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
2024-01-06朱爱萍魏红山
朱爱萍 魏红山
【摘 要】 基于我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2016—2021年的数据,对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进行研究,探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两者关系的调节作用,并进一步按照企业所有权性质、行业性质对全样本进行了分组研究。研究发现,企业良好的ESG表现以及E、S、G三个维度均可以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滞后性,而企业数字化转型起到了调节作用,即进行数字化转型增强了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进一步研究发现,非国有企业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大,国有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对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有正向调节作用;非重污染行业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强,且进行数字化转型对这两者的关系能够起到正向调节作用。研究丰富了ESG领域的文献,促进了ESG理念的巩固与完善,为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经验证据。
【关键词】 ESG表现; 企业绩效; 数字化转型; 熵值法
【中图分类号】 F272.5;F27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02-0044-09
一、引言
21世纪,我国经济进入新发展阶段,经济增长的动力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政府积极推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ESG理念得到重视。企业ESG是反映企业环境(E)、社会(S)、公司治理(G)三个方面的综合体系,在推动实现“碳达峰”“碳中和”远大目标的进程中,研究企业ESG逐渐成为理论界和实务界广泛关注的热点。与此同时,数字技术正以一种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经济、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各个领域,加快推进数字化转型,实现高质量发展迫在眉睫。
通过梳理企业ESG相关文献发现,现有文献多从ESG表现的整体角度研究对企业的影响,得出两种结论。一方面,良好的ESG表现可以提高企业价值[ 1 ]、促进企业创新[ 2 ]、缓解融资约束[ 3 ]、提高企业投资效率[ 4 ]等;另一方面,由于良好的ESG表现需要企业长期高强度的投入,短时间可能降低企业绩效[ 5 ]。产生不同研究结论的可能原因在于,不同学者对企业ESG表现和绩效的计量方式存在差异,而ESG表现与企业绩效可能还受到企业其他因素(如不同行业、不同所有权性质等)的影响。由此看出,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有待进一步研究。
随着全球数字经济的持续稳步发展,企业数字化转型成为必然趋势,但我国企业数字化技术应用不成熟,且要兼顾企业绿色、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数字化转型是否能给企业带来正面效益有待验证。现有文献鲜有从数字化转型的背景考虑我国企业ESG和绩效的关系。由此,本文以2016—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以及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是否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起到调节作用,并进一步探究企业不同所有权性质、不同行业特征对研究结果的影响。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ESG表现与企业绩效
ESG表现可以通过缓解信息不对称、产生良好企业声誉、降低资本成本、增强企业社会合法性等途径提升财务绩效。
企业绩效主要取决于公司持续健康地发展,而这与企业的ESG表现息息相关。ESG表现良好意味着企业更加关注经营的合规与可持续发展,从而有效规避短视行为,降低潜在风险,促进绩效的提升[ 3 ]。长期来看,企业在ESG方面的实践会增加社会公众、政府等利益相关者的关注,得到分析师和投资者的认可,实现较高的声誉,从而与利益相关方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使得企业面临较低的债务融资成本[ 6 ],获得差异化的竞争优势,进而对企业绩效有显著促进作用,有利于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根据信号传递理论,ESG表现会向利益相关者传递企业各方面信息,第三方机构对企业的ESG评级越高,越会获得较高的媒体关注度,媒体的作用降低了信息不对称对市场的影响,会向外界传递企业积极保护环境、承担社会责任以及良好公司治理的相关信息,形成广告效应[ 7 ],从而表明企业具有优良的绩效水平。此外,由于机构投资者具有明显的ESG责任持股偏好[ 8 ],积极进行ESG实践的企业在吸收投资、降低股权融资成本方面存在显著优势,进而推动绩效水平的提升。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即企业良好的ESG表现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该影响具有滞后性。
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兴起,环境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受到广泛关注。从信号传递理论看,企业履行环境责任会向外部利益相关者传递积极信号,有助于企业获得外部信任与支持[ 9 ]。有学者认为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过改善环境绩效来提升财务绩效[ 10 ],积极承担环境责任有利于改善企业的经营效益。但也有研究表明企业环境绩效与企业绩效负相关[ 11 ]。Plumlee等[ 12 ]研究了环境信息披露质量与企业价值间的关系及影响,发现一般行业(自愿披露)的环境信息披露质量与财务绩效正相关,而重污染行业则相反。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企业环境责任表现与企业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即企业良好的环境表现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该影响具有滞后性。
从社会责任表现维度看,国内外学者对社会责任表现与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得出结论较为一致,即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有利于获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与信任,有助于从外部获取优势资源,从而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企业绩效[ 13 ]。周翔等[ 14 ]以我国油气行业为研究对象,发现企业社会责任表现会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绩效,且滞后一期的社会责任表现对当期的企业绩效影响程度更为显著,说明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有利于长期可持续性发展。对企业内部而言,履行社會责任能够增强员工的自信,进而提高工作效率,如企业较多的慈善捐赠可以吸引潜在的高质量人才,对企业绩效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15 ];对企业外部而言,履行社会责任会直接或间接地提升企业的知名度和可信度,能进一步获得政府的支持和赢得更多的投资者,增强企业绩效水平[ 16 ]。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b:企业社会责任表现与企业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即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会显著提升企业绩效水平,且该影响存在滞后性。
从公司治理维度看,多数学者认为公司治理水平对企业价值和企业成长有正向作用,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能显著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在民营企业中更显著[ 17 ]。Gompers等[ 18 ]发现,股东权力更强的公司有更高的公司价值,能获取更高的利润、更高的销售增长,以及更低的资本支出。王雪等[ 19 ]以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结果表明公司的独立董事比例与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董事长与总经理两职合一与企业绩效显著负相关,管理层持股比例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c:公司治理表现与企业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即高水平的公司治理会显著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该影响存在滞后性。
(二)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
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企业信息传递方式和效率。叶江峰等认为这主要依赖于数字技术的连通性和嵌入性特征能改善企业信息环境,降低企业中的信息不对称现象。根据动态能力理论,通过数字化转型,企业应对复杂的竞争环境以及感知能力有所增强,能促进数字技术与企业生产经营的深度融合,提高了企业获取和整合内外部资源的效率,有利于绩效水平的提升[ 20 ]。从企业整体看,数字化转型促使各类数字技术服务于企业的业务目标和战略规划,以应对企业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和现实困境,最终实现企业价值的提升和高质量发展的转型目标[ 21 ]。结合信号传递理论进一步分析表明,使用数字技术可以提升企业的数据处理效率,挖掘数据的信息价值,赋能企业ESG报告“漂绿”防范[ 22 ],体现企业真实的ESG表现,引发企业的声誉机制[ 7 ],進而有利于企业创造更高的绩效水平,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此外,数字化程度高的企业具有更适合的生产要素组合以及更先进的数字技术,提高了数字信息收集、分析、预测的效率[ 23 ],进而获得前瞻性数据,实现数字技术与ESG实践活动的融合,有助于企业判断环境管制、社会责任和内部治理方面的决策是否合理,改变过去被动反应型的战略选择,增强了企业创造利润的能力,为发展ESG理念与ESG战略目标提供和创造了良好的信息环境[ 24 ]。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存在正向调节效应。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6—2021年我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企业ESG表现数据来自万得(Wind)数据库的华证ESG评级,相关公司数据及数字化转型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使用Stata16对样本进行实证分析,并使用Excel对所选样本数据做如下预处理:(1)剔除金融类上市公司;(2)剔除ST、*ST样本;(3)剔除数据严重缺失的样本;(4)对所有变量进行上下1%的Winsor处理。最终得到18 533个观测值。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企业绩效(ROA)。参照李井林等[ 2 ]的做法,本文采用总资产报酬率衡量企业绩效。
2.核心解释变量
ESG表现(ESG)。本文采用华证ESG评级数据,该评级将企业的ESG表现以及E、S、G表现划分为九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AAA、AA、A、BBB、BB、B、CCC、CC、C,参照王波和杨茂佳[ 1 ]的做法,采用九分法对各等级进行赋分,即C=1、CC=2……依次类推,该评级每季度更新一次,使用各季度得分的均值衡量该年度最终得分。
3.调节变量
数字化转型(Dig)。相关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中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程度,该指标由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云计算技术、大数据技术、数字技术应用五个部分的细分指标在报告中出现的频次组成。为准确衡量数字化转型程度,本文运用熵值法确定权重并计算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
4.控制变量
为了增强模型构建的合理性,考虑可能影响企业绩效的其他因素,借鉴袁业虎[ 7 ]、李井林等[ 2 ]的研究,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有企业股权集中度(Top1)、企业年龄(Age)、固定资产占比(Fixed)、无形资产占比(Intan)、董事会独立性(Indepen)、资产负债率(Lev)、企业规模(Size)、企业成长性(Growth)、企业现金实力(Cash)、每股收益(Eps)。同时对行业(Ind)和年份(Year)进行了控制。
各变定义如表1所示。
(三)模型设定
为验证假设1,设定模型(1)如下:
为验证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关系中存在调节作用,引入数字化转型与ESG表现的一阶交乘项ESG×Dig,设定模型(2),
为探究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是否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存在U型调节作用,在模型(2)的基础上引入ESG表现与数字化转型的二阶交乘项ESG×Dig2,构建模型(3),
四、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从表2列示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ROA的均值为0.034,最大值为0.2,最小值为-0.341,说明不同企业间的绩效水平存在较大差别。样本中数字化转型程度均值为2.219,标准差为4.728,最小值是0,最大值是29.357,说明样本中存在部分尚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且企业间的数字化转型程度相差较大,企业对数字化转型的重视程度有待提升。ESG表现的均值为4.12,最小值和最大值相差5.25,表明我国上市公司的ESG表现存在显著差别。此外,相关控制变量在不同企业间存在明显差距,这可能会对企业绩效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由于各变量间方差膨胀因子(VIF)的平均值远小于10,意味着各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较小。
(二)基准回归分析
表3列(1)为基准回归结果,ESG的系数为0.004,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说明企业良好的ESG表现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假设1的前半部分得到验证。列(2)—(4)分别探究企业环境责任(E)表现、社会责任(S)表现以及公司治理(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可见相关系数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良好的企业环境责任表现、社会责任表现和公司治理表现都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假设1a、1b、1c的前半部分得到验证。为验证企业ESG表现及其三个维度对绩效的影响存在滞后性,分别进行滞后一期处理,回归结果表明,L.ESG的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假设1后半部分得到验证,且滞后一期的环境责任表现(L.E)、社会责任表现(L.S)和公司治理表现(L.G)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它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存在滞后性,假设1a、1b、1c后半部分得到验证。
(三)调节效应检验
表3列(5)、列(6)为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检验结果。列(5)引入数字化转型程度变量(Dig),加入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表现的一阶交乘项(ESG×Dig),检验是否存在调节效应。结果显示ESG表现系数显著为正,且一阶交乘项的系数也显著为正,说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同时,为了探究数字化转型是否存在U型调节效应,在列(6)加入数字化转型与ESG表现的二阶交乘项(ESG×Dig2),回归结果显示ESG表现和一阶交乘项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二阶交乘项的系数不显著,说明不存在U型调节效应,假设2得到验证。在模型(1)中加入新变量后,其他变量仍具有很强的显著性,且系数变动不大,表明由该模型得出的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四)稳健性检验
1.更换变量
(1)更换被解释变量度量方式。将净资产報酬率(ROE)作为被解释变量。首先检验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以及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回归结果(表4)显示ESG系数为0.0088,在1%的水平下为正,且滞后一期的(L.ESG)系数也显著为正。其次依次对企业环境责任表现、社会责任表现和公司治理表现与ROE进行回归,回归系数显著为正,然后将三个维度的滞后一期分别与ROE进行回归,结果依然显著为正,与前文结论保持一致。最后,对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进行稳健性验证,结果显示一阶交乘项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二阶交乘项的系数不显著,表明数字化转型依然存在调节作用,说明本文的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2)更换调节变量度量方式。将构成数字化转型程度五个部分的细分指标在报告中出现的频次进行加总,在总和的基础上加1取自然对数(T-Dig)进行衡量。检验结果(表4)表明,一阶交乘项(ESG×T-Dig)系数显著为正,二阶交乘项(ESG×T-Dig2)系数不显著,说明进行数字化转型仍会显著正向促进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假设2得到验证。
(3)更换解释变量度量方式。以华证ESG评级为基础,将等级C、CC、CCC赋值为1,等级B、BB、BBB赋值为2,等级A、AA、AAA赋值为3,回归结果表明,企业ESG整体表现及其三个维度与企业绩效均显著正相关。然后依次对ESG表现及其三个维度滞后一期与ROA进行回归,结果依然显著。进行调节效应检验时,T_Dig的系数显著为正,一阶交乘项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二阶交乘项系数不显著,说明进行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存在调节作用,支持了前文的研究结论。
2.更换样本量
一方面,由于各行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存在较大差别,为避免数字化转型极端值对研究结果的影响,根据证监会2012版行业分类,从中选取制造行业进行稳健性检验,并剔除其中的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行业以及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行业,最终得到观测值14 622个,研究结果具有代表性,且可以排除高数字化转型程度行业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回归结果表明,企业ESG表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一阶交乘项显著为正,表明数字化转型在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存在一定的调节作用。另一方面,由于2020年突发新冠疫情,这可能会对企业绩效产生一定干扰,因此,本文剔除2020年度样本数据,最终得到观测值15 217个,再次进行基准回归以及调节效应分析,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文的研究结论一致(限于篇幅,本部分数据未展示)。
3.内生性处理
为尽可能减少ESG表现与企业绩效间双向因果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一方面对除被解释变量外其他变量滞后一期处理,回归结果与前文保持一致,即企业良好的ESG表现能够提升企业绩效;另一方面采用工具变量法,借鉴高杰英等[ 4 ]的研究,以企业ESG表现的年度行业均值(ESG_mean)作为工具变量进行2SLS检验,相关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ESG的系数为0.0122,在1%的水平下显著,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说明该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五、进一步分析
(一)企业所有权异质性
根据企业的所有权性质,将全样本分为国有企业组和非国有企业组,表6的回归结果表明,不论是国有还是非国有企业,ESG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良好的ESG表现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在非国有企业组中,ESG的系数(0.0043)大于国有企业组中的系数(0.0028),说明非国有上市企业的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强。在国有企业组中,数字化转型与ESG表现的一阶交乘项系数显著为正,而在非国有企业组中,该系数不显著,表明虽然国有企业的ESG表现对绩效的促进作用稍弱于非国有企业,但是国有企业在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下,能够进一步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得出以上结论的可能原因为国有企业的自身特性会更多依赖国家优惠政策,将减少通过良好的ESG表现来提升企业绩效,而非国有企业为了自身的高质量与可持续发展,更加看重ESG表现带来的经济后果,会努力向利益相关者披露自身良好的ESG表现,希望为企业吸引更多的外部资金,以求推动企业绩效的提升。另外,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需要较多的投入,国有企业较非国有企业可能更具有优势,因此在国企中进行数字化转型会进一步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而非国有企业加大ESG责任投资、进行数字化转型则可能加重企业负担,在考虑成本效益的原则上,非国企会更加谨慎。
(二)行业异质性
根据《上市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指南》、证监会2012版的行业分类以及前人的研究,将样本分为重污染行业与非重污染行业,探究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以及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从表7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不论是重污染行业还是非重污染行业,企业ESG表现的系数均为正,并在1%水平下显著,且非重污染行业的ESG表现系数更大,这说明在所有行业中,良好的ESG表现均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若该行业为非重污染行业,则这种促进作用会更大。引入交乘项之后发现在非重污染行业组中,ESG的系数为0.0042,在1%的水平下显著,且交乘项系数为0.0003,也在1%的水平下显著;而在重污染行业组中,ESG的系数为0.002,在1%的水平下显著,但交乘项的系数不显著,這说明重污染行业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没有明显的调节作用。产生以上结果的可能原因在于,近年来“双碳”目标的提出使得重污染行业发展承受一定压力,为响应国家号召,重污染企业有义务且有必要加大对环境责任的投资;由于污染治理难度大、力度强、成本高,对非重污染行业来说,更容易进行ESG责任投资,对利益相关者的吸引更大,因此在非重污染企业中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效果更强;考虑成本效益原则,重污染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可能会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因此重污染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在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中不存在调节作用。
六、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2016—2021年我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了企业ESG表现及其三个维度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并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ESG表现与企业绩效两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企业良好的ESG表现以及E、S、G三个维度表现均会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且这种促进作用存在持续性,而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会正向调节企业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进一步研究发现,不同的所有权性质下,不论是国有企业还是非国有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均会提升企业绩效,且在非国有企业中对企业绩效的促进效果更好,而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只在国有企业中有效;在不同的行业特质下,非重污染行业中良好的ESG表现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强,且进行数字化转型会正向调节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
本文得到如下启示:(1)就企业层面而言,要意识到ESG理念在企业可持续发展中的重要性。ESG是涵盖了企业环境、社会和治理的综合性理念,对重污染行业企业来说,要积极建立绿色产业链和绿色生态系统,加强绿色开发与创新,提高绿色发展的信息披露质量,力争企业ESG责任建设,这对吸收外部投资、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另外,要推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将数字技术更好地运用于实体经济,激发企业创造活力;要促进数字技术与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充分融合,利用数字化转型为企业的ESG实践营造良好环境;要加强数字化创新与信息化建设,通过数字技术有针对性地调整企业生产经营,提高员工的归属感,增强消费者的满意度。(2)就政府层面而言,一方面要建立并完善企业ESG信息披露制度,加强企业对自身ESG责任的认识,提高企业的积极性,促进企业与社会进行良性互动,并考虑制定适当的奖惩制度,增强企业披露ESG信息的真实性、可靠性,促进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要营造良好的企业数字化转型环境,加强与企业的沟通交流,对非国有企业、重污染行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提供必要的鼓励和支持,对转型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提供针对性指引,给予非国有企业、重污染行业更多优惠政策,比如增加融资渠道、税收优惠等。
【参考文献】
[1] 王波,杨茂佳.ESG表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机制研究:来自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软科学,2022,36(6):78-84.
[2] 李井林,阳镇,陈劲,等.ESG促进企业绩效的机制研究:基于企业创新的视角[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21,42(9):71-89.
[3] 陈玲芳,于海楠.ESG表现、融资约束与企业绩效[J].会计之友,2022(22):24-30.
[4] 高杰英,褚冬晓,廉永辉,等.ESG表现能改善企业投资效率吗?[J].证券市场导报,2021(11):24-34.
[5] REMMER S,ANNE-KATHRIN H,INGA H. Impact of ESG factors on firm risk in Europe[J]. Journal of Business Economics,2016,86(8):867-904.
[6] 李井林,阳镇,易俊玲.ESG表现有助于降低企业债务融资成本吗:来自上市公司的微观证据[J].企业经济,2023,42(2):89-99.
[7] 袁业虎,熊笑涵.上市公司ESG表现与企业绩效关系研究:基于媒体关注的调节作用[J].江西社会科学,2021,41(10):68-77.
[8] 周方召,潘婉颖,付辉.上市公司ESG责任表现与机构投资者持股偏好:来自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科学决策,2020(11):15-41.
[9] 张弛,张兆国,包莉丽.企业环境责任与财务绩效的交互跨期影响及其作用机理研究[J].管理评论,2020,32(2):76-89.
[10] DIEM H L C,DINH L H,QUANG N N,et al. Corporate environmental responsibility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the moderating role of ownership structure and listing status of Vietnam banks[J]. Cogent Economics & Finance,2022,10(1):2087286.
[11] 马珩,金尧娇.异质性环境规制、环保投资与企业绩效:财务与环境双重绩效视角[J].会计之友,2022(9):25-32.
[12] PLUMLEE M,BROWN D,HAYES M R,et al.Voluntary environmental disclosure quality and firm value:further evidence[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Public Policy,2015,34(4):336-361.
[13] 崔登峰,邵伟.企业社会责任、营销能力与企业绩效:基于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8,39(7):134-144.
[14] 周翔,张武康.油气行业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关系实证研究[J].西安财经大学学报,2021,34(6):108-117.
[15] 顾雷雷,欧阳文静.慈善捐赠、营销能力和企业绩效[J].南开管理评论,2017,20(2):94-107.
[16] THAO N N,PHOG N N,THANH H T.Ethical leadership,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firm reputation,and firm performance:a serial mediation model[J].Heliyon,2021,7(4):06809.
[17] WENMING S,LEILEI J,KE D.Research on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corporate governance behavior between GEM and governance performance of listed companies on the growth enterprise[J]. 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and End User Computing,2021,33(6):1-20.
[18] GOMPERS P,ISHII J,METRICK A.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equity prices[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3,118(1):107-155.
[19] 王雪,潘琦,李爭光.公司治理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来自我国沪市的经验证据[J].现代管理科学,2017(3):75-77.
[20] 焦豪,杨季枫,王培暖,等.数据驱动的企业动态能力作用机制研究:基于数据全生命周期管理的数字化转型过程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21(11):174-192.
[21] 郝毓婷,张永红.“双碳”目标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表现的影响研究[J].科技与管理,2022,24(4):80-91.
[22] 潘翔.数字化赋能企业ESG报告“漂绿”防范[J].新经济,2022(8):74-78.
[23] 刘丽娜,杨公志.数字化建设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研究:来自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会计之友,2022(23):123-130.
[24] 杜金柱,吴战勇.数字经济对企业信息披露质量的影响研究[J].会计之友,2022(20):7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