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的时空分异特征分析
2023-12-08齐伟丽朱云章王清雅
齐伟丽 朱云章 王清雅 高 毓
(河南科技大学商学院,河南 洛阳 471000)
一、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经济发展的空间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为承载发展要素的主要空间形式。突破城市行政区划谋求城市群范围的城乡融合发展,正在成为构建新发展格局背景下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缩小地区发展差距、提升城市群竞争力的重要路径。中原城市群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区域空间重要单元,其区域内部地区间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是落实乡村振兴战略、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重要体现。所以,测度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分析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的时空特征意义重大。
关于城乡融合发展,国内研究主要基于复合论与系统论视角进行分析。复合论思想从目标导向入手强调城乡总体的多维融合,陈志钢和茅锐等(2022)[1]认为城乡融合发展是基于供给制度创新和空间结构优化的经济、社会、环境全面融合的发展。杨志恒(2019)[2]认为城乡融合发展是以城镇与乡村资源要素流动为主线,通过产业、设施、制度、生态维度的融合来实现。魏后凯(2020)[3]认为城乡融合是一个多层次、多领域、全方位的概念,包括要素、产业、居民、社会和生态各方面的内容。系统论思想则强调城乡融合发展是城市与乡村两种不同社会形态的系统,在保持各自发展特色的基础上相互促进、相互补充、协调发展的结果。方创琳(2022)[4]、叶超和于洁(2020)[5]认为城镇与乡村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子系统,具有协同性、互补性和融合性的特点。与之相对应,目前国内城乡融合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也可归纳为两类:一类是复合论评价体系,基于社会、经济、人口[6]等评价城乡融合发展的主要维度,随着人们对城乡关系认识的加深,空间[7]、生态[8]、生活[9]、产业[10]等维度不断被引入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提高了城乡融合评价的全面性和系统性。另外,部分学者[11-12]基于新发展理念,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 个维度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另一类是系统论评价体系,刘金凤和吴文恒等(2023)[13]、马逸岚和胡光伟等(2023)[14]、阮美娟(2023)[15]、梅志宇和赵映慧等(2022)[16]把城市与乡村视为城乡融合发展的两个子系统,考察两者间的耦合协调度。
城市群研究成果丰硕,主要集中于城市职能及其关系的探讨,重点放在国家或省域间经济的作用和联系,对城市群内部城乡融合发展的探讨相对薄弱,而关于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综合水平的定量研究更是少之又少。鉴于此,本文坚持定性与定量相结合,采用熵值法、耦合协调度和空间格局分析法,就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的时空分异特征进行实证研究,考察十年来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时空演进,探讨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相关性,提出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对策建议。
二、指标、数据与方法
(一)指标体系的构建与数据来源
借鉴孙群力和周镖(2021)[17]的研究,构建包含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2 个子系统、8 个维度层的指标体系,如表1 所示。
表1 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二)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30 个城市的年度数据,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数据来源于EPS 数据库、《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河北经济年鉴》及相关省份的统计年鉴,个别缺失数据利用趋势函数补齐。
(三)研究方法
1.熵值法
熵值法是一种客观赋权方法,它克服了主观赋权法的主观偏见,提高了权重的可信赖性,使整体结果更具说服力。为了能够实现对不同年份进行比较,本文借鉴杨丽和孙之淳(2015)[18]的做法,加入时间变量,对熵值法进行改进,使分析结果更加合理。改进后,具体模型如下:
(1)指标选取
设有r 个年份,n 个城市,m 个指标,则xθij为第θ年城市i 的第j 个指标值。
(2)指标标准化处理
鉴于不同指标有不同的单位和量纲,需进行标准化处理:
正向指标标准化:
负向指标标准化:
(3)确定指标权重
(4)计算第j 项指标的熵值
其中,k>0,k=ln(rn)。
(5)计算第j 项指标的信息效用值
(6)计算各指标权重
(7)计算各城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与乡村振兴水平综合得分
2.耦合协调度模型
农村是国之根基,更是城市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能为城市提供充足的劳动力、物资等基础;城市又能反哺农村,推动农村现代化的进程,为农村发展提供技术、资本等支持。可以认为,城乡融合发展是耦合协调发展程度的体现。城镇化与乡村振兴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子系统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共同提高城乡融合发展的广度与深度。同时,二者耦合协调发展状态也是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具体体现。因此,本文选用耦合协调度模型测度整个系统的融合发展水平。
式中,C 是两个系统的耦合度,表示两个子系统间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程度,其值介于0—1,各子系统越离散,C 值越小,反之,C 值越大;U1和U2分别代表城镇化子系统和乡村振兴子系统对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贡献;n 为子系统的个数,本文n=2。
由于耦合度仅能表征系统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程度,无法反映彼此间的融合程度,当城市和乡村子系统的发展水平较低时,二者较高的关联度也会造成耦合度伪高的问题。因此,在耦合度模型的基础上进一步借助耦合协调度模型测度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具体的运算公式如下:
式中,D 表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T 表示新型城镇化水平和乡村振兴水平的综合评价指数,反映了两个子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对协调度的贡献;α 、β 为待定系数,考虑到城镇化与乡村振兴对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同等重要,因此待定系数设为0.5。
参照已有研究,本文将耦合度划分为6 个类型:C=0 表示处于无关、无序发展状态,0<C≤0.3 表示处于一定水平耦合阶段,0.3<C≤0.5 是拮抗阶段,0.5<C≤0.8 是磨合阶段,0.8<C<1 表示处于高水平耦合阶段,C=1 表示处于良性共振耦合并有序发展状态。其中,耦合度值越小,表明所处耦合水平越低;反之,其所处耦合水平越高。
同时,参照蒋辉和张康洁等(2017)[19]的研究,把城市与乡村的耦合协调度划分为10 种类型,其耦合协调值越大,表明协调性越好。
表2 城乡耦合协调度划分类型
3.空间格局分析方法
本文利用全局Moran's I 指数和局部Moran's I 指数进行空间关联性研究。其中,全局Moran's I 指数用来反映研究对象在整个研究领域内的关联度情况,局部Moran's I 指数用来测算某城市与其周围城市间是否存在关联性。其中,全局Moran's I 指数取值范围为[-1,1],负值说明该空间内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值分布呈负相关,正值则代表具有正的相关性,0 代表不存在相关性;值越小,表示自相关性越弱。可以通过局部Moran's I 指数进行HH、HL、LH、LL 型四种空间自相关类型划分。
式中,xi、xj分别表示不同城市单位i 与j 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表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均值;wij是空间权重矩阵,表示中原城市群的空间关系;s2是xj的离散方差;n 是各城市单元总数。
三、测度结果与分析
(一)城乡发展的综合水平分析
对中原城市群各城市城乡、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发展现状进行比较分析,然后从时间序列上对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乡村振兴发展水平进行趋势与比较分析,了解各市城乡系统的总体水平及发展态势。
由表3 排名看,邯郸、郑州、邢台、洛阳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较高,远超排名较后的运城、长治、平顶山。以2021 年为例,就城市城镇化发展水平而言,处于前五位的是郑州、洛阳、蚌埠、晋城、济源,从时间序列看,各城市总体均呈现上升趋势。就乡村振兴水平而言,邢台发展水平最高,邯郸、聊城、菏泽、开封次之,长治、运城、许昌、宿州、平顶山发展水平相对较低。
表3 2021 年各城市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排名
2011—2021 年,郑州的新型城镇化指数在数量、增长速度上均远超其他城市,呈较快增长趋势,乡村振兴指数虽总体呈上升趋势,但增速较慢,且波动较大,数值远低于新型城镇化指数。从乡村振兴发展水平看,邢台、邯郸、聊城、菏泽与其他城市的区别度较大,在较高水平呈较快增长趋势。相比而言,邯郸与邢台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在较低水平上呈较慢的增长趋势。其他城市在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与乡村振兴水平上没有很大的区分度,均表现为较低的水平。由表4可知,中原城市群各市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且除郑州、安阳近几年缓慢降低外,其余城市城乡综合发展水平均呈稳步上升趋势。此外,近年来虽然长治、运城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总体呈上升趋势,但仍低于中原城市群平均水平。从具体数值看,中原城市群各城市目前城乡发展综合指数均不高于0.5。综合而言,中原城市群各城市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
表4 2011—2021 年各城市城乡发展水平综合评价结果
(二)城乡发展的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分析
对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与乡村振兴发展水平加权计算得到的城乡综合发展水平,是把城镇与乡村视为两个相互独立的系统,与城乡融合的内涵尚有差距。耦合度主要用于测量各系统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协同程度,一定程度上能够较好地解释城乡系统达到临界状态后会转向何种结构。
由图1 可知,目前中原城市群30 个城市城乡融合发展的耦合度总体处于高水平耦合阶段,部分处于磨合阶段。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30 个城市耦合度均值分别为0.879、0.893、0.924、0.929、0.920、0.940、0.953、0.950、0.946、0.959、0.958,其值一直在缓慢增加,耦合度等级较高。2011 年,有11 个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耦合度低于平均值,其中信阳、淮北、菏泽远低于平均水平,信阳最低为0.447,漯河最高为0.999。到2021年,仍有7 个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耦合度低于平均水平。总体看,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耦合度低于平均水平的城市在逐年减少。
图1 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各城市城乡融合发展耦合度
由于耦合度只能评估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的绝对强度,仅反映发展的相似性,不能很好反映要素发展的总体水平和协调度,因此有必要引入耦合协调度来描述这种作用的利弊。
2021 年,除郑州、洛阳、邢台、邯郸为中级协调,长治、运城为濒临失调,中原城市群其余城市均为勉强协调或初级协调。其中,濒临失调或耦合协调度更差的城市从2011 年的28 个城市(邢台、邯郸除外)降至2018 年的7 个城市(鹤壁、三门峡、信阳、亳州、宿州、晋城、运城)。并且,伴随着中原城市群城乡各方面的协调发展,2021 年濒临失调及耦合协调程度更差的城市已基本消除。2011—2021 年濒临失调及耦合协调程度更差的城市的数量分别为28 个、26 个、25 个、22个、22 个、19 个、14 个、7 个、5 个、1 个、2 个;2021 年中原城市群中级协调型城市占比仅为13.33%,且涵盖郑州、洛阳两个中原城市群中心城市。由此可见,中原城市群耦合协调程度总体向好发展,但仍处于较低水平。
(三)城乡融合发展的时空关联分析
根据全局Moran's I 指数与局部Moran's I 指数结果,从空间角度分析中原城市群总体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关联度及各城市与周围城市间的关联程度。
鉴于数据的可得性,在做空间自相关分析时暂不考虑济源示范区。利用STATA 计算出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的全局Moran's I 值。从时间序列看,2011—2015 年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全局Moran's I 值大于0 且在95%显著水平下显著,表明城乡融合发展在空间上呈现集聚分布态势,具有空间关联性。但全局Moran's I 值呈下降态势,表明程度有所减弱。由于Moran's I 指数不显著并不能判定城乡融合发展与其他城市无关,因为这种相关性可能只存在于部分地区,或者正负相互抵消,导致统计上不显著,因此2016 年、2018—2021 年Moran's I 值虽然在95%水平下检验不显著,但仍可以说明城乡融合发展存在一定的空间自相关性,城乡融合空间集聚现象已经客观存在。
表5 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全局自相关情况
Moran's I 指数统计量只能显示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存在空间集聚,不能显示相应的空间集聚特征,因此,使用局部Moran's I 指数弥补其不足。根据局部Moran's I 指数的统计结果,在95%显著性水平下可以区别出局部空间格局类型。其中HH 型代表该城市与相邻城乡融合发展水平高的城市间相互推动;HL 型表示该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高但阻碍了邻近其他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提高;LH 型表示虽然该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不高,却对邻近城市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具有促进作用;LL 型表示自身城乡融合发展水平不高且与邻近城市相互制约。表6 为由局部Moran's I 指数散点图汇总得到的结果。
由表6 可知,2011—2015 年平均有18 个市处于第一、第三象限,占比61.49%,表明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主要呈现出高- 高(HH)、低- 低(LL)的空间集聚特征,进一步印证了全局Moran's I 指数所表明的城乡融合发展呈现全局正的空间自相关性的初步判断。自2018 年以来,城乡融合发展呈现出负的空间自相关性,尤其是2021 年,高- 低(HL)型、低- 高(LH)型区域占比达到最大。开封、新乡、焦作、邢台、邯郸多为HH 型,城乡融合关联性较强,空间溢出作用明显;洛阳、蚌埠多为HL 型,自身城乡融合发展集聚水平较高,但与之相邻的亳州、宿州、南阳、平顶山等城乡融合发展集聚水平不高,即高集聚地区被低集聚地区包围,空间溢出效应不明显;鹤壁、平顶山、濮阳、长治、运城多为LH 型,本身城乡融合发展集聚水平不高,与周边地区存在一定差距,若加强区域间城乡合作,可以受到来自郑州、洛阳、邯郸等周边地区的辐射带动;驻马店、信阳、周口、南阳、阜阳多为LL 型,城乡融合发展集聚水平与空间溢出水平均不高。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运用熵值法、系统耦合协调度模型、Moran's I指数等定量研究方法,探讨了2011—2021 年中原城市群30 个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时空特征,得到结论如下:中原城市群内各城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缓慢上升,整体看,郑州、洛阳、邢台、邯郸城乡融合发展水平较高,中原城市群总体新型城镇化水平、乡村振兴水平、城乡融合水平向好发展,但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中原城市群内各城市早期城乡融合发展具有正的空间依赖性,呈现出显著空间集聚特征,相当部分区域为高- 高(HH)型和低- 低(LL)型,但集聚程度逐年减弱,2018 年以来呈现出负的空间依赖性,2021 年高- 低(HL)型和低- 高(LH)型区域占比达到最大。
根据以上结论,得到进一步提升中原城市群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启示如下:中原城市群各城市提升城乡融合发展的侧重点差异明显,以郑州、洛阳为代表的新型城镇化水平较高的城市,促进乡村振兴是其提升城乡融合发展须重点加强的薄弱环节;以邯郸、邢台为代表的乡村振兴水平较高的城市,提高城镇化水平是其提升城乡融合发展须补上的主要短板;其他城市在两方面都有较大提升空间,亟须强化中原城市群内部的会商协调机制,破除城市间城乡融合发展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