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坏脾气”，从叙事开始——叙事疗法在小学生心理辅导中的应用

◎ 李 茜（湖北省武汉市汉南区纱帽山小学，武汉 430090）

叙事疗法是在家庭治疗和社会建构理论基础上衍生的，这种疗法主张人不是问题，问题是问题。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专家[1]。后现代主义相较于其他主张而言更加注重对事实的探究，并且始终坚信真相会伴随着心理历程的变化发生着变化，并且语言的不同表达方式也会对真相造成影响[2]。心理教师在处理特殊学生遭遇的事件时，陪伴学生通过故事叙说、问题外化、由薄到厚等技术，重新编排和诠释故事，使学生得到尊重、获得力量，能够自己解决问题。

一、个案概况

筱筱（化名），7 岁，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一年级女孩，情绪极易失控。进入小学，她只用一周的时间，就成了一年级“最有名”的学生。

开学第一天，因为上课没有坐好被语文老师点名，跟老师大吵一架。第二天因为同学借了她的橡皮没有及时还回来，打了同学。第三天上语文课被后排同学的笔盒撞到而尖叫起来，严重影响课堂秩序。于是，在同学、科任老师和领导眼里，她被贴上了坏学生的标签。筱筱将她的问题命名为“坏脾气”。这次更严重，据说筱筱打了老师。

二、问题分析

（一）心理因素

小学生的认知发展水平较低，观察缺乏精确性和深刻性。在观察事物时，往往只注意事物的主要特征或活动的主要过程，对细小部分则缺乏观察。主要以感性经验为主，缺乏思维活动的参与，使得观察的深刻性不够，只看到事物的表面现象和表面特征，难以抓住事物的本质，只知道“是什么”，缺乏“为什么”的思考，使观察趋于肤浅，难以上升到理性高度并赋予观察更深刻的意义。

筱筱的敌意思维很强，容易对他人做出消极评价。在遇到特殊事件时，不能全面、深刻地理解事情的经过，主线故事比较单薄、消极，在觉得自己被冒犯后，容易产生攻击性行为。

（二）环境因素

父亲因工作原因导致长期教育缺位，对筱筱的情绪有很大影响。奶奶开始与她们共同生活，筱筱感到极度不适，而奶奶的应对方式就是和她对吼，甚至动手。在大班额的学校环境里，她每一次失控都会严重影响整个班级的秩序，大部分老师都是严厉地批评指责，很难静下心来跟她聊一聊。

三、辅导过程

（一）故事叙说

每个人的生命故事都有成千上万的片段，这些片段有积极信息也有负面信息。当来访者深陷困惑中时，他们往往只保留了问题故事的负面信息，而忽略了不少积极信息[3]。

心理教师：今天在你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筱筱认真地想了想：张老师今天掐了我。

心理教师：张老师掐了你？

筱筱：是的，我什么都没做，就在写作业，她就过来掐了我，我把她的手甩开了，然后她掐了我三次。

筱筱在这个事件中所关注到的非常有限，她记住了自己被老师掐了三次，记住了这种不好的感受，我试图陪着她一起寻找更多的支线故事。

（二）由薄到厚

叙事疗法认为，当事人积极的资源有时会被自己压缩成薄片，甚至视而不见。如果将薄片还原，在意识层面加深自己的觉察，这样由薄而厚，就能形成积极有力的自我观念。

心理教师：我们一起回忆一下这件事情，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作业时间，你正在写作业，对吗？

筱筱：是的，我正在写作业，然后老师过来掐了我。

心理教师：这之前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我们忽略掉了的呢？你当时在很认真地写作业吗？张老师为什么要掐你呢？

筱筱：我也没有完全认真地写作业，就是一只手在写作业，一只手在桌子里面玩。不知道张老师怎么了，就过来掐我。

心理教师：你可以给我演示一下她当时怎么掐你的吗？

筱筱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心理教师：张老师是这样很轻地掐吗？那应该不疼吧？

筱筱：还是有一点疼的。

心理教师：你没有很认真地做作业，张老师轻轻地掐你，是这样吗？

筱筱：（想了想，兴奋地说道）是的，她掐我之前还跟我说让我专心写作业。

心理教师：张老师让你专心写作业？你是怎么回应的？

筱筱：她让我专心写作业，把手拿上来扶着作业本。我没有理她，头都没有抬。

心理教师：老师提醒你把手拿起来专心写作业，你没有理她，然后张老师掐你，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筱筱：我知道了，她说话我都像没有听到一样，所以她就掐我让我坐好写作业，她应该是有些生气了。

心理教师：你觉得她掐你是再次提醒你专心写作业，她也生气了。你刚刚说老师掐你是有一点疼的，你觉得老师是提醒多一点，还是因为生气了想惩罚你呢？

筱筱：也不是很疼，就是有一点点疼，应该是在提醒我坐好吧。

心理教师：当时的你是不理解的，就是觉得老师在掐你，所以你很生气，就甩开了她？

筱筱：是的，我就觉得她在掐我，我就用很大力气甩开了她。

心理教师：那你现在还觉得老师在掐你吗？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词？

筱筱：也不算掐我吧，应该就是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来提醒我。

心理教师：从你现在的描述我感觉你对老师的气已经没有了，是吗？

筱筱：是的，因为我做作业不认真，她跟我说了我又不听，她就碰我的胳膊来提醒我，她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专心写作业。

当我们一层一层拨开事件，发现更多的线索，丰富薄片，故事开始有趣起来。筱筱开始读懂了老师的行为和行为背后的意图，自己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三）重构故事

叙事治疗不是简单地讲故事，而是让来访者带着审视和思考重新看待问题，找到问题的关键，并且用旁观者的角度解决这些问题[2]。接下来我们试图讨论“问题”带来的影响，和筱筱一起重构故事，增加其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书写不一样的结果。

心理教师：你知道同学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吗？有同学跟我说你打了张老师。

筱筱：我没有打她，我只是甩开了她。

心理教师：我相信你只是甩开了她，这个甩你用了多大的力呢？

筱筱：我当时有一点生气，所以我就很大力地甩的。然后老师也说我把她弄疼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打她。

心理教师：嗯，你没有打她，但是结果还是把她弄疼了。

筱筱：是的，她为了我好，我还把她弄疼了。

筱筱沉默了。

心理教师：我相信你没有真的打老师，但是其他人都认为你打了老师，这个事情应该是可以更好地解决的。

筱筱：那我要去跟张老师道歉。

心理教师：你去跟老师道歉她肯定会很开心的，你也可以把这个过程跟老师讲一讲，让老师知道你并不是故意打她的。

筱筱：好的，我现在就去跟张老师道歉，我还要在班上保证以后都专心学习。

心理教师：你看你真的很厉害，可以很好地处理问题。今天的事情结果也不算太坏，毕竟你没有真的要打老师，后面我们认真道歉就好了。

筱筱重新精神了起来，开心地去找老师道歉了。

对于“问题”影响的探讨，给筱筱带来新的视角，再次审视和思考问题，以旁观者的身份解读事件，为这个故事加上了一个美好的结尾。

四、启示和思考

辅导过程中发现，筱筱虽然易怒，但有一定的自我觉察能力，只是对真相的观察和认知能力还不够（比较单薄）。通过叙事的解构和重写，筱筱开始觉察不一样的故事，挖掘被忽略的那部分线索，随着故事的丰富，她对故事的理解逐渐深刻，进而重新审视自己，获得力量，然后主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让故事的结尾变得积极、美好。

总之，低年级学生的观察很容易受不相干的事物或儿童自己情绪兴趣的影响，使观察并不全面、深刻，进而对真相造成影响。叙事疗法通过引导学生重新编排和诠释故事，帮助学生更好地分析和解决问题，为心理教师对特殊学生事件的处理提供很大的助力。而学生在不断的思考和回忆中，增强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获得成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