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英语故事续写能力考察探究与教学应对

高 长，宋 莉，杨添云

（西华师范大学 a.外国语学院；b.教育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9）

《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 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课标》）提出：“写作部分主要考查学生以书面形式表达意义、传递信息、再现生活经历的能力。”[1]同时，《课标》给出了“故事续写”“看图写报告”“命题作文”“概要写作”四种写作考试形式。其中，故事续写原是一种以“续论”为理论基础的促学方法，旨在通过“续写”促进学习者语言应用能力的提升。这种方法可以促使后续与前读互动，两者内容连贯，由此产生协同效应，拉高语言产出水平，促进二语发展[2-3]。自2016 年浙江省首次将故事续写引入到高考英语写作部分后，国内几乎所有省份都已采纳或规划采用该题型。然而，在实际教学中，面对这一新题型，教师如何教、学生如何学成为一大难题，问题的核心是未能就该题型的考察能力指向进行精准把握。因此，针对这一困境，有必要对故事续写的能力指向进行分析，科学构建对应的能力框架，梳理当前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针对性的教学应对措施。

一、指向续写能力要求的研究综述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讨论英语写作中续写考察的能力范畴。刘思庆和陈康[4]认为，读后续写主要考察学生“把握短文关键信息和语言特点的能力”“对语篇结构的把控能力”和“创造性思维能力”。凌勇[5]认为高考英语的读后续写题型要求学生应具有谋篇布局、语言衔接和语言运用三方面能力。王式街[6]认为读后续写在写作任务上对学生的要求是较好的语言模仿能力、把握文章结构和主旨的能力、良好的思维品质及正确的情感态度。薛静波[7]也聚焦于写作任务部分，认为其是对学生的语言运用能力、创造性思维能力和情感态度价值观的综合考察。夏谷鸣[8]从学科核心素养视角出发，认为其考察了学生故事结构六要素的梳理能力、故事发展线索的分析能力、故事发展细节的想象能力以及故事情节发展的表达能力。陈康[9]根据对高考英语读写结合题型研发专家的访谈结果，整理出了该题型的四项考察维度：阅读能力、写作能力、思维能力、学习能力。

上述研究从不同的角度探究了读后续写所需的各项能力，为进一步明确读后续写的能力考察指向提供了参考，但由于学者们观点不尽相同，未能对续写能力分类达成共识，难以对课堂教学实践产生积极指导意义。王初明[10]指出，读后续写题型以“续”为中介，将语言理解与产出结合起来，主要考察英语阅读理解能力和写作能力。同时，《课标》也指出：“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和高考应重点考查学生的英语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1]鉴于此，本文将结合已有的研究成果，重点分析两种能力的内涵，最终构建以“两力”为基础的故事续写考察能力分析框架。

二、“两力”考察框架探究

本文基于大量已有研究，对课标要求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进行阐释，探究了具体可操作的高中英语故事续写能力考察框架。具体如图1 所示。

图1 基于“两力”的故事续写能力考察框架

（一）理解能力

理解能力既通过阅读得以体现，又依靠阅读活动而实现。阅读是一种手段，通过阅读获取材料信息，把握作者意图，理解才是阅读的目的[11]。要达成对阅读材料的理解，既要运用已有的语言知识，也要具备相应的阅读策略，进行积极的思维活动。理解能力从最微观和表层的语言符号的理解开始，然后扩展到更宏观和全面的整体语篇分析，最后发展到更高的主旨探究维度，三个能力维度逐步深入，层层递进，且各自涵盖了不同的考察内容。具体描述如下：

（1）符号解析能力：能理解文字符号等多模态语篇的字面意义。该维度指读者能就材料的字面意义达成最浅层的理解，是一种从获取视觉信息开始，逐步深入的心智活动过程。读者通过对词汇的确切认知以及语法架构的正确辨识和认知，接受文字符号传递的基本信息，经过思维加工，在头脑中逐步形成某种概念[12]。该能力维度的实现一方面需要一定的词汇和语法知识，来有效地帮助读者建构起语言的基本意义。另一方面，信息的接收和处理能力作为阅读理解的基本步骤和要求也必不可少，也是从“阅读”上升到“理解”的关键。

（2）语篇分析能力：能理解语篇的内部逻辑关系与主题语境。该能力维度要求读者能从语篇的整体视角入手，进一步分析各句子和段落的实际意义。首先，对于语篇的进一步理解需要分析语篇的特定结构、文体特征和表达方式，即涉及到语篇知识的范畴。其次，读者也要从语言的流畅性、得体性入手，进一步在语境下理解语言选用的动机、推测作者意图，这涉及到语用知识。最后，识别语篇中各要素之间存在复杂的关系、分析故事发展的线索，构建语篇的逻辑结构等需要借助概括、对比、提取信息等阅读策略。

（3）主旨探析能力：能理解语篇蕴含的观点态度与主旨思想。该能力维度要求读者在梳理完整的语篇材料后，能进一步提炼出故事的主旨、作者的暗示或写作意图。该过程涉及到读者的修辞知识、逻辑性思维、批判性思维和文化意识等。比喻、拟人、强调、反讽、夸张等常见修辞手段在语篇中的表意功能非常丰富，是帮助读者理解话语意图、推测作者观点的重要渠道。当故事原文出现相互矛盾或面临取舍的观点时，也要求读者带着批判性思维辩证地看待，形成自己的立场。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为理解语篇的价值取向，读者需对不同文化进行比较、鉴赏，进而探究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与价值观。

（二）表达能力

表达能力同样体现于在三个维度。首先，从最基础的语言的组织、表达与书写开始，再到写作过程中和材料原文互动、遵循原文的语言风格与行文逻辑、注意衔接与连贯等高阶表现；最后演化为更强调思维和文化意识的情节构造和内容产出的能力，这三个维度是从零散到整合再到创新的递进过程，也同样涵盖了各自的具体考察内容。具体描述如下：

（1）语言表达能力：包括词汇与语法的正确使用和意义的准确传达。具体来说，这一维度首先要求写作者的语言使用具有一定的准确性和可读性，词汇和语法知识的使用能准确地表达写作者心中所想，能顺利将脑海中的信息以书面的形式进行表达。此外，由于同样的语言信息可能涉及到不同的表达方式，涉及到多种词汇和语法结构的选用，这也要求写作者具备有效传递信息的能力，能基于以往经验和语境选择更适合的方式来传递语言信息。

（2）语篇协同能力：即在进行书面表达时能与原文协同，包括情节内容、叙事逻辑、语言风格等方面。该能力维度首先要求写作者具备丰富的语篇知识，并将其运用在续写过程中，既能在续写语篇内部体现句与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和段与段之间的“启、承、转、合”，又能使续写内容与原文的人物性格特征、时空要素和故事的因果线索形成一个整体，并在语言风格和表达方式上保持一致。最后，在实现语篇协同的过程中，写作者也要能对产出内容进行监控和审视，主要关注续写情节的逻辑、表达的流畅性和得体性等方面，即能够灵活地运用语用知识和模仿、监控、对照等写作策略。

（3）情节构造能力：在有限时间内基于对原文的模仿和延续构造出新的故事情节的能力。首先，该能力维度涉及到写作者的想象力和创新性思维能力，既要能基于原文故事想象出对应的情节画面，又能立足已有的写作要点，构造出让人耳目一新的内容，包括已有人物的动作、对话、经历和新的人物、环境等要素。另外，由于故事续写普遍倾向于正向的结局，因此也要求学生具有高度的文化意识以及正确的价值判断与情感态度，能使整个故事更富有内涵，体现出独特的文化价值。

至此，本文从两种语言能力出发，引申出了它们各自对应的三个具体能力维度和考察内容，形成了“两力”框架的主要脉络，如表1 所示。

表1 基于“两力”框架的故事续写考察能力一览

三、基于“两力”考察框架的真题例析

以2022 年6 月新高考卷写作部分的故事续写真题为例，本文试将“两力”考察框架应用于实际分析中，以展示真题具体如何考察学生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本题的阅读材料讲述了患有大脑疾病的David 报名参加了越野跑，但到了比赛时，他却因为害怕被嘲笑而犹豫了。文中的“我”作为一名特殊教育的老师了解到David的这一情况并决定开导他，最终David 重拾回到起跑线的勇气。题目通过段落开头语的安排，将“我”和David 交流的具体内容和David 重返跑道后的故事交由学生续写。接下来将基于“两力”框架，对本题的能力考察进行解析。

（一）理解能力的考察

首先，真题对于学生符号解析能力的考察主要体现在需要学生迅速识别阅读材料里大部分单词和短语的意义，并提取基本的语言信息并形成初步的故事脉络。学生应首先通过词汇知识迅速解读small、big toothy smile、hesitated、afraid 等词汇的意义并生成对David 人物性格的整体印象，再通过语法知识解析“standing by himself off to the side by a fence”等动作描写的句子了解到David 的身心状况。除此之外，学生还应能把握到“big cross-country run”这一核心事件和“he had decided not to run”这一主要情节冲突，这也考验了学生的信息接收与处理能力。

真题对于语篇分析能力的考察，需要学生对文章的行文逻辑和语篇编排形成整体的概念，用从微观到宏观的视角分析全文。在语篇知识方面，学生要能关注到“What was wrong? He had worked so hard for this event!”这一独白在整个语篇中起重要作用，其上文是故事的铺垫，下文则是故事的后续发展。语用知识方面，学生需要从语境的角度去理解特定的词句，如文中对David 三个“always”的描述就暗含惋惜的用意。在整个语篇分析的过程里，学生必须时常回读部分段落、概括大意，或提取关键信息以进行对比等，这是对阅读策略的全面考察过程。

最后，真题所考察的主旨探析能力，需要学生能实现命题者对于文章理解方面几乎全部的要求。本题中，“His usual big toothy smile was absent”这一拟人的修辞方式反映了故事开始时“我”的轻松心境，而“What was wrong? He had worked so hard for this event! ”这句话占据了整个段落，作者意在强调“我”听闻消息的震惊，学生需能够体会语言下暗含的细节信息。在文化意识方面，学生应能从“我”作为“special education teacher”的身份来看问题，构思教师面对学生的态度和言语，理顺“我”的立场态度和语言逻辑。

（二）表达能力的考察

首先，在语言表达能力方面的考察要求学生应该掌握足够的产出性词汇和基本的语法知识，这也是进行写作任务的必备条件。结合本题要求来看，由于两个段落的开头语已经给出，所以学生至少应能够表达清楚“我”劝说David 的大致经过和David 在比赛中的表现等内容。从材料原文和续写段落首句来看，本题应主要使用过去时态。

真题对于语篇协同能力的考察要求学生精准把握原文的行文逻辑和语言特征，实现续写语篇内部和两个语篇之间的协同。语篇内协同要求学生能按照首句的故事走向进行合理续写，且第一个段落的尾句能流畅地衔接第二段的首句，做到相互呼应。语篇之间的协同要求学生尊重材料原文对人物动机和性格的塑造，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延续，如David 坚强的性格和“我”对学生的关照等人物设定决定了基本情节走向。语篇间的协同还体现在对语言特征的模仿上，例如原文作者多用“I”加谓语动词行文、对话主要使用直接引语等。

真题对情节构造能力的考察要求体现于想象力、创新性思维和文化意识等方面。首先，原文展现了“我”热切想帮助David 的心思，学生应结合已有知识想象后续的开导和David 在比赛中的表现等内容。其次，即使故事的大致走向已由两个续写段落首句确定，但合理的曲折和意外往往更令人印象深刻，这需要学生具备创新性思维，尝试另辟蹊径。最后对文化意识的考察涉及到学生的文化知识、文化理解等方面，要求学生的续写内容能反映原文中主要的文化现象或文化符号。

综上所述，“两力”考察框架不仅有助于对真题考察能力的结构化分析，也为学生的故事续写能力培养指明了方向，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教师可根据学生的语言水平和具体选材对框架进行微调和改良，以更有效地指导教学实践。

四、指向“两力”的故事续写教学应对策略

当前高中英语课堂中的故事续写教学仍存在一些比较典型的问题，如：文本解读不到位，续写情节与原文脱离；违背真实生活，缺乏合理性；融洽度不高，衔接不合理[13]；续写内容欠丰满；语言表达不灵动等[14]。这些问题的核心成因仍然是由于学生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的不足。本文将着眼于故事续写考察的具体能力维度，并结合实例来探讨对应的教学改进策略，以使框架进一步发挥教学指导作用。

（一）锻造理解能力之基石，关注阅读深度问题

故事续写所提供的原文埋藏着大量写作要素待学生发掘，也对学生阅读理解的深度提出了更高要求。以外研社修订版高中英语教材必修一Unit 4 Friends forever 的Understanding Ideas和Writing 板块为例，在学习完欧亨利的短篇小说节选After Twenty Years 之后，学生在写作板块将阅读该故事的结尾部分，并学习如何进行故事续写。本模块提供了大量设问来引导学生完成自己的续写作品，是极佳的故事续写教学材料。在当前教学中，学生的符号解析能力一直是教学重点，但教师也要对叙事性高频词汇和短语表达进行扩展和补充，以应对难度较高的文本。小说原文出现的chum、chap、hustle、staunch等困难词汇需要教师重点呈现，以减少理解障碍，提升阅读速度。语篇分析是大部分学生阅读时比较缺乏的能力，也是当前的教学重难点。教师要将传统的粗放式阅读教学转变为更有针对性的精细化阅读模式，将语篇的衔接成分、衔接技巧进行设问或说明，切实提升每篇阅读的质量和深入程度。对于该篇小说而言，教师首先要引导学生关注故事发展时间和人物身份变化这两条主要线索，理解Jimmy 和Bob 之间友谊的变化及原因，更好地把握作者的行文逻辑和情节的巧妙安排。主旨探析能力直接关系到学生能否把握文章的主题，也是教学中需要关注的重点，教师应该依托人与自我、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这三大主题语境，在日常教学中和学生共同研讨文本主题，提炼核心价值，并借由外刊、外文名著阅读等方式开拓学生眼界，丰富文化背景知识，以应对不同续写文本的知识储备需要。该篇小说主题语境为人与社会，具体语境内容为良好的人际关系与社会交往，需要学生在“情与法”之间进行判断和取舍。教师可以组织相关的主题讨论活动，引导学生从原文主角的选择中领悟到正确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达成对友情更深层次的认识，促进对文化意识和思维品质的培养。

（二）筑牢表达能力之根本，聚焦续写质量优化

由于传统应用文写作的特点，学生往往更偏向背诵模板、范文，写作也偏向程序化和标准化，面对故事续写，教师要在学生现阶段表达能力的基础上更加着力提升学生的续写质量。在学生语言表达能力的培养上要以言语、动作、环境、心理等微观描写为重点，增加叙事性文章的写作训练，围绕故事续写题型的鲜明特点来针对性地优化学生语言表达能力。依旧以必修二Unit 4 的两个板块为例，教师应主要关注学生续写中对于场景、人物、动作、言语等内容的描写，可以通过小组讨论的方式让学生进行语言素材的头脑风暴，帮助他们进行续写活动。低协同现象是学生续写的典型问题[14]，语篇协同能力的提升是教学的重中之重，教师一方面要注意到原文的关键写作要素和提示词，提醒学生在写作中进行关照，或对原文语言进行模仿性创作，也要加强针对语篇衔接的专门训练，如衔接词或句的使用练习、续写首尾段的呼应等，另外还要注意学生习作中动词使用的流畅性、人物行为的逻辑性和对话的得体性等细节问题。在组织学生续写前，教师要对原文里人物的动机加以解释，以帮助学生形成对主要角色的认知建构，另一方面，教师要在此基础上强调人物动作和语言与原文的一致性。由于学生对于小说体裁接触较少，教师要着重介绍欧亨利小说的反转式结局特点和原文以对话为主的写作风格，可以借助Writing 板块给出的续写版本引导学生自主分析，提取要点，并尝试模仿。情节构造能力基于学生对文章主题的正确理解和延续或升华，对于目前比较严重的内容偏题现象，教师要注意在日常教学里多组织学生对续写内容进行讨论和打磨，思考更加符合主题的情节，也可以通过让学生品读英文原著，体会作者的情节设计思路，使学生逐步形成稳定的情节构造路径和叙事风格。Writing 板块的续写背景为Bob 于二十年后出狱之后的故事，需要学生想象他和Jimmy 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故事。为使学生抓住续写要点，避免跑题，教师可以通过组织角色扮演、小组头脑风暴等活动引导学生抓住写作主线，使续写内容紧扣原文“情与法”的主题，体现正确的价值观和思想内涵。

五、结语

“两力”考察框架既呼应了课标的要求，也有助于发挥故事续写的促学优势。基于已有的研究结论，该框架进一步强调了语言能力这一靶向和锚点，其不仅可应用于试题的解构与分析中，又有助于改善当前教学，明确发展能力的教学主线目标。本文是对故事续写能力考察框架的一次探究和尝试，旨在为高中英语教学实践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助力教学创新，提高教学效率。最后，也希望该框架在实际教学的应用中能被进一步地优化和完善，以更好地发挥其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