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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壮医“毒论”思想探讨火针疗法 防治乳腺癌的作用价值

2023-12-14尚昱志唐秀松赵心怡庞宇舟

亚太传统医药 2023年11期
关键词:壮医火针疗法

尚昱志,唐秀松,赵心怡,黄 安,庞宇舟*

(1.广西中医药大学附属瑞康医院,广西 南宁530011;2.广西高校壮医毒病研究 重点实验室,广西 南宁 530200;3.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 530200)

当前,在全世界范围内,乳腺癌是造成人类痛苦和妇女过早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1]。尽管目前癌症研究取得了巨大进展,但乳腺癌仍然严重影响人们的生命健康,目前的证据表明,在45岁以下的女性中,乳腺癌是癌症相关死亡的主要原因[2]。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发布的2020年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乳腺癌新增人数达226万人,肺癌为220万人,乳腺癌正式取代肺癌,成为全球第一大癌症[3]。目前,乳腺癌的治疗手段主要有手术治疗、放射治疗、化学治疗、免疫治疗、内分泌治疗等,但其所带来的不良反应如骨髓抑制、神经毒副作用、肝肾功能损害等仍是严峻的挑战[4]。因此,寻找一种安全有效的补充治疗方法显得尤为必要。

火针,始载于《黄帝内经》,属于九针中之“大针”,亦称为“燔针”,火针疗法又称为“焠刺法”,具有散寒、消肿、止痛之功效。《灵枢·官针》云:“凡刺有九……九曰刺,悴刺者,刺燔针则取痹也。”《灵枢·经筋》云:“悴刺者,刺寒急也。热则筋纵不收,无用燔针。”《灵枢·寿夭刚柔》云:“刺布衣者,以火之;刺大人者,以药熨之。”《灵枢·官针》云:“病水肿不能通关节者,取以大针。”《灵枢·厥病》曰:“肠中有虫瘕及蛟蛔……以大针刺之。”《素问·调经论》曰:“病在骨,悴针药熨。”火针疗法是指将特制的针具用火烧红针体后,按一定刺法迅速刺入人体穴位或特定部位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高武在《针灸聚英》中详细讲解了火针具有破脓、治瘤、蠲痹等治疗作用,尤其是在肿瘤方面,高武谓之曰:“破瘤坚积结瘤等,皆以火针猛热可用。”[5-6]

壮医“毒论”是八桂庞氏毒病学术流派创始人庞宇舟教授根据多年临床实践经验总结形成的学术思想。其理论框架主要包括从毒求因、以毒论病、辨毒设法、解毒施治四部分,强调对疾病进行辨证论治时应围绕“毒”展开[7]。壮医“毒论”学术思想经多年临床实践证明,其具有指导疾病治疗的重要价值[8-10]。

基于此,本研究从“毒论”角度出发,系统探讨火针疗法防治乳腺癌的应用价值,为乳腺癌的防治提供新的指导思想和理论依据。

1 壮医“毒论”思想概要

《说文解字》[11]曰:“毒,厚也,害人之草,往往而生”,意指毒物、毒草。《中国骈文选·潘岳·马汧督诔》[12]曰:“而蜂虿有毒,骤失小利”,意指毒乃害人之物也。由于壮族地区位于亚热带,多雨潮湿,山林茂盛,气候炎热,独特的气候条件和自然环境使野生有毒的动植物和其他毒物非常丰富。因此,壮医对“毒”有着深刻认识,壮医认为“毒”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之毒指具体有害、有毒之物;广义之毒是一切致病因素的总称[13-14]。壮医“毒论”学术思想是庞宇舟教授根据多年临床实践经验总结并博采众长所形成的一种理论。该理论认为,“毒”是疾病发生发展的重要因素,换言之,即百病之始生,皆因“毒”之为患。壮医“毒论”理论体系主要以从毒求因、以毒论病、辨毒设法、解毒施治四位一体为架构,对于“毒”的治疗,倡导“内去外引”,即内治解毒去其病因,外治解毒引毒外出,内外兼治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7,15]。壮医“毒论”理论认为,“毒”可分为有形之外毒、无形之外毒、有形之内毒、无形之内毒四大类,如蛇虫毒、药毒、水毒等属于有形之外毒,而风毒、热毒、痧毒、瘴毒等则属于无形之外毒,痰毒、瘀毒、尿毒等则属于有形之内毒,郁毒、情志毒、湿毒等则属于无形之内毒。因此,在临床中对“毒”的辨析需分清有形和无形,且要辨别内外[16]。

2 壮医“毒论”与乳腺癌

乳腺癌,壮医称之为“孬口奔卑”(nauq baenz baez)[17]。乳腺癌作为一种恶性肿瘤,归属于无名肿毒之范畴。壮医认为,任何癌症均是由于“癌毒”侵犯人体,损伤人体正气,导致人体虚弱,抗毒能力下降,正不胜毒,脏腑功能失衡,无力驱毒,毒邪损伤“三道(水道、谷道、气道)”“两路(龙路、火路)”,道路不通导致三气同步失去平衡,脏腑功能无法正常调节而发为本病。对于癌毒所导致的癌病,壮医强调以“解毒”为要,强调以“调气、解毒、补虚”为三大法则,注重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以恢复人体三气同步而达到治疗癌病的目的[18]。对于乳腺癌,在药物内服上,壮医常用的内服方药有乳腺癌一号方:土党参、土人参、刺五加各10g,三七5g,仙鹤草15g,绞股蓝20g,水煎服。乳腺癌二号方:桃仁、莪术、夏枯草、龙葵、瓜蒌仁各 10g,水煎服[19]。常用的外治法有壮药外敷疗法、壮医火针疗法、壮医莲花针拔罐通瘀疗法、壮医药线点灸疗法、壮医熏洗疗法等[18]。

3 火针疗法在乳腺癌中的临床应用

目前,火针主要应用于治疗乳腺癌术后上肢淋巴水肿、乳腺癌化疗性口腔黏膜炎、乳腺癌术后化疗不良反应等。

杨小慧[20]将60例乳腺癌患者随机分为毫火针治疗组和普通针刺治疗组,两组患者均选肩髃、肩髎、臂臑、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后溪、八邪作为针刺穴位,隔日1次,7次为1疗程,两个疗程间隔2d,观察2个疗程后进行总有效率比较和安全性评价,结果发现,毫火针治疗组在改善上肢水肿和功能方面优于普通针刺组(P<0.01),并且在生命质量评分和有效率方面同样优于普通针刺组(P<0.05)。这说明毫火针疗法治疗乳腺癌术后淋巴水肿较普通针刺疗法疗效更好。赖琦[21]在一项火针治疗60例乳腺癌化疗性口腔黏膜溃疡的研究中发现,相较于康复新液漱口,运用火针点刺口腔溃疡面,能进一步改善乳腺癌化疗性口腔黏膜炎疼痛评分、主要症状体征评分,且较康复新液漱口起效快、康复时间短,无明显不良反应。刘晓芳[22]研究发现,在乳腺癌常规支持治疗基础上,予火针治疗,对改善乳腺癌患者的癌性疼痛(NRS评分)和生活质量(包括躯体、情绪、认知、社会、角色、整体等各方面)治疗效果良好。刘晓芳[23]将74例乳腺癌化疗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研究组,其中,对照组患者予单一新辅助化疗(紫杉醇),研究组患者在化疗基础上联合火针疗法,选取阿是穴、乳根、膻中、屋翳,治疗次数为隔日一次,连续治疗4周后观察两组患者治疗前后雌激素受体(ER)和孕激素受体(PR)表达情况,结果发现,火针治疗对乳腺癌化疗患者的ER和PR表达情况无影响,但能够显著缩小肿块体积。邓思韵[24]在研究火针四花穴(双侧膈俞、胆俞穴)对乳腺癌化疗患者生存质量及抗癌药物毒性反应(外周血白细胞、胃肠道反应)的影响中发现,火针四花穴治疗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接受蒽环类化疗的乳腺癌患者由化疗引起的生存质量下降、Karnofasky体力状况下降、外周血白细胞数下降等情况。对于化疗后延迟性呕吐、恶心、食欲下降等均有改善作用,能减轻胃肠道反应。

上述研究表明,火针辅助治疗乳腺癌作用重要,其机制可能与火针的温热刺激、疏通气血、改善循环有关。《针灸聚英》云:“针假火力,无邪则温补。火不虚人,以壮人为法也。”张景岳云:“燔针,烧针也,劫刺因火气而劫散寒邪也。”现代研究表明,火针减轻炎症、改善局部代谢疗效较好[25]。

4 基于“毒论”探讨火针疗法治疗乳腺癌的作用机理

乳腺癌在古代又称为乳石痈、乳岩、乳癌、乳栗、翻花奶等,目前中医学将乳腺癌统称为乳岩。火针疗法治疗乳腺癌未见相关文献记载。但火针治疗肿瘤却在古代文献中早有记载,《本经逢原·石膏》载:“《千金》炼石散醋水飞,同白敛、鹿角治石痈,以火针针破敷之。”《小品方·治痈疖诸方》载:“有石痈者,始微坚,皮核相亲着,不赤,头不甚尖,微痛热,热渐自歇,便极坚如石,故谓石痈,难消,又不自熟……脓浅易为火针。”石痈者,类似于现代的癌症。清代赵濂《医门补要·医案》载:“惟骨瘤、肉瘤,初起可用火针,插进降条,化尽其根可愈。至已肿大如桃李,决不可动刀针害人。”由此可见,火针在治疗肿瘤中不仅历史悠久,而且有着一定价值。火针疗法治疗肿瘤的主要机理包括:运行气血、散瘀消毒;扶正助阳、温通经脉;启脉排毒、益阳补虚[26]。

4.1 运行气血、散瘀消毒,调节乳腺癌肿瘤微环境

乳腺癌的发生发展,与气血运行不畅,瘀毒阻滞有关。明代薛己《薛氏医案》云:“乳岩乃七情所伤,肝经血气枯槁之证。”《妇人大全良方》云:“若初起,内结小核……此属肝脾郁怒,气血亏损,名曰乳岩”,指出了气机失调,气血瘀滞在乳腺癌发病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7]。现代研究表明,“瘀毒”与肿瘤微环境关系密切,在现代医学中,瘀表现为体内物质运行缓慢,甚则停滞的状态。换言之,在现代医学中,瘀类似于血液高凝状态。“瘀毒”在体内的结聚,有利于肿瘤微环境中肿瘤细胞黏附和肿瘤血栓网状结构形成,可保护肿瘤细胞免受机械性损伤和其他细胞的杀伤。且“瘀毒”内生,可导致体内物质堆积,进而造成肿瘤微环境组分改变,进而促进肿瘤的转移和侵袭等[28]。火针疗法具有运行气血、散瘀消毒之作用,火针在针刺乳腺癌的同时有温热刺激,能激活人体的阳气,启动下焦命门之元阳、真火,增强经络对气血的营运与推动作用,进而达到祛瘀之效果,“瘀毒”消散,使得乳腺癌的肿瘤微环境得到调节,最终起到治疗乳腺癌的作用。

4.2 扶正助阳、温通经脉,调节乳腺癌免疫功能

运用火针疗法治疗乳腺癌时,通过加热的针体作用于人体腧穴,使得热量得以导入人体,从而达到温补经脉阳气、激发人体正气、疏通经脉气血运行的治疗作用。现代研究表明,火针具有调节体液免疫,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具体表现为火针能够调节患者血清中的TNF-α、IL-6水平,影响Thl/Th2对效应细胞因子的分泌及CD+8T、CD+4细胞的调节产生体液免疫[29]。由此可见,火针疗法能够通过温热效应机制,调节人体的免疫功能,进而发挥治疗乳腺癌的作用。

4.3 启脉排毒、益阳补虚,减轻乳腺癌转移

乳腺癌之所以发生转移,与人体的抗“癌毒”能力关系密切,尤其在乳腺癌晚期,由于人体虚弱,无力抵抗“癌毒”的侵噬,就会发生肺转移、骨转移、肝转移等。而火针疗法能借助火热之功力,激发人体脉气,开启脉道,促进经脉之中的气血运行,使得藏匿于经脉之中的“癌毒”随着气血的运行而排除出体外。此外,火针之温热作用,同气相求,能够补益人体之阳气,发挥补虚强壮之功,增强人体的抗“癌毒”能力,进而具有减轻乳腺癌转移的作用。《红炉点雪》云:“虚病得火而壮者,犹火迫水而气升,有温补热益之义也。”

4.4 以热引热、行气散毒,减轻乳腺癌癌性疼痛

乳腺癌之所以发生癌性疼痛,是由于局部血气壅滞,“癌毒”郁而生火,进而常出现红肿热痛等多种表现。使用火针治疗,借火力强开其门,引动火热毒邪直接外泻,从而使热清毒解,并可使血管扩张,血流加速,宣通腠理,达到消肿止痛之功。目前,临床研究认为,以火针直接刺激病灶及反射点,能迅速消除或改善局部组织水肿、充血、渗出、黏连、钙化、挛缩、缺血等病理变化,从而加快循环,促进代谢,使受损组织和神经重新修复。火针携高温直达病所,针体周围微小范围内病变组织被灼至炭化,粘连板滞的组织得到疏通松解,局部血流循环状态随之改善,最终达到减轻乳腺癌癌性疼痛的效果[30-31]。

5 结语与展望

火针疗法作为针灸疗法中常用的一种针刺方法,其在肿瘤治疗领域中的应用价值毋庸置疑。《针灸聚英》云:“凡疡块结积之病,其宜火针,比非方效之功,火针甚妙”,指出了火针治疗“疡块结积之病”有着一定效果。但据现有资料表明,火针疗法在肿瘤领域中的应用仍较为表浅,相关研究不够深入,尤其是机制研究。究其原因,可能与火针的特殊操作方法和患者心理恐惧有关,造成了火针疗法的相关研究存在一定挑战。此外,当前的研究资料表明,火针疗法在治疗癌症方面多作为一种补充治疗或辅助治疗,导致火针疗法治疗癌症的循证依据不足。这其中可能与现实的临床需求和患者的治疗选择有关。但火针疗法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疗法,也应得到重视和临床推广,加强研究力度,发挥火针疗法防治重大疾病的作用价值。

本研究从壮医“毒论”思想概要、壮医“毒论”与乳腺癌、火针疗法在乳腺癌中的临床应用、基于“毒论”探讨火针疗法治疗乳腺癌作用机理四个角度系统阐述了火针疗法防治乳腺癌的价值,为火针防治乳腺癌提供了理论依据。当前,西医治疗乳腺癌主要有放化疗、手术治疗、免疫治疗等,其指导理论主要包括肿瘤微环境学说、免疫学说、基因突变学说等;中医药治疗乳腺癌主要有中药内服和中医外治,其指导理论主要包括了阴阳学说、五行学说、气血津液学说等。这些理论虽能较好指导乳腺癌治疗,但乳腺癌作为一种“癌毒”所导致的疾病,壮医对“毒”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因此,从壮医“毒论”的角度探讨乳腺癌的发生发展和火针治疗乳腺癌的作用机制,丰富了乳腺癌治疗的理论依据,为火针治疗乳腺癌临床应用提供了理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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