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下中国体育题材电影的叙事理路

陈国余,姚馨逸,张凯华

(1.贵州师范学院体育学院,贵州 贵阳 550018;2.格乐大学国际学院,泰国 曼谷 10220;3.榕江县古州镇第四小学,贵州 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 557299)

站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下,做好新时代民族工作,不仅关乎民族团结稳定,更关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多个场合一以贯之强调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为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开展提供了科学指引、行动指南和根本遵循。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明确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把民族团结进步事业作为基础性事业抓紧抓好。”[1]可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业已成为新时代党做好民族工作的主旋律。值得一提的是,深入开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工作,中国体育题材电影的号召力、影响力、凝聚力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2]。因此,如何通过体育题材电影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当前电影学界亟待探索解决的重大课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体育题材电影涌现了不少高质量作品,其中不乏涵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内容的叙事电影,让观众真实地感受到爱民族、爱家庭、爱社会、爱国家的磅礴力量。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迄今鲜有学者从学理上对中国体育题材电影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叙事理路进行深层次的学理性分析,这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的全面性、完整性、系统性。鉴于此,本文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体育题材电影为研究对象,选取具有代表性的电影作为案例分析,探究其中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叙事理路,以期弥补学界相关研究不足而作出的积极尝试,对于拓展电影学领域的研究范围、研究视角、研究深度都会有所裨益。

一、个人层面:弘扬小人物的爱国主义精神

爱国主义精神是每个国人对祖国的一种最深重的历史情感,也是加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情感基础。[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心中,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维系着华夏大地上各个民族的团结统一,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为祖国发展繁荣而不懈奋斗。”[4]《剑魂》《一个人的奥林匹克》《我心飞扬》等电影以跌宕起伏的体育故事情节(详见表1),围绕着个人为国参赛、为国奋斗、为国争光的过程展开叙事,真实而生动地呈现了个人从追梦到筑梦再到圆梦的叙事,传递小人物的强烈爱国主义情感,向世人展现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艰苦奋斗、追梦不止的民族精神。此电影有助加强体育题材电影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引领一代代的时代新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接力奋斗、顽强拼搏、永不言败。

表1 个人层面的情感叙事电影

(一)个人追梦:为国参赛

运动员的梦想只有建立在国家民族梦想的基础之上,个人才能在追梦的过程中实现自我价值。体育题材电影通过对个人梦与国家梦同频共振的情感化叙事,深动地表达了运动员为国参赛是人人皆愿为、人人皆可为、人人皆能为的一个中华儿女共同奋斗理想目标,引导中华民族为实现国家梦而共做新时代的追梦者。《剑魂》讲述着从1896年首届奥运会设立击剑项目以来,在国际剑坛史上出现尚未有中国击剑运动员挺进世界大赛决赛圈的尴尬记录,这种耻辱、不甘、无奈就像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每位中国人的神经,在击剑比赛中夺冠成为几代国人为之奋斗的国家梦。直到1978年,一位出生在江苏南京普通工人家庭的击剑运动员,从小就在母亲指导下进行严格训练,并入选了中国击剑运动队。在长时间的努力训练后,她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代表中国在第29届世界青年击剑锦标赛决赛圈上“扬眉剑出鞘”。可以说此次比赛,她将个人梦融入国家梦,用个人梦托起了国家梦,在实现国家梦过程中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追求。

(二)个人筑梦:为国奋斗

运动员在自我筑梦过程中不畏挫折、努力奋斗、敢于超越,是实现国家梦的动力源泉。体育题材电影将为国参赛作为个人追梦的重要途径,放置于微观的爱国主义历史背景下,凭借情感叙事呈现一个个运动员如何为国拼搏奋斗的筑梦过程,深刻地展现了中华儿女为国刻苦训练、积极备战、不断进取而勇于筑梦的精神面貌,进一步铸牢中华民族为国奋斗的共同体意识。《一个人的奥林匹克》中,一位毕业于东北大学的短跑运动员,与中国田径队其他运动员一起共同肩负起实现国家奥运之梦的时代使命,以期能够在奥运会上赛出中国速度、中国精神、中国骨气。这是汇聚运动员同心筑梦的一种厚重力量,促使每位运动员争分夺秒、夜以继日、全力以赴地钻研、训练、比赛,成为心怀梦想并不懈奋斗的筑梦者,呈现出“千帆竟发,百舸争流”的竞争局面。最后,他克服重重困难,代表中国走进奥运会开幕式,圆了自己和国家的奥运梦。因此,为国奋斗是个人筑梦的重要基础、主要内容、根本底色,也是实现个人价值追求的意义所在。

(三)个人圆梦:为国争光

运动员把个人圆梦凝聚到为国争光的中华民族体育精神,激励中华民族儿女勠力同心地为国家梦而砥砺奋进。体育题材电影常用细致入微、生动形象、自然流畅的艺术表现手法,在结合大量的全景镜头、远景镜头、空景镜头等影像语言基础上,向观众真实地呈现在为国争光的过程中展现出的个人从筑梦到圆梦的转向,并最终成功地塑造了自我圆梦和为国圆梦的运动员群像,引起了无数观众共情、共鸣、共振,为增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有效的情感基础。《我心飞扬》运用快慢镜头、特写镜头、定格镜头等镜头语言,再现一名冰雪运动员在短道速滑比赛高光时刻的“名场面”,着重凸显夺得中国历史上冬奥首金的感动瞬间,直击小人物圆梦的内心世界和为国争光的爱国情感,带领观众感同身受运动员圆梦瞬间的喜悦之余,更加深刻地体悟为国家而战的责任感、使命感、自豪感,从某种程度上弘扬了爱国主义精神,激发千千万万中国人敢于圆梦的热情动力,激励我们成为一名肩负为国争光重任的实践者。

二、家庭层面:塑造家国命运共同体的形象

家国一体是中国传统社会长期以来倡导的儒家伦理思想[5],也是厚植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要义[6]。无论是曾子在《礼记·大学》提出的“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抑或是孟子在《孟子·离娄上·第五章》强调的“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无不说明家庭与国家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体现出一种自古已然的家国同构治理模式。《一个女教练的自述》《女足九号》《夺冠》等电影从家国情怀、家国冲突、家国一体三种叙事场景(详见表2),明确地表述家国意识强烈、家和国两难全、家国大业为重的家庭伦理内容,在处理家庭与国家关系上强调秉持家国一体的儒家伦理观,成为共同体成员自觉恪守约定俗成的儒家伦理规范,厚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思想基础。

表2 家庭层面的伦理叙事电影

(一)家国情怀:家国意识强烈

在维护国家尊严时,教练员展现了强烈的家国意识。体育题材电影从宏观层面上描述了国家尊严面临着挑战的情况下,个人强烈的家国意识促使其从家庭环境中勇毅脱离出来,并立刻成为一名有能力、有担当、有信念、有情怀的教练员,组建队伍进行有效动员、科学训练、积极比赛,为维护祖国尊严而战,抒发了深沉真挚的家国情怀。《一个女教练员的自述》向外界展示了曲棍球运动是达斡尔族千百年来的传统体育竞技项目,至今仍深受男女老少的追求、青睐、厚爱,俨然成为达斡尔族文化自信自强的表现。作为一位年少成名且已为人母的曲棍球爱好者,在得知国家体委过来选拔队员参加世界比赛时,为争取在国际比赛中实现突破,从而维护国家民族尊严,断然地从家庭主妇转型为专业教练。后来她历经艰辛万苦,不断地克服了来自家庭的阻碍、压力、偏见,义无反顾地带队,并进行有计划、有目的、有步骤地训练比赛,这正是教练员家国意识形态的强烈表达,可以于无形中培养达斡尔族的家国情怀,增强民族的家国意识。

(二)家国冲突:家和国两难全

教练员全身心地投入到国家体育事业发展中去,不可避免地出现家和国二元对立的真实写照。体育题材电影通过讲述家庭中成员为国家体育事业发展迈向腾飞而过度倾注了自己绝大部分的精力,导致个人参与家庭事务程度与日俱减,致使其面临着日益严重的工作家庭矛盾,然后逐渐引导观众对家国关系进行深度思考,特别是家庭和国家孰轻孰重的问题,最后强化了人们对家国情怀的积极导向作用。《女足九号》描述了一位正处于年富力强黄金期的中国男子教练员在日本女足俱乐部执教期间,看着日本女足事业蒸蒸日上、欣欣向荣、日新月异的发展态势,从心底深处燃起昔日重振中国女足事业的理想,然后拒绝日本女足俱乐部提供的高薪合同,果断地返回祖国重组国家女足。然而,在中国女足有条不紊地开展各项训练比赛时,教练员的婚姻生活却爆发危机。如教练员的妻子表示不信任和不理解丈夫,坚定地选择离家出走。因此,个人在为中国女足事业发展奉献面前,“家庭”与“足球”无法两者同时兼顾,也就是家庭利益和国家利益必然会发生冲突,接着启发观众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担当意识。

(三)家国一体:家国大业为重

教练员深重的家国一体价值观念,促使其毅然选择了以家国大业为重。体育题材电影从强调体育肩负国家强盛、民族振兴的历史使命角度出发,强调在家国同构的共同体意识指引下,正确处理家和国的关系,即家庭利益服从国家利益,在润物细无声的家国情怀教育中增强观众的家国认同感。《夺冠》前半部分回眸主角的运动员夺冠历程,而后半部分则回顾主角的教练员执教生涯。在她实现空前绝后的中国女排五连冠霸业后,选择与丈夫在美国深造学习和定居生活,但始终保留中国国籍。作为一位妻子和母亲,她为了能够花更多的时间在美国陪伴孩子成长,委婉拒绝回国执教女排俱乐部的诚挚邀请,而是选择2005年出任美国队女排总教练职务。然而,在国外生活时,她始终心系祖国,离开祖国的日子不断激发她浓厚的家国认同意识,因此,她义不容辞地回国担任中国女排主教练,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先大家后小家、为大家舍小家”的正确抉择,深刻地诠释了视家国大业为己任的奉献精神。

三、民族层面:促进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

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切实筑牢民族团结的重要基石,也是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现实路径[7]。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族团结是各族人民的生命线,要紧紧围绕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总目标,坚决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切实贯彻新发展理念,全力保障和改善民生,不断巩固民族团结,筑牢各族人民共同维护祖国统一、维护民族团结、维护社会稳定的钢铁长城。”[8]《现代角斗士》《买买提的2008》《攀登者》等电影采用励志而生动、曲折而感人、真实而精彩的故事元素(详见表3),通过以体为媒、以体为主、以体为荣的结构框架,具象化叙事体育有效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在交往中感情日渐美好,在交流中感情日趋深厚,在交融中感情日臻亲密,从而讲好体育对促进民族团结进步的积极作用,推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体化,让各族人民真确地认知感悟。

表3 社会层面的团结叙事电影

(一)以体为媒:促进民族广泛交往

体育独有的“不打不相识”社交功能,促使民族展开主动性、自觉性、经常性的交往。体育题材电影在开场时建立起体育活动促进民族广泛互动情景,尤其是他们在公平公正的同场竞技氛围中相互尊重、相互鼓励、相互较量,在比赛中增进认识,享受体育赛事搭建的民族交往舞台,推进运动员之间来往更密切。《现代角斗士》在开场时交代了锡伯族青年摘取自治区国际摔跤选拔赛桂冠,接着一年后参加全国自由式摔跤冠军赛。在参加这次比赛选手中,锡伯族与朝鲜族、维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运动员纷纷亮相。在裁判员公正公平的执裁下,比出水平、比出精神、比出友谊,共同携手浇灌民族团结之花。如在全国冠军总决赛中,锡伯族青年虽然输给了朝鲜族老将,但却获得了对手的赞赏。在两人入选了国家队后,朝鲜族老将担忧锡伯族青年一蹶不振,不但在感情上给予关爱,而且在技术上提供指导,助力他走出了自卑沮丧的阴霾。自此两人的关系从“不摔不相识”走向“越摔越紧密”,在体育运动中促进民族更频繁地友好交往,团结为国家荣誉共同奋斗。

(二)以体为主:促进民族全面交流

体育与生俱来的一决高下的竞技魅力,促使民族的交流更加深入全面。体育题材电影将情节划分为两条线索,主线侧重叙述运动员为了共同目标团结一起进行训练,在体育竞赛中心灵相通、互相配合、勇挫对手,而副线则描绘中华民族被赛场上运动员的团结拼搏精神点燃,上下同心、众志成城、和衷共济地排除阻力、克服困难、化解危机。《买买提的2008》主线聚焦赛场上,讲述了一群维吾尔族少年在女子足球教练员专业、辛勤、长期的指导下,从最初的单打独斗、各自为战转变成如今的团队协作、战术配合,在英萨克杯少年足球比赛中拿下冠军。副线聚集赛场下,描述了沙尾村维吾尔族村民深切感受“梦想足球队”团结奋斗、决不放弃、坚强不息体育精神,从人心散、心不齐转变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让原先一盘散沙的村民齐心合力起来打井种树,为沙尾村的建设添砖加瓦。通过主线和副线不同风格的叙事,表达了“更高、更快、更强——更团结”的奥林匹克竞技精神是民族全面交流的重要纽带。

(三)以体为荣:促进民族深度交融

体育事关国家安全,能很好地促使民族的社会生活、身份认同、价值取向深度交融。体育题材电影取材于真实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借助“体育报国”时代背景展开了关于体育捍卫国家安全的叙事,讲述运动员们为了国家荣誉在极端艰苦的客观条件下形成强烈的国家身份认同,通过团结奋斗和攻坚克难,创造了一个个中国奇迹,促进民族交融向纵深方向迈进。《攀登者》选取了中国登山队分别于1960年和1975年两次从珠穆朗玛峰北坡登顶成功的真实历史事件,重点叙述了王富洲、屈银华、贡布等汉藏为代表的真实历史人物团结攀登的精彩故事。第一代中国登山队于1960年首次从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顶,但由于遗失了影像数据致使国家领土主权备受国际社会争议,因此,捍卫国家领土主权成为中华民族团结御辱的应然之举。第二代中国登山队以汉藏民族为主,通过长期的攀登训练打通了汉藏民族社会生活交融的通道,在交融过程中不断地深化了解、增进感情、凝聚人心,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激励登山运动员的“为国攀登”价值取向进行相互交融而深度融合,于1975年在中国科研队伍人员团结互助下,中国登山队再次从北坡成功登顶珠峰。

四、结语

纵观已有中国体育题材电影我们可以发现,导演主要采用平民化叙事视角、情感化叙事策略、立体化叙事结构,以深入浅出的方式讲述了中华儿女如何通过体育运动弘扬小人物的爱国主义精神、塑造家国命运共同体的形象、促进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鲜活、生动、温暖的中国故事,倡导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价值理念,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然而,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效果来看,中国体育题材电影的发展之路仍然任重而道远。立足新的发展阶段,中国体育题材电影可以通过开拓、丰富、创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叙事理路,从而更好地开展爱国主义教育,不断地增强各族群众的“五个认同”,进而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赓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