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演奏中的装饰音类型——以《百鸟朝凤》为例

□吴雨欣

王建中的钢琴改编曲《百鸟朝凤》原名为《百鸟语》，即通过乐器的演奏来模仿各种鸟类的鸣叫声。这原来是一部由唢呐演奏的民间乐曲。由于钢琴装饰音更加丰富，技法也更有讲究，作者在改编的同时不仅保留了原曲的装饰音，还在原旋律的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装饰音，使作品的旋律线条更加丰富，意境更加深远。

一、《百鸟朝凤》装饰音的类型分析

（一）装饰音的定义

装饰音是一种用来装饰曲调或带有特别标记的音符，以表明这个音符应具有一定的装饰性，也称为“花音”。装饰音的时间价值是指装饰音所处的音符，或上一个音符的时间。在我国的民乐表演（演唱）中，装饰音的数量较多；而在西方音乐发展的某些阶段，其主要特点就是装饰音的演奏。按时间价值的不同，装饰音可以划分为“显性”和“隐性”两类，该观点出自陈琦娜《王建中〈百鸟朝凤〉之装饰性音型的研究》。

1.显性装饰音的定义

显性装饰音的定义是旋律中出现的点缀音，通常是通过快速的弹奏来丰富旋律的音响效果，这些装饰音在演奏中不单独占时值。

2.隐性装饰音的定义

隐性装饰音的定义是在旋律声部中，既不是旋律，也不是明显的装饰性音型，但与其音效相适应的音色。这些音色在演奏中是独立的，并不是主旋律，而是作为整体的点缀，如：类似倚音效果的音型、类似波音效应的音型、类似震音效果的音型、类似于震音和倚音的音型。

（二）显性装饰音

《百鸟朝凤》钢琴作品中，有许多明显的装饰音式，如：倚音、波音、颤音、琶音、震音等，这些都是模拟原声的音效，表现出百鸟齐鸣的场面，也充分展示了中国的民族特征和民族魅力。

1.倚音

appoggiatura，五线谱中常有一个八分音或十六分音的小音符，其大小往往要小于普通的音符，而且有的还有一个小的连音线（短的倚音），有的没有一个小的连音线（长倚音），这种小的音符称为“倚音”。倚音有时紧靠在主音之前或之后，由于是紧靠着主音和主音之后的，在记谱时，倚音要比主音小。此外，单音的前倚音、后倚音、单倚音和双倚音，符干都要向上。在多声部音乐中，记谱的方式是：上半声部音的符干要向上，下半声部音的符干要向下。

2.颤音

trill，有摇摆的意思。其主音与其上面邻近的音符迅速、均匀地交替演奏。如果弹奏的时值很长，就会用tr 或者tr～～～～～～～～来作记号。在颤音符号的顶端有一个变音符号，说明上面的音符是一个变化音，在弹奏时要按照音符的符号来弹奏。颤音通常以主音开头（如果没有特别的标志）以主音结尾，但有时也会从其他音调开始。为了更准确、明确地表达作者的意思，最好在开头和结尾处用小音符标注。

3.波音

4.琶音

arpeggio，一组和弦从低到高，或从高到低依次演奏，这是一种分解结构的和弦。琶音有时也会被用作短的连贯或过渡句，用来增强乐句的美感。

5.震音

tremolo，震音一般以斜线形式出现，数量与音尾数量一样，有时被称为“trem”，代表着一个音、一个和弦、两个音或两个和弦的快速而均匀的交替。

（三）隐性装饰音

1.模仿倚音的音型

（1）小二度音程的倚音：其中有很多小二度音程的音阶，但在实际的听觉效果中，这些音阶是装饰性的，强调了后面的主音，因此被归为隐性的装饰性音型。

（2）长倚音的装饰音型：倚音包含短倚音和长倚音两种类型。袁丽蓉《基础乐理教程》认为：“长倚音是指一个不超过四个音节的小音符，没有斜线，符干向上，与主音成二度关系。在主音前演奏，以单一音调为主音时，长倚音的时间长度为主音的二分之一。”在这个改编过的钢琴曲中，116～131 小节都是长倚音，用十六分音的形式表现，强调倚音之后的主音，但是126 小节之后，就是第二小节的旋律，通过左手和右手交替弹奏，主音用右手来演奏，而长倚音则是模仿鸟儿的叫声。

2.模仿波音的音型

在这首被修改过的钢琴编曲中，有两个音型在弹奏中具有明显的波音效果，以11、23 小节为例：在这两个小节里，“波音”是以三十二分音符的方式表达的，在弹奏时，这些音调都是固定的，而且音调也是相同的。

3.模仿震音的音型

在这首钢琴编曲中，有两个地方在弹奏时起到了震音的作用，即其中的245～249 小节和254～263小节。实际上它们都是发展于乐曲的最后一段，把整个音响效果都烘托出来，也把结尾的高潮部分引出来。

4.类似震音与倚音相结合的音型

在该作品中，震音和倚音的组合使用是该作品中最具特色的一部分，共含括四个部分，如186节的前、后两端。其他三处音响效果与前面提到的相同之处分别是241～243 小节、279～282 小节和289～293 小节。这些都是通过震音与倚音相结合的方式，让音乐和鸟类的声音相互呼应，同时也给大自然带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二、《百鸟朝凤》装饰音的形象

（一）对鸟鸣声的模仿

《百鸟朝凤》的技术特征中最为突出的是装饰音，利用这种装饰音模拟了不同的民族乐器，如颤音、上音、前倚音、复倚音等声音，并依次模仿了布谷鸟、野鸡、黄鹂、蝉、群鸟共鸣等不同形式的声音，堪称“仿声作品”的典范。

1.布谷鸟

布谷鸟，又称杜鹃，其叫声略带凄凉，特点是四声一度：“卟咕、卟咕”。在这首钢琴作品中，第89～106 小节就是对布谷鸟叫声的模仿。

这一小段音乐利用了唢呐曲的主题音调，在左手固定音型模仿拉弦乐器的音色伴奏下，右手旋律音使用了小二度的前倚音，生动表现了布谷鸟叫声的活泼，并且运用一个整体的下行音阶，将布谷鸟清脆悦耳的叫声模仿得淋漓尽致。在演奏时，演奏者应注意左手伴奏声部的音响不超过右手旋律音，重点突出模仿布谷鸟叫声的旋律；右手的演奏应快速下键，整个动作应轻巧、流利，如此方能演奏出模拟布谷鸟叫声的场景。

2.野鸡

野鸡性情活泼，其叫声为“嘎咕”，声音粗犷且短暂。在作品的第107～115 小节中左手声部的倚音都是野鸡叫声的模仿。

这部分的旋律声部由右手转到左手，对演奏者的表演技巧有更高的要求。在演奏时，演奏者应注意弱化右手的伴奏。左手的旋律音运用了大量的倚音和小连音线，突出了野鸡鸣叫时短暂的特点。在弹奏时，演奏者要保证旋律声部的清晰，伴奏音量不可压过旋律音。

3.黄鹂

黄鹂是雀形目黄鹂科动物，鸣叫声类似“嘤嘤”，音色明亮清脆。这部作品的第174～185 小节就是模仿黄鹂的叫声。

黄鹂的鸣叫声有种悠远绵长之感，使用倚音装饰音后，演奏出一个长达五拍的延长音，刻画出黄鹂鸣叫后带来的回音效果，并且多在高音区演奏，更展现出黄鹂声音的空灵美。在演奏时，演奏者不仅要凸显出轻巧，还要凸显出这种悠远之感。

4.蝉

这部作品的第233 小节运用了一个低音倚音加上共八个相同的颤音来对蝉叫声进行模拟。

生活中听到的蝉鸣有一个共同特点：节奏短促，时间持久。这个小节运用了颤音及附点音符，音响效果由弱到强再到弱。这时演奏重点应放在颤音的演奏上，应轻巧不粘连，保持音与音之间的清晰度。

5.群鸟共鸣

在这部作品中，有四处是对群鸟共鸣意境的描写。

第一处是116～132 小节，作者运用了许多十六分音符，表现了鸟鸣声的密集，最后以小二度音程的下行，使音响逐渐变弱，再强调以引出下一段主题音调。

第二处的群鸟共鸣是在第186 小节。通过左右手演奏的配合来演奏八度音程，表现出鸟儿之间叫声的应答，演奏的力度应该由强到弱，有一种旋律的起伏感。

第三处的群鸟共鸣是第238～243 小节中左右手共同构成的小二度音程形成的倚音。这一段的群鸟共鸣表现在演奏的手法上，前面几处多是右手两个音、左手两个音的交替演奏，而这段改变了演奏手法及音响效果，采用左一右一的方式，演奏出的音更加密集，表现出鸟儿之间的互鸣更频繁，意味着这段有更多鸟儿的加入，景象越发热闹。音响效果也是从弱逐渐到强。最后部分使用了八度音程，更增强了音响效果。在演奏时，演奏者应保持左右手交替演奏的均匀性。

第四处的群鸟共鸣是结尾处的290～293 小节，由左右手相互交替演奏小二度音程，由低音区演奏至高音区，音色逐渐明亮，力度也逐渐增大，最后由一个倚音装饰音的强奏使这部作品在高潮中结束，引起听众的无限遐想。

（二）对原曲中乐器音色的模仿

在演奏此曲的过程中，演奏者可通过演奏装饰音来对唢呐及一些打击乐器进行惟妙惟肖的模拟。

1.唢呐

唢呐是中国民间的一种传统的吹奏乐器，它由“指、舌、气、唇”四种演奏技法构成。《百鸟朝凤》是在唢呐的基础上进行模仿的，它是原曲的灵魂。在《百鸟朝凤》中经常出现滑音、颤音、花舌音等多种演奏技法，作者将其音效进行了生动、逼真的模仿，并经常采用装饰音来模拟。例如，在音乐的第1～3 小节（如图1）、23 小节、29～40 小节、47～52 小节等许多小节中，都模仿了唢呐的上滑音及下滑音技巧。

图1 谱例1：《百鸟朝凤》选段

王建中还创造性地运用了倚音和上波音的技巧，例如，在音乐的233 小节中，运用二度颤音的快速切换，来模拟唢呐花舌音的演奏技巧，从而丰富了钢琴的旋律。

2.打击乐器

为了展现锣鼓声的热闹场面，钢琴《百鸟朝凤》在246、249、252 等小节中，生动地模仿了鼓、锣等打击乐器，下面的音乐实例（如图2）是对清脆、富有节奏感的小鼓的仿真。

图2 谱例2：《百鸟朝凤》选段

本文论述了装饰音的“定义”“音乐形象”这两个方面。装饰音的含义很少被人注意到，但若能对装饰音的作用有所了解，掌握装饰音的演奏，就能更好地再现作品的原貌，从而提升演奏的水准。另外，在音乐较高层次的处理方面，演奏者在实际演奏中必须充分考虑音乐的内容和形式内涵，如此才能使听者真正地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