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

作者简介：陈茂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四届高研班学员。供职于济南局集团公司。作品散见于《中国铁路文艺》《文艺报》《人民日报》《星星诗刊》《诗刊》《诗选刊》等报刊。出版诗集《慧光》《向月葵》等多部。曾获第十二届“天马散文诗”奖、《人民文学》杂志社诗歌优秀奖等。

一

是我诗歌中一再出现的意象

是我歌唱中循环往复的迭唱

有着坚毅而沉着的面孔

有着坚硬而执着的性格

铁，生命中的铁

坦陈于天地间，凌驾于河流之上

穿行于青山绿水间

——蛟龙一样的铁

阳光伸出手臂，想把印章盖上

盖上大地，大地红了脸膛

盖上河流，河水泛出万道金光

盖上树木，树木洒下浓荫

盖上铁轨，铁轨反光

横越河流与土地

承载着速度与重量

我只允许太阳每次只盖一个印章

先盖火车，带着它奔跑

再盖铁轨上劳作的身影

他们身上滴下的汗水打湿了印章

那么润泽，又那么鲜亮

希望有一阵风吹拂

哪怕是滚烫的风

携起一片滚烫的词语

在印章上形成庄重的注解

二

绿皮火车载着我穿越万水千山

哐当哐当的铁味弥漫

青春记忆的门扉不会关闭

跟着火车慢慢移动的云彩

有时瑰丽，有时苍白

在时光机中，它们沉默、安静

寻找倾泻的时机

一旦风吹草动，大颗大颗的雨珠坠落

在火车上敲出一首首铁韵悠长的诗行

我站在车窗口张望

大地辽阔，绿野苍茫

天空下，纵横交错的铁轨上

一列列火车宛若绿色的水流

在时光河流里向前缓缓流动

三

春光明媚时，万物蓬勃

鸟鸣清脆，花香馥郁，霞光温柔

接触网拔地而起，屏蔽季节的喧闹

银白色的动车风驰电掣

从春天开往春天

温暖的气流里，弥漫着浓郁的铁味

那是一种永不会生锈的味道

铁轨向前延伸的速度，超出你的想象

那些巡线的脚步，不会在铁上留下印迹

那些巡检车

在万籁俱寂的凌晨，静静地驶向前方

开路，先行，日复一日

安全、平稳、快速，每个词语的背后

是调度、指挥、服务、检修、巡查

是策划、命令、实施、执行

铁的纪律里，充溢着人性的辉芒

动车，每一次出发与抵达

都贯注了铁的本色——

冷静与果敢，踏实与稳固

四

铁，命运中的铁

——看一条路伏下身子

倾听世界的心跳

一条路打开胸廓，吸纳风声雨声

散发温热的气息

这条像铁一样既刚且柔的道路

在徐徐延展：中欧班列、中亚班列

中越班列、中吉乌班列、中蒙班列

中老班列、中泰班列……

它们组成雄壮的“钢铁驼队”

越过平原，跨过大海，穿过戈壁沙漠

以公铁联运、海铁联运的方式

将货物送达远方

“一带一路”

一条神奇的道路

用铁串起了和平、希望与富庶

奇异的光线，宛若天空的暖阳

普照大地。万物生光辉

五

鐵路的铁，与铁锤和镰刀的铁

有着同一种属性：方向明确、理想坚定

铁是庞然大物，是火车，是铁轨

铁是元器件，分布在机器的各个部分

铁是一种元素，渗入铁路运行的每一个环节

铁是一种品质和精神

是铁路人的灵魂，是生命，也是命运

天大地大，我只是被无数次锻打的一粒铁屑

被众多的铁屑紧拥，我们完美契合

我们是铁的一部分，是铁中之铁

我总是忍不住

在铁中不停歌唱

用文字对铁的历史进行描摹

用汗水对铁的坚硬进行淬火

白天，我以铁的形象展示风采

夜晚，我以铁的深情对月光说出

——今生无悔以及对未来的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