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犀牛”与风险应对标准

文/张正敏

《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美]米歇尔·渥克著）

图书简介

“灰犀牛”是指发生概率和潜在影响都很大的危机。米歇尔·渥克率先在《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一书中提出“灰犀牛”的概念，分析了“灰犀牛”现象背后的原因，讲述了“灰犀牛”演进的5个典型阶段，并提出了“灰犀牛”式危机的预测、防备、应对及善后的具体方法，以帮助人们从危机中找到潜藏的机遇。本书通俗易懂，发人深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文中提到的诸如定义、测量、分级等应对策略暗合标准化精神，值得组织和个人从中汲取风险应对的方法和智慧。

读书感受

2017年，笔者第一次听说“灰犀牛”这个词。当时正值全国经济工作会议召开，《人民日报》评论员在《有效防范金融风险——二论做好当前金融工作》（2017年7月17日）中提道：“防范化解金融风险，需要增强忧患意识……既防‘黑天鹅’，也防‘灰犀牛’。”此后，“灰犀牛”一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在笔者以往的认知中，风险一般都被冠以“黑天鹅”（喻指难以预测、后果严重的风险）之名，读了《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之后，笔者才发现相较于“黑天鹅”，“灰犀牛”式危机在各类风险中占比更高，早期的警示信号更明显，却往往被人们忽视，最终令人错失避险良机，造成严重后果。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呢？又有什么应对之道呢？这本书提供了一张路线图，帮助读者按图索骥，识别风险，升级风险应对方案。

概念先行，识别“灰犀牛”

这本书的作者用“灰犀牛”而非其他名词来描述概率大且影响大的潜在危机，笔者认为和灰犀牛的体型、性格特征有关。灰犀牛如今主要生活在非洲大陆，体型庞大，成年灰犀牛的体重可达2 t以上。远观之，人们会以为它性情温和、行动迟缓，一般不会对人造成威胁，但实则，它一旦被触怒，便会立刻发动攻击，以约64 km/h的速度开启“碾压模式”，能够逃脱其攻击的概率几乎为零。生活中的“灰犀牛”危机处处可见，比如过度饮食导致的心血管疾病、气候变化带来的生态系统灾难等，这些风险的信号清晰可见，却常常被人们忽视，直至危机降临人们才恍然大悟，然为时已晚。作者认为，识别风险是解决危机的第一步，并进一步给出了各类危机的典型特征，比如“白天鹅”类事件具有概率大而影响小的特征，“黑天鹅”类事件具有概率小而影响大的特征，“灰犀牛”类事件具有概率大、影响大的特征。“灰犀牛”概念，让人们更加全面地认识风险，成功吸引了人们对大概率、“灰犀牛”式危机的关注，形成了新的共识。

“灰犀牛”概念在金融行业的广泛普及和重复使用，使其逐渐术语化。术语指各门学科的专门用语，在专业范围内表示单一的专门概念术语。在标准化领域，研制术语类标准往往是开展新兴领域标准化工作的第一步。统一术语，首先有助于消除歧义和避免混淆，确保参与者在交流和理解中具有共同的基础。对于一个新入行的人员而言，熟悉术语和定义更是其入门的基本条件。其次，术语对于保证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及安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近年来，某个团体标准将淡水虹鳟鱼纳入三文鱼范围中，在行业中引起了广泛争议。再者，术语类标准还有利于促进贸易发展。比如，很多合同的第一部分条款便是明确合同中的术语和定义。基于此，术语类标准往往是某个领域中最先发布的标准。

测量评估，警惕“灰犀牛”

良好的风险应对措施始于准确的测量和评估。“灰犀牛”式危机的发生，不是因为发生之前的征兆过于隐蔽，而是因为人们的疏忽大意和应对措施不力。当危险警示长期存在，人们往往会筋疲力尽，觉得自己永远没法战胜它；当危险靠近的速度很缓慢，人们又会变得骄傲自负，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跳出它的行径路线，从而避开它。要想避开这种两难的境地，就需要建立一套灵敏的测量系统，准确跟踪危机演进的过程。当警报变成红色时，强烈的信号可以帮助人们迅速地越过迟疑阶段，立刻采取避险行动。这本书介绍了一种被现代医院成功应用的监测指标系统——新生儿健康监测系统阿氏检测（Apgar Score）。新生儿出生后的第1分钟和第5分钟，产科的医护人员需要测试和评价他们的阿氏指数（包含肤色、脉搏、肌肉张力、应激反应和呼吸等细分评价指标），如果评价结果较好，则予以观察；如果评价结果太差，则必须予以紧急救治。借助科学的测量和评估方法跟踪新生儿健康状况，现代新生儿的存活率相较过去有了较大提升。

笔者认为测试和评估类标准对于警惕“灰犀牛”来说不可或缺，它可以提供实时跟踪监测方法，对产品的质量控制和安全性进行全面检测，甚至对于有些行业来说，能否开发出适用的测试和评价类标准直接关系到行业发展进程的快慢。近年来，深度学习和神经网络领域涌现出许多新技术，这些新技术极大地提高了自然语言翻译、语音和图像识别的精准率。然而业界对于这些新技术的应用仍然持保守态度，一个很大的原因在于这些模型的核心是黑盒子，黑盒子中数量众多的参数是如何得出的、在实际运行中各个网络节点是如何运作的都不甚清晰。如果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贸然将这类新技术应用到涉及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要领域，将有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目前业内正在抓紧时间研发可信人工智能评测相关标准，将可解释性、可靠性、透明性等重要评价指标和测试方法纳入标准中。

分级分类，应对“灰犀牛”

此书认为“灰犀牛”式危机有很多种类别（见表1），不同类别的威胁会以其独有的方式发起攻击，所以应对的策略也应该有所不同。对于因抗拒心理导致的危机，要有意识地将其看成可以改变的机遇；对于已经迎面而来的危机，最重要的就是要迅速行动起来，采取措施来规避“灰犀牛”的碾压；对于难题类的危机，则可能需要重新定义问题，从解决表象问题开始；对于科技革新带来的危机，比如数字化带来的整个胶片行业的消亡，体面、有序地撤退也是一种合适的应对方式。借助分级分类的方式，这本书给出了应对不同“灰犀牛”式危机的具体策略，使得应对危机的可操作性大大提升。

表1 “灰犀牛”式危机的分类（节选）

分级分类是解决复杂问题的一种重要应对模式。分级分类标准在很多行业都有应用。例如，根据自动化程度不同，业内将自动驾驶从零到完全自动化，划分为6个等级。根据景区、宾馆的设施、服务等情况不同，业内将其分为5个星级，方便用户选择。近年来，针对公共场所人脸识别技术滥用带来的侵犯公民隐私等问题，上海市质量和标准化研究院与相关单位创新性地提出从使用主体的角度来划分公共场所的方法，并综合应用目的、底库数据的规模、覆盖密度等风险影响要素，将“公共场所人脸识别应用风险等级”划分为5个风险等级，即A级低风险、B级中低风险、C级中风险、D级中高风险、E级高风险，在此基础上从事前评估、通用要求和分级要求等方面给出开展人脸识别应用治理的具体建议。

结 语

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国发展进入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并存、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的时期，各种‘黑天鹅’‘灰犀牛’事件随时可能发生。”国家如此，个人亦然，识别“灰犀牛”、警惕“灰犀牛”、应对“灰犀牛”将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必修课之一。希望本文提到的“灰犀牛”理论及标准化应对方法能够帮助人们未雨绸缪，把握机遇，规避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