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汇率预期视角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影响因素研究

王思橙,赵翠萍

(1.莫纳什大学 商学院,澳大利亚 墨尔本 3145;2.河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跨境贸易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越来越高,货币结算成为跨境贸易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在过去,美元一直是全球最主要的跨境贸易结算货币,但随着中国经济地位的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地位也逐渐得到了提高。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经济的一个重要战略,其目的是扩大人民币在国际市场的使用范围和影响力,提升中国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地位。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始于2009年,当时中国政府提出了“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并在此后推出一系列相关政策和措施,例如建立离岸人民币市场、签订货币互换协议、推出跨境人民币业务等。随着这些政策的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不断加速。目前,人民币已经成为全球第五大支付货币,也是全球最常使用的货币之一。据国际清算银行(BIS)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2月,人民币在国际结算中的份额已经达到了2.2%,远高于2010年的0.3%[1]。

汇率是货币市场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影响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关键因素之一。汇率预期是指市场参与者对未来汇率变动的预期,可以通过汇率期货等工具进行交易。在跨境贸易中,汇率预期的变化会直接影响企业的贸易行为和政府的贸易政策。

在人民币汇率预期方面,市场参与者对人民币汇率的预期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首先,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会对人民币汇率预期产生影响。当中国经济发展迅速时,市场参与者通常会对人民币汇率的升值产生预期,而当经济增长放缓时,市场参与者则更可能预期人民币汇率的贬值。其次,国际金融市场的变化也会对人民币汇率预期产生影响。美国利率的变化、国际油价的波动以及全球贸易紧张局势等因素,都可能影响市场对人民币汇率的预期。此外,政策变化也会对人民币汇率预期产生影响,例如中国政府的外汇管制政策、货币政策等,都可能引起市场参与者对人民币汇率预期的变化。

汇率预期的变化对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一方面,汇率预期的变化可能会影响企业的贸易行为。当企业预期人民币会升值时,它们更可能选择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结算,以便在未来升值后获得更多的收益。相反,当企业预期人民币会贬值时,它们更可能选择使用其他货币进行结算,以避免在未来贬值后遭受损失;另一方面,汇率预期的变化也会影响政府的贸易政策。当政府预期人民币会升值时,可能会采取措施鼓励企业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以提高人民币的国际地位;相反,当政府预期人民币会贬值时,可能会采取措施限制企业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以保护国内经济稳定。因此,研究基于汇率预期视角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影响因素,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

一、文献综述

(一)结算货币选择

吴志明等人对中国企业在跨境贸易中选择结算货币的行为进行了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的外贸经验、外贸规模、汇率波动等因素对结算货币的选择有显著影响[2]。霍伟东和邓富华阐述了结算货币选择与跨境贸易资金管理的关系,企业在选择结算货币时需要考虑交易双方的信用风险、结算时间和成本、汇率波动等因素,从而制定有效的资金管理策略[3]。袁申国和徐冬梅对中国企业在人民币跨境贸易中选择结算货币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贸易伙伴国家、贸易规模、企业规模等因素对结算货币的选择有显著影响[4]。罗忠洲和吕怡探讨了结算货币选择与汇率风险管理的关系,企业在选择结算货币时需要考虑汇率风险,从而采取有效的汇率风险管理策略[5]。结算货币选择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涉及多个因素,如交易双方的信用风险、货币价格和汇率的波动、政策环境和法律法规等。企业在选择结算货币时需要全面考虑这些因素,制定有效的资金管理和汇率风险管理策略,以降低交易成本和风险,提高贸易效率。

这部分文献主要探讨了企业在跨境贸易中选择结算货币的行为和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的外贸经验、外贸规模和汇率波动等因素对结算货币的选择有显著影响。同时,文献指出企业在选择结算货币时需要考虑交易双方的信用风险、结算时间和成本、汇率波动等因素,并制定有效的资金管理和汇率风险管理策略,以提高贸易效率。

(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

庞岩和卢爱珍分析了人民币跨境结算政策的背景和影响,阐述了人民币跨境结算政策对中国外贸的意义,探讨了实现人民币跨境结算的途径和政策选择[6]。马光明等人阐述了人民币国际化和跨境贸易结算的内在关系,分析了人民币国际化对跨境贸易结算的影响和挑战,探讨了如何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和促进跨境贸易结算的发展[7]。张志敏和周工从风险管理的角度出发,分析了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的风险特点,提出了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风险管理的思路和对策,为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的推进提供了参考[8]。丁文丽等人综述了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政策的发展历程和政策效果,分析了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政策存在的问题和挑战,提出了未来政策的展望和建议[9]。李俊峰等人介绍了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的基本情况和发展趋势,探讨了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的模式选择及其优缺点,并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10]。

总的来说,以上文献都对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问题提供了不同角度的分析和探讨,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人民币跨境结算政策的背景、影响、政策选择、风险管理等方面,也为相关政策制定和实施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研究者分析了人民币跨境结算政策对中国外贸的意义,并探讨了实现人民币跨境结算的途径和政策选择。文献还涉及人民币国际化对跨境贸易结算的影响和挑战,以及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风险管理的思路和对策。这些研究为相关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了参考和借鉴。

(三)汇率和汇率预期

刘丽娟等人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对汇率预期的形成和演化、汇率预期的影响机制、汇率预期对经济增长和通胀的影响等问题进行了研究和探讨[11]。邓富华等人采用ARIMA-GARCH模型对汇率预期与汇率走势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汇率预期对汇率走势有显著影响,且影响程度呈现出明显的非对称性[12]。李金凯采用VAR模型对汇率预期对汇率波动的传导机制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汇率预期通过影响货币供给和投资行为等渠道,对汇率波动产生了显著的影响[13]。苗艺馨采用SVAR模型对汇率预期的形成机制和对汇率波动的影响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外部冲击和经济基本面变量是影响汇率预期的重要因素,同时汇率预期对汇率波动具有显著的影响[14]。何平和邓宁将汇率预期与市场情绪因子结合起来,研究它们对汇率波动的联合影响,并发现汇率预期和市场情绪因子在解释汇率波动方面有着互补的作用[15]。学者主要关注汇率预期的形成、影响机制以及对经济增长和通胀的影响。研究者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进行了研究,探讨了汇率预期与汇率走势的关系、汇率预期对汇率波动的传导机制以及汇率预期与市场情绪因子的联合影响。这些研究为了解和预测汇率走势、宏观经济的影响等方面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总的来说,以上文献对汇率预期的形成、对汇率走势和宏观经济的影响、传导机制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和探讨,为我们进一步了解和预测汇率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近年来随着机器学习和大数据技术的发展,还出现了一些新的研究方法和技术,如深度学习、文本挖掘等,对分析汇率预期和汇率走势的关系有很大的潜力和应用前景。

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

(一)模型与变量选取

VAR(Vector Autoregression)模型是一种多变量时间序列分析方法,常用于研究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和相互影响。在经济学和金融领域,VAR模型常被用于分析宏观经济变量、汇率、利率、股票价格等之间的相互关系,适用于本研究。VAR模型可以分析多个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动态调整过程,通过引入滞后项,VAR模型能够捕捉变量之间的时序依赖性和动态反应机制,揭示它们之间的动态关系和相互影响。有助于深入理解经济系统中各个变量之间的联动性和传导效应,提供对系统行为的更全面和动态的认识。

1.模型选取。在VAR模型中,每个变量都被认为是其它变量的线性组合,同时每个变量的历史数据也对该变量的当前值有影响。VAR模型的一般形式如下:

yt=c+A1yt-1+A2yt-2+…+Ap*yt-p+ut

(1)

在公式(1)中,yt是一个k维向量,表示k个变量在时间t的值;c是一个k维向量,表示截距;A1,A2,…,Ap是k×k的矩阵,表示每个变量在时间t-1,t-2,…,t-p时刻的系数;ut是一个k维向量,表示误差项。VAR模型可以使用时间序列数据拟合得到系数矩阵,进而用于预测未来时间点的变量值。同时,VAR模型也可以用于因果推断、冲击响应分析等应用。

2.变量说明。被解释变量: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额(cbts),本文采用官方的数据,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在2009年正式启动,但是最初几年的金额较小,2012年官方才正式开始公布结算额,所以本文选取的数据区间为2012—2021年的数据。

解释变量:汇率(reer)和汇率预期(ndf),汇率采用人民币兑美元名义汇率,汇率预期采用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无本金交割汇率与在岸人民币市场即期汇率的差值。

控制变量:本文的控制变量主要有通货膨胀水平(cpi)、货币供应量(m2)、进出口规模(trade)、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ofd)、我国与发达国家的贸易额(gst1)、我国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额(gst2)。

(二)变量平稳性检验

ADF检验(Augmented Dickey-Fuller test)是一种经济学中常用的单位根检验方法,用于检验时间序列数据是否具有平稳性。在统计学中,平稳性是指一个时间序列的统计特性不随时间而改变。ADF检验的零假设是时间序列存在单位根,即时间序列不平稳。如果拒绝了零假设,则可以认为时间序列是平稳的。[16]

由表1可知: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ADF单位根检验在进行一阶差分后,P值均表现显著,所有变量数据为平稳序列,说明本文的研究数据都是平稳的,可以构建VAR模型。

表1 ADF单位根检验

(三)VAR模型构建

1.VAR模型滞后阶数确定。在保证平稳之后,后续确定模型的最佳滞后阶数,本文采用AIC、HQIC、SBIC方法进行综合判断,以每阶最佳的显著性来确定滞后阶数。由表2可知:最佳的滞后阶数为1阶。

表2 模型滞后阶数的确定

2.VAR模型拟合。从表3可以看出,在VAR模型的回归结果中,拟合度和P值均显著,所有的回归系数都是显著的。可以得到模型的估计结果如下:

表3 VAR模型拟合结果

Dlncbts=-6.145Dlncpi-3.217Dlnm2-0.419Dlntrade+0.413Dlnofd-2.149Dlngst1+5.148Dlngst2+5.014Dlnreer-1.122Dlnndf

3.VAR模型平稳性检验。ADF检验主要是验证数据的平稳性,只有数据表现平稳才能建立模型。AR单位根检验主要是用于验证模型的有效性,只有所构建的模型稳定,得到的结论才能可靠。由图1可知:VAR模型所有的特征值均在单位圆内,他们的模都小于1,说明模型是稳定的。

图1 VAR模型特征值和模

4.格兰杰因果检验。格兰杰因果检验(Granger causality test)是一种时间序列分析方法,用于判断两个时间序列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它基于一个简单的原则:如果一个时间序列的过去值能够预测另一个时间序列的未来值,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前者对后者具有因果关系。由表4可知:解释变量、控制变量均和被解释变量存在着因果关系。

表4 格兰杰因果检验

三、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1.汇率变化对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影响较小。VAR模型估计结果显示,汇率变量的系数显著为正,但绝对值较小,表明汇率变化对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影响有限。这可能意味着企业在进行跨境人民币结算时,对汇率变动的敏感度较低,或者存在其他因素的影响,使得汇率变化的作用相对较小。

2.汇率预期对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影响较大。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汇率预期对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影响最大。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显示二者存在相关关系,并且汇率预期的回归系数较大,说明汇率预期对跨境人民币结算具有较大的影响力。这可能意味着企业更倾向于根据汇率预期来进行人民币结算,以降低汇率波动对其业务的影响。

3.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的影响较大。VAR模型结果显示,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与跨境人民币结算呈正相关关系。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也支持二者之间的相关性。这意味着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水平对跨境人民币结算起着重要的作用,可能是由于离岸人民币市场提供了更便利和多样化的人民币结算渠道。

4.其他控制变量的影响较小。除了汇率预期和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外,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较小,说明它们对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影响相对较小。这可能是因为在该研究中,其他控制变量在解释跨境人民币结算方面的作用不如汇率预期和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明显。

(二)建议

1.稳定汇率预期。汇率预期是外汇市场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它反映了市场参与者对未来汇率走势的看法和预期。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汇率预期对人民币的结算具有重要影响。在外汇市场中,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对企业的结算和资金管理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政府和央行可以通过适当的货币政策调控,以及及时发布相关经济数据和政策解读,来稳定人民币汇率预期,降低企业的结算风险和成本,提高人民币结算的可行性和吸引力。通过加强与外部市场的联系,扩大人民币的使用范围和渠道,可以提高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和认可度。政府可以积极推动人民币结算的国际化进程,包括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范围和渠道、加强人民币业务的监管和服务等。政府可以积极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合作,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建立稳定的贸易和金融关系,推动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扩大人民币的影响力和地位。同时,政府还可以积极参与国际货币政策的协调和合作,共同促进国际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发展。[17]

2.提高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水平。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外开放的深入推进,人民币已经成为全球储备货币体系中的重要一员。而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也为促进人民币结算提供了重要的支撑和保障。需要加强离岸人民币市场的监管和规范,提高市场透明度和规范度。目前,离岸人民币市场的监管体系还不够完善,存在一些不规范的行为和市场乱象。因此,政府和相关部门应该采取措施加强市场监管,推动市场规范化发展,提高市场参与者的信心和安全感。可以加强离岸人民币市场的金融创新,推动离岸人民币市场的产品和服务的不断丰富和提高。例如,推动人民币利率互换市场、发行离岸人民币债券、推动人民币期货市场的发展等。[18]这些创新可以增加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吸引力,扩大人民币的使用范围和渠道,进一步促进人民币结算。加强对离岸人民币市场参与者的支持和引导,为他们提供更多的便利和支持。可以推出更多的离岸人民币金融产品和服务,提供更多的市场信息和数据,同时也可以加大对人民币市场的宣传和推广力度,吸引更多的市场参与者。[19]

3.多措并举,共同促进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的发展。从实证研究结果来看,众多控制变量虽然作用力有限,但是仍然会发挥作用,因此,在制定发展措施时可以多措并举。汇率的变化对国际贸易、跨国投资和资本流动等方面都有着重要的影响。为了提高人民币的结算和使用率,需要尽可能稳定人民币汇率,同时加强人民币与其他主要货币的汇率联动机制。此外,应该加强汇率风险管理,通过货币互换、保险和套期保值等方式降低外汇风险。通货膨胀水平的高低影响着人民币的购买力和使用价值。因此,需要加强通货膨胀监管,保持价格稳定。此外,还应该加强货币政策调控,维护货币的稳定价值,提高人民币的使用价值。货币供应量的大小直接关系到货币的购买力和使用价值。因此,应该控制货币供应量的增长,以防止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还可以通过加大人民币国际化推广力度,吸引更多的外资和境外企业使用人民币进行交易和结算,从而增加人民币的流通量和使用率。加强进出口贸易的合作和交流,推动跨境贸易便利化,有利于促进人民币结算的发展。此外,还可以推出更多的人民币金融产品和服务,提高人民币的吸引力和使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