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票上的伦敦地铁

李亚静

了解一座陌生的城市，往往从地铁开始。几年前，笔者曾到英国伦敦出差，搭乘了一次伦敦地铁，其古老与现代令人印象深刻。伦敦地铁（London Underground）是世界上第一个城市地铁系统。1863年，世界上首条地铁线路在伦敦开通，迄今恰逢160周年。100多年来，伦敦地铁不断发展，历久弥新，再加上一整套为世人所熟知的视觉形象，最终成为伦敦乃至英国的经典文化符号之一。拥有160年历史的伦敦地铁已不仅仅是一个交通系统，它折射出全球地铁文明的发展史，也映射出人类改善交通出行方式的梦想。

1840年，世界上的首枚邮票在英国问世。1863年，世界上的首条地铁线路在伦敦开通。作为两个同样诞生于英国的新生事物，邮票和地铁的结合为人们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地铁—开辟新世界

1863年1月10日，伦敦第一条地铁线路—大都会铁路（Metropolitan Railway）正式开通（图1），它运行于帕丁顿（Paddington）和法灵顿街（Farringdon Street）之间，长度大约有6千米。邮票画面描绘的是由蒸汽机头与木质车厢组成的机车驶入帕丁顿站的场景。为纪念伦敦地铁开通150年，英国皇家邮政公司于2013年1月9日发行了一套纪念邮票（共6枚），以时间顺序回顾了伦敦地铁的发展史，图1正是这套邮票中的第一枚。

从1856年开始，为解决交通拥堵问题，伦敦当局决定修建地铁。当时，拥堵在伦敦街头的交通工具并不是汽车，而是马车。据说，由于马车太多，以致路面上的马粪堆积如山，令整个伦敦臭不可闻。对于那时的人们来说，将火车修到地下去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曾引起很大的争议。不过，争议到最后，伦敦还是开建了世界上首条地铁线路。当时的地道掘进方法也很笨拙：先把地面上的住户全部搬走，工人们从地面向下挖掘一条10米宽、6米深的大壕沟，用黄砖加固沟壁，再搭成拱形的砖顶，然后将土回填，在地面上重建道路和房屋，整个工程耗资巨大。为了把蒸汽机车排出的浓烟引出地下，建好的隧道还要钻出通风孔。

首条地铁线路建成通车后，伦敦市民争相乘坐这种地下列车，仅在地铁开通当天的1月10日，乘客数量就达到了4万人次。在运营头一年，乘客数量达到了950万人次。地铁成为伦敦历史上第一种多数市民可以负担和使用的公共交通工具。

在英语中，伦敦地铁常被昵称为The Tube（管子），名称来源于车辆在像管道一样的圆形隧道里行駛。

自从第一条地铁线路建成运行后，伦敦地铁的建设步伐不断加快：4年后，环线地铁开始投入建设；1869年，穿越泰晤士河的地下隧道被改建成地下铁路，并于1884年完工。在大都会地铁线路和环线建成后，伦敦纵横交错的地铁开始构筑成网络。1898年，城市铁路线（City Railway）与滑铁卢站（Waterloo）开通（图2）。图2所展示的就是工人们使用盾构掘进机在伦敦市区街道下作业的场景，老照片的历史沧桑感扑面而来。

伦敦地铁乘客乘车时最喜爱在车上读书看报。狭小的地铁车厢内，乘客面面相觑不免尴尬，阅读书报则隔开了让人不适的目光接触。同时，通勤时间是不少为生活忙碌的伦敦人唯一可以抽出来的阅读时间。即便忘了在包里塞本书也不要紧，地铁站入口处总有免费提供的早报Metro或是晚报Evening Standard。

图3是1911年乘坐伦敦地铁郊区线通勤的乘客在车厢里读报的场景。看到这个画面，不禁让人想起网上曾经热议的“英国人热爱阅读，地铁上不捧手机捧书”；但也有一些网友吐槽说，那是因为伦敦地铁里的手机信号太差，根本无法使用手机。好消息是，伦敦交通局已经承诺，移动网络将于2024年底覆盖整个伦敦地铁系统。

设计—别具艺术范

波士顿庄园站（Boston Manor）是伦敦的一个地铁站（图4），位于该市西部豪恩斯洛区波士顿庄园地区。这座车站的风格极具艺术装饰效果，以至于成为地标性建筑。值得一提的是，该车站上部的红色圆形标识也是伦敦地铁的标志。该标识早年被称作“牛眼”（Bulls-eye）或“枪靶”（Target），最早是19世纪伦敦公交总公司的标志。当时，标识中间的横杠上标有“GENERAL”字样，即“总”的意思。1908年，由于该标识较易辨认，被伦敦地铁所采用，成为早期的企业形象标识。标志中间的文字被改成“UNDERGROUND”，即“地铁”。

1935年，英国计划更新伦敦的公共交通体系，扩建和升级伦敦地铁系统，增加在地下深层轨道运行的车辆，1938型地铁列车由此登上历史舞台（图5）。该型列车的设计在当时具有革命性突破，车辆所有牵引设备并未安装在驾驶室后面，而是放在地板下面，从而增加了载客量。1938型地铁列车的服役时间相当长，它们行驶在伦敦地铁的北线、皮卡迪利线、中央线、贝克卢线上，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退役。

银禧地铁线（Jubilee Line）全长约36.2千米，连通伦敦西北部、泰晤士河南岸中心区、金丝雀码头（Canary Wharf）和斯特拉特福区，并在金丝雀码头附近设有地铁站。自1999年开通以来，金丝雀码头地铁站便颇受欢迎。弯曲的华盖、富有金属质感的滚梯、极具未来艺术风格的巨大空间（图6）使该地铁站成为不少电影的取景地，《惊变28天》和《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都曾在这个地铁站拍摄。

线路图—引领设计风

伦敦地铁历史悠久，但一直没有成为纪念邮票发行主题；直到2009年，英国邮政才发行了一套《英国经典设计》特种邮票，其中1枚选取了伦敦地铁的线路图（图7）。

伦敦地铁线路图是一种示意简图，这种拓扑地图的设计理念只反映各个车站的大致相对位置、中转情况、所在的费用区域，而不反映车站真实的地理状况、具体的间距和位置等；但这种地图形式鲜明，其设计理念被全世界地铁线路图设计者广泛使用，并一直沿用至今，以至于人们想当然地以为，地铁线路图天生就该是这样。

如今的人们很难想象，这种源于拓扑学所设计的线路图甫一出现时带给人们的困惑与震撼。

1931年，英国工程师哈利·贝克（Harry Beck）在设计伦敦地铁线路图时首先使用了这一理念。该图以颜色区分线路，各条地铁线路大多以水平、垂直、45度三种形式来表现，各线路上的车站距离与实际距离不成比例关系。考虑到该地铁线路图的设计方案太过激进，官方最初并没有接受和采纳该方案；不过，在1932年，他们还是试印了500张，并进行分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地铁线路图瞬间就被人们一抢而空。1933年，哈利·贝克所设计的这种地铁线路图终于被当局采纳并投入使用，其印刷和发行数量高达70万份。

目前，伦敦市区一共有12条地铁线路，每条线路都有自己专属的颜色，就连地铁车厢里的把手也被涂上了该线路特有的颜色。图1至图6邮票图案中底部的色带正是伦敦地铁线路的颜色，如玫红色的大都会线、灰色的银禧线、红色的中央线等，体现了邮票设计者的匠心。

海报—地下浮世绘

悠久的历史和庞大的受众群使伦敦地铁成为著名的英伦特色文化品牌。除了前文提到的地铁标志和地图，伦敦地铁站内的海报也极具创意和视觉冲击力。一张海报，通过色彩对比、有冲击力的画面或生动鲜活的设计，再搭配有趣的文案，能迅速吸引观者的眼球，并在第一时间传达重要信息，同时也表达鲜明的立场和情绪。让我们以英国2013年发行的一套伦敦地铁海报邮票为线索，一去看看吧。

这套小全张（图8）排列了4枚长方形邮票，汇聚了伦敦地铁不同时期、各具特色的经典海报作品。

在图9中，左边是首张伦敦地铁海报—印制于1905年的《戈尔德斯格林》（Golders Green）。海报中描绘了田园牧歌般的乡村生活：人们乘坐地铁即可轻松抵达美丽的乡村，享受令人愉悦的田园生活。仅仅在两年前的1903年，戈尔德斯格林还只是乡下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而随着地铁的开通，那里迅速变成一处繁华的郊区社区，其中心即为地铁终点站。中间展示的是印制于1915年的海报，反映的主题是乘坐地铁到郊区呼吸新鲜空气和感受绝美星空。右边是玛丽·库珀（Mary Koop）于1925年设计的海报《搭乘地铁快速前往夏季促销活动》。

在图10中，左边展示了1921年的一张海报，告诉乘客，从摄政王公园或卡姆登镇地铁站下车，就可以到动物园。中间展现了1931年的一张海报—英国“装饰艺术”运动的代表人物爱德华·麦克奈特·考弗（Edward McKnight Kauffer）的作品《力量》。他曾为伦敦地铁设计了140张海报。这张海报采用了大胆的现代主义风格，强化了当时盛行的人与机器的意识形态。右边的海报则取材于詹姆斯·菲顿在1948年的一件作品—《眼中的地铁》。

图11是一组感谢地铁快速和高效的海报，它们分别是1939年的《每隔1分半一班车》（左）、1935年的《感谢地铁使我们时间有保障》（中）、1969年的《维多利亚线—缩短旅行时间》（右）。

图12左侧展示了英国平面设计先驱汤姆·埃克斯莱（Tom Eckersley）在1975年设计的《伦敦交通精品》海报。中间是亚伯兰·盖姆斯（Abram Games）在1976年设计的海报《伦敦动物园》。亚伯兰·盖姆斯是20世纪最重要和最具影响力的平面设计大师之一。海报上这只夺人眼球的老虎由方块和复古撞色构成，芥末黄是当时的经典主色调。亚伯兰·盖姆斯设计这张海报是为了鼓励人们乘坐地铁参观伦敦动物园。右边展示的是1986年由大卫·布斯（David Booth）设计的海报，油画颜料管中挤出的五彩缤纷的颜料构成了一幅地铁线路图，海报的主题是《乘地铁去泰特美术馆》。

【责任编辑】赵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