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
2024-01-02郭锦远
◎郭锦远
初二(5)班
“我们原都是从从前过来的,慢慢地,又成为从前。这,便是人生。”
——题记
老屋要拆了。
我急忙驱车前往,还想回乡看看。看看那在众多现代化建筑群中,别扭窝着的老屋。风吹日晒,它愈显憋屈,“身子”也塌下去了。来往的行人风尘仆仆,落在老屋的目光只是轻轻的一瞥。它格格不入的身躯甚至没有让人注意,更别说驻足观看。还有谁会在乎里面曾经发生的故事?
到了。门前的那棵苦楝树,春天会开出粉紫色的小碎花,飘落一地后会结出累累的果实。果实小小的、圆溜溜的,结结实实,只是味极苦,麻雀即便饿极了也不去啄食。小时候村里男孩子的口袋里却装满了楝树果,用弹弓弹着玩,打在人身上怪疼的,由此常引发不少吵架——少年所谓的恨,是从不过夜的。踏进院落,墙上爬满绿;地上的砖缝里渗着绿;屋顶上绣着绿,茸茸的,在黑瓦片上。一直摆在门口的黑雨靴,被蜡笔涂花的书桌,落了灰的储物箱……一切和印象里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记忆里褪去了些颜色。小时候,我被摆在门口的黑雨靴绊倒,磨破了膝盖,姥爷在我面前狠狠地打了雨靴两下;生日那天母亲送我的七彩蜡笔,我总爱用来在书桌上画画……“以后,我们的老屋没了。”我似漂泊无依的游子,没有了归乡之处;仿若大洋上的孤帆,只有风雨相伴。我回忆着从前的老屋,内心的伤感如泛滥的河水。
淡淡的阳光从窗户透进姥姥的房间,我才发觉姥姥的床头贴着一张我好几年前的大头照,凑近去看,那是我记忆中已经淡化的模样,就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姥姥却记得。我转身,急忙出去找姥姥。
走出老屋,放眼整个小镇,遍布着工地,众多起重机高高地耸立着,打桩机恣肆轰鸣着。东边一条正在修建的公路,像一只巨兽,一路吞噬过来。柏油路一里一里铺过来,公寓楼房一排一排挨过来。以前经常游泳的小池塘,已被填实,池塘旁边的桑树已被砍伐,成熟的桑葚零落地掉在地上,染了一地。童年最喜欢去小溪玩,那潺潺流过的涓涓细流早已消失。我回忆着老屋周边一座座房子里发生的不同故事,那里有追逐,有打闹,有快乐,有梦想。现在它们马上要变成一片尘土飞扬的废墟了。我看着现在老屋的风景,有点招架不住。
姥姥供佛的蜡烛在流泪,一滴一滴,溅落到桌上。蜡烛被风吹着,好几次差一点要灭了。
我找到姥姥,内心想象着老屋被推平的样子,一时哽咽,紧紧抱住她:“姥姥,以后啊,我就看不到这房子了。”姥姥向来是个硬气的人。记得那次上山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骶髂关节骨裂,姥姥硬撑着走了几里山路回家。后来,姥姥被父亲送到医院,治疗期间也不曾埋怨过一次。
我们拥抱了很久,姥姥才放开了我。她脸上丝毫未显波澜,她只是静默着在原地。“总归是要有变化的,老屋要变成从前那样了。”我心里漫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所有的记忆,似乎一下子涌过来,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从前的老屋……有时沧海桑田,也不过一瞬。终究,我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知道老屋,还有和老屋有关的所有,早已在我的记忆里生了根,从未远去。
“家,有的是温情,重在灵魂的汇聚。”我知道,即使老屋最终被拆了,即使我记忆里的老屋淡去了,但光亮的灵魂总会回到灯塔。我并非只身一人,总有家在。
作者通过时空的不断转换,叙写了老屋的现在和从前,字里行间凸显了自己的不舍和伤感。接着着重写了故乡的现代化进程和姥姥对老屋要被推平的态度,这两件事同样运用了时空转换的方法,不仅丰富了文章的内容,也表达了作者对城市发展的焦虑和不安。而姥姥的形象,让我们不由得想起蔡崇达《皮囊》中阿太的形象,那就是对生活充满乐观和豁达。文章最后强调了有形的老屋终究会被拆去,但永远拆不去灵魂深处的“家”,由此我们可以深刻地体会作者以“家·家”为题的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