西周 九年卫鼎

九年卫鼎铭文铸于青铜鼎内壁，内容记述了恭王九年正月下旬，裘卫用车和各种皮革同矩伯交换土地的经过。事情的起因是，眉敖的使者肤来觐见周天子，恭王在宗庙举行盛大的接待礼，矩伯为参加这次典礼，向裘卫要了一辆华丽的车和车马用具，作为交换，矩伯把一片林地转让给裘卫。交割的过程十分复杂，为使事情顺利进行，裘卫不得不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送给矩伯夫人帛三匹，由于林地上的树木是颜氏的，又送给颜陈两匹大马、颜姒一套衣服、颜家管家寿商一件貉皮袍子。标定地界，封土立壟后，裘卫又答谢参与此事的人。送给冒梯公羊皮两张、上等毛皮两张，送给业两块鞋筒子皮，送给朏一块银饼，送吴喜皮子两张，送中间人祭一套虎皮罩子，送东臣一件羔羊皮袍。该铭文与五祀卫鼎、格伯簋、?鼎、鬲攸比、散氏盘等，皆涉及了西周的土地制度，证明了西周时期的土地私有制度已确实存在。西周时期采用“井田制”，《诗经·小雅》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礼记·王制》载“田里不鬻”，较之以上所举铭文可知，西周实际土地情况与传世文献记载不同，土地私有制及买卖情况在贵族之间已颇为普遍。对比裘卫盉中同样是矩伯与裘卫的土地交易，可发现有时会有官方参与，有时则不需官方介入，有时用“贝”明码标价，有时则靠人情世故完成，展示了当时土地交易实际情况的多样性。

此铭文在字体属于篆书风格，章法纵有列横有行，拓片平整时近底须剪开，导致章法受其影响而产生变形。其字形风格符合西周中期早段的典型风格，如“宝”所从“宀”两侧介于转笔与折笔之间，所从“贝”底部纵向笔画微微伸出；又如“王”“父”“氒”等字用笔线条均匀有力，线条抽象程度较高，同于西周中期之后所见金文线条特征，不见“捺刀”类加粗笔画，基本趋于粗细一致，已具备“篆引”的用笔特点。细察拓片，线条用笔起收处多有变化，不似鸟虫书等铭文那样过于工艺化，呈现出用笔的自然率真的效果。察其字形结构，同向线条亦非简单平行，相同文字在字素组合处理上也多见细微不同。铭文章法上不同于西周后期金文大小基本一致，而是字随其形，大小错落，整体呈现出浑然天成的效果。对比西周所见铜器上墨迹“白（伯）懋父”，我们可以理解浇铸而成的铭文用笔与毛笔书写用笔之间的区别。文字的结构较之殷商甲骨更趋于方正，文字中各个部件位置逐步趋于稳定，铭文中所见重复单字的写法基本一致。铭文的字距、行距皆不大，不同于中晚期所见铜簋、铜等器型所见的章法疏朗，此类特点符合圆鼎铭文的章法特点。此铭文风格为西周周原金文风格的代表，以该风格去对比西周晚期齐、楚等地青铜铭文的风格，亦可觅得春秋、战国金文风格分域的源流。（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