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影响

刘琳 吴云飞 韩哲 姜鑫

摘 要：為构建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KC）模型，选取黑龙江省1997—2019年工业三废排放量与人均GDP的统计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工业三废中各污染物的排放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各有差异，并非全部符合EKC假设；而使用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的回归结果则呈现倒“U”形的曲线形态，符合EKC假设，表明黑龙江总体的环境污染程度随着经济发展而先上升后下降。为此引入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作为调节变量构建调节效应模型，研究表明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EKC曲线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会使得EKC曲线的拐点提前到来，且会使污染程度变化得更为缓慢与污染峰值的降低。研究结果为继续推动黑龙江的绿色高质量发展提出相应建议。

关键词：林业生态建设；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黑龙江

中图分类号：S7-9；F062.2；X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8023（2023）06-0064-11

The Impact of 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Attention

on the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LIU Lin， WU Yunfei， HAN Zhe， JIANG Xin

（1.College of Marxism，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Harbin 150040， China; 2.Think Tank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and Green Development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 Harbin 150040， China; 3.College of Computer and Control Engineering，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Harbin 150040）

Abstract：To construct the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EKC） model， statistical data from 1997 to 2019 regarding industrial waste emissions and per capita GDP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 were selected for regression analysis. The results revealed that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emissions of various pollutants in industrial waste and the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exhibited variations， and not all of them conformed to the EKC hypothesis. However， the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comprehensive pollution emission index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ex displayed a reverse “U” shaped curve pattern， aligning with the EKC hypothesis. This pattern indicated that the overall level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Heilongjiang initially rose and subsequently declined with economic development. To explore this further， the attention given to 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was introduced as a moderating variable to construct a moderation effects model. Research showed that the attention to 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had a significant moderating effect on the EKC curve. An increase in the attention to 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would lead to an earlier inflection point of the EKC curve， resulting in a slower rate of change in pollution levels and a reduction in the pollution peak. Drawing on these research findings， appropriate recommendations are proposed to continue promoting gree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Heilongjiang.

Keywords：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Heilongjiang

收稿日期：2023-08-04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重大专项项目（2572022DA01）。

第一作者简介：刘琳，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生态文明理论与实践。E-mail：redlyn123@163.com

引文格式：刘琳， 吴云飞， 韩哲， 等. 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影响[J]. 森林工程，2023，39（6）：64-74.

LIU L， WU Y F， HAN Z， et al. The impact of forestry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attention on the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J]. Forest Engineering， 2023， 39（6）：64-74.

0 引言

生态文明建设已经成为我国一项重要的发展战略，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推动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发展是实现国家富强和民族复兴的重要保障。在现階段，正确处理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会直接影响生态文明建设的总体成效。因此，进一步探究经济发展与环境质量之间的关系，从中找到影响这种关系的因素，对于现阶段持续推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正向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在探寻经济增长与环境质量之间的关系方面，Grossman等在1991年的研究中开创性地提出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EKC）假说，该假说认为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存在着倒“U”形的曲线关系，即环境污染程度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先上升后下降的。EKC假说的提出引起了国内外学者们的广泛讨论，Selden等研究认为环境污染程度的下降取决于减少污染领域的投资，且只有当资本积累到一定阶段时才会流向减少污染的领域，并得到了污染物排放量与资本量之间的倒“U”形曲线形态；Faure等研究认为虽然从长期来看一个国家环境状况的改善取决于其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但是对于中短期的发展而言，环境监管对于环境质量的改善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Panayotou研究指出合理的环境保护政策与制度可以减少低收入水平的环境退化，加快高收入水平的环境改善，使得EKC曲线更加平缓；陈向阳研究认为环境污染的解决并不是经济增长的内生结果，环境污染到达一定的阈值之后反而会阻碍经济的发展，因此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赵菲菲等研究指出多元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对于EKC曲线具有调节作用，且公众参与是多元参与环境治理体系的一项重要环节，公众行为对于环境质量的改善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作用。

总结以上学者们的研究可知，一方面EKC曲线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揭示经济发展与环境质量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又不单纯是某种内生的关系，还受到许多外生因素的影响，因而在探究EKC曲线形态的基础上还应继续探究这种形态的形成机制。因此，本研究通过构建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的环境库兹涅茨模型，拟在量的层面揭示黑龙江省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评价现阶段黑龙江省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成效；在此基础上，考虑黑龙江省自身的资源禀赋情况，探究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变化对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影响，拟为推进类似相关领域经济的健康发展与相关生态保护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

1 研究区与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黑龙江省（121°11′～135°05′ E，43°26′～53°33′ N），位于我国的东北部，地貌特征为“五山一水一草三分田”，拥有我国最大的国有林区，属寒温带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辖区总面积47.3万km。黑龙江省自然资源丰富，是我国重要的农业生产基地、生态功能区与能源基地，在维护国家国防安全、粮食安全、生态安全、能源安全和产业安全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探究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进一步考察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这种关系的影响，既有助于现阶段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持续推进，也有助于为东北振兴战略的具体政策实施提供理论支持。

1.2 数据来源

1.2.1 工业三废数据来源

为了说明黑龙江省的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参考先前学者的研究思路，本研究选取1997—2019年黑龙江省的工业三废主要污染物（工业废水、工业二氧化硫、工业烟尘）的排放量（单位：万t）作为衡量环境污染程度的原始数据；选取1997—2019年黑龙江省人均GDP（单位：元）作为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原始数据。本研究共搜集到92组反映黑龙江污染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的数据，其中87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与《黑龙江省统计年鉴》，5组缺失数据运用贝叶斯插值法进行补全。

1.2.2 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数据来源

林业是生态建设的主体，对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考察应将其置于整体的生态建设背景之中。借鉴先前学者的研究思路，本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对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进行考察。选取1997—2019年黑龙江《政府工作报告》与《生态环境状况公报》以及相关综合性生态政策文件作为反映黑龙江省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直接文本依据。以政策文本中反映林业生态建设的相关关键词出现的频数为量化指标，文本中出现相关关键词的频数越大，说明对林业生态建设的关注度越高。关键词筛选与统计的具体操作为：基于扎根理论的思想，运用Nvivo12质性分析软件对所选文本数据进行编码处理，初步划分出林业生态建设的三层维度（保护、发展、体系建设），将其作为一级节点，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筛选出反映生态建设的具体关键词，将其作为二级节点。按照筛选结果统计1997—2019历年政策文本中出现的关键词频数，并进一步通过人工校对排除语义不相关与重复出现的关键词。

为了进一步验证关键词编码的有效性，采取内容信度分析的方法对编码结果的可信度进行检验，具体步骤如下。

1）邀请2名评判员进行评判，并计算平均相互同意度（K）

式中：K为平均相互同意度（指评判员之间相互同意的程度）；M为2名评判员互相同意的编码数目；N与N分别为第一位与第二位评判员各自同意的编码数目。

2）计算编码信度（R）

式中：R为编码信度；n为实际编码人数，在本研究中n=4。

最后计算得到R=0.89，表明评判结果超过了80%的基础标准，意味着编码结果可接受。

最终关键词汇总见表1，关键词频数累积与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

1.3 数据处理

1.3.1 熵值法求权重

工业三废的排放量在总体上体现了环境污染的程度，但仅仅对其中某一种排放物进行量的考察无法准确地反映出环境污染的整体程度。因此为了更为直观地体现出1997—2019年黑龙江省总体环境污染程度的变化，需要对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与工业烟尘排放量进行整合处理，从而最终得到能够反映环境污染程度的污染物綜合排放指数。常见的权重赋值的方法包括主观赋权法与客观赋权法。在客观赋权法中，熵值法通过利用信息熵测算出各项指标的熵权，从而赋予各项指标相应的权重，能够有效地避免人为主观因素的影响，使赋权结果具有较高的可信度，但是熵值法需要完整的样本数据，因而在应用上受到限制。在本研究中，环境污染是一个较为客观的社会—自然现象，且本研究收集了1997—2019年黑龙江省工业三废的完整排放量数据。因此，采用较为客观的熵值法对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和工业烟尘排放量进行赋权。具体步骤如下。

1）标准化处理

首先需要对黑龙江省工业三废主要污染物排放量的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采用差值标准化法（Min-Max），将原始数据的值约束在[0，1]中，计算公式为

式中：i表示年份值；j表示测度指标类；x和y分别为初始的和标准化后的指标数据；min{x}和max{x}分别为第j类原始指标数据中的最小值与最大值，处理后的标准化数据见表2。

2）计算信息熵值（式中用e表示，j为测度指标类）

由于本研究中标准化后的工业三废排放量数据中含有0值（表2），因而便会出现p=0与lnp=ln0，而ln0是无意义的，因此需要对工业三废标准化数据中含有0值的列进行非负平移处理，具体操作为

式中：y′为非负平移处理后的数据；|min{y}|为该列数据中最小值的绝对值，本研究中为0。

3）计算信息效用值（式中用d表示）

4）计算权重（式中用w表示）

最终权重值汇总见表3。

1.3.2 计算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

本研究以工业三废的排放量情况来说明黑龙江省的污染程度，运用因素综合指数评价法，以通过熵值法得出的黑龙江省1997—2019年工业三废中各污染物的权重值为赋权依据，将1997—2019年黑龙江省的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定义为工业三废中各类型污染物排放量标准化与非负平移处理后数据的加权求和，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公式表示为

式中：F为第i年黑龙江省的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w为第j种污染物的权重值；y′为第i年第j种污染物的排放量的标准化与非负平移处理后的数据，经过计算可以得出1997—2019历年黑龙江省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

1.4 研究方法

1.4.1 构建环境库兹涅茨模型

根据环境库兹涅茨理论与先前的相关研究成果，本研究以考察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为目标，并对变量的初始数据进行取自然对数处理，分别构建出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一次项、二次项与三次项函数拟合模型。构建的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模型的函数表达式如式（9）—式（11）所示

lnY=βlnX+ε。    （9）

lnY=βlnX+β（lnX）+ε。    （10）

lnY=βlnX+β（lnX）+β（lnX）+ε。    （11）

式中：Y为能够代表黑龙江省环境污染程度指标的量，在本研究中可以分别选取黑龙江省历年工业废水的排放量、工业二氧化硫的排放量与工业烟尘的排放量作为Y的值；X为能够代表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的量，在本研究中选取黑龙江省历年的人均GDP作为X的值；β、β和β分别为一次项、二次项与三次项的系数；ε为随机误差项。

最终拟合函数的系数取值可以用来判断黑龙江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1）当β=β=β=0时，拟合函数为常数，说明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无直接相关性；2）当β>0且β=β=0时，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同环境污染程度之间呈线性递增的关系；3）当β<0且β=β=0时，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同环境污染程度之间呈线性递减的关系；4）当β>0，β<0，β=0时，说明环境污染程度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先增长后下降，呈现出符合EKC假说的倒“U”形状态；5）当β<0，β>0，β=0时，说明环境污染程度随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先下降后增长，呈现出“U”形曲线的关系；6）当β>0，β<0，β>0时，说明环境污染程度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先升后降再上升，呈现出“N”形曲线的关系；7）当β<0，β>0，β<0时，说明环境污染程度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先降后升再下降，呈现出倒“N”形曲线的关系。

1.4.2 构建调节效应模型

为了进一步说明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影响，本研究借鉴先前学者们的研究思路，在前文所构建出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模型的基础上引入交互项，构建二次项调节变量模型，具体模型设定见式    （12）

Y=βX+βX+βXM+βXM+βM+ε。    （12）

式中：Y表示黑龙江省总的环境污染水平，本研究中选用前文规定的黑龙江省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来表示；X为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本研究选用黑龙江省历年人均GDP标准化与非负平移处理后得到的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指数来表示；M为黑龙江省林业生态建设的关注度，本研究选用政策文本中有关林业生态建设的关键词频数标准化与非负平移处理后的数据作为M的值；XM与XM分别为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和经济发展水平的一次与二次交互项。此外，根据Haans等研究可知，系数β、β、β与β可以反映交互项对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拐点的影响；当β>0时，曲线变缓；当β<0，曲线变陡；当（ββ－ββ）>0时，拐点左移；当（ββ－ββ）<0时，拐点右移。

2 结果与分析

2.1 黑龙江省工业三废与经济发展之间的EKC曲线拟合结果

将搜集到的1997—2019年工业三废各污染物的排放量与人均GDP的数据按照本研究中所构建的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模型进行拟合回归，得到最终拟合结果的汇总情况，见表4。根据汇总结果可知，黑龙江省工业三废中的每项污染物与人均GDP之间均在三次多项式模型中拟合程度最高，R呈现出最优的数值，工业三废各污染物的排放量与人均GDP之间的最终拟合图绘制结果如图2—图4所示。

2.2 黑龙江省综合污染与经济发展之间的EKC曲线拟合结果

根据前文对工业三废各污染物排放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EKC拟合结果可知，不同污染物排放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EKC拟合曲线存在着不同的变化趋势与拐点，因而仅仅根据其中某一种污染物排放量与经济发展的EKC拟合曲线很难有效地说明整体的环境污染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因此，为了从总体性的层面说明环境污染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本研究以黑龙江省的经济发展指数为自变量，以其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为因变量构建1次、2次与3次EKC拟合方程（“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指数”与“黑龙江省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的具体取值如前文所规定）。结果显示，3次EKC拟合方程的R²最大，拟合效果最好，故选择3次EKC擬合曲线作为最终拟合结果。黑龙江省综合污染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之间的EKC曲线拟合方程与结果如图5所示。

2.3 黑龙江省EKC曲线拟合结果分析

2.3.1 综合污染与经济发展之间拟合结果分析

拟合结果显示，1997—2019年间，黑龙江省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之间的关系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倒“U”形的曲线形态，存在一个明显的拐点（大致位于2013年前后），符合EKC假说。这和李名扬的研究很好地相对应，其研究结果显示黑龙江省国有林区天保工程实施综合效果在2014年之后开始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的下降与天保工程综合效果的上升这二者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关联，这是因为从黑龙江省自身的自然资源禀赋来看，黑龙江是林业大省，拥有全国最大的国有林区，而林业又是生态建设的重要主体，因此林业生态工程的建设效果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黑龙江省环境保护的成效。总的来说，黑龙江省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之间的EKC曲线拟合结果表明了黑龙江整体的环境质量状况经历了同经济发展趋势相逆的不断降低的阶段到同经济发展趋势同向的不断增长的阶段，也在侧面证明了现阶段黑龙江的经济增长与资源消耗之间的关系进入到了更为合理与协调的发展阶段，即一方面经济的增长不再过度依赖于对资源的滥用，另一方面对资源的使用更加清洁、对资源利用的程度更具有效率，发展更加体现出绿色与可持续的因素。

2.3.2 工业三废与经济发展之间拟合结果分析

1）黑龙江工业废水排放量总体上是随着人均GDP的发展而逐渐降低的，未见明显的拐点。这种情况一方面表明，黑龙江省对工业废水的治理是卓有成效的，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黑龙江生态建设中所倡导的循环发展理念的落实程度；另一方面体现了黑龙江的经济发展对那些影响工业废水排放量相关因素的需求比较小，表明现阶段黑龙江经济的发展并不完全依赖于高污染的产业，因而现阶段黑龙江的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可趋向于绿色发展的路径。此外，本研究关于黑龙江省工业废水的排放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分析结果与李兰的研究结论很好地相衔接，其研究考察了1985—2006年黑龙江省工业废水与人均GDP的关系，研究表明了1985—2006年期间黑龙江工业废水的排放量会随着人均GDP的增加呈现出缓慢下降的趋势，但这并不意味着黑龙江在2006年之前就达到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转折点之后的工业化后期的发展水平，因此还须时刻警惕工业废水污染的反弹。而本研究结果则表明，在2006年之后黑龙江工业废水的排放量并没有发生反弹，而是继续呈不断下降的趋势，这体现了黑龙江省对于工业废水污染防治重视程度的持久性，也表明了并不是只有在发达的工业水平下才能实现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同向发展，在工业发展初期通过制定合理的环境保护政策与发展理念同样有可能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二者的同向发展。

2）黑龙江工业烟尘排放量与人均GDP之间的关系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倒“N”形的曲线形态，存在有2个拐点。这种情况表明在经济增长初期，黑龙江省工业烟尘的排放量随着人均GDP的增长而下降，在此阶段，经济的发展对于工业烟尘产生的影响程度较小。而当经济发展到第1个拐点之后，工业烟尘的排放量随着人均GDP的增长而上升，并在第2个拐点之后开始下降，第1个拐点的右半部分间接呈现出EKC假设的倒“U”形曲线形态，这一阶段黑龙江省的经济发展对工业烟尘排放量的依赖程度呈现出先增长后下降的趋势。后期工业烟尘排放量随人均GDP的增长而不断下降的这种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黑龙江省不断深入落实国家的生态文明发展战略以及在实现工业烟尘无害化与资源化方面出台的一系列治理措施。此外，通过进一步考察可以发现，大致在2014年之后，黑龙江省工业烟尘排放量开始有较为明显的下降趋势，与此同时黑龙江在2014年4月1日开始实施重点国有林区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的决策，这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黑龙江省森林资源的恢复，提高了生态承载力，进而促进了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之间的协调增长。

3）黑龙江省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与人均GDP之间的关系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倒“U”形的曲线形态，存在1个明显的拐点，符合EKC假说。这种情况表明黑龙江省工业二氧化硫的排放大体上经历了随着经济的增长而先上升后下降的过程。工业二氧化硫的产生主要源于工业生产和交通运输中的燃煤与燃油等传统能源的消耗，因此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从侧面反映了地区工业发展对传统能源的依赖程度与产业结构的发展阶段。根据本部分的拟合结果与黑龙江省一、二、三产业增加值的变化情况可知，在经济发展的初期，第二产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逐渐增加，这是因为早期工业规模的扩大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会大于由于环境污染所付出的代价；但这种仅仅依靠扩大传统能源消耗规模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是不可持续的，其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造成很强的生态负外部性，进而导致工业生产对于经济发展边际效益的降低。因而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第二产业的内部结构需进行调整，工业生产对于传统能源的依赖程度开始有所降低，对于高技术装备的依赖程度逐渐得到提高。与此同时，第一产业也逐渐从单纯为工业生产提供原材料的职能转向稳定生态系统的功能，林业不再主要是作为提供林产品资源的产业，林业逐渐成为生态建设的主要领域，森林覆盖率随之逐渐上升；并且，森林中蕴含着丰富的林业生物质能源，且林业生物质能源具有可再生、清洁与可持续的特点，因而林业生态建设的发展在一定意义上有助于降低对传统化石能源的依赖程度，对减少污染物的排放与缓解空气污染问题起着重要的作用。总的来说，黑龙江省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倒“U”形关系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黑龙江省经济的发展经历了以“规模效应”为基础的“粗放型增长模式”向以新发展理念为基础的“高质量增长模式”的转型。

2.4 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EKC曲线的调节作用分析

调节效应模型系数估计值汇总见表5。由表5可知，对于二次交互项XM而言，R为0.731 3，P<0.01，表明经济发展指数与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二次交互项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意味着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于经济发展指数与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之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且调节变量M在不同水平时，影响幅度具有显著性差异，具体变化情况如图6所示。其中，（ββ－ββ）=0.654 9>0，根据前文所述，这表明经过交互项调节后，黑龙江省EKC拟合曲线的拐点会向左移动，反映了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会缩短由经济的发展所造成的污染程度加重的阶段，减轻了经济发展所造成的环境恶化的代价。并且β=0.523 5>0，根据前文所述，这表明了经过交互项调节后，黑龙江省EKC拟合曲线的上升与下降幅度变缓，使得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平稳，反映了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会降低经济的发展对高污染产业的依赖程度。此外，根据图6可知，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不仅会使得EKC曲线的拐点提前到来，还会使得在拐点处的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峰值降低。这表明了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不仅会促进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同向发展，降低由经济发展所付出的环境代价的总量，还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污染水平的峰值，以减轻在特定时期内由经济发展所付出的环境代价。总的来说，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对黑龙江省EKC曲线的调节是多方面的，具体表现为“拐点提前”“曲线变缓”与“峰值降低”的三重效应。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本研究以1997—2019年黑龙江省工业三废排放量与人均GDP为原始数据，对黑龙江省环境污染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进行了拟合分析，并构建了以黑龙江省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为调节变量的调节效应模型，对曲线拟合结果与调节效应结果进行了阐释与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1997—2019年期间黑龙江省环境污染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拟合结果显示，工业三废中各污染物的排放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各自存在着差异，但经过整合处理的污染物综合排放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之间呈现出明显的倒“U”形曲线关系，这表明黑龙江省的环境污染与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相关性，二者之间的关系在总体性层面上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假说。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使黑龙江污染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倒“U”形曲线形态，也并不意味著环境污染问题会随着经济的发展而自然解决，因为EKC曲线的形成过程本身就包含着政策、技术和公民意识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2）现阶段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在总体性的层面上已经跨过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黑龙江省的经济发展对环境污染的依赖程度有所降低，经济的增长与环境质量的提升呈现出同向发展的关系。这表明了现阶段黑龙江经济的发展经历了从粗放型增长模式转向高质量增长模式的过程，趋向绿色可持续的发展路径，因此现阶段黑龙江面临的主要任务不是仅仅在量的层面去扩大经济的增长，而是应考虑如何继续推动经济与环境之间同向的高质量与可持续发展。

3）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调节效应模型的结果显示，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对于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具有调节效应，且调节变量在不同水平时，影响幅度具有显著性差异。当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提高时，会导致黑龙江省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提前到来，并使得环境污染程度变化得更为缓慢，污染程度的峰值点也会降低。这表明了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变化会对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同向发展起到重要的促进或抑制作用，因此需要重视林业在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中的重要作用，积极稳固林业在生态建设中的主体地位。

3.2 建议

根据对本研究所构建的黑龙江省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拟合结果与调节效应模型结果的阐释与分析，本研究概括总结了3个方面对于继续推动黑龙江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1）推动传统产业绿色转型，健全生态补偿机制。本研究结论显示，现阶段黑龙江的发展水平位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倒“U”形曲线拐点的右侧，工业三废污染排放呈下降趋势，表明现阶段黑龙江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不再完全依赖于高能耗、高污染的产业，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了向绿色发展模式转型的物质基础。因此，现阶段黑龙江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深入推进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协调发展。这需要充分落实绿色发展理念，积极推动传统产业的绿色转型，开发和使用清洁能源，提高资源的有效利用程度。在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科技创新是关键，应加大对清洁技术领域的科研经费投入，提高产业的技术水平与创新能力，打造高水平的绿色生产模式。此外，现阶段黑龙江的污染物治理在很大程度上是以政府为主导的，但仅通过政府自身来实现污染治理任务，往往会导致效率的低下，有可能造成负面的经济效益。因此要在政府宏观调控的基础上通过市场主体多元参与的方式提高污染物治理的效率，将生态补偿纳入市场机制之中，完善生态补偿机制，促进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协调发展。

2）加强林业资源保护力度，优化监督管理体系。黑龙江省林业资源丰富，且根据本研究结论可知，其经济发展水平与环境污染程度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影响。而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大小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林业资源保护与管理的力度，因此对于黑龙江省而言，要在提高对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基础上，持续加强对林业资源的保护力度。要坚持生态优先的价值取向，优化林业生态建设的监督管理机制；要加强管理人员的专业素质培养，优化资源配置，减少人员冗余，确保林业生态建设投入资金的有效性。同时，还应建立科学合理的评估指标和评估方法，对林业生态建设的效果进行定期评估，及时发现问题并采取措施加以解决。此外，政府应进一步健全法律法规，严厉打击非法砍伐、乱伐滥采等行为，确保森林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3）坚持林业生态富民战略，构建绿色经济体系。本研究结果表明，林业生态建设关注度的提高会导致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提前，有助于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同向发展。这意味着林业生态建设在促进地区环境质量改善的同时并没有抑制地区经济的发展，即林业生态建设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同时兼顾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的可能性。因此，黑龙江应坚持林业生态富民战略，坚持林业在生态建设中的主体地位，在推动林业产业绿色化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其经济效益，将林业生态建设与民生福祉紧密结合，积极促进生态效益的经济转化。此外，黑龙江应加强节能环保产业培育，将生态修复融入地区发展布局之中，构建循环可持续的绿色经济体系。同时，政府应积极推广生态文明教育，提高群众生态意识，倡导绿色生活方式，努力推动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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