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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比较研究*

2024-01-11罗艺杰

图书馆 2023年12期
关键词:图书馆素养信息

罗艺杰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 贵州都匀 558000)

0 引言

21 世纪,信息素养俨然成为了公民生存与生活必备的技能之一。为顺应时代发展趋势,提升公众素质,增强公民的国际竞争力,不少国家陆续将信息素养教育纳入本国教育体系。虽然我国同样重视信息素养教育,但面向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是在2018年《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发布后才真正实现飞跃式发展。同样于2018年发布的《中小学数字校园建设规范(试行)》将师生信息素养技能培养作为数字化校园建设的重要任务之一[1];《中国教育监测与评价统计指标体系(2020年版)》也首次提到信息素养指标。这一系列政策的颁布,彰显了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发展的重要性,也为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指明了路径。纵观国际,美国的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起步早、发展快,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与完善的教学体系,在国际上具有较大的影响力[2]。因此,本研究拟对中美两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进行比较(限于篇幅,文章未涉及港澳台地区),尝试厘清并解决以下问题:中美两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参与主体、教学内容与实施方式存在哪些异同?这些异同是什么因素导致的?美国经验对我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有何启示?

信息素养一词源于美国,是由图书馆媒介技能转变而来[3]。随着社会的发展与信息技术的进步,信息技术素养、媒介素养、网络素养、学术素养与数字素养等概念相继诞生。学者Bawden 将信息素养与这些素养进行比较后发现,这些术语与信息素养存在一定的交叉与重合,因此,将信息素养视作涵盖性术语,涵盖了上述几个素养[4]。2018年,英国特许图书馆信息专业协会更新了信息素养的定义,并指出信息素养与其他知识衔接,并与数字素养、学术素养及媒介素养高度相关且重合,还可用于生活、教育、职业、健康与公民生活场景之中[5]。综上,文章所指的信息素养即复合型信息素养,涵盖上述多种其他素养。

1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参与主体

据笔者收集的资料,中美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主体较多,包括政府、中小学、大学、公共图书馆以及社会力量等,其中美国的参与主体还有协会组织与家庭,如表1所示。虽然这些参与主体可以独立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主体相互协作,形成服务合力,为提升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技能提供了良好的教育环境。

表1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参与主体统计表

1.1 政府参与

政府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主要作用是开展顶层设计、颁布系列政策与法律法规、营造良好的信息素养教育环境、培养师资队伍、开发数字资源等,以保障信息素养教育有序开展。中国颁布的涉及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政策包括《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中小学数字校园建设规范(试行)》《中小学图书馆(室)规程》(2018年修订) 《中国教育监测与评价统计指标体系(202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等,要求培养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与数字素养技能。在法律方面,2020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要求为未成年人提供网络素养教育,以法律的形式保障未成年人网络信息素养的发展。此外,政府机构还参与了引导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实施过程,如共青团中央与360 集团合作开发的“团团微课:青少年网络素养公开课”,为未成年人开发素养资源作出了表率。

美国政府亦重视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同样给予其政策与法律的双重保障。在政策方面,克林顿政府提出的“技术素养挑战”计划、联邦教育部实施的五个教育技术计划以及联邦通信委员会发布的《连接美国:国家宽带计划》为信息素养教育环境建设、教师培训、电脑设备供给与更新等提供了良好的保障。在法律方面,《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通过中小学图书馆提高学生的读写能力)与《每个学生都成功法》(支持发展K-12 学生的数字素养技能,以此提升学生的学业能力)的颁布进一步推动了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美国俄亥俄州[6]、加利福尼亚州[7]33-41等亦颁布了政策与法律来支持当地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的政府机构也同样参与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实践,例如美国电信与信息管理局成立的“数字素养官方门户网站”,率先为全美民众提供了一个数字素养学习平台。

1.2 协会组织参与

协会组织是参与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机构之一,负责制定相关行业政策与行业标准,指导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并由图书馆、教育技术教师落地实施。美国学校图书馆员协会自20 世纪20年代起就陆续颁布了各种学校图书馆服务标准,指导K-12 图书馆开展标准化服务,这其中就包括1998年提出的《学生学习的信息素养标准》、2007年提出的《21 世纪学习者标准》以及2017年提出的《国家学校图书馆学习者标准》[8]。制定了未成年人信息素养行业标准的协会组织还有国际技术教育协会,其于1998年制定了《全国技术教育学生标准》,并于2007年以及2016年分别对该标准进行了修订。这些标准已成为美国各个时期K-12 信息素养教育的风向标。此外,协会组织还通过开展相关项目为未成年人实施信息素养教育,如“合作蓝图项目”“学校/公共图书馆合作项目”均是由美国相关图书馆协会发起的[9]。

1.3 中小学参与

中小学是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实施主体之一,在政策的推动下,中小学迅速开展了信息素养教育。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中小学信息素养教育长期以中小学信息技术课程为主,内容偏向计算机教育[10]。直至近些年才有部分中小学利用选修课、拓展课等提供媒介素养、网络素养等课程,以丰富学生的素质教育。相较而言,美国中小学信息素养课程除了开展图书馆活动课与信息技术课程外,还将信息素养课程列入了英语语言艺术课程等学科课程,以期从学科教育中普及信息素养教育。

1.4 大学参与

中国高校对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支持,主要体现在下述三个方面:①信息素养评价体系的编制。在《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的指引下,华中师范大学等7 所大学联合中央电教馆、福建省华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等机构联合起草了《信息技术 学习、教育和培训中小学生信息素养评价指标描述框架》,围绕信息意识与思维能力、信息科学知识、信息技术与产品应用能力、信息伦理道德四个维度展开评价。目前,该标准已获得全国标准信息公共服务平台推荐,处于意见征求阶段[11]。②信息素养测评系统的开发。教育部教育信息化战略研究基地(华中)设计开发了“学生信息素养测评系统”,采用网站答题或者二维码答题的形式,围绕“信息意识与态度”“信息知识与技能”“信息思维与行为”“信息社会责任”四个方面,以选择题为主、量表题为辅的形式开展测评[12]。目前,该评测系统已在国内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开展了大规模测评,96 万名学生参与了测试[13],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该系统的实用价值。③信息素养教育实施。参观大学图书馆、了解大学图书馆馆藏布局等知识是大学图书馆面向未成年人开展信息素养教育的一种方式,近年来在我国较为流行。如浙江农林大学图书馆开展的“中学生走进大学参观图书馆活动”,带领学生们参观了图书馆的各个部门,了解图书馆的面积、馆藏、布局结构、图书借阅等情况,有助于学生们更好地了解农林大学图书馆,激发其对大学的向往之情[14]。

美国大学对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支持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实施信息素养教育。早在20 世纪70—80年代美国的大学图书馆就开始为中学生,尤其是高中生提供信息素养教育服务,内容以参观大学图书馆并接受书目教育为主;20 世纪90年代至今,书目教育逐渐过渡为信息素养教育、数字素养教育,内容除大学参观与书目教育外,还增加了网络安全、信息分享、信息评价、多媒体应用技能、网页设计等,旨在帮助中学生完成学业任务以及拓展任务[15]。另一方面,为中小学生开发信息素养测评工具。例如肯特州立大学图书馆为K-12 学生开发的“实时评价信息素养工具”就是一个典型案例,虽然由于经费等问题,该网站已于2019年6月停止使用,但在其使用期间,测评人数高达290 余万,足可见其影响力[16]。

1.5 公共图书馆参与

公共图书馆是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校外培育机构,中美两国的公共图书馆均较为重视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不仅制定相关政策予以支持,而且还在图书馆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例如广州市、东莞市颁布的《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东莞市公共图书馆管理办法》,均明确指出信息素养教育是公共图书馆的基本服务之一。在这些政策的推动下,各公共图书馆大力开展信息素养教育服务,其中面向青少年的信息素养教育服务成为公共图书馆的重点工作之一,例如广州图书馆开展的“图书馆素养+”活动[17]。

美国的公共图书馆亦制定了全国性以及地方公共图书馆服务指导文件或相关标准来支持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如《公共图书馆青少年服务指南》《图书馆12—18 岁青少年服务指南》《服务我们的公众2.0:伊利诺伊州公共图书馆标准》《马萨诸塞公共图书馆青少年服务标准》等[18],在这些政策、标准的指引下,美国公共图书馆为未成年人提供了丰富多样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如编程教育、计算机教育、科创教育等[19]。

1.6 家庭参与

家长参与未成年人的教育在美国较为普遍,故家长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亦成为常态。美国学校会给家长印发相关资料或开设相应课程,帮助家长指导孩子提升信息素养技能。笔者在对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项目进行调研时,亦发现多个项目均开设了家长信息素养教育课程或提供学习资料,如“数字公民课程”项目、“学校—家庭”项目、“网络公民”项目、网络高手项目等。此举既能提升家长自身的信息素养,也能让家长帮助学生提升其信息素养技能[7]33-41。

1.7 社会力量参与

社会力量参与对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具有重要的补充作用。在中国,社会力量支持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实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包括合作实施(如360 集团联合共青团中央开发的“团团微课:青少年网络素养公开课”)与独立实施(如北京达内教育集团免费为青少年开设的“编程一小时”线上课程)两种形式。二是开发信息素养测评系统。在《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的推动下,部分企业承担了信息素养测评工具的开发工作,如点猫科技以《普通高中信息技术课程标准》为依据,开发了“中小学生信息素养与编程能力测评”工具,内容涉及信息意识、数字化学习与创新、信息社会责任四个方面,并将计算思维与编程能力相结合设计了300 道题目用于考察中小学生。目前,该测评工具已被广东、重庆等十余省市的500所学校所采用,使用率较高、测评范围较广[20]。

在美国,社会力量支持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同样涉及两个方面,一是为低收入未成年人的家庭制定优惠的网络服务政策,提高宽带覆盖率;二是为未成年人开发信息素养教育资源,并免费开放使用权限。以Everyone On 组织为例,该组织不仅为全美低收入家庭的未成年人提供每月9.95美元的WI-FI 服务[21],而且还成立了“数字学习中心”网站,围绕电脑与网络基础知识、网络安全、数字健康与福利、数字招聘等内容开设在线课程[22],以此提升全民信息素养技能。

2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内容与实施方式

2.1 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内容

目前,中美两国开展的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项目较多,但内容有所差别。具体而言,中国开展的项目内容包含图书馆素养、信息技术素养、媒介素养、网络素养、健康信息素养以及科普信息素养,而美国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学术信息素养与职业信息素养,如表2 所示。限于篇幅,文章对每种类型的信息素养教育仅随机列举一些项目作为代表开展论述。

表2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类型统计表

2.1.1 图书馆素养

图书馆素养教育即图书馆书目教育,通常在学校图书馆以及公共图书馆开展,内容与图书馆知识和技能息息相关。如中国北京教育学院附属海淀实验小学与附属丰台实验学校开设的“图书馆课程”,内容包含图书馆史、图书馆分类法、检索图书方法、制作读书卡、撰写图书摘要与简单的文献综述,帮助学生了解学校图书馆及其相关知识[23]。美国圣乌苏拉高中的图书馆课程以游戏的形式开展,游戏共设有13 关,内容与图书馆技能息息相关,如定位信息、鉴别信息、关键词制定等,学生可以利用图书馆的任何设备、资源来回答问题,分高的团队获胜[24]。

2.1.2 信息技术素养

信息技术素养教育主要指与计算机技能相关的教育,与数字素养教育类似,主要分为两种:①编程教育,包括Scratch启蒙编程、Python人工智能编程、智能机器人编程等,如北京达内教育的“编程一小时”活动[25],美国的女孩编程教育[26]。②计算机基础软件教育。这类教育是与计算机软硬件知识及技能相关的教学,如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少年儿童图书馆就专门开设了此类线上课程,内容包括文字处理软件(Word)、图像处理软件(Photoshop)以及网页设计软件(HTML5)等技能的教学,旨在教会学生利用计算机软件设计出更好的电脑作品[27]。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公立图书馆开展的数字素养课程则更为基础,内容包含计算机软硬件介绍、在线搜索、邮件使用、Windows 系统、微软Office 软件、以及谷歌云盘等软硬件的使用及其他内容[28]。

2.1.3 媒介素养

媒介素养教育关注与媒体相关的知识与技能,内容涉及与媒介相关的知识,包括媒介素养的意义、媒介素养教育的历史、媒介功能以及媒介的概念与定律、鉴别新闻、识别谣言、了解媒体行业等内容,旨在帮助学生们更好地了解媒介素养及其教育实践与发展。例如广州市第六中学开设的“媒介素养”课程,其内容包括媒介素养综述、报纸版面设计与美学、新闻摄影、新闻写作、评论写作、娱乐新闻、体育新闻、医患关系的报道与故事、参观羊城晚报集团了解报纸产生的流程等,以帮助学生提升媒介素养技能[29]。美国开展的未成年人媒介素养教育更多的是融合在其他素养教育之中,例如“网络公民课程”中就包含了媒介素养相关内容,如新闻的概念、假新闻、标题党、广告投放知识等[30]。

2.1.4 网络素养

网络素养教育是与互联网技能、行为与知识等有关的教育,目前中美两国均较为盛行。网络素养教育的内容一般与网络安全、网络礼仪、网络欺凌、网络隐私、网络合法权益等相关,如中国共青团中央与360 集团共同开发的“团团微课:青少年网络素养公开课”除涉及上述内容外,还包含网络健康、网络交流与青少年网络保护模式等内容[31]。美国谷歌集团开发的“网络高手”课程则在上述内容的基础上增加了假新闻等,旨在帮助未成年人应对网络诈骗、虚假宣传等[32]。

2.1.5 学术信息素养

学术信息素养是与学科学习息息相关的信息素养教育,目的是帮助学生提升学业成绩。经调研,这类教育活动通常集中在美国开展,例如俄亥俄州INFOhio 组织开设的“成功研究”项目就是这类型活动的代表。该项目以《共同核心州标准》《21 世纪学习者标准》以及《全国技术教育学生标准》(2007 版)为基础,教授学生研究所需的技能,如研究步骤、制定信息搜寻策略、信息评估、组织信息、论文写作方法、引用格式等,帮助学生们完成学术作业[33]。

2.1.6 职业信息素养

职业信息素养教育是专门为未成年人开展的与职业有关的素养教育,目前仅集中在美国开展,且绝大部分针对高中生展开,内容涉及大学简历或求职简历的撰写。以威廉姆·托尔曼高中图书馆开设的简历写作课为代表,该课程包括简历写作技巧、简历写作内容、格式、注意事项等内容,旨在帮助高中生撰写大学面试或工作面试所需的简历等等[34]。

2.1.7 健康信息素养

健康信息素养教育与健康信息素养息息相关。广州少年儿童图书馆开展的“羊城少年学堂”系列活动就包括健康信息素养教育,如“关爱牙齿,从我做起”活动邀请了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口腔医院的主治医师以《如何保护你的口腔健康》为题,为青少年讲解预防龋健齿、牙外伤处理办法、牙刷的寿命、刷牙的正确方式等知识,并与学生展开互动[35]。美国纽约公共图书馆在其官网首页开设的“健康与福利”栏目,包含了自我护理、青少年的营养、蓝光与睡眠等内容,方便学生从网上学习健康方面的知识[36]。

2.1.8 科普信息素养

科普信息素养教育涉及的教学内容以与科技、科学及生活安全相关的知识为主。中国贵阳市乌当区图书馆开展了一系列科普实验,如紫甘蓝的酸碱变化、会跳舞的樟脑丸等,使小读者对科学探索产生了兴趣[37]。美国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开展的teens cookmobile 活动通过植物教学让青少年了解了各类植物及其成分,并学会利用花园中的植物做饭[38]。

2.2 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实施方式

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方式按途径可分为线下教学与线上教学两种,详细情况如表3 所示。

表3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方式统计表

2.2.1 线下教学模式

线下教学又可分为独立教学与合作教学,其中独立教学有学校教学、图书馆讲座两种形式,而合作教学有教师—馆员合作、大中小学馆员合作、公共—学校馆员合作三种模式。

(1)独立教学

独立教学一般是以教学人员讲课、学生听课的形式开展,分为学校教学和公共图书馆讲座两种形式,前文所述的广州六中开设的媒介素养课程、广州少年儿童图书馆开展的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美国圣乌苏拉高中开设的图书馆课程、布鲁克林公立图书馆举办的teens cookmobile 活动,均是这类模式的代表。

(2)合作教学

合作教学主要有三种形式:①教师—馆员合作模式。这种模式也叫信息素养嵌入教学模式,最早由美国图书馆协会提出并在美国常态化开展,中国尚未采用这一模式。美国于2010年开始实施的《共同核心州标准》中含有大量信息素养教育内容,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教师与图书馆员合作设计教学方案的实施,在提升学生信息素养水平的同时提升学科成绩。②大中小学图书馆员合作模式。这种模式又被称作信息素养衔接教育模式,同样仅在美国获得了蓬勃发展。以肯特州立大学图书馆为例,该馆与当地高中图书馆合作,在了解学生学术研究任务的基础上,定制了一场有针对性的信息素养教育活动,包括图书馆参观、学术讲座等,目的是帮助中学生完成学业任务[39]。③公共—学校馆员合作模式。公共图书馆员与中小学图书馆员合作开展信息素养教育项目在美国较为常见,如在“学校/公共图书馆合作项目”的指导下纽约公共图书馆等为当地中小学生开展了诸多信息素养教育活动[40]。我国在这方面尚处于探索阶段,目前仅广州图书馆与广州市天河中学合作开展的“图书馆素养+”活动属于此类模式。两个机构共同为学生开设课程,将广图导览、信息检索、信息伦理等知识融入该校的实践课程中,可培养学生的信息素养技能[17]121-130。

2.2.2 线上教学模式

线上教学是指利用网络开展的教学,包括视频讲解、动画视频教学、数字游戏教学以及在线图文教育四种模式。从调研的情况来看,中美两国未成年人的线上教育资源丰富,形式多样,均包含上述四种形式。①视频讲解。视频讲解通常是真人讲解,可分为直播或者录播两种形式,如广西壮族自治区少年儿童图书馆的“网页大赛”视频教学专区,就是以真人讲解的形式实施教育[41];纽约公共图书馆开设的“青少年求职简历制作”版块邀请了相关行业人士与青少年开展线上交谈,帮助青少年了解某个专业未来的工作概况与发展[42]。②动画视频教学。动画视频教学是基于未成年人的接受能力与喜好而专门设计的教学资源,如中国的“团团微课:青少年网络素养公开课”[31]、美国的“数字公民课程”都是这类教学的代表。③数字游戏教学。教育游戏化是助力教学的重要手段之一,对提高教学成效具有积极作用。中国广州市“扫黄打非”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和三七互娱集团联合设计开发的“清风侠陪我冲冲冲”游戏,便是以跑酷游戏的形式向学生传授网络素养与技能[43]。美国的信息素养教学类游戏较多,如谷歌集团在“网络高手”项目设置了几个关卡,在玩游戏过程中提升学生的网络素养技能[44]。④图文并茂教育。这种类型的教育是在网页上以图文形式向未成年人讲解信息素养教育相关内容,如深圳坪山区开展的“网络文明·你我同行”网络素质教育竞答活动,在网页列出了网络素养的技能、法律法规等,青少年学习完后可扫码参加竞赛活动来赢取话费奖励[45];纽约公共图书馆官网曾设立了“健康与福利”版块,以文字及图片的形式向学生传播健康知识[36]。

3 中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模式差异分析

为更好地进行比较研究,笔者从参与主体、实施方式、教育内容与评估四个方面,分别构建了中美两国的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模式,如图1、图2 所示。

图2 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模式

3.1 参与主体差异:协会组织与家庭

在协会组织承担的工作方面,两国呈现出不同的情况。在中国,协会组织在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中的作用并未得到体现;在美国,协会组织在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不仅承担编制与修订标准的工作,还直接参与实施信息素养教育。笔者认为这样的差异源自两国国情的区别,中国课程标准的设置与修订是由教育部主导的,通常是组织权威专家成立标准编制与修订组来承担相应的工作,美国学科标准的制定与修订工作则是由各学科学会承担。20 世纪80年代,美国发起了一场“基于标准”的教育改革运动,目的是“统一基础教育阶段的质量标准、提高学生的学业成就”。这场运动使得美国形成了“国家标准”“州级标准”以及“地方标准”三级架构,并规定了“国家标准”由联邦政府领导和提供资助,由具有权威性的学科专业团体或研究机构参与制定[46]。这就解释了美国各学科标准通常由学会组织承担制定与修订工作的原因。因此,美国学校图书馆员协会与国际技术教育学会成为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标准的主要制定者。

在家庭方面,目前中国尚未发现家长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而美国家长参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已成常态,这其中的差异主要来自两国家长对信息素养教育的不同态度。中国家长在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过程中的缺失,主要是由两方面因素造成的:一方面,国内信息素养教育并不是一门主流学科,也未被视作一门“有用”的课程,因而家长们并不会主动参与子女的信息素养教育过程。另一方面,缺乏家长信息素养教育资源,这意味着即使家长愿意参与子女的信息素养教育过程,但由于缺乏相关的指导手册、教学资源,家长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在美国,家长却能积极参与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过程,对子女的学业表现及成长起着显著的正向影响,美国政府还会通过立法来保障家长参与教育[47]。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采取家长参与模式,其具体措施包括给家长发放信息素养教育相关资料与手册、邀请家长参与子女信息素养教育活动,以及为家长开设信息素养教育课程等[6]137-144,[7]33-41,以上措施能有效培养家长与子女的信息素养技能,进而实现全民信息素养技能提升的目的。

3.2 教学方式差异:嵌入式与衔接式教学模式

中美两国采用的信息素养教育模式,尤其在线下教育模式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性,这是由于两国的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理念存在差异。具体来说,信息素养嵌入式教学模式(即教师与图书馆员合作开展教学)与衔接式教学模式(即大学图书馆员与中小学图书馆员合作开展教学)在中国并未得到发展,但在美国其已成为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特色教学模式,彰显了学校图书馆的学术价值。为彰显学校图书馆的价值与作用,美国图书馆界开展了大量研究(其中最为著名的研究为第一次科罗拉多州研究),证实了学校图书馆员与教师合作开展教学,对K-12 学生的语言艺术、数学等学科成绩具有促进作用[48]。在此背景下,1988年,美国学校图书馆员协会颁布了《信息的力量:学校图书馆媒介教育准则》,提出学校图书馆员应与教师开展合作[49],并在1998年提出的《学生学习的信息素养标准》中列出了合作的指导范围案例,为教师与图书馆员合作制定了详细的指导方案[50]。至此,嵌入式信息素养教学模式得到了认可并在美国得到了良好发展。

衔接式信息素养教学模式同样围绕提升学生的学业成绩展开。在美国的基础教育中,尤其是在中学阶段,学术论文与学术报告写作是中学生课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进行学术写作,意味着需要利用学术图书馆及其资源。但美国中小学图书馆使用的分类法与大学图书馆不一致,学术资源也不能与大学图书馆相提并论,故促进大学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开展信息素养教育具有积极意义,合作内容包括:参观大学图书馆;开展图书馆馆藏及其数据库讲座;举办论文写作讲座;开通学生在大学图书馆的使用权等。对大学图书馆而言,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为K-12 学生提供信息素养教育,一方面能帮助学生掌握大学图书馆的使用技能、论文写作知识从而完成课业,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大学及图书馆宣传自身,以吸引学生到校就读[51]。

3.3 教学内容差异:学术与职业信息素养教育

中美两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内容之间的差异,主要表现在中国并未为未成年人开展学术信息素养与职业信息素养教育。笔者认为这是由两国信息素养教育目标的差异所导致的。中国早期与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相关的政策与中小学信息技术课程(信息素养是信息技术课程的培养目标)以及中小学图书馆(要求图书馆开展信息素养教学活动)相关。2018年颁布的《中小学数字校园建设规范》对学生的信息素养进行了规定,声明学生信息素养的发展重点是全面提升信息化学习能力,促进学生的核心素养发展[1]。可见,虽然中国对未成年人的信息素养教育较为重视,但信息素养教育的开展是通过信息技术课程以及图书馆活动课来实现的,重点在于提高学生的信息化学习能力。此外,由于信息素养教育并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亦不属于升学考试范畴,因而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教育地位总体不高。

相较而言,美国对信息素养教育的定位是通过提升信息素养技能来提高学业成绩来体现的。美国学校图书馆员协会发布的《学生学习的信息素养标准》《21 世纪学习者标准》《美国学校图书馆学习者标准》等,无一不将信息素养与学科教学内容整合起来,并给出相关的指导案例。超过44 个州采用的《共同核心州立标准》中的英语语言艺术领域也含有大量的信息素养教育内容[52],由此可见信息素养教育与学科教育密不可分。学术信息素养由此成为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一大特色。此外,美国各界对K-12 教育的期望是帮助学生顺利进入大学或职场工作,这也是《共同核心州立标准》的制定原则,即开展中小学教育的目的是保证学生顺利进入大学或职场[53]。因此,职业信息素养教育也是美国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部分。

4 对我国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启示与建议

4.1 充分发挥图书馆学会的支持作用,加强信息素养教育标准化建设

从美国的经验来看,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标准的制定与更新分别由全国教育技术协会与学校图书馆员协会承担,图书馆协会及各类型图书馆承担的教育工作也是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部分。我国图书馆学会在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中的作用并不显著,甚至处于边缘化的地位。虽然中国图书馆学会在2019年发起了《中国公民信息素养教育提升行动倡议》,并在该倡议的推动下于2020年开展了“全民信息素养教育公益大讲堂活动”,但笔者发现,该活动主要面向大学生,针对中小学生的信息素养教学活动与资源较少。鉴于此,笔者认为我国应重视图书馆学会的专业价值与作用,召集相关的信息素养专家、学者以及一线教师、图书馆员等,共同制定符合我国现代化教育要求的信息素养标准,指导我国各地、各类型图书馆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并以此为基础,开发具有针对性的信息素养评估工具,科学评估学生的信息素养水平。

4.2 研制适合家长的信息素养资源,推动形成“家校社”协同培养体系

研究表明,家庭、学校与社会三位一体的教育力量对学生教育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54]。但从调研的情况来看,中国家长在其子女的信息素养教育中长期缺位,市面上也鲜有家长信息素养指导手册或与学生信息素养教育资源配套的家长资源。即使家长有意愿参与子女的信息素养教育,亦会因缺乏相关资源而止步。鉴于此,笔者认为应学习美国的经验,充分考虑到家长参与教育的积极意义,在开展未成年人信息素养教育时,开发出与之配套的家长信息素养教育资源,提升家长的信息素养水平,为构建良好的家校社会协调体系贡献力量,以此落实与回应《关于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的意见》中提出的“鼓励有条件的学校建立网上家长学校,积极开发提供家庭教育指导资源,并指导家长提升网络素养,帮助孩子养成良好用网习惯”的具体要求[55]。

4.3 推广“嵌入式”信息素养教学模式,体现信息素养教育的价值

研究表明,嵌入式信息素养教育具有三大优势:第一,有助于提高授课质量。教师与图书馆员在合作设计与实施学科教学的过程中,能够充分发挥各自的专业优势,取长补短,设计出具有针对性、贴合性与深入性的学科教学方案,提高双方的工作效率。第二,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信息素养教学若仅由图书馆员开展,难免会脱离学科学习,从而使得学生不够重视信息素养学习。然而,信息素养与学科教学紧密结合的方式却能够成为学生的学习动力,当学生发现信息素养技能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学业时,学习信息素养的兴趣与热情便会油然而生。第三,具有良好的教学效果。第二次科罗拉多州研究表明,教师与馆员的合作程度与学生学业成绩呈正函数关系。此结论同样得到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研究者的认可,证明了该教学方式的有效性[56]。鉴于此,笔者认为为更好地促进我国中小学信息素养教育的发展,应尽快建立教师—馆员合作机制,推广并普及嵌入式信息素养教学方式,让学生在学科学习中培养与提升信息素养技能,进而提升学科教学质量以及学生的学业成绩,从而体现信息素养教育的价值并彰显其在教育中的地位。

4.4 促进大中小学图书馆深度合作,发展学术性信息素养教育

在调研过程中,笔者发现近年来我国部分大学图书馆已面向中小学,尤其是向中学生提供大学图书馆参观服务,主要介绍大学图书馆的结构、馆藏、设备与各科室等概况,帮助学生了解高校图书馆。然而,为中学生举办文献检索讲座或授权学生使用图书馆资源等的大学图书馆鲜见,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学术信息素养教育在我国开展的情况不甚理想。2019年发布的《中国高考评价体系》明确指出,在今后高考的考查内容中,“学科素养”已成为考查的重要环节。而在学科素养指标体系中,信息获取、理解掌握、知识整合、研究探索、操作运用与语言表达是考查的重点内容[57]。虽该部分内容未使用“信息素养”一词,但其与信息素养标准内容如《21 世纪学习者框架》的四个一级指标相交且重合[58],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学术信息素养技能已成为今后高考考查内容的重要一环。在该政策的推动下,我国部分中学开始探索开展学术论文写作或课题研究活动,如人大附中朝阳学校的研究性学习开题答辩[59]、株洲市八中项目式学习成果展示评比活动[60]等。因此,我国大学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应像美国那样开展深度合作,为中小学生提供学术信息素养教育,并为他们开通馆藏资源借阅与使用权,为学生开展学术性探究活动提供必要的保障。

4.5 开展中小学职业信息素养教育,实现信息素养教育转型

信息素养教育在中国还处于素质教育阶段的主要原因是信息素养教学并没有落到实处,换言之,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价值与作用没有被充分发掘与发挥。除教育、生活、健康信息素养教育外,工作中也离不开信息素养技能(即职业信息素养)。目前,未成年人的职业教育愈发受到国家的重视,颁布了多个政策文件如《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 《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并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以实现对职业教育的全面深化改革。其中,《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要求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同时,鼓励中等职业学校联合中小学开展劳动和职业启蒙教育,将动手实践内容纳入中小学相关课程和学生综合素质评价”[61]。这说明职业启蒙教育今后将成为中小学教育的重点工作之一。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展职业信息素养教育,提升学生的职业技能具有积极意义。图书馆员,尤其是中小学、中职院校图书馆员等应主动出击,围绕职业启蒙领域为未成年人开展形式多样的职业信息素养教育活动,提升学生的职业信息素养技能及推动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来稿时间:202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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