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外二首）

张巧慧

江水平静，缓慢

但江上的舟已漂出很远

（那年我们在江边赏月，背古诗

那年我还有好看的下颌线，

那年）

我见识过流水的慢

和光阴的快

瀑布是慢动作

我用慢门拍摄瀑布

镜头中的水帘

就像牛奶，慢慢地涌出来

它的慢，治愈我的焦虑

春风依旧

池塘里的水又满了

池畔的野花又开了

淡紫色，嫩黄的，白的

踩过的田埂，长出青草

墓前的松柏又冒新芽

春风吹过，把你的踪迹

一点点吹回我的眼睛

你辞世之后，白色的花

開得更多了

还有什么难以释怀？

一起看花的人，已经走散

但春花年年依旧

桂 花

中秋过后，南山的桂花就香了。

那种香，又酿成甜

真正的香，是超越嗅觉的

比如闻到桂花，

就想起年轻时的荒唐

（木樨制香，是和你一起

做过最浪漫的事，

著火酷烈或文火慢炙）

我们早已掌握从植物中提取香，

提取甜，一个中年女人对爱情的索取

那些秘辛；

真正的甜，是超越味觉的

比如想到你

比如在南山植一株桂花

盛开的桂花树，无形

又无处不在的香

恍若对某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