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福祉的多样性与迭代更新
——基于老龄文明视角的考察
2023-12-10林闽钢
林闽钢
一、研究缘起
面对全球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发展,2002 年联合国在第二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上发布的《政治宣言》中提出“积极老龄化”(active ageing),推动形成积极老龄观的全球共识,并在《马德里老龄国际行动计划》中设计出相应的行动方案加以推广和实施。①United Nations, Report of the Second World Assembly on Ageing, https://www.un.org/en/node/88803, Madrid,8-12 April, 2002.在理念上,积极老龄化倡导“以需求为基础”转变为“以权利为基础”,将老年人从一个被动目标转变为一个主动目标②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Active Ageing: A Policy Framework, https://apps.who.int/iris/handle/10665/67215, April, 2002,p.13.,视老年人是未来社会发展的参与者。在战略上,确立以提升老年人生活质量为目标,聚焦健康、参与、保障等领域全方面实施相关社会政策③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Active Ageing: A Policy Framework, https://apps.who.int/iris/handle/10665/67215, April, 2002,p.12.,健康、参与和保障构成了积极老龄化战略老年福祉的三大支柱。至此,以“成功老龄化”为内核的积极老龄化在国际社会开辟了一条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新思路,并演变成为一种政策行动体系。
至今积极老龄化已有三十多年的政策实践,取得了明显的政策效果,对各国社会政策的制定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但目前对积极老龄化的反思存在明显的不足,主要的批评意见沿着两条主线展开:一是对不同国家或地区积极老龄化的实践及经验的反思,如欧盟是最主动推动积极老龄化的地区组织,有关欧盟积极老龄化的研究文献最为集中①United Nations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Europe, Active Ageing Index Analytical Report, https://unece.org/DAM/pau/age/Active_Ageing_Index/ECE-WG-33.pdf, December, 2019.;二是选取某个角度对老龄化战略反思,如积极老龄化被认为过度关注老年人本身,被狭隘的经济理性和工具理性主义所主导。②艾伦·沃克、朱火云:《从概念到政策:积极老龄化再认识》,《社会保障评论》2023年第3期。总的来看,一方面没有把积极老龄化战略放在历史进程中,缺乏对积极老龄化战略的总体性考察;另一方面是缺乏对个体终生的老龄化过程及其环境的综合性考察。③Liam Foster, Alan Walker, “Active Ageing across the Life Course: Towards a Comprehensive Approach to Prevention,”BioMed Research International, Article ID 6650414, pp.1-11,2021. https://doi.org/10.1155/2021/6650414.在本文看来,更为重要的是长寿社会的来临,不可避免挑战传统社会的底层逻辑,将会加速新的战略框架和话语体系的出现。
鉴于此,必须借助整体论的视角对老龄化进行研究,首先,对老龄化的本质进行描述和解释;其次,解决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微观和宏观问题。④兹比格纽·渥兹涅克:《老年社会政策的新视野》,陈昫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第74页。本文聚焦如何超越积极老龄化战略的局限性,力图从老龄文明的整体性视角⑤樊和平教授最先从伦理学对“老龄文明”进行了论述,参见樊浩:《老龄化与老龄文明》,载老龄文明智库:《老龄文明蓝皮书2022》,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32页。本文使用老龄文明作为研究视角就是力图从总体性、综合性来超越积极老龄化视角的局限。,涵盖伦理观、发展战略、制度和技术基础。以老年人福祉为中心,从终生的老龄化过程出发,基于老年人所处的历史和现实条件来重新认识长寿时代人类社会的新动能和新形态。
二、老龄文明视角下老年福祉的多样性
老龄文明作为社会变革和社会转型的产物,是人类发展进步的体现。回顾人类发展历史,在历经了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信息社会转变之后,分别产生了工业社会、信息社会老年福祉的标志性产物。
(一)工业社会的老年福祉:以老年保障制度为标志
从历史进程看,老龄文明的产生与发展是一个相对晚近的历史进程,这与人类社会的人口城市化和人口老龄化历程密切相关。在19 世纪大规模的工业化之前,世界各地平均寿命不超过40 岁。大多数人口生活在农村,家庭养老是主要方式,社会养老问题并不突出。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发展,劳动人口失去了传统的土地和基本的生产工具,必须在工业或其他行业就业赚取工资以维持基本生活,雇佣劳动者逐渐成为社会阶层的主体。与此同时,以往作为家庭或个人风险的年老、疾病、失业、工伤等问题,开始演变成为一种社会性的群体风险,一旦人们步入老年就很难再继续就业,相应地其生活来源就会中断,遭遇到贫困等各种社会风险。在工业社会的中后期,第一次出现大规模人口老龄化的现象,老龄保障问题获得了重视。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工业化使许多国家的生产力得到了巨大的提高,也为由国家提供老年保障作了充分的准备。发达国家先后建立社会养老保障制度,实现了老年人皆享养老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发展中国家也纷纷建立社会养老保障体系,为有效防止和减轻老年贫困提供了有力支撑。至今,针对所有老年人提供基本养老金被认为是社会保护地板层(social protection floor)的一个组成部分。⑥国际劳工组织:《世界社会保障报告(2010-2011)——危机期间和后危机时代的社会保障覆盖》,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社会保障研究所组织翻译,北京: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1年,第67页。从世界范围看,各国为老年人提供的制度保障,主要包括养老保障、公共卫生与医疗保障、住房保障、社会救助、长期照护、社会福利等;还有权利保障,即在满足老年人生存的物质需求同时,还维护了老年人的尊严,确保在生活各个方面都享有机会平等的权利。
回顾老年保障制度的发展过程可以发现,老年社会保障制度作为现代工业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产物,与原始社会中以“弃老”和“杀老”来保持人类的生存和繁衍能力相比,老年保障的制度化是社会保护措施应对老年阶段各种风险的社会安全网,有力促进了社会平等和社会进步,是社会文明的标志和老龄文明的基础。
(二)信息社会的老年福祉:以智慧养老技术为标志
当人类进入信息社会,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进步,也给老龄社会提供重要技术支撑,减少老年人对人和物的依赖,帮助老年人实现身体的延伸和扩展,增强老年人外部控制力和内部控制力。特别是现代技术对老年个体的内外部赋能,模糊了“老”和“非老”的界限,通过技术创新与传统服务供给相融合,让老年人在现代科技助力下找回个体独立性,获得连续性生活,能全面提升老年群体的福祉。
衰老是生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所产生的一种自发的必然过程。人类个体老化过程表现为身心的整体衰退所导致的外部控制力和内部控制力的两方面下降,前者是指身体机能,包括行动力、感知力和脑力的下降;后者是指自身情绪和态度的消极与低落,以及社会参与行为的衰减等。从技术赋能视角来看,智慧养老技术的作用主要体现在:第一,利用智能设施设备,帮助老年人实现身体的延伸和扩展,增强老年人的外部控制力。一方面通过工具性的服务帮助老年人增强外部控制力,即利用智慧化技术和设备,弥补老年人身体衰老造成的行动能力不足,如智能轮椅、智慧手环等;另一方面通过健康训练、康复理疗等方式帮助老年人延缓年龄增长对外部控制力带来的冲击。第二,运用综合服务的手段,以优势视角去挖掘老年人自身的潜能,增强老年人内部控制力。一是直接运用智慧化的手段,如陪伴式机器人、现代娱乐设施、以互联网为基础的娱乐和通讯等手段辅助老年人缓解孤独感,让老年人获得生活的乐趣;二是通过智慧化平台,链接线下资源,如专业社会工作服务、心理服务、生活服务等,通过直接服务来提振生活的信心,释放内心的紧张与焦虑等,从而实现老年人内部控制力的增能。①王锴、林闽钢:《增能视角下我国智慧化养老服务的转型升级》,《理论月刊》2019年第6期。
在信息社会中,信息技术与传统养老服务的融合发展,丰富了养老服务产品的供给,提高了养老资源利用效率,为传统养老产业智慧化转型升级提供了动能。信息技术与传统养老服务融合发展的路径主要为:第一,“技术+老年人”,以老年人的服务需求为核心,以先进信息技术开发和使用为前提,通过服务老年人的产品智能性、信息感知网络的覆盖程度、信息的挖掘深度等技术的应用,识别老年人服务需求,监测老年人服务变化,促进老年人从服务的“被动接受者”转变成服务的“主动营造者”。第二,“技术+服务”,以技术重塑养老服务流程,从优化养老服务到整体服务价值再造,有效驱动养老服务从“碎片化运作”向“整体性治理”转变。近年来国内外各种养老服务智慧化平台的出现,类似养老服务“淘宝”已初露端倪。第三,“技术+社会”,在传统居家、社区和机构的养老服务模式基础上,发展不同应用场景的智慧化养老服务,居家智慧化养老服务、社区智慧化养老服务和机构智慧化养老服务,并探索智慧化养老服务的整合供给模式,从而提高养老服务的便捷性和准确性,及时、有效地满足老年群体的多样性需求,在更高层次上实现老者颐养天年。②林闽钢、王锴:《智慧化养老的技术赋能和服务转型》,《新华日报》2023年3月14日,第14版。
与老年保障制度不同,智慧养老技术在本质上是通过技术对老年个体的内外部赋能、对养老服务和管理的渗透,通过发展不同应用场景的智慧化养老服务,使养老资源得到进一步整合和延伸,实现对老年人主体性的肯定以及老年群体价值的回归。总之,智慧养老技术与老年保障制度,共同从技术支持和制度保障两个方面构成积极老龄化战略的基石。
三、长寿社会下老年福祉的再考察
(一)长寿社会助推三个领域的新变化
长寿社会是21 世纪全球必须面对的新社会形态。联合国人口司《世界人口展望2022》报告显示,1950 年世界人口平均预期寿命为46.5 岁,到2000 年提高到66.5 岁,仅半个世纪全球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增长了20 多岁。2021 年世界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已超过71 岁,预计2050 年全球预期寿命将达到77.2岁。③United Nations,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22, https://population.un.org/wpp/,July 2022,p.19.伴随着20 世纪后期人口出生率、死亡率的“双减”,许多发达国家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已超过80岁,人口年龄结构已率先迈入长寿社会。
长寿时代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百岁人生的来临。长命百岁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2016 年,英国伦敦商学院教授琳达·格拉顿(L. Gratton)和安德鲁·斯科特(A. Scott)推出《百岁人生:长寿时代的生活和工作》,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该书断言长寿是我们能享受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今天一个出生在西方国家的孩子有至少50%的概率活到105 岁以上①琳达·格拉顿、安德鲁·斯科特:《百岁人生:长寿时代的生活和工作》,吴奕俊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8年,第3—4页。,以往对于人生的既有规划变得不再适应,需要从根本上重新设计人生——我们的全部生活都将被重组,以适应这破天荒的长寿。长寿化正在改变以往的经济结构、社会形态和生活方式。
长寿社会的到来改变了传统社会的底层逻辑——生命的尺度,过去是“人活七十古来稀”,现在是“人活九十不稀奇”。长期使用的人口年龄划分标准不再合理,导致老年人传统的管理方法不再适用。长寿社会将助推三个领域新变化的常态化:
第一,多段就业常态化。长寿社会带来了多段人生,带来了灵活性、多样化的生活和就业方式。在传统工业化社会中,生命历程通常划分为三个阶段,即教育-就业-退休。随着人们寿命的延长,传统三阶段模式无以为继②琳达·格拉顿、安德鲁·斯科特:《百岁人生:长寿时代的生活和工作》,吴奕俊译,第347页。,逐渐转换为“教育→参加工作→受教育→再参加工作→再受教育”的多阶段、多项选择人生模式。如果说青年学习、中年工作、老年退休三阶段人生模式是线性的延伸式,多阶段人生模式则是非线性的组合式,人生第二舞台的学习、就业和生活跟第一舞台同样重要,同样令人神往。此外,国外的调查和研究进一步发现,除了因为生计原因需要继续工作外,大多数接近传统退休年龄的人实际上并不想退休,表现出老年人普遍愿意保持参与社会的积极性,他们更关注就业的灵活性和职业转换、兼职或创业的机会。③WHO, World Report on Ageing and Health,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world-report-on-ageing-and-health, 2015,p.10.因此,在长寿社会中,如何充分发挥老年人劳动参与的积极性,如何制定出一系列政策确保实现老年人工作转换的灵活性,对老年人福祉至关重要。
第二,终身学习常态化。传统工业社会中,人们的教育基本是一次性阶段式完成的,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大学。长寿社会的学习则是贯穿于整个人生。从连续性的学习走向间隔性的学习、终身化的学习。一是传统以学习、工作及退休划分的人生三大阶段即将改变,取而代之的是大家将会不断在工作和学习之间切换,以适用社会和身份转换的需要,这意味着终身学习不再是一个选择,而是人生发展策略的一个部分,也不再只是和年长者相关。从终身学习来看,老年期是人生命历程的一个阶段,与其他年龄群体没有本质区别。二是学习机会在历史上一直集中于生命的前二十年,增加生命的后二十年的学习机会和时间,不仅能使老年人发展新的知识和技能,更重要的是保持自我意识、身份认同和感知生命的意义,使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生活。
第三,带病生活常态化。老年人是慢性病患病率和发病率最高的人群,特别是各种非遗传性慢性病导致的健康损失并不会短期内致人死亡,而是与人长期共存。老年人群慢性疾病的带病生活、多病共存现象是全球公共卫生领域存在的普遍性问题。④WHO, World Report on Ageing and Health,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world-report-on-ageing-and-health, 2015,p.26.值得注意的是近二十年来预期寿命增加主要是带病生存时间的延长。在长寿社会中,更多疾病将与高龄老人共存,带病生存成为长寿社会的普遍现象。正如古人云“人言病压身,往往延寿纪”⑤出自宋代程俱的《自宽吟戏效白乐天体》,人寿以十二年为一纪,故称岁数为“寿纪”。,患病不见得是坏事,从另一个角度看,它能提醒注意保健、及时止损,就能享受长寿之乐。为此,推动老年群体从传统的以疾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为中心进行健康管理,在带病生活常态化下,老年健康最好的测量指标不是身体的病理改变和某项指标的变化,而是高龄阶段身体功能的维持和适应能力的维护,最大限度地保持老年人的自我功能状态,提高生活的质量。⑥林闽钢:《长寿社会的来临与积极老年保障体系的建构》,《中国财经报》2023年7月25日,第8版。
(二)长寿社会老年福祉战略的三大支柱
面对长寿社会的来临,实现2002 年马德里的《政治宣言》《马德里老龄国际行动计划》以及《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中所提出的目标,将老年人从一个被动目标转变为一个主动目标,建设一个不分年龄、人人共享的社会的愿景变为现实,这不仅仅是重复现有工作或做得更好,而是需要进行系统性的改变,需要新的行动框架。
长寿社会背景下的第二代老年福祉战略需要覆盖老年人口的多样性并解决未来发展的动力问题。需要超越“健康”“参与”和“保障”三大架构和发展取向。在理念上,充分发挥老年人的自主性,从被动需要到主动应对;在价值上,以老年人为中心,从以就业为中心的工具理性到以老年人本位主义为中心的转变;在政策上,最大限度实现老年人参与的综合福祉,从以社会政策供给为主向以开发老年人潜能为主的转变。
第一,在多段就业常态化下,强化自主工作取向。自主工作是一个全新的劳动就业概念,首先是自主选择退休方案,实现退休政策的个性化。在长寿社会中,判断劳动者的潜在生产力和就业能力时,年龄不是可靠的指标,需要取消“一刀切”的法定退休年龄,建立健全弹性退休制度,在设定退休年龄区间的前提下,由个人综合自身情况和养老金需求,自主选择适合自己的退休年龄和养老金领取方案,采取养老金调整机制强化对个人自主选择“延迟退休”的有效激励。其次是自主劳动就业机会的创造。在许多行业中,老年人依然可以发挥重要作用,比如教育、医疗、艺术、研究等领域,他们的经验和专业知识具有很高的价值。可以设计多段就业的保障措施,为有意愿继续工作的老年人提供更多的机会和平台,让他们继续为社会做出贡献。同时也支持老年人在无法胜任常规工作后,有机会开展他们力所能及的劳动,老有所为地积极融入社会生活。
第二,在终身学习常态化下,强化主动学习取向。主动学习是老年人积极生活和工作状态的重要标志,首先主动学习是一种更积极、更主动、更经济的养老选择。面对日益变化的生活环境,通过终身学习,能为老年人持续赋能,以适应社会变革和新生产技术的发展,帮助老年人超越自我局限,克服老年人的能力短板,保持良好的生活和工作状态,促进老年群体的能力回归和价值重建。其次从老年人个体来讲,许多人都有学习的需求和兴趣,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快速发展,过去传统的老年人学习和教育方式也因数字化生活的改变发生着相应变化,积极回应时代的技术变革和老年人的现实生活痛点,引领老年人提升智能素养、弥合“数字鸿沟”,在信息社会提高老年学习的可及性和便利性,使得老年人主动学习的效率更高、效果更好,成为促进老年人社会融入的重要渠道。
第三,在带病生活常态化下,强化主动健康取向。健康是老年人能够完成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所具备的根本属性和整体属性。主动健康是从全生命周期视角为发展和维护老年健康生活所需的功能发挥的过程。一方面,将预防的理念与行动策略贯彻到医疗卫生政策之中。早预防、早干预是应对老龄化带来的各种疾病的最有效策略,包括从预防、管理、医疗、照护、康复到临终等全过程。以预判趋势、消除诱因到化解风险为思路促进医疗保障政策的变革。例如以德国和日本为代表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经过多年发展转向强调预防工作,将被动应对服务转为主动预防服务,创设护理预防体系,设置预防型护理服务。这样不仅能减少失能人群的数量,提高老人的晚年生活质量,还能降低长期护理保险的运营成本。另一方面,充分推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在健康管理中的运用,以健康失衡状态的动态辨识、健康风险评估与健康自主管理为主攻方向,重点突破人体健康状态量化分层、健康信息的连续动态采集、健康大数据融合分析、个性化健身技术等核心问题,推进预防、养老、康复、护理、医疗一体化的老龄服务体系建设,为主动健康提供强大的科技支撑。
(三)长寿社会下老年福祉的迭代发展
在长寿社会背景下,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以老年保障制度、智慧养老技术为基础,构建自主工作、自主学习和主动健康三大支柱,共同促进构成长寿社会老年福祉的迭代发展。
第二代老龄福祉是在第一代老年福祉上迭代发展起来的,两者在本质上都属于积极老龄化发展的产物。在理念上都是围绕不分年龄、人人共享社会的目标,将老年人视为一个主动目标,视老年人是未来社会发展的参与者。
第一,如果说第一代积极老龄化战略还处在推动老年人从一个被动目标转变为一个主动目标的过程之中,则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更有条件突出老年人的主动性,贯穿于工作、学习和健康三大领域,形成自主工作、自主学习和主动健康新的三大支柱和发展面向,迭代出第二代老年福祉。
第二,如果说第一代积极老龄化战略中健康、参与、保障构成三大支柱,保障的作用还是处于发展性的。到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中,老年保障制度与智慧养老技术共同构成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的基础,老年保障的作用已成为基础性的。
图1 积极老龄化战略和老龄福祉的迭代发展
第三,长寿社会老年福祉所包含的内容将更加丰富、价值更加多元。自主工作使老年人在社会中独立和获益,从根本上体现个人的社会价值,实现持续性的社会参与。自主学习是保持能力的最好方式,通过不断学习提升自己的素质、发展自己的能力、满足自己的爱好,能使老年人增长知识、陶冶情操、拓展能力,也是最好的融入社会的方式。主动健康体现出独立和尊严。重点是让老年人保持独立性,在身体功能的维持和适应能力的维护方面体现出尊严。
第四,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包括自主工作、自主学习和主动健康的新三大支柱和发展面向,借鉴欧盟从社会政策推动积极老龄化战略的经验,从中可以拟定9 个行动领域。为便于今后监测和评估第二代积极老龄化战略的推进和实施情况,还可以在对这9 个行动领域形成共识的基础上,设计相应指标,确定权重,构建长寿社会老年福祉发展指数。
表1 第二代老龄化战略及其行动领域
未来中国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长寿时代,这是可以预见到的新国情、新变局与新发展。老年人口比例提高与平均预期寿命提升共同塑造着中国人口与社会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出现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也一定远超目前的经验和研判。在此意义上,需要超前研究,还需要用老龄文明的视角立足长远和全局来看待长寿社会带来的新问题、新挑战,通过升级积极老龄化战略,激发不同老龄群体的发展活力、释放长寿红利,共建美好的长寿社会,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