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乡村价值研究进展与展望
2023-12-08魏晖
魏晖.新时代乡村价值研究进展与展望[J].农业农村部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23(02):38-45.
收稿日期:2023-04-1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基层党组织领导集体经济建设能力研究”(19BD013)。
作者简介:魏晖,女,中国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方面研究,E-mail:weihui_0723@163.com。
摘 要:对乡村价值的正确定位、挖掘和实现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前提。文章从城市中心观、城乡对立统一观、乡村本位观等乡村价值研究进展、价值论研究进展等方面进行分析研究。研究发现,已有文献从多个角度,围绕乡村具有什么价值、以何种立场确立乡村价值、如何实现乡村价值等问题进行了丰富而深入的探讨,但存在乡村价值主体性缺失、乡村价值时代回应不足、价值理论缺乏问题导向等问题,亟待利用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对处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交汇期的乡村价值重新定位。
关键词:乡村价值;乡村振兴;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城乡关系
引 言
2020年为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加速城镇化进程,在部分地区实施了“合村并居”行动,然而作为一项民生工程为何遭遇全社会的质疑和批评[1]?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鲜有资料提及农村地区有效吸纳2000万失业返乡农民工[2],对化解失业危机的突出贡献;同样在2020年抗击新冠疫情中,为何农村地区在抵御重大社会风险中的稳定器作用被再度忽视[3]?2018年起全国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行动,然而为何在实践中有的地区留下的却是农民不满意的“形象工程”[4]?上述现象本质上反映出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乡村价值定位问题,当下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机遇期,面对经濟复苏和乡村振兴的双重挑战,乡村社会发展的困境在价值关系上集中表现为:乡村价值的虚无化倾向、乡村价值主体的非农化倾向、乡村价值标准的城市化倾向以及农民价值体系的瓦解倾向。因此,如何看待当今中国乡村的价值、以何种主体确立乡村价值关系、如何科学合理评价和有效发挥乡村价值,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乡村价值内涵和乡村未来出路的时代性反思。
无论是被及时叫停的大规模“合村并居”行动,还是近年在承包地流转中出现的土地高速非农化趋势,问题产生的根源在于政策和行动的价值取向偏离了农民主体地位,将乡村的价值定位于为满足城镇扩张服务[5]。诚然,城镇化是通向现代化的必经阶段,是发展的一般规律。中国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从1949年末的10.64%增至2022年末的65.22%,高速的城镇化进程提升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规模、结构和质量,促进了人口的非农化、生产的高效化和农业的现代化[6]。然而,伴随城市的高速发展,中国乡村却经历着规模不断萎缩、人口不断流失、价值体系不断瓦解的生存危机,甚至有人根据西方国家城市化经验提出中国乡村的衰落和城市对乡村的替代已是大势所趋[7]。但是,西方式的单一城市形态发展路线早就以古罗马的文明断代敲响了警钟[8]。城市的规模扩张与深化发展并不意味着乡村的终结,城镇化的过程实质上是对中国传统农耕文明的解构和重塑,任何涉及对中国传统文明的改造都要以承认其客观存在及历史价值为前提[9]。城市与乡村对土地、人力和资源的争夺是城乡对立的表现,本质上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社会生产力低下的产物,而破除城乡对立的根本途径必须依靠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10],而不是乡村的消亡和城市的无限扩张。因而城乡融合发展才是历史必然趋势,是建立新型城乡关系和乡村振兴的关键[11];否定乡村价值、以城市需求定位乡村价值或预设乡村必然消亡的城乡二元对立观将给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潜在风险和巨大代价。因此,如何与时俱进重新定位中国乡村价值,如何回应时代需要发挥乡村价值,是扭转乡村价值式微趋势、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
一、乡村价值研究进展
从城乡关系角度来看,乡村在城乡关系中处于何种地位、乡村存在什么价值以及如何实现乡村价值是研究的重点领域。其问题要义在于,如何在城镇与乡村的对立统一关系中定位乡村价值并实现乡村社会的与时偕行?通过对此问题的不同回答,目前形成了三种主流观点。
(一)城市中心观
城市中心观认为乡村从属于城市,乡村全部价值寓于城市之中,为城市发展服务是乡村的首要价值功能,尤其在农业生产、耕地保护与利用、粮食安全、要素供给、经济保值和社会保障等方面乡村发挥着重要作用[12, 13]。此观点在二战后发展中国家的建设发展阶段尤为活跃。发展中国家存在两个部门和两个区域:生产率低下的传统农业部门和生产率高的现代工业部门,凋敝的农村和繁荣的城市[14]。这种典型的二元经济结构在发展上要求采取工业主导农业、城市主导农村的不平衡发展战略,从而农业和农村成为工业和城市在劳动力、土地和资源等要素上的供给者。同时,在市场经济环境下,诸要素向极化效应地区的加速流动进一步固化了城市和农村的不对等关系[15],导致处于中心地带的工业部门和城市与处于边缘的农业部门和农村形成“中心-外围”局面[16]。在极化效应影响下,农村剩余劳动力会被不断扩大的工业部门吸收,直至吸收完毕[14];自然村落会随着城市化的深入推进而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7]。在此理论基础上城市中心观提出,可以通过改革土地制度、户口制度和社会福利分配制度加速农村土地、人口、资源等要素向城市的集聚[17],从而在乡村服务城市的过程中逐步将其终结,但要经历一个艰难的产权重新界定和社会关系网络重组过程[18]。在土地制度上,要确立农村土地私有制,实现农村土地资源作为生产要素在市场环境中的充分自由流动[19, 20];在户口制度上,通过取消户口限制和弱化“土地-户口”关联,提高农民户口转移意愿,实现农村劳动力向城市的全面转移[21-23];在社会福利分配方面,城市要提供高品质生活设施,以吸引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建立城乡一体化医疗保障制度,消除农村居民对农村医疗资源的依赖[24, 25]。此观点以城市需求掩盖乡村需求和乡村主体性,忽视了城市经济体作为一个耗散结构系统与生俱来的开放性与关联性,违背了城乡融合发展规律和客观经济运行规律。
(二)城乡对立统一观
在看到发展中国家工农、城乡发展鸿沟对国家整体经济发展造成的负面影响后,一批学者提出要缩小两个部门和两个区域的发展差距[26],在城乡要素双向流动中发挥乡村联结城市与自然的媒介作用[27],实现乡村的生态、社会和文化等价值。
城乡对立统一观又进一步可分为:城市主导的协调发展观、城乡融合发展观。城市主导的协调发展观认为,农业部门和农村的价值不仅在于提供劳动力等要素,还可以为工业部门和城市提供剩余农产品[28],从而保证城市化进程的顺利推进,因此必须重视农业发展,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为城市输入更多剩余劳动力和剩余农产品[29]。城乡融合发展观认为,城乡关系伴随私有制的存灭而演进,会经历城乡无差别、城乡对立、城乡差别和城乡融合四个阶段[30],城市与乡村由对立走向融合是历史必然趋势。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度下,现代城市在本质上是一种资本建构的环境,乡村从属性和边缘化趋势是资本控制和作用的结果[32]。现代城市把所有自然形成的关系变成货币关系[10],致使乡村从属于城市、城市从属于资本。因而从历史规律来看,因边缘化而“孤立和分散”的乡村只是历史演进的环节之一,并不能使城市的剥削合理化。乡村作为介于城市与荒野自然之间的过渡环境,扮演着帮助人类思考文化与自然问题的重要角色[32],是城市新鲜生命力的来源和重要安全因素[33],其价值在于为新的社会统一体的建立提供乡村化的生活方式。因此,城乡协调发展观认为,乡村价值的发挥要以“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反哺乡村”为前提[34, 35],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进而提高非农产业劳动参与率和资源重新配置效率[36]。此观点相对于城市中心观是一种进步,其中城市主导的协调发展观虽然看到了城乡互动共生的必要性,但本质上仍是一种调和的城市中心观;而城乡融合发展观则站在历史唯物主义角度,揭示了城乡融合发展的必然性和历史规律。
(三)乡村本位观
乡村本位观认为乡村价值具有内生性和超越性,不依赖于城市的发展需求而独立存在。从乡村自身结构和发展需求来看,乡村具有自然性价值、超越性价值和社会性价值[37],是农业文明和传统文化的载体,是农民自我教化和满足审美需求的主体,也是维持乡村秩序自治的共同体[38-41]。乡村本位观认为自上而下的城市中心观忽视了乡村内在的本体价值,以城乡收入差距拉大为代表的失衡发展模式导致农村剩余劳动力不断涌入城市,反而加剧了城市失业问题[42];相反,自下而上的城乡互动模式以乡村为本位,其政策体系与农村居民基本需求相结合,直接面对乡村发展中的贫困问题[43]。乡村走向衰落和贫困是过度依附城市的结果,因而乡村内源式“自中心发展”是其减少对外依赖性、恢复乡村自主价值的关键[44],以乡村为本位的综合发展是实现乡村价值并推动乡村现代化的有效路径。乡村本位观认为,发挥乡村价值一方面需要加强农业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在乡镇建立一些适宜的农村工业,使农民从小农变成农业生产者或农场主,使农业尽可能成为一个竞争性生产部门,从而增加农业产量和贸易盈余,缩小城乡就业机会差别[48-48]。另一方面,要重视对农村和农民的赋权,通过重构农村社区管理体制和深化集体资产股份制改革等措施,破解农民政治参与的主体性困境,提高农民参与自治的意识和能力,避免出现国家替代集体进行村级治理的局面[49-52]。此观点扭转了城市中心观的价值偏颇,将乡村价值建立在内源式发展上,但乡村自中心的发展模式反而不利于生产效率的提高,违背了现代化建设的规模效益原则。
(四)研究评价
城市中心观、城乡对立统一观以及乡村本位观作为三种既相互联系又彼此对立的乡村价值观点,对农村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农民个体上体现为农民价值观念的变迁和传统价值世界的瓦解[53]。自改革开放以来,面对市场化改革和现代性因素冲击,中国农村社会面貌发生巨变的同时,传统农村的价值世界(意义世界)也经历着深刻改变[54]。如今农民价值观念变革仍在继续,并在学界引发持续关注,这一过程有学者称其为农民价值世界的“快速理性化进程”,亦有学者称为乡村价值体系的“崩溃”和“撕裂”,乃至“严重的伦理危机”[55-57]。价值观念作为支撑农民一切社会行动和行为选择的意义体系,建立在感性经验、道德观念和个体特质基础上,受到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和自我身份認同等因素的综合影响[58, 59]。根据人的行为意义可以将人的价值体系分为三种层次:一是本体性价值,即如何将有限的生命转换为无限的意义,在传统社会中表现为通过繁衍子嗣延续个体生命;二是社会性价值,即个人如何从社会中获取意义,在农村表现为农民身份在社会中的角色定位及社会评价;三是基础性价值(生物性价值),即如何看待和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包括满足生命体存续的基本条件和其他攀比性欲求[60]。随着中国农村社会传统性因素不断瓦解,近些年农村地区悖离孝道传统、违背公序良俗的事件时有发生,这是农民本体性价值缺失、社会性价值异化和基础性价值亢进的表现[30, 45]。现代价值观改变了农村生活方式,下行式家庭主义的盛行和重上轻下代际关系的瓦解动摇了传统“养儿防老”的观念,加剧了家庭中父母权威的衰落,而年轻人个体意识的迅猛觉醒和个体权力的快速增长进一步加速了农民本体性价值的弱化[61, 62]。市场经济发展的结果之一是消费主义价值观盛行,对传统的伦理价值体系形成了冲击,尚公、重礼、贵和的伦理精神被自私、重利、攀比所取代[63],对基础性价值的过度追求导致社会性价值走向异化。因此,城市化和现代化赋予乡村新价值内涵的同时,也在个体层面和社会心理层面引起农民价值观念的冲突与变迁。
综上,已有研究成果从城乡关系角度对乡村价值的内涵、定位和实现路径作了较为充分的研究。城市中心倾向的乡村价值观点虽然看到了乡村的“有用性”,但却以乡村的“有用性”掩盖了乡村本身,以城市化需求取代了农民主体性;城乡协调的乡村价值观点,纠正了前者的城市中心倾向和乡村消亡论调,但在本质上仍是一种调和的城市中心观,是在生态危机和大城市病倒逼作用下选择的一种折中发展路径;乡村本位观澄清了乡村作为城市与自然中介所具有的内在性价值和超越性价值,然而在实现乡村价值的方法选择上,有的学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以乡镇为核心的“自中心发展”模式违背了工业化和现代化发展的规模效益原则,不具有可行性和可持续性。因此,本研究认为,乡村价值的定位要坚持主体性价值论,即站在乡村的主体——农村居民的立场,以农民主体性确立乡村价值关系;乡村价值的实现既要发挥农民主体性,也要遵循城市化和现代化建设的基本规律,做到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
二、价值论研究进展
价值论是研究价值和价值判断的学科,是经济学和哲学等领域的重要研究对象,其英文表达有Axiology和Theory of Value两种形式。前者译为价值学或价值论,与本体论(Ontology)、认识论(Epistemology)共同构成哲学的三大分支[64];后者译为价值理论,既包括前者的哲学内涵,亦指经济学范畴的价值理论。由于经济学和哲学两门学科在研究范畴、基础理论和话语体系等方面的显著差异,两学科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理论观点[65]。价值理论在经济学中占有独特的地位,主流经济学家普遍认为经济领域价值理论问题已经完全解决,在新古典经济学确立主导地位后,价值理论领域的研究在过去几十年里基本处于停滞状态[66, 67]。经济学价值理论主要有三种:效用价值论、稀缺价值论和劳动价值论[68, 69]。哲学领域的价值理论是人类生活实践的一个理论抽象。哲学价值论产生的直接基础,来自伦理学和美学的变革[70]。休谟和康德提出的“实然”与“应然”,“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的区分,实际上确立和推广了哲学上的价值概念,使之具有了形而上的意义[71]。当前哲学价值论的研究主要包括:价值的一般性问题研究、价值观和价值体系问题研究、评价问题研究等方面[72]。
(一)哲学范畴中的“价值”研究
哲学范畴中的“价值”是指人类一种普遍的基本关系,即客体对于主体的意义。如何进一步理解“意义”的存在及其实质,目前主要有五种代表性观点:一是“观念说”。这种观点把价值视为人类的一种精神现象,是属于人的感受状态。意向价值理论或观念价值理论把动机和态度作为价值的指标或基本决定因素,认为观念是价值的创造者,而不是对价值的反映[73-75]。此种观点夸大主观随意性,颠倒了人类生活实践中主观意向与客观过程的关系,将导致价值相对主义。二是“实体说”。这种观点认为价值是一种独立存在的实体或现象体系,是现实世界的最高或终极的本质状态,如“理念世界”“先验的实质的价值论”[76, 77]。此种将价值的一般抽象当成独立实体的观点最终会导致价值观上的绝对主义或神秘主义。三是“属性说”。这种观点认为价值是某些实体所固有的或在某些情况下产生的特殊属性,其中“客体属性说”认为对象本身所具有的某种属性即价值,不因主体的不同而改变;“主体属性说”认为价值是作为主体的人自身所固有的本性和意识,是人的主观感受在客体上的投射,人性就是价值[78, 79]。此观点混淆了作为价值标准的主体与作为评价结果的价值。四是“关系说”。这种观点认为价值属于关系范畴,是主客体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是存在于特定关系中客体的能力和潜能,只有在同主体发生价值关系时才被激活,且依所处情境的变化而改变[80, 82]。此观点虽然克服了传统价值主观主义和客体主义局限,但未能进一步指出“关系”“情境”的意义和实质。五是“实践说”,即马克思主义价值论。这种观点首先承认价值是一种关系现象,指出价值的客观基础是人类实践活动所特有的对象性关系——主客体关系,价值是这种关系的基本内容和要素;价值产生于人按照自己的尺度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现实活动;价值的本质是客体属性同人的主体尺度之间的一种统一,是“世界对人的意义”[83-85]。因而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又被称为“主体性价值论”,强调人在价值关系中的主体性地位。
(二)马克思主义价值论研究
价值论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世界中并不是独立的理论体系,而是一种在规范性原则和事实性原则未分离情况下的价值性论述[86]。因而马克思主义价值论的形成和发展,以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理论为基础,通过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探索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实践与理论总结,最终形成了以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础、以人的活动即历史和实践为对象的马克思主义主体性价值论,这也是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论的主要内容[79]。
關于价值的本质,马克思坚持“关系—实践说”,否定价值“属性说”。马克思指出,财富、价值这种语言上的名称反映出,外界物是为了满足生活在一定社会联系中的人的需要而服务[87]。这种物的属性最初表示物对人的有用性或使人愉快的属性,但这是物被“赋予价值”[88],是人把本来不属于物的东西(价值)看成是物本身的固有属性。人们实际上首先是占有外界物作为满足自身需要的资料,然后在语言上把它们叫做使人们得到“满足”的物[89]。这种语言上的表述造成了假象和谬误:赋予物的有用性好像为物本身所固有,即物的价值等同于物的客体属性[90]。关于价值的基础和根源,马克思以价值关系中主体尺度为视角。马克思主义价值论认为,价值是对主客体相互关系的一种主体性描述,代表着客体主体化过程的性质和程度,价值关系是一种以主体(人)的内在尺度为尺度的主客体关系[72]。物的有用性和一切使用价值并不是单纯物的固有属性,而是以主体的历史实践为中介,只有当物按人的方式同人发生关系时,才能在实践上按人的方式同物发生关系[91]。因此,人的主体性是价值和评价的关键。但这个“人”不是抽象意义上的人,必须从广义上理解,包括人的各种社会集合形式(人类、群体、法人、社会组织、个人等),而不能只归结为其中一种形式。
(三)价值评价问题研究
价值评定即“评价”,是价值意识朝向客体的对象性精神活动,是价值意识在主客体价值关系中的现实表现。评价问题是价值研究中最为复杂、争议最多的问题。评价表明在主客体之间一定的价值关系中,客体是否能够或已经使主体的需要和愿望得到满足。评价的对象是价值事实(主体性事实),而非科学事实(客体性事实),评价所要认识的是主客体相互作用的实际过程和客体满足主体的结果事实,即主体已经或能够从客体那里得到什么、客体已经或能够给主体带来什么,而不是单纯的客体事实或主体的主观意图[72]。因而,评价不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是从主体方面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92]。
一方面,评价所遵循的评价标准,是以作为实践内容的客观价值标准为根据和前提的,而客觀的价值标准是主体在实践中生存和发展的内在尺度,它与主体的社会存在和需要直接相联系[72]。评价标准随着实践即主体存在和发展的情况而形成和变化,具有实践导向性和社会历史性。评价标准变化是否合乎规律的根本界限在于这些变化是否反映主体、价值关系和价值标准本身的发展,即是否遵循了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相统一的原则。另一方面,评价和评价标准的科学化,本质上是它的社会科学化和自然科学化的统一,是对主体的本性、需要、能力和条件等认识的科学化,是主体自我意识和自我实现过程的科学化[72]。以评价的科学化为目标的评价论研究不仅是哲学研究的重要领域,也是当前交叉学科研究的重要方向[92]。有学者从价值论视角出发,综合运用心理学、决策学、价值工程、系统论等现代科学成果,对评价的本质和特征、类型和结构开展研究,通过分析评价活动过程的诸环节以及制约评价的因素和评价失当的表现,回应评价科学化问题[93-95]。也有学者从心理学角度出发,着重研究评价活动的逻辑进程,阐述了人类生活与哲学中的评价、评价主体的心理背景系统、心理运作过程和运作机制、评价的社会运作以及评价的合理性等问题[96]。由于评价的科学性与合理性是相对趋向科学合理的过程,是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约束下的相对科学性与合理性。因此,评价的科学化是在反思性评价过程中逐步形成和确定,是人们力求使评价至当和最优的一种努力[97, 98]。评价的科学化除了可以通过主体间语言层面上的交往和对话实现,更重要的是从主体间在社会实践活动的普遍交往中获取、肯认[99]。判断评价科学化的标志是评价和评价标准是否符合客观规律,是否具有现实必然性[72]。
(四)研究评价
已有文献从哲学角度对价值论进行了广泛而深刻的研究,但多停留于对价值理论的抽象论述,缺少用马克思主义价值论指导和解决现实问题的应用型研究。马克思主义价值论作为一种主体性价值论,强调以人的尺度为尺度确立客体的价值,因而客体的价值因主体(人)的不同而异,价值的实现过程是人的主体能动性与自然历史过程的统一。就元理论而言,关于中国乡村价值问题的研究,更多是从经济学的价值论逻辑出发加以考察,注重乡村作为一种资源要素的“有用性”和“可利用性”对经济发展的效用;而较少从哲学价值论角度,尤其是马克思主义价值论(主体性价值论)角度出发,考察在人与乡村、人与自然关系背后所反映的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忽视甚至排除了作为乡村主体的农村居民所拥有的关于乡村的权利与责任。这种观念上的价值偏颇在政策实践中经常导致政策目标与政策客体的价值冲突,甚至事实上的政策失效。因此,关于乡村价值的研究,有必要从马克思主义价值论角度重新加以审视。
三、新时代乡村价值重构与实现研究展望
乡村价值研究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乡村研究,已有文献从多个角度,围绕乡村具有什么价值、以何种立场确立乡村价值、如何实现乡村价值等问题进行了丰富而深入的探讨,为开展乡村价值理论与实践研究提供了多样化的理论基础和研究经验。同时,已有研究中存在乡村价值主体性缺失、乡村价值时代回应不足、价值理论缺乏问题导向等问题,亟待利用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对处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交汇期的乡村价值重新定位。具体而言有以下几方面。
其一,从新时代的宏观背景出发,面向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重要机遇期,以马克思主义价值论为理论工具,从农民主体性出发,对当代中国乡村价值的内涵、定位和评价标准进行时代性诠释,研究新时期背景下乡村价值关系确立的内在逻辑、理论基础和现实依据,推演出中国乡村主体性价值理论,具体包括新时代乡村的价值内涵、价值类型、价值定位、价值主体特质、价值关系特征和评价标准等方面。
其二,通过定量研究方法深入实际对国内乡村价值做量化分析,以评估当前不同区域乡村价值的实现程度、同价值标准的现实差距及其成因,评定并分析当前中国不同地域乡村价值的实现程度、现实差距及影响因素,针对评估结果所反映的现实问题,阐述新时代背景下乡村价值的实现机制和理论依据。
其三,从政策角度探索科学合理的乡村价值实现机制,形成对当前乡村价值虚无论、乡村价值主体非农化、乡村价值标准城市化以及农民价值体系瓦解等观点和现象的系统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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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校对:李阳)
Progress and Prospects of Rural Value Research in the New Era
WEI Hui
(College of Marxism,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Abstract: The correct positioning, excavation, and realization of rural values are important prerequisites for comprehensively promo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 author analyzes and studies the progress of rural value research and Axiology researc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rban center, the Unity of opposites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and the rural standard.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existing literature has conducted rich and in-depth discussions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 on the value of rural areas, the position in which rural values are established, and how to achieve rural values. However, there are problems such as a lack of subjectivity in rural values, insufficient response to the era of rural values, and a lack of problem orientation in value theory, It is urgent to use Marxist Axiology to reposition the rural value at the intersection of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Keywords: rural value; rural revitalization; Marxist axiology; urban-rural relation
(英文校譯: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