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主旋律电视剧意识形态对国家叙事与价值认同的建构

【摘要】电视剧作为一种重要的意识形态建构和意识形态引导的艺术样式，它强大的隐喻功能、“培养”功能和“沉浸式”传播体验效应，具有其他媒介产品不可比拟的作用，容易形成“峰聚效应”，成为先进文化框架里最活跃的部分，充分发挥着先进意识形态的引领作用。2017—2022年之间的系列主旋律电视剧的一个重要主题是国家叙事，用来表现中国人恒定的理想、信念和价值追求。这些电视剧以其强大的家国意识、人民情怀、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当代“中国式英雄”审美等，形成了强大的价值认同感，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建构性功能。

【关键词】主旋律电视剧；意识形态；国家叙事；价值认同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会议上就提出了“要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坚持正确舆论导向”的要求，国家也一直在坚定不移地推进具有中国特色的新时代意识形态的建设工作，不断发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传播力、影响力和引领力。做好意识形态工作、讲好中国故事需要注重内容和技巧，加强其思辨性和说理性，强化凝聚力、引领力和穿透力。党的十九大以来，主旋律电视剧在意识形态建构性方面的经验值得进行研究总结，重点研究其在内容与技巧、说理与叙事方面的创新实践，不断提高观众的审美水平和价值认同感。

一、主旋律电视剧的国家叙事

这里的主旋律电视剧指的是国家广电总局规划的2018年至2022年百部重点电视剧和2017年以来各个电视台播放的以弘扬主旋律为主题的电视剧。主要包括：用来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建党100周年；广电总局推荐的55部参考剧目：31部迎接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20部庆祝建军90周年和4部庆祝香港回归20周年的电视剧；2022年的献礼二十大的8部精品剧和引导扶持专项资金项目资助的14部电视剧。

（一）国家视角和平民视角的双重建构性

按照马克思主义学者的相关观点，意识形态建构现实，意识形态能够整合异质性思维，意识形态领导权与经济领导权、政治领导权一样至关重要，甚至他们觉得，意识形态领导权要先于经济领导权、政治领导权。领导权的基础是“国家”，而“国家”由“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共同组成，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建构需要“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共同完成。把这种理论付诸实践，不仅能够调动“市民社会”参与先进意识形态建构的主动性和自为性，也能产生“自己人”的身份认同感，符合互联网时代的“共享”理念。这种身份认同感是主旋律电视剧集中表现出的重要情感基调。主旋律电视剧的主题和场景，不再是以前的纯政治性叙事，而是转换成了政治性叙事和社会性叙事的二元融合。既讲政治，又讲平民故事。

迎接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和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的电视剧主要有两大主题：反贪斗争和平民故事。《人民的名义》把反贪剧的艺术水平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生动再现了政府反贪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表现出共产党人对贪污腐败的零容忍态度，这种“断腕自新”的组织行为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获得了一致的价值认同感，属于“国家”叙事。平民故事主要讲述普通老百姓在社会大潮中起起伏伏的感人故事，以励志、创业、亲情、和谐、幸福为主要情感基调，表现了新时代普通人坚持不懈的创新精神和自信乐观的生活态度，属于社会学叙事。《我们的少年时代》讲述了三个少年在追求棒球梦的过程中不断披荆斩棘、最终实现梦想的故事，传递了青春正能量，为青少年观众树立了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2020年至2021年，围绕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等重大主题，电视艺术工作者创作出大量优秀作品。获得“飞天奖”的优秀电视剧奖作品《山海情》《觉醒年代》《跨过鸭绿江》《大决战》等16部作品，都是持续引领中国文艺精品创作的主流文化和主流电视剧。这些原创精品开辟了国产电视剧的新气象，让主旋律电视剧行业发展跨入了新阶段。

2022年的电视剧多数都是重大现实题材，讲述的是“当下的故事”“我们的故事”，选题准、故事好、精品化、主旋律，题材多元，内容不落俗套，收视、口碑兼备。被称为“平民史诗”的《人世间》是2022年度一部反映温暖厚重的百姓生活史的国民大剧，创下央视近5年电视剧平均收视新高，形成了近年来少有的“全民追剧”的播出盛况，它着墨于小人物、平凡人的生活态度，通过平实的叙事、年代生活的点滴营造，呈现出荧屏久违的“平民”质感。剧情中呈现出百姓生活的悲喜交加、命运的跌宕起伏，很快成为网友口中的“催泪”大戏。

在国家视角和平民视角的双重建构性方面，我们看到了《开端》里的“无限流”、《天才基本法》里的“双时空”、《对手》里又穷又苦的间谍夫妇、《风起陇西》里“一地鸡毛”的间谍陈恭、《警察荣誉》里充满烟火气的派出所、《县委大院》里一心为民办事的职场，以及《幸福到万家》《风吹半夏》的转型、张若昀在《雪中悍刀行》《警察荣誉》里的成长。

在融媒体时代，平民社会本身就是文化、伦理等意识形态领域的构成要素，是政治、法律等政治上层建筑的基础之一。意识形态的基本特征是同意和认同，如果没有来自平民社会的认同，一个国家将很难维持下去，平民认同的原动力来源于普通民众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国家需要借助意识形态的力量整合社会心理，维护社会稳定，为建设和发展提供一个具有“平等共享”精神的和平环境，这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治国理念。

（二）“既讲政治又好看”的国家叙事

主旋律电视剧主要通过“国家叙事”的方式来完成先进意识形态引导力的建构，体现在国家形象传播和国家根本利益的保护上。它非常重视意识形态在社会教化功能上所具有的广泛性、持续性、非强制性特征，通过恰当的“议程建构”和“传播框架”，营造一个合适的“语境”，形成一个深维度的“镜像”，丰富着先进意识形态价值观的核心理念与核心力量，潜移默化地作用于人的内心世界和社会心理。

迎接建军90周年的电视剧就采用了“既讲政治又好看”的国家叙事模式，再现建军90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生生不息的奋斗精神和顽强战斗意志，塑造了许多被大家铭记在心的英雄形象。重大历史题材主题剧《觉醒年代》《大决战》《功勋》等在历史的纵深处讲述革命故事，塑造英雄人物，传承红色基因，彰显信仰力量。这些作品以高度的历史自觉，按照歷史唯物主义的要求把握革命历史题材，让今天奋斗中的青年一代与之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共鸣。

马克思主义学者常常把意识形态工作上升到“国家机器”的高度，进行国家叙事。他们运用“结构因果性”和“多元决定”等概念所体现出来的结构主义原则，来解释社会形态、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三者之间的关系。阿尔都塞认为：“社会是由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等因素按一定结构方式构成的复杂统一体，历史发展不是按‘人的本质的异化和‘扬弃异化的人道主义方式进行，而是由多种因素相互作用构成的‘无主体过程。”媒体、教育和家庭是意识形态形成的重要基础，媒体和教育除了文化传承，还有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塑造与传承，这些都是通过“温和”的“劝服”方式完成的。同样，家庭是人格形成的重要组成部分，家庭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会影响到后代。“既讲政治又好看”的电视剧通过电视媒体和网络视频深入到家庭单位，完成国家“教育”的功能。

（三）革命浪漫主义精神与当代“中国式英雄”审美的紧密结合

革命浪漫主义精神是一个曾经在中国艺术创作和美学研究领域中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具有主导性意义的审美范畴，在中国人的思想上留下了深刻烙印。当前，借助于各种高科技手段，革命浪漫主义精神有了更加丰富的表现方式。

从历史上看，近现代以来，中国革命波澜壮阔、艰辛异常，胜利来之不易。与之相匹配的宏大社会背景和宏大叙事的艺术基因已经镌刻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这种基因在社会发展的关键节点就会迸发出巨大能量。献礼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的电视剧（包括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的献礼剧）就是这种能量集聚后的集中释放，把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和当代“中国式英雄”审美紧密结合起来。《林海雪原》在这方面很具有代表性，它塑造出了一群个性鲜明的当代“中国式英雄”群像，他们以天下为己任，富有理想、情怀厚重、格调高雅，他们敢于担当、勇于奉献而且智勇双全，精悍威武、不怕牺牲，善于在完成艰巨任务的过程中实现人生升华。对于普通受众而言，期待英雄、崇敬英雄、欣赏英雄、颂扬英雄、借助英雄精神升华人生境界是一种内在的心理需求。《林海雪原》里的“中国式英雄”和剧情里展现出来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成功满足了观众的这种心理需求。片尾曲则集中总结了那个时代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勇往直前的革命豪情：“英雄酒杯装天，何惧明枪暗箭。听我一声狂喊，杀个人仰马翻。信念星火燎原，壮志豪情虎胆。神枪瞄准黑暗，胜利就是我终点。穿林海，跨雪原，越是艰难越向前。”

二、主旋律电视剧的价值认同性

主旋律电视剧凝聚了社会共识，形成了意识形态建构的“群聚效应”，获得了普遍的价值认同感，改变了观众对主旋律电视剧的传统认知和刻板印象。以《林海雪原》《建军大业》《深海利剑》和《觉醒年代》等为代表的主旋律电视剧是对这种理念的一种积极回应，不仅提高了观众的审美能力，也提高了观众意识形态新境界。

（一）“群聚效应”

“群聚效应是一个社会动力学的名词，用来描述在一个社会系统里，某件事情的存在已达到一个足够的动量，使它能够自我维持，并为往后的成长提供动力”。[1]比如，一部电视剧的成功，不但能为后面相关电视剧的创作提供足够的动力资源，也能带动相关衍生产业的发展。本文所述的“群聚效应”，指的是当传播动力达到一定的能量之后，就会形成巨大的磁场效应，产生接受的“蜂聚现象”，不但能够凝聚共识，为以后的相关传播带来足够的动力，还能带动一个地方传媒产业和意见市场的繁荣。与社会学系统里“群聚效应”不同的地方是，传媒的“群聚效应”可以建构起一个足够大的信息场，完善现有意识形态结构和舆论生态环境，推动社会向前发展。

《林海雪原》于2017年7月16日起分别在安徽卫视、山东卫视、黑龙江卫视和爱奇艺视频网站依次播放，形成了“一剧四星”的拼播模式，创下了收视率和观众好评的“双高”。之后，该剧又分别于2017年10月20日在广东卫视黄金档、2017年10月30日在广西卫视黄金档播出，同样收获了良好的效果。在电视剧上映期间，由韩磊演唱的主题曲《越是艰险越向前》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二）“东方式情感表达”

法国社会学家艾德加·莫兰说：“精神活动的前提就是想象活动与认知实践活动原则上的统一，文化应当是体验社会问题的方式与文化系统结构规则之间沟通的回路，它们之间的关系有许多种沟通的类型。”[2]

很多社会学家都认为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中国人交流的习惯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中国人做事的原则是“合情、合理、合法”。主要包括：对国家和集体的情感、对父母的情感、对子女的情感、男女之间的情感、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朋友之间的情感、师徒之间的情感等。这些情感的表达就构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东方式情感表达”方式，集中體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的融合，即儒、释、道三家传统文化的交相融合。这种融合后的总特征是：中国人遵从“情、理、法”的处世原则，崇尚“富贵、道义、坚韧、内敛、雅静、飘逸、清丽”的精神追求。

庆祝香港回归20周年的电视剧主要表现香港人艰苦卓绝的创业精神，以及内地与香港之间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传奇大亨》以爱国爱港的华语影视教父邵逸夫先生以及中国早期影视拓荒者为主要原型，讲述了半个世纪以来在港华人的奋斗史诗。《万水千山总是情》以中国20世纪30年代的“救亡图存”时期为背景，讲述一对青年男女跨越万水千山的爱情故事。《我的1977》以小人物为切入点，展现了大时代背景下普通人群的坎坷命运和两地人民之间亲密的情感联系，具有宏观的历史视野。

这些富有影响力的“东方式情感表达”方式一方面赢得了观众的情感共鸣，另一方面也得到了港澳台以及海外华人的情感认同，成为先进意识形态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准确地把握了意识形态舆论引导的时机、尺度和效果。

三、结语：国家意识和人民情怀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8月19日至20日召开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坚持人民性，就是要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以民为本、以人为本”“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3]2017年至2022年之间的系列主旋律电视剧是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讲话精神的一种创新性实践成果，这种政治话语不是简单的思维和逻辑，而是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是意识形态认识论中的动力要素。

同其他媒介相比，电视剧“声画并茂”和“培养”的传播特性使之更容易被社会群体所接受，更易于让观众在轻松愉快的审美活动中“潜移默化”地接受先进意识形态的价值观。同时，电视剧的娱乐价值和审美价值能够跨越国界，具有更普遍的国际适应性，其蕴含的价值观更便于传播到异质性文化领域，形成更深层次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本文为2019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河南省高职院校课程思政建设研究”课题成果之一，项目批准号：2019MGC26）

参考文献：

[1]徐漪，沈建峰.试论共享经济的信息群聚本质[J].产业与科技论坛，2017（20）：10.

[2]艾德加·莫兰.社会学原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353-358.

[3]习近平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EB/OL].http：//www.gov.cn/jrzg/2013-08/20/content_2470777.htm.

作者简介：袁理政，河南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院长，副教授（郑州 450003）。

编校：张红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