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趣事
2023-12-12张秉毅
张秉毅
配种
生产队里有四群羊。
四个羊倌,每人放一群。一群羊七八十只,有白、有黑,有绵羊、有山羊。每群羊有两个种公羊,绵羊种公羊叫圪羝,山羊种公羊叫骚胡。
多少年多少代,羊族种的生殖延续,全靠圪羝和骚胡,在一个羊群里,只有也只能有一只圪羝,和一只骚胡,且圪羝从来不上山羊,骚胡也绝不去撵绵羊。圪羝骚胡,各司其职,各得其乐,向来相安无事。
这一年,突然起了一个传闻:要改良畜种。说本地羊,种类不行,国家通过外交谈判,从澳大利亚,还是新西兰,引进了绝对优良的品种,与本地母羊交配试验,已获成功。生下的羊,不仅个大,皮毛绒都好,而且一胎能生下两只,或者三只羊羔。起先,大家还只当是瞎子叨西游,不大相信,真的要有这种事情,那会不会将来,连人种也改良?可刚到春天,羊发情的季节还远远未到,生产队长赵四就被叫去,参加了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紧急会议。
赵四回来,证实了畜种改良的事不虚,还说这是一场畜牧业生产上的革命。生产队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杀公种羊。还说:“以后都要良种了,现有这几个灰孙,也好活到头了。”
当天就宰了一只圪羝一只骚胡,大师傅怕羊肉膻,就往炖肉锅里放了好多地椒,结果,羊肉炖在锅里,二三里外,都闻得见膻骚味儿,肉老且硬,多费了队上的一大堆柴炭。尽管如此,毕竟是羊肉,全生产队大小一百多口,一个不差,美美吃了一顿,几只狗,为抢骨头,还发生了一场混战。
吃完羊肉,接着就开全体社员大会,推选一位年轻人,做配种员,通过一个下午,又加一个晚上的民主协商,任家的三儿子任山,被光荣选上。任山第二天就背了铺盖,去公社报到,由公社的“东方红”28 马力拖拉机,统一载送旗畜牧局,参加培训学习。
十天后,任山学成归来,首先展示一张图纸,说纸上的东西叫“羊床”,大家围上去,看了又看,也实在简单,就是一个木头箱子样儿,标了大小尺寸数字,待让会木工的王明照图做了出来,原来比木厢还简单,没底没盖,只是个木头架子。从羊圈里捉了一只母山羊出来,生生将其塞进去,任山将一块插板,在羊脖子处插下去,等于给羊戴上了一个木枷,羊在木架内,动弹不得,只有咩咩叫的份儿。
任山前后左右看过,抽去羊头那边的木枷,羊就向前跑走,又让抓了一只来,又试一回,说:“好了。”
任山虽然当了配种员,其实,平时还是和大家一样儿,要出工下地,做各种农活,记和别人一样儿的工分。
春末夏初,终于到了羊发情的时节,生产队又集体吃了一回羊肉,这样,原来四群羊的八只种公羊,只剩下半数,为了防止它们发骚,与母羊们交配,本是全部要杀头,吃肉寝皮的,但生产队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提出疑问:万一这配种不成功呢?经过慎重考虑,生产队长才决定暂不杀,将这四只公羊隔离关押,等待配种结果,再作处理。
母羊 一个个,先后骚动起来,被隔离关押的两个圪羝两个骚胡,开始喂的草不吃,饮的水不喝,直着嗓子一声声咩叫。
忙起来的,却是任山。他已不用出工下地,每天起来,穿着上边配发的一件白大褂,肩上挂着一个小木箱,手里拎一只普通的竹皮保温瓶,先到生产队的羊圈上,把四群羊挨个儿视察一回,记住正发情的羊数,就去公社取种,农村人,对各种家畜的交配,再熟悉不过,比如:牛交配时先红眼;马与马交配生马,马与毛驴交配生下的,却叫骡子,骡子却是绝户头;狗与狗交配,是屁股对屁股,一旦连在一起,挨打也不分开;猫叫春在夜间,叫得人起火;母猪一肚生七八十来个;最简单的是鸡,公鸡踏母鸡,红着冠、勾着头,翅膀怱扇几下,就完事儿;羊交配,无论绵羊山羊,圪羝还是骚胡,都要先用鼻子凑到发情母羊的屁股后,嗅、闻,有时还喝点尿,然后还要举起鼻子朝天,辨别品味儿,好像,是在判断母羊是不是真的发骚,到底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到程度,就断然调头弃去,去追去撵下一只母羊……
现在,母羊发情了,却生生不让公羊上,要由任山来进行人工配种。四个羊倌认为,这事儿有点不靠谱。生产队的老人们,更认为这事儿,违理逆天,纯属胡闹,造孽。年轻人们却一个个莫名地兴奋,眼巴巴等着看西洋景。
任山给第一只发情的母山羊配种,是在生产队羊圈儿外的场子上。全生产队的人,差不多都来了。时候是羊出坡前,那只黑母山羊,被任山手抓羊角,从羊圈内,生拉硬拽出来,又在羊倌的协力下,关进那个羊床里,戴上木枷,动弹不得。只见任山面色庄严,戴上橡皮手套,从一只专门蓄藏精子的竹皮暖保温壶内,取出一支种子,仔细看过,绕到羊后,将羊尾巴撩起,一下子,就将管子插进母羊的发红发胀的生殖器内,大拇指一用劲儿,就把精子推射进去……
整个过程,跟卫生院的医生给病人注射液体,一般无二。大家看得很不尽兴。
问:“就这?”
任山:“就这。”
又问:“完了?”
任山:“这只完了,还有下一只啊。”
起初,还有人来看,抢着上去帮手,可很快,就没有人来了,没甚看头么。
任山配种,没看头,羊群,却突然起了大骚乱,先是这四群没有公羊的羊群,每天一出坡,就扬着头跑,再好的水草,都不大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羊倌们抱怨:比三春气羊跑青时还累人。头羊约束不住,羊倌手中的羊铲羊叉羊鞭,都失了效应。终于在一天,发生了羊群集体跳水自杀的奇异事情。生产队一下子损失了十几只羊不说,为了捞羊,羊倌赵立柱,差一点儿就“因公殉职”。
至于那四只被关了禁闭的圪羝骚胡,更是每天闹,闹得沸反盈天,门一次又一次被撞坏、修好、再撞坏……直至一天后晌,四只公羊成功越狱,冲进各自的羊群里,好一番乱骚情。虽然又被抓回,但已经产生严重后果,几只母羊,已被上过。不几天,就又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羊大战。饲养院负责喂羊的赵大爷提了水去饮羊,遭这四只公羊的四面围攻,赵大爷扯破了衣裳,滚在地上,沾了一身羊屎羊尿不说,还头破血流,小肚子差点被羊角刺穿,送到公社卫生院,三天尿不出来,终于尿出来了,却是红血……
尽管如此,任山身为配种员,还得尽心尽责。每天,任山都会穿着那身白大褂,拎着那只竹皮保温瓶,去一趟公社配种站。这天,任山拎着竹皮保温壶返回时,顶头碰见了手提瓶子要去公社供销社的刘大凤。本来,同住一个生产队,刘大凤已是中年,任山笑着打招呼:“刘大婶,又去打灯油呀?”
刘大凤却没接话,也没让路,蹙了个眉、撇了嘴,一脸不屑地说:“山小子,你说你这么大的个后生,做点甚不好?偏偏干这缺德事儿,日脏死人!”
一句话,把刚才还兴冲冲笑盈盈的任山,说了个张口结舌,红头涨脸,立在那儿不动。
刘大凤提高了嗓门:“咋?我说得不对?”
任山还是回答不上来。
刘大凤将任山一膀子挤在路边,“呸—呸——”往地上吐了两口口水,扬长而去。
看着刘大凤走远,任山才终于反应过来,转回身,顿脚扬手大声吼:“我是配种员,给羊配种,是为了畜牧革命……是光荣……”
这天,任山又给五只母羊配了种。黄昏,本已又累又饿,该回家里,走到瞭见自家院门时,却突然一转身子,下了大路,沿着庄稼地边的一条田埂小道,下了黄土崖下的沟里,沟里的石崖下,有一洼清水,就脱了个精光,跳进去,把自己洗得差点没了皮。
又有一次,任山去公社取种返回,路过生产队一块谷子地,恰好社员们在地畔一棵老榆树荫下,工间休息,有人叫他,他走得正热,就拐过去,打算坐下来歇歇,谁知,他刚蹲下,身边有人就“呼”地站了起来,手在鼻子上扇着,边走开边骂:“也不看看自个儿是做甚的,恶心死个人!”
任山弄了个大红脸,想回敬一句,队长赵四吹起哨子:“干活!”
紧接着,被关禁闭的那四只公羊,又一次撞破门造反,好在,这次,在他们奔向母羊的途中,被人们阻截,其中,一只圪羝跳崖逃跑时,摔断了脖子,一只骚胡奋起反抗,被打瞎眼睛,于是乎全生产队人又开了一次羊荤。
羊还没全配完种,任山却来找生产队长,表示他还是愿意出工下地干活。
赵四说:“选你做这个配种员,是因为全队你们家弟兄三个劳力最多最强,给生产队贡献最大,队上有好事,当然也该照顾一下才显公平,才轮到你,不瞒你说,还有人半夜抱着猪油罐子往我家硬送,我不收呢。”
任山:“我不用照顾。”
队长:“那……”队长一根手指头,插到鼻孔里,抠挖了半天,才把一条鼻屎虫抹在墙上,说:“那你好歹也得把那些还没配种的羊,都配完呀,至于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不久,任山又听到人们传说,刘大凤早已断言:他任山这辈子,跟俩哥哥一样儿,一定就是个打光棍,世上没有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么个怂人。
这回,任山是真真地生气了,抬腿就去找这个刘大凤,好好理论理论,可走到刘大凤家门口,又转回了身:不管咋说,自己也是个五八尺大男人,去找一个老女人刁女人置气,实在没意思,传出去,人们笑话的,恐怕还是自己。
任山低头往回走,看见道上的石头,抬腿就踢,石头滚开了,前边又有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又是一脚,却惊起一声女人的尖叫。原来,这回,他踢的是一堆刚拉下的热牛屎,脏了自己的鞋不说,正好给对面走来的一个女子,踢了一身。
任山正要上前赔不是,却认出对面的人,正是刘大凤的宝贝闺女钱钱。
钱钱不愠不恼,反而歪起头,笑吟吟地瞅着任山,说:“山哥,你这是生甚气呢,是不是我妈……”
任山的回答,几乎是吼叫:“不是你妈还有谁?我从来没招她惹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辱我、骂我,我当配种员,是大家选的,也是为了咱生产队……”
“山哥,快消消气,谁不知道,我妈那张臭嘴,比茅坑还臭,你才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呢。”说着,过来左右看看,就趴在任山耳朵上,说:“你要实在气不过,我教你一招来对付她……这样儿……”
任山听了,一下子跳开一丈远,目瞪口呆地望着钱钱。
钱钱咯咯一笑,大声说:“出门在家,主意自个儿拿。”冲任山扬扬腋下夹的那只洗脸盆,嫣然一笑,扭着细软的十八岁大姑娘的好看腰肢,下河滩洗衣裳去了。
半年后,媒人上门,刘大凤一听,是为任山说媒,伸手就把媒人推出门外,媒人却不走,站在阶下说:“早就生米做成了熟饭啦,你不答应,娃娃生在娘家,到时候看谁出丑难看呀!”
刘大凤把钱钱逼在灶台角,咬牙切齿地问:“真的?”
钱钱睁大眼,分分明明回答:“这还有假,不信,你摸我肚子……”
刘大凤当场气得晕倒在地,掐人中、浇凉水,好容易醒过来,但是,任山和钱钱是自由恋爱,她再闹,女儿已放话:就要与亲娘法庭上见。
钱钱终于带着面肚子,嫁到了任家。十月临盆,接生婆手里提起一个,说还有一个,情实,钱钱一肚子生下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罕见的龙凤胎。
这次畜种改良的革命实践,并不成功,生产队四群羊,当年产羔率,不足三成,且还有那几只公羊越狱冲进羊群里留下的土种。
任山只当了一年的配种员,却留下一个终身的外号:优秀配种员。说起那对龙凤胎,还有人当面向任山请教:“咋挛的?是不是点上灯挛的,前半夜挛了一回,歇歇,后半夜再一回?”就有人当场反驳:“哪用那么费事,人家可是优秀配种员,老婆进洞房时,早就肚子扣上锅啦!”
汇演
开台锣鼓响过,大幕徐徐拉开……
全公社文艺汇演开始,演出节目,全部由公社八个大队出,由社员群众自编自导自演,标准是劳动人民贫下中农,占领社会主义的文艺舞台。
开台第一场戏,就别开生面,不同凡响。
三个穿着怪异,黑白花脸的演员,敲打着家伙依次登场。
第一个黑脸:
今天我们老兄弟几个来登台
第二白脸:
为各位看官表演一个三句半
第三个:
还差一个咋办?
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分开,凑在一起,又分开,愁眉苦脸,没得办法。
三句半得四个人表演,这差一个,真还不行呀,正当大家着急时,从台下的观众中,突然站起一个人,飞身跳跃上台,将手中一面铜锣,“当啷”猛敲一声,
说:我来看——
四个人依次排成一行,在台上敲打着家伙,走了一圈,站成一排。
第一个:
本人排第一当仁不让
第二个:
按资历我也实在不凡
第三个:
那我今天只能屈居老三
那个从台下蹿上来的红脸,突然绕着前面三位,身前身后飞速转了一圈,向观众亮了个威武严肃的相,将前边三个依次拉到台口,将他们一个个拧转身子,三个人背上,依次是三个大白字:封、资、修。
台下突然有人振臂高呼:打倒封资修!
大家响应:打倒封资修!
台上那三个家伙,就开始恐慌,开始发抖,但表面上还在故作镇静,装模作样儿。
那个红脸汉子大喝一声:全滚蛋——
三个反动派,当然还不肯自动退出舞台,与红脸大汉对峙、周旋,直至动武,但他们哪里是对手,红脸大汉脚踢手拨拉,三八五下,就将封资修全部赶下台,三个反动派作作出屁滚尿流状,落荒而逃,个个屁股后,原来还夹着一条尾巴……
这个三句半节目叫《打倒封资修》,是由公社革委会干部编排的,虽然短了些,却政治觉悟高,节目虽短,却起到了文艺汇演宣言的作用,一招毙敌,赢得了人民群众热烈的欢迎。
公社汇演三天,学校放假三天。我们个个都高兴坏了,呼朋引类,吆五喝六,满戏场跑。
第一天的演出,也许是因为这个开场戏,太过精彩,接下来的节目,好像就一般般了。
第二天的戏,有两个节目,最是精彩。
第一个是《白毛女》中的《北风吹》,由南坡大队沈丽云表演。沈丽云是全公社第一美女,走到哪里,也吃得开,外号“全国粮票”。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到……
第一次掌声。
……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
我爹钱少不能买
扯上二尺红头绳
给我扎起来
扎呀扎起来……
第二次掌声。
门神门神骑红马
贴在门上守住家
门神门神扛大刀
大鬼小鬼进不来
哎呀进不来
沈丽云,真是人俊戏好,全场掌声如潮……
第二个节目,是北峁大队排演的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选段《智斗》。
舞台上布置的“春来茶馆”,阿庆嫂,胡传魁,刁德一……各色人等,粉墨登场。
阿庆嫂最先亮相。
敌人“扫荡”三天整
断壁残墙留血痕
逃难的乡邻回乡井
我也该打双桨迎接亲人
……
胡传魁刁德一,接着登场。
胡传魁:
(白)你问的是她?
( 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
多亏了阿庆嫂
她叫我水缸里边把身藏
她那里提壶续水,
面不改色,无事一样
骗走了东洋兵,
我才躲过大难一场。
似这样救命之恩终生不忘
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
……
刁德一:
……
适才听得司令讲
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
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
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
“春来茶馆”内,几个角色,虚情假意,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一番敌我“智斗。”
几个演员,虽然都是北峁大队的社员群众,扮阿庆嫂的,本是个媒婆,“胡传魁”,是个杀猪匠,“刁德一”,是个会计,却个个把戏演得活灵活现,观众感叹:就算是旗里的乌兰牧骑来演,也不过如此吧!
看完回家的路上,队长赵四说:“明天就看我们西营子大队的好戏吧!”
民兵连长赵希望叹气:“怕是比不过,同样唱样板戏,人家北峁大队这个《智斗》,选段选得好,表演得实在太精彩啦!”
女知青说:“关键是人家的语言,唱白句句京腔京韵,不都是土生土长本地人么,我们大队,为什么就不行?”
有人叹口气:“等着明天看笑话哇。”
……
第二天的重头戏,就是我们西营子大队排演的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百鸡宴》。
十几个演员,全是我们大队的社员群众,除了孤胆英雄杨子荣一人外,都是一群坏蛋,所以选演员时,除了“杨子荣”是真材实料的退伍军人,其他,专挑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甚至是残疾人,连我们生产队的马兔儿与刘歪脖都有。至于那个“胡蝶迷”,实在不好找,就由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刚毕业的初中男生化妆扮演。
土匪们给山大王座山雕庆寿,摆“百鸡宴”。
这段戏场面宏大,除了很有仪式感之外,唱词不多,全凭道白。这也许就是我们大队领导,选择这段的原因,演员们排练了近一个月,连这些对白的台词,也记不住,说不了。最后,还是刘支书打得主意:咬不了筋(京腔),干脆,就来咱的方言土语,反正演的看的,都是本地人么!
……
终于大幕拉开,演出开始。
一开场,光那一群坏蛋的扮相,就引起了场下的笑声。
待到一开腔,更是引得台下的观众,一次又一次地哄笑,口哨,怪叫。
连用作道具的鸡,也真杀了几只,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终于等到了百鸡宴摆好,就要开宴,却有一个小土匪闯上山来,向座山雕报告。
小匪徒:
报告三爷,可把个事情做了个酸!
座山雕:
球的,又咋结啦?
小匪徒:
共军射上威虎山来啦!
座山雕:
怕球呢,腊月二十三,大雪封山,人魂鬼煞没一个,
爷 就不信,那共军长翅膀着呢?能飞上山来?
小匪徒:
圪泡水蛋才哄你呢,不信,你出洞去看了哇!
座山雕:
那……那些狗日的,到底是咋上来的?!
小匪徒:
好我那三爷哩,少剑波那灰猴,领着他那个小分队,个个脖腔股上挎着个斗篷子,脚片子上绑着个滑雪板子,上坡下洼,立射了,十人五马拦不住……马上就要打上来啦,我看,今天咱威虎山这百鸡宴,趁早还是叠掇了哇!
座山雕:
俺日他妈妈的,弟兄们——快操家伙——
……
台下的观众,几乎要笑死,先是笑,后来笑声终于收住,变成雷鸣般的掌声、跺脚声、欢呼声、口哨声……
谁也没想到,我们大队的这场《百鸡宴》,演出效果,竟然远远超过了北峁大队的那场《智斗》,成为这年全公社文艺汇演中最轰动的节目。
这次汇演,最后,是以全体参演人员合唱《人民公社好》结束,本来是台上的演出人员唱,谁知,开始后,台下的观众也纷纷跟着唱,于是,台上台下,组成一曲震天动地的大合唱:
人民公社好
人民公社好
毛主席指出的革命路
我们贫下中农走定了
一大二公,集体化,
坚持到底不动摇
……
人民公社好
人民公社好
毛主席树起这面旗
我们贫下中农举得高
……
2023 年8 月1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