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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后谭钟麟治粤方策的利弊

2023-12-23田昭煜杜宏春

岭南文史 2023年2期
关键词:光绪广东财政

田昭煜 杜宏春

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皇帝下诏只许广州一口对外通商,对外贸易的垄断地位不仅给广东带来巨额的关税收入,而且带动了广东制造业和出口贸易的发展,使得广东整体经济实力大幅提升。直到1842年鸦片战争中国战败后签订《南京条约》,这种绝对垄断才被打破。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开埠通商,对广东的经济地位产生了一定影响。随后持续十余年的太平天国运动使整个南方地区千疮百孔,处理善后问题需款甚多,日益增多的对外赔款更让清廷财政捉襟见肘,使得晚清经济陷入困顿。移缓就急、挹彼注兹成为维持清政府经济运转的常态。

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甲午战争失败的阴影笼罩着整个中国。是年四月,谭钟麟调任两广总督。两广虽称财赋之区,但连年支出巨大,亏累叠连,到谭钟麟任职时每年缺项已逾百万两之多。艰窘的财政现状使得谭钟麟对耗资巨大而成效未显的洋务新政大加裁革,精简地方军队,转而提倡团练保甲,以增强地方军事实力;同时仍然开放闱姓,则是其禁赌思想对拮据的财政现状的妥协。

谭钟麟(1822—1905),字文卿、云觐,湖南长沙人。咸丰六年(1856),中式进士。同治五年(1866),授杭州知府。后历任河南按察使、陕西布政使、陕西巡抚、浙江巡抚、陕甘总督、闽浙总督等职。光绪二十年(1894),调四川总督,未行。二十一年,调两广总督,任职五年,于二十五年十一月(1899年12月)卸任。

谭钟麟素以擅长理财而著称,任陕西巡抚和陕甘总督期间为左宗棠和刘锦棠筹措西征军饷和新疆善后用款。“十三年(1887),河决郑州,工久不就。钟麟筹解六十万金助塞及赈灾民,督甘九年,库储至百余万两,州县积谷数百万石,十倍初至时。”[1]陕甘历来被视为贫瘠之区,每年需要各省关协济大量银两,谭钟麟任陕甘总督期竟能出六十万两帮助邻省赈灾,其理财能力由此可见。

谭钟麟督粤时,广东财政收入以厘金、地丁、闱捐为主,每年约收银四百四十万两,支出以京协各饷、偿还洋款、士兵军饷、官员廉俸为主,每年约支银五百五十万两,每年入不敷出已逾百万两。谭钟麟深知财政为地方治理首要急务,官俸军饷、海防善后、缉匪捕盗需费孔殷。所谓整顿财政,不外节流、开源两项。谭钟麟深知两广百姓负担沉重,已在崩溃边缘,不敢再行开源之举,只能把重心放在节流上。上任伊始,谭钟麟就上《裁节浮费片》,称:“就广东之财,办广东之事,但使事事核实,本无须多取于民,一切苛细杂捐皆可停止,官吏无所染指,商民无所觊觎……将所有浮费分别缓急,酌量裁停,庶国家少一分虚糜,即为小民留一分元气。”[2]向朝廷表达其整顿地方财政的构想,这与太平天国运动之后朝廷精简财政的施政思想高度吻合;在实施过程中,也得到朝廷推动。

一、裁局省费

19世纪60年代,李鸿章等人开始主导开展洋务运动,中国新制初立而旧制未裁,一时新旧交叉,旧衙门原有的职能被分割,新衙门则建制不全,各衙门之间诿过争功,效率低下。至19世纪末,这一矛盾在地方行政中更为突出。地方督抚因各衙门积重难返,无力整顿,每有一差则新设一局,委以心腹,专差专办。如谳局专办词讼,团练总局专办团练,清佃总局专办土地清丈等。旧局未撤,新局又开,局费开销巨大。因裁撤旧局必致大量官员失去谋生之计,谭钟麟亦不敢遽行裁减,除将少数衙门裁撤外,对大多数衙门采用留局裁费的方式,删减各局冗费。

谭钟麟任内一直在裁减局费,规模较大的当属光绪二十五年(1899)压缩善后局、盐务局、督抚衙门的经费。当年八月二十六日(1899年9月30日),谭钟麟附奏《呈广东厘务等局可以裁减酌提归公之款清单》,[3]将厘局加增台炮经费、善后局巡船薪费、书局经费、武职衙门津贴、盐务局修仓公费、缉私经费及督、抚、藩、运等衙门日常开支等二十多项经费,甄别裁减,每年节省银一百数十万两,可谓效果显著。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并未从根本上改变两广冗局、冗员、冗费的状况。

谭钟麟留给世人的印象是顽固保守,反对洋务。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洋务耗费银两太多,见效甚微,为两广财政所不能支撑;二是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洋务运动遭遇失败,更让谭钟麟觉得洋务徒费资本,于时局无补。但当时全国上下、朝廷内外皆言洋务,谭钟麟虽内心对洋务不满,却也不得不表面顺应。

光绪二十二年(1896)总理衙门奏请在各省创办邮政局,广东亦于次年正月(1897年2月)设局。但邮政局设立不到一月即经谭钟麟奏请裁撤。光绪二十三年二月初二日(1897年3月4日),谭钟麟呈《奏报邮政局琐碎烦苛请旨裁撤缘由折》,称邮政局由税务司经理,收费章程由赫德拟订,照搬英国收费标准,采用阶梯计费,而信件本就质轻,称量不准,邮费每多。又称局中差役搜括钱财,将商客行李翻倒穷搜,“弱者必怒于色,强者必怒于言”,“自开办后,众情哗然,商民纷纷赴各衙门,具呈求免”。[4]邮政局初设,有与中国国情不合之处在所难免,只需结合实际,改易章程即可。而设立未及一月即借口“众怨沸腾”而奏请裁撤,可见谭钟麟从根本上不愿意在邮政局上花费银两,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应付朝廷。光绪二十四年(1898),朝廷令各省设立农工商务总局,多次下旨严催,谭钟麟才于当年二月(1898年3月)在广东设局。光绪帝知谭钟麟于洋务一向态度敷衍,严谕“认真讲求,自辟利源,毋得有名无实”。[5]

晚清积弊深重,洋务运动救不了中国,但总须结合中国实际尝试学习,接受新的先进的事物和理念,破旧立新。谭钟麟认为,洋务华而不实,徒耗银两,多设一局即多一分开支,或浅尝辄止,或空具其形,并不愿认真举办。修建铁路本为便民运兵起见,谭钟麟则认为铁路既便于我,又便于洋人,不如沿海各省实心实力,加强海防,拒敌于国门之外。这其中有谭钟麟保守思想驱动,却也是当时两广财政艰窘现状的直接反映。

二、裁军节饷

晚清督抚的权力在平定太平天国运动的过程中不断壮大,通过团练武装获取军权,通过征收厘金与中央分享财权,一定程度上具备了独立行政的能力。军权成为地方督抚与中央政府抗衡的重要工具,故谭钟麟并非真心实意裁撤军队。但每年偿还英、法、德、俄洋款及国内华商借款无法推缓,京协各饷也不能遽议减免,加之两广地方军队积弊深重,在利弊权衡之间后,裁军节饷成为扭转财政、整顿地方的主要措施。一方面,主动裁军的态度可以迎合朝廷的心意,博得好感;另一方面,将两广冗兵、弱兵裁汰,借以编练战斗力更强的新军,增强两广地方实力。田玉洪《晚清绿营裁军述论》一文也指出,清政府这一时期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裁军计划,根本目的是为了节省军饷以支付高额的战争赔款。[6]

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二日(1896年12月6日)清廷颁布上谕:“不论勇营、旗绿,当此饷项支绌,均应大加裁汰。”[7]接谕后,各省督抚多踟蹰观望,谭钟麟率先裁撤绿营一万三千多人,节省军饷二十多万两。次年三月初四日(1897年4月5日)军机处寄谕各省将军、督抚,下达裁军严旨:“近因库款支绌,各省亦筹解维艰,经户部先后奏请裁减绿营七成、勇营三成,叠经降旨饬令遵行……兹据户部奏称,自行知各省以来,或请将兵额酌裁尚无成数,或仅裁绿营二三成,所裁勇营更属寥寥无几。似此敷衍塞责,有名无实,何济于事……各直省将军、督抚奉到此旨,统限一月内,将裁减兵勇若干、节省饷银若干,条分缕析,切实复奏,所留兵勇务当精选训练,镇抚地方。”[8]谭钟麟旋即裁撤勇营,连同光绪二十一、二十二两年,共裁营勇一万多人,节省饷银五十八万八千多两。[9]光绪二十四年正月初四日(1898年1月25日),清廷又下旨严催,谭钟麟则将练兵九千八百五十人裁去八千人,每年节省银十七万多两。除正规武装外,又裁撤防勇、州县巡丁、省河水勇等营勇四千四百多人,每年节省银二十万多两。[10]谭钟麟任内总计裁撤军队三万五千多人,节省军饷一百一十多万两,其中大部分用来归还华洋借款和拨解京协各饷。

谭钟麟在两广“裁军”,实际是“整军”。一方面他执行了朝廷裁军的旨意,将地方冗兵大力裁减,节省饷银,缓解两广财政危机;另方面,他招募精壮兵士充实营伍,精编精练,地方军队战斗力大大增强,成为他镇压两广农民运动的重要工具。就裁军一举节省饷银一百多万两,对减轻广东财政压力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也是谭钟麟诸多整顿财政措施中效果最明显的一项。

三、力倡团练

光绪时期中后期,朝廷统治更加腐朽,百姓生活日益困苦,加之中外交流逐渐密切,民间思想更加多元,两广地区革命党人、农民武装、盗贼土匪等反清势力不断壮大,这让封建地主阶级深感不安。在镇压反清力量的问题上,官府和士绅很自然地达成一致。官府支持、士绅自办的团练成为满足彼此需要的“最佳模式”。

团练是地方士绅领衔组成的意在保护地方的民间武装团体。太平天国运动时,各地士绅力图自保,纷纷自办团练,训练有素的乡团武装被朝廷征调整编,组成练军。天平天国、捻军等农民运动被相继镇压后,练军被大量裁撤,地方团练武装数量也急剧减少,但是团练制度在大多数地区得以保留,在“剿匪捕盗”等社会治安事务中继续发挥作用。光绪年间,官府放松了对团练武装的控制,使其为地方士绅所把持,甚至成为世家大族间争斗的工具。官府对乡团控制力较小,其根本原因在于团练经费主要由地方士绅联合承担,很少出自官府,这也是谭钟麟主张再办团练的一个重要原因。

谭钟麟上任后受地方财政的限制和朝廷的催促,将地方防军、旗绿各军大加裁撤。但广东“盗风素炽”,斗案迭出,农民反抗武装聚散无常,革命党人的影响不断扩大,这让谭钟麟忧惧不已。他决定在两广大力整顿团练保甲。

谭钟麟先在广东设立团练总局,延请士绅经理局务,同时饬令各州县,开始整顿团练。至光绪二十三年(1897),团练武装无论是规模还是战斗力都有较大的提升,且已开始辅助正规军作战。光绪二十四年(1898),广西梧州、容县先后被“会匪”攻占;五月底,北海镇总兵刘邦盛与广东补用道潘培楷带兵两营在团勇的协助下攻克博白;五月三十日(7月18日)又协助署高州镇总兵潘瀛攻克陆川。谭钟麟对初步整顿团练的效果非常满意,上奏朝廷称“广西土匪滋扰,渐次扫除,亦深得乡团之助。是团练一项,可以辅官军之不逮,而不费公家之饷糈,诚宜举不宜废也”。[11]光绪二十四年十一月十八日(1898年12月30日),谭钟麟向朝廷汇报广东办理团练保甲情况,称东莞乡局二十六处,有练丁四千多人,新安乡局八处,有练丁二千五百多人。地方保甲也随着乡团的壮大而严密。“合数十村为一村,设局于适中之地,有事鸣锣,众村壮丁咸集,互相保护”,[12]而盗匪无处藏身。光绪二十五年正月十九日(1899年2月28日),谭钟麟奏请从上海调拨后膛来福枪五千杆交与团丁,作为日常训练之用,乡团实力进一步增强。至当年九月,广东六十八州县已有练丁八万多人。

裁撤官军后,虽节省了大量军饷,但地方防务力量也大大削弱。团练虽然带有宗族性、区域性等缺点,但因其成本较低,还是成为谭钟麟填补地方军事空白的不二选择。19世纪末,地方团练的本质是官方与士绅在地方治安问题上的合作,士绅以金钱换取官方部分军事权力的让渡,以获得宗族武装的合法性和自我保护的灵活性。但团练武装的真实出发点是“保家”,很少有主动“护国”的成分,具有两面性。乡村军事化不可避免,随之而来的“绅权扩张”也让地方官府始料未及。[13]晚清地方官府孱弱,百弊丛生,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导致晚清频繁动荡的最后十年,两广地区各种名号的地方武装、土匪纷纷涌现,祸至民国。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经过大规模的剿匪,才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四、禁赌开闱

广东赌博风气盛行已久,至清末名目繁多,尤以白鸽票、花会、番摊、基票等项为多。朝廷态度摇摆不定,旋禁旋开,地方胥吏收受贿赂,并不实心严禁。光绪十年(1884)始,广东赌馆每年缴银三十万两,名曰“四成报效”,官府因收受报效银,所以对赌馆置若罔闻,地方胥吏更明目张胆地和赌馆沆瀣一气。

谭钟麟到任后,衡量利弊,于光绪二十一年闰五月十五日(1895年7月7日)上《奏请广东裁革陋规严禁赌馆折》,力陈赌馆有荼毒民命、大坏风俗、冲荡纲纪、诱民为盗四大害,而每年只图三十万两之利,实在是得不偿失。“时艰孔棘,民俗凋残,即使用款难筹,亦何堪以呼卢喝雉之钱为理财筹饷之计,量入为出,酌盈剂虚,与其取不义之财而大亏政体,何如减无用之费而稍挽颓风”。[14]光绪二十四年(1898),光禄寺卿常明奏请将宝字馆(番摊之别名)、基票招商承充,“每年可筹报效银一百万两,按季解交神机营,作为练兵、购械之用”,[15]并请以湖北候补知府郑思贤承充;侍讲学士济征奏请由商人何元善试办番摊,“每年报效银六十万元(洋票),作为大小学堂及专练火攻等费”;[16]郎中欧阳弁元请由商人黄桌瑚承充番摊。光绪帝传令谭钟麟“一并确查具奏”。八月二十八日(10月13日)谭钟麟复奏朝廷,认为番摊昼夜不息,贫富均可入赌,如果弛禁,无法控制,且“郑思贤以知府充商开赌”,官、商、赌集于一体,牟利营私暂且不说,则赌徒更加嚣张,且于政体有亏。光绪帝也赞同谭钟麟的意见,令他“一体禁止”。光绪二十五年(1899),魁元升任广西布政使,入京觐见,奏报两广财政窘迫情形,光绪帝有“广东四成报效,既系向有之款,当此筹饷维艰,自可照旧办理”[17]之旨。谭钟麟听后当即上奏,直陈赌馆之害、“四成报效”不可取,言辞激烈。光绪帝无奈,将谭钟麟奏折“留箍”了事。

谭钟麟严禁赌馆,一方面需要抵挡来自朝廷的“弛禁”之议,同时严查地方文武,防止“官赌勾结”。光绪二十二年(1896),总督衙门书吏密买白鸽票,谭钟麟“严饬副将凤鸣查究”,[18]然凤鸣为其回护开脱。谭钟麟立将凤鸣撤任。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三日(1898年9月8日),南海县丞张锡藩庇赌,增索规费。“署广州协西关汛千总李祥辉,纵令谢应桢等聚赌,赌匪互斗,致毙路人何恩一命”。[19]谭钟麟立即将张、李二人具奏参革。光绪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1899年8月29日),谭钟麟以纵赌酿命、庇赌收规,奏请将新会左营左哨千总戴显章、署广州协左营千总罗笙即行革职。可见谭钟麟从内心对赌博深恶痛绝,想通过禁赌扭转两广的风气。

谭钟麟虽有禁赌之心,但迫于地方财政的压力,其禁赌政策也有妥协性和不彻底性。他严禁白鸽票、花会、番摊、基票等民间赌博的同时,却对广东最大的赌博活动——闱姓“网开一面”。究其原因,是闱商每承充一次缴纳的四百多万两巨额“闱捐”,绝非白鸽票、花会、番摊等“小赌”可比。

“闱姓”盛行于广东地区,每逢朝廷开科取士之年,赌商即开列应试士子姓氏若干,参与赌博者选择一个或几个姓氏下注,开榜后以所押姓氏中试多者为赢。同治四年(1865),天和店在香港开设闱姓事发,交银十四万两赎罪,时任粤督郭嵩焘将罚款充作军饷,这是闱姓向官府缴纳银两的开始。[20]光绪十年(1884),张之洞督粤时广东闱姓开始由商人承充,即“闱商”。每届开科,官府对外“招标”,规定“闱捐”数目,商人先缴纳一部分“闱捐”获得“承充权”,剩余部分每年陆续缴纳,成为官府支持的唯一“合法闱姓主办人”,垄断了全粤闱姓。闱商每六年为一届,到期重新招募,期间所有文武乡试、会试均可开赌。因闱姓利润极大,各商竞相承充。

李瀚章督粤时期,“闱捐”已提高到四百四十万两。[21]谭钟麟上任后继续延续此数,但他对待闱商相当严苛。光绪二十二年(1896)闱姓两届期满,另行招募,谭钟麟将首捐银数目提高到一百六十万两,众商无力承充,互相观望。四月,蔡绍德、郑景福缴银三十万两,到年底又陆续缴银二十八万两,总共五十八万两,因不足一百六十万两,谭钟麟即将蔡绍德等革退,所缴捐银全部充公。[22]光绪二十三年五月十二日(1897年6月11日),谭钟麟奏请由韦崧、卢元杰承充,先缴银一百万两,六年内除缴足四百四十万两外,另加四十五万两,[23]奉旨允准。

谭钟麟严禁白鸽票、花会等赌馆,令赌徒涌向闱姓,刺激了闱姓的膨胀。谭钟麟主观上确实有压制其他形式赌博而保护闱姓的意图,甚至设想将闱姓改由官办,根本目的是为了保证“闱捐”按期如数征缴,从而实现官方利益最大化。“闱捐”成为晚清两广财政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谭钟麟提倡禁赌,包括闱姓他也想一体严禁。但每年归还俄法、英德两笔洋款,闱捐出银四十八万两;此外,京协各饷、赈灾经费、学堂经费、船政经费、铁路经费诸项支出均从闱捐中分拨,一旦禁革,将令两广地方财政陷于绝地。故只能革除小赌馆,保留闱姓,尽可能加强对赌博一行的控制,降低社会治理的成本。其实,他对闱商毫不留情的态度,只是竭力从闱商身上获取银两,而非实心扶植闱商,发展闱姓。这是财政经济状况影响官员施政思想的典型,是饮鸩止渴的无奈之举。

谭钟麟是晚清地方督抚的代表,各省督抚的境况与他大同小异。施政思想被现实的财政状况所左右、政策层层折扣,被迫妥协让步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清王朝的政治、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加速了其走向灭亡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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