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影响研究
2023-11-24王银铎
王银铎
1 引 言
后疫情时代,中国经济正在强势复苏,政府工作报告指出,过去五年极不寻常、极不平凡,我们创新宏观调控方式,不过度依赖投资,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这表明我国经济保持着较高的韧性(李克强,2023[1])。所谓经济韧性,一般指经济体通过调整经济结构和增长方式,有效应对内外部干扰、抵御冲击,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人才战略一直是推动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二十大报告强调,教育、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习近平,2023[2])。教育回答了培养什么样的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习近平,2022[3])。然而,教育高质量发展必然离不开教育经费作为强有力的支撑。可见,教育经费投入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及经济韧性之间具有重要的意义。
当前国内关于经济韧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向,一是经济韧性相关概念与理论的研究。一般以韧性发展历程转变为主线,基于不同视角来重新定义经济韧性的内涵与价值(李连刚等,2019[4])。基于国际经济韧性发展动态,解析我国经济韧性体系框架(李彤玥,2017[5])。在多元化与创新驱动下的中国经济韧性特质已然形成(谭俊涛等,2020[6])。经济高质量发展必然会对经济韧性产生积极的作用(徐圆和邓胡艳,2020[7])。从已有文献来看,经济韧性概念与理论研究一般延续演化论、多元论及均衡论视角的切换。其中,均衡论强调经济韧性回弹性,但这种“回弹”并非单一的“复位”,也有可能成为一种“变革”,而变革路径也被赋予了多元化的可能,最终走向稳定。尽管如此,经济韧性的适应性表征仍就为演化论留有空间,普遍认为经济韧性是一个随内外部影响因素变化而变化的过程。二是经济韧性的实证研究;从宏观层面,使用经济指标估计时变脉冲响应,采用风险吸收强度和吸收持续期定量测度宏观经济韧性(刘晓星等,2021[8]);从微观层面,以具体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水平、产业结构、信息化水平、政府政策等为基本数据,评价经济韧性相关指标。比如:从抵抗力、恢复力、演化力三个维度构建了经济韧性指标评价体系(蔡咏梅等,2022[9])。可见,经济韧性强调以时间维度的实证,也就是经济危机与经济韧性特质的多边性,既考虑外部动态演变,也强调内生路径。不过大多实证研究聚焦在人力资本、产业结构、劳动力、生产率以及空间聚集等视角下,较少关注教育经费等主体行为。三是经济韧性的对策研究。对于如何提升经济韧性,研究从空间维度出发,涉及国家、区域,到城镇,再到社区及家庭等范围提出经济韧性保障措施(贺灿飞和盛涵天,2023[10])。发现核心产业结构、竞争力及人力资本是提升经济韧性的重要举措(李淑芬,2023[11])。面对现代化经济体系新要求,调整经济韧性表现出的不足之处,增强现代化经济体系韧性(庄贵阳等,2021[12])。于是,以内循环为主体,外循环赋能的内外双循环新改革,对提升中国经济韧性和活力具有重要意义(宋玉臣和孙弘远,2023[13])。目前来看,经济韧性研究文献对内在机制的探究还不够深入,研究方法同质化严重,特别是经济韧性中的主体间关系实证研究较少,大部分集中在经济领域,很少从交叉学科视角进行考究,也就是对经济韧性的多维度动态融合关注力不足。
教育经费作为经济韧性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其合理化配置对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价值(桑倩倩等,2023[14])。它不论作为一种消费,还是一种投资均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关于教育经费与经济效应的研究逐渐成为主流,并取得了一些成就,集中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教育经费与经济学的融合研究。这部分研究是在经济理论与教育观念融合与创新前提下,从教育经济价值观、教育投资观的确立,到教育市场观、教育民营观的形成,再到教育产权观、教育改革成本观、教育治理效能观等维度的拓展(田汉族,2023[15])。其二,教育经费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研究。这部分研究大多数是基于面板数据,借助计量统计模型对各级各类教育经费投入、支出与经济发展指标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郝晓伟和闵维方,2023[16])。比如,有研究认为教育经费投入对于提升人力资本,促进经济增长有着无可代替的作用(唐军等,2017[17])。继而研究表明健康的人力资本对经济韧性表现为促进作用(胡艳和张安伟,2022[18])。尤其高校扩招政策引致的高质量人力资本规模扩张能够增强中国城市经济韧性(孙红雪等,2023[19])。这就充分说明教育经费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不可忽视。不过,教育经费与经济韧性之间的研究较少。从已有文献来看,经济韧性中的适应性循环理论(魏艺,2022[20])、复杂适应理论(毛征兵和陈略,2022[21])与教育经费关系研究尚未涉猎,尤其是社会、经济与教育生态系统的自适应机制探究还不够充分,教育生态与经济生态中各因素间的联系、作用以差异性探究还不够完善,研究方法往往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而忽视时间效应,数据的关联性和规律性有待进一步验证。
因此,本研究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之上,选择2006-2020 年30 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除港澳台及西藏地区)相关教育经费、城镇化率及人口数量等数据,基于经济韧性指标体系,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对教育经费投入和经济韧性间的关系进行建模,全面研究它们之间的相互影响。一是探究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水平的影响;二是以科技创新、劳动力流动为切入点,分析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影响;三是探讨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区域的影响程度。进而提出建设性策略。
2 研究理论与假设
经济韧性主要表现为经济系统在外部冲击发生时的抵抗与恢复能力、外部冲击持续时应对市场环境变化的适应与调节能力以及外部冲击发生后寻找经济发展新路径的创新与转型能力研究设计与模型(赫国胜和燕佳妮,2023[22])。在此基础之上,经济韧性分别烙有物理韧性、生态韧性与适应性韧性痕迹,映现出抵抗、恢复、重构与更新力(曾冰和张艳,2018[23])。在自适应理论中,经济韧性会随着经济发展的不断壮大,更替过程中的经济韧性水平往往处于最低值。当受到外部冲击时,原有的平衡状态被打破,新模态应运而生,经济韧性也会随之提升(陈安平,2022[24])。但这种影响并非线性关系,而是非线性及复杂关系(王素素等,2022[25])。在不同系统中,各因素的潜力与恢复力不尽相同,相对而言潜力的发挥至关重要,它与生产力的进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教育作为生产力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潜移默化的推动作用(苗龙等,2022[26])。通过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产生多方面的效能,经济韧性也在其中,作为支撑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教育经费投入也会对经济韧性水平产生积极效应(唐任伍和李楚翘,2022[27])。只不过,教育经费投入并非直接作用于经济韧性,而是具有间接性。人力资本理论强调人作为“人力”与“收益”的总和,体现出教育经费投入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作为改善人力资本结构的原动力,进一步提升生产力发展水平,并通过创新能力的培养促进生产力以及生产关系的优化,形成良性经济格局,为经济发展奠定基础(李永春和刘天子,2022[28])。从经济韧性均衡理论和演化理论来看,虽然教育经费投入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不同,但都在强调教育经费作为影响经济韧性因素的价值。教育经费投入存在明显的差距,如果这种差距过大,必然不利于劳动力流动和资本积累,进而降低生产率,影响生产关系,阻碍区域经济长足发展(陈奕玮和吴维库,2022[29])。可见,借助教育经费投入提升人才质量,进一步调节生产关系,改善区域经济结构,增强经济体抵御风险的能力,是提高我国经济韧性水平必然途径。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1。
H1:教育经费投入能够推动区域经济韧性水平的提升。
根据创新理论所言,创新的本质在内生,而内生强调生产的由内而外,这必然会引发“新”价值,并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特别是在经济模式升级的过程中尤为明显(李政,2022[30])。不仅能够提升经济韧性水平,还可以优化经济结构,提升生产效率。由罗斯托提出的技术创新理论强调实践的重要性,进一步明确了经济价值转化收益,在此基础上更加注重生产全过程(徐迎和张薇,2014[31])。这意味着当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时,教育经费投入对技术创新呈现促进作用,同样从分区来看,我国东中西部教育经费投入也呈现类似效应(杨婷婷,2020[32])。与此同时,创新驱动理论强调知识、技术、制度及管理作为“一体化”生产模式,充分利用创新驱动力,实现经济效应(王海燕和郑秀梅,2017[33])。科技创新活动高效有序地开展要以稳健的知识结构为核心,正确把握与理解创新本质,灵活运用与转化作为先决条件,最终都落脚到教育领域。教育经费投入能够激发科技创新效应,通过政府职能部门的引导,以社会发展为目标,实施产学研一体化模式,进而实现对经济韧性的影响。相关研究表明,教育、科技创新与经济发展有显著关系,且在不同地区之间呈现出异质性(王一然等,2023[34])。进一步探究发现,中国各地区教育经费投入对区域技术创新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上,教育经费投入与区域技术创新呈U 型关系(葛尧,2018[35])。于是,教育经费投入作为教育事业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它既是科技创新的不竭动力,又是经济韧性水平提升的“助推器”,既体现出我国经济发展的优势,又表现出经济数字化转型的特色。鉴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
H2:教育经费投入通过科技创新效应对提升区域经济韧性具有间接正向作用。
传统人力资本迁移理论明确提出,流动本身并不改变人力资本的存量,但可以改变人力资本的配置效率,继而提升生产总量(戚晶晶和许琪,2013[36])。进一步对人力资本空间配置效率研究发现,效率差异会造成不同地区间的发展差距和壁垒(朱炎亮,2016[37])。这是经济、社会、人及教育等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实质是资源优化配置与调整(金紫薇和邓友超,2023[38])。由于人力资本迁移带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在实践过程中推动了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发展。尤其是教育经费投入为各级各类劳动力储备、发展及配置发挥着承前启后的作用,特别是高等教育人才资源更是重要的人力资本(吴伟伟,2021[39])。流动性的提升是引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推手,同样也是衡量经济韧性水平高低的重要参数。无论是在区域经济结构布局还是经济抵抗力、恢复力等方面,劳动力流动是其关键要素。高素质劳动力流动形成的经济资本效应,在一定程度上加速经济群的形成,从而提升区域经济抵御风险的能力(呼倩和黄桂田,2019[40])。良好的劳动力流动不但可以保持积极的经济活力,而且还能够缓解供需矛盾,增强中西部经济欠发达地区的经济韧性,实现区域经济韧性平衡化发展。鉴于此,本文提出假设3。
H3:教育经费投入通过劳动力流动效应对提升区域经济韧性具有间接正向作用。
3 模型建构、变量与数据说明
3.1 模型建构
由于本研究主要探究教育经费投入对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所以选取双向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如下所示:
其中,i 代表省份,t 代表年份,Resit 代表省份i 在年份i 时的经济韧性,Eduit 代表省份i 在年份t 时的教育经费投入,Controlsit 为本文研究所选取的一系列控制变量,即省份i 在年份t 时的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水平、产业结构、金融发展水平及信息化水平等。υi,νt,分别为省份固定效应以及年份固定效应,εit代表为误差项。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之所以选取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是因为前期选取了一系列控制变量,针对模型中存在的遗漏或偏误进行了处理,不过仍在省份与时间维度中存在着不可测因素,这部分因素会对区域经济韧性产生干扰,为了确保研究结论更为准确,最终确立以双向固定效应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
为了进一步探究教育经费投入是否通过创新效应、劳动力流动效应等渠道影响区域经济韧性,本研究构建出中介效应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公示(3)中的M 代表本研究的中介变量,具体包括教育经费投入强度、劳动力流动等,其余字符与公示(1)中一致。
3.2 变量解释
被解释变量:经济韧性。从已有研究中发现,测算经济韧性的方法诸多,不仅包括城乡GDP、城镇人口数量抑或就业率增幅等单一指标测算,还包括基于综合指标体系以及GEE 模型的投入产出等测算方式(Dario 等,2015[41];Rose 等,2005[42];郭爱君等,2023[43])。
综上所述,本研究充分考虑到指标体系法在测算经济韧性时表现并非完美。故而,首先参考赵春燕和王世平(2021)[44]学者的做法,以2006 年为基期,计算我国各省份当年实际GDP 增速与2006 年实际GDP增速的差值,并基于最小最大值法对该差值进行标准化。最终,将标准化后的结果作为各省经济韧性的衡量指标。不过,即便按照标准体系测算经济韧性的结构并非完全准确,但为了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本研究还参考了王甜(2023)[45]学者建构的指标体系测算,并基于熵值法再次测算了本研究时间范围内各省的经济韧性,以替换被解释变量度量方式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解释变量:教育经费投入。本文主题是探究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产生的影响,基于保障数据可靠性的考虑,我们选取“中国教育经济统计年鉴”中各省份教育经费投入总量,将它作为各省市当年教育经费投入变量。基于此,本研究考虑到该变量数量级较为庞大,因而在回归分析时,为了避免异方差问题的出现,首先对指标进行对数化处理,把各省市当年教育经费投入量的对数值视为核心解释变量。与此同时,将各地市当年教育经费投入总量与GDP 的比值,作为教育经费投入强度的代理变量用于稳健性检验。
中介变量:基于理论分析,为了验证教育经费投入能否通过科技创新效应、劳动力流动效用两方面提升经济韧性,选取各地区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投入度与劳动力总和地区劳动力总和的对数值作为中介变量进行机制分析。
控制变量:为了能够降低在处理回归模型过程中出现的遗漏,提升回归结果的可靠性,基于以往研究,本文采用向模型中引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它们具体包括经济发展水平(地区人均生产总值对数值)、城镇化水平(地区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产业结构(地区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金融发展水平(地区金融机构存贷款余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信息化水平(互联网普及率)等。
3.3 数据说明
本研究数据选取2006-2020 年30 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除港澳台及西藏地区)相关教育经费、城镇化率及人口数量等。具体来自《中国教育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经费统计年鉴》、《中国人口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统计年鉴。由于部分指标统计口径存在差异性,少量指标参数存在缺失,因而,在搜集、整合与清洗数据的过程中,将缺失样本进行剔除。最终形成表1 中的变量描述性统计,如下所示: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4 研究分析
本文首先通过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对教育经费投入与经济韧性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因而采用逐步引入控制变量的方式进行了回归分析,相关结果见于表2。从中我们不难看出,随着引入控制变量,本研究的主要解释变量教育经费投入对应的回归系数至少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继而,当将所有控制变量引入模型后,教育经费投入对应的回归系数为0.156,依然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从该结论可知,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当各省教育经费投入每变动1%,经济韧性平均将提升0.156个单位。
表2 教育经费支出对经济韧性影响回归结果
进一步验证本文结论是否稳健,在基准回归分析后,研究又进行了一系列的稳健性检验,相关结果见于表3 中。
表3 稳健性检验
首先,本文分别采取了替换被解释变量测量方法和替换解释变量测算方法进行了稳健性检验,由表3 列(1)-(2)项可知。我们无论是采取熵值法测算的经济韧性为被解释变量,或以教育经费投入强度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均始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另外,考虑到教育经费投入影响可能存在时间滞后效应,即当期教育经费投入不会立即影响当期经济韧性,后续还采取了自变量滞后一期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其相关结果见表3 列(3)。在此基础上,研究还选取了处理极端值的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考虑到我国直辖市区域的特殊性,参考原有方法,将直辖市相关数据剔除后再度回归分析,结论见表4 列(4)。与此同时,又采取了对变量进行首尾1%缩尾后再度回归分析的策略,结果见表4 列(5)。从结果来看,本研究通过以上方式对极端值进行处理后,教育经费投入对应的回归系数仍显著。
表4 教育经费投入、科技创新及经济韧性(研发强度为创新代理变量)
整体而言,经过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始终具有显著影响,故本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在实证检验了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正向促进效应之后,本研究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对教育经费投入、科技创新及经济韧性这一影响机制进行实证检验,其结果见于表4。由列(2)说明,教育经费投入对研发强度的回归系数为0.473 并通过了1%水平显著性检验,这充分表明教育经费投入能够显著提升各省市科技创新水平。当在模型(1)的基础上,我们引入研发强度后,表5 列(3)结果显示,研发强度对应回归系数为0.038 并通过5%水平显著性检验,说明研发强度带来的科技创新水平提升对区域经济韧性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此时,教育经费投入对应回归系数由列(1)中的0.156 下降至列(3)中的0.138,并通过1%水平显著性检验,结果表明:虽然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仍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但当向模型中引入研发强度后,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正向促进效应有所减弱。这是因为,由于研发投入由经济体的经济发展形势决定,调整研发结构对经济体造成冲击,从而导致调整研发结构情景的研发投入与基准情景不同(姚维瀚和姚战琪,2021[46])。因此,教育经费投入确实能够通过诱发创新效应来提升区域经济韧性水平。
表5 教育经费投入、劳动力流动与经济韧性
同样地,本文继续通过中介效应模型检验教育经费投入是否能够通过劳动力效应来提升区域经济韧性水平。相关结果见于表5。表5 中,列(2)中的教育经费投入对应回归系数为0.108,并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教育经费投入对当地劳动力总数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即随着某省市教育经费投入的增加,该省市会吸引更多的劳动力流入当地。当向模型(1)中引入劳动力流动变量后,表5 列(3)中劳动力流动对应回归系数为0.183 并通过5%水平显著性检验,充分说明劳动力流动能够显著提升经济韧性水平。与此同时,教育经费投入对应的回归系数为0.136 并通过1%水平显著性检验,这表明引入劳动力流动变量后,教育经费投入对应回归系数有所下降,但教育经费投入对区域经济韧性仍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由此可见,教育经费投入确实能够通过诱发劳动力流动效应来提升经济韧性水平。
进一步研究,本文将研究样本按照传统地区分类,将其划分为:东部、中部以及西部三大经济区。通过分样本回归的方法进行了区域异质性分析,结果见表6。从表6 中我们可以看出,不同经济地带间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影响存在着显著差异,东部地区中教育经费投入对应回归系数为0.306,并通过1%水平显著性检验,这表明东部地区中教育经费投入的增加能够有效提升各省市区域经济韧性,而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对应回归系数分别为-0.024 与0.029,但却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该结果说明,与东部地区不同,中部地区及西部地区中教育经费投入对区域经济韧性并没有明显的影响。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首先,相比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的教育经费投入是制约经济韧性的重要因素。目前我国教育经费来源还是依靠国家与地方政府的财政拨款,中西部地区由于经济相对落后,政府财政可支配量较少,教育经费投入占比低,对经济推动作用显得力不从心。东部地区的教育资源与经济基础水平均高于中西部地区,当增加教育经费投入时,东部地区可以依靠雄厚的资金支持,在物质条件、科技创新以及劳动力流动等方面取得正向作用。其次,中西部地区经济产业结构相对滞后,配置不均衡,内生发展动力普遍偏低,创造就业岗位数量有限,难以全面吸引国内外优秀人才,导致流动性长期徘徊在较低水平,教育经费投入难以发挥作用。而东部地区的第三产业优势明显,既能够提供具有吸引力的工作岗位,又能够建立健全相适应的保障机制,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积极作用尤为显著。然后,东部地区的城市聚集增益效应远高于中西部地区。相交之,中西部地区的教育经费投入难以满足城市发展的需要,“就业难”等问题日益凸显,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导致东中西地区的城市聚集增益效应不平衡,优质教育资源往往流向东部发达地区,而中西部地区的城市效应正逐渐弱化,势必会弱化经济韧性。最后,东部地区的区位优势与科技创新力高于中西部地区。虽然中西部地区幅员辽阔,但自然环境欠佳、人口数量少、交通不便捷以及教育条件制约着科技资源的发展,进而影响到科研机构、企业及高校等主体研究的积极性,导致科技创新力不足,教育经费投入与科技创新转化率低,对经济韧性的提升就不会显著。因而,中西部地区中教育经费投入对区域经济韧性并没有明显的影响。
表6 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区域异质性分析结果
5 研究结论与建议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2006 年至2020 年30 个省市基本数据,首先利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实证检验了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水平的影响;其次,实证检验结果的稳健性;然后,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对教育经费投入、科技创新及经济韧性这一影响机制进行了实证检验;后续又对劳动力效应提升经济韧性进行了实证探究。最后,对我国东中西三大经济区进行了区域异质性分析。实证结果表明:教育经费投入能够正向提升经济韧性水平,带动科技创新效能进一步提升经济韧性作用,在增强人才流动效用下,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仍具有显著的正向积极效应。教育经费投入对我国东部地区的经济韧性正向促进作用明显。
5.2 建 议
从教育经费投入对经济韧性的影响结果来看,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给予合理性思考与建议。
第一,提升中西部地区教育经费统筹,以城市经济为主要投入主体。中西部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政府财政自给自足能力相对薄弱,特别是县乡镇等区域经济总量偏小,造成教育经费分担比例不均衡,资源分配矛盾加剧。构建符合中西部地区发展的教育经费分层分级承担制迫在眉睫,首先,将县及以下政府单位承担的教育经费,按照劳动力流动比划分到市级政府,对经济发展、人力资源以及教育效益给予相应的补偿。进一步加强各级各类教育经费投入的稳定性与持续性,增强其对经济韧性的效能。实施差异化教育经费投入方式,全过程化保障教育经费的刚性需求,通过科学化顶层设计,自上而下地合理配置教育经费收支比例,从实际出发,优化教育经费配比,避免经费落实不到位、冗余以及使用率低等问题的出现。在满足教育经费对经济建设、人才培养以及创新等方面的客观需求,推动经济韧性水平的提升;其次,加强市级政府的教育投入责任和统筹能力,缩小区域间的教育水平差异,保障基本教育资源的均衡化。丰富政府职能部门的调控手段,加强对偏远地区教育经费投入的倾斜,进一步激发区域经济活力;最后,采取“多渠道、广融合”策略,加大教育经费筹措模式的选择,鼓励多元化形式,积极发挥社会资本投身教育事业。除此之外,发挥中央引领作用,科学测算中西部地区无力承担的教育经费支出,通过上级财政转移支付,逐级逐条优化与分解。
第二,提升中西部地区科技创新水平,增强教育经费辐射作用,促进经济韧性。首先,政府职能部门作为主体“投资者”,在教育经费投入中适当增加用于创新领域的额度,并建立相关的制度,设立中西部地区才人流动库。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源相对薄弱,流失问题日益严重,理应积极构建服务平台。其次,打造科技创新服务平台,科技创新效率会对经济韧性产生影响,为了保障其效率,加快区域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升级。不断提升中西部地区自主发展能力,通过积极稳健的政策扶持,面向中西部地区广大人民最迫切的需要,服务经济工程,全面提升中西部地区经济稳定性和恢复力;积极与东部沿海地区建立全方位合作机制。开展教育、医疗、卫生等多元化活动,增强地方政府服务意识,全面开展成果转化与研发,稳步推行产业数字化转型。最后,依照经济发展战略与市场准则,明确改革方向,在充分发挥教育经济投入效应的前提下,并通过加大科技创新力度,带动教育、科技与经济间的联动发展,促进经济韧性整体水平的提高。
第三,注重中西部地区人才流动性与差异化,提升经济回弹性。对于教育经费投入相对偏低的西部地区而言,一方面需要结合人才战略,实现产学研一体化来增强流动性,形成区域经济聚集,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需要完善人才激励制度,每个区域经济需要的人才类型与能力均不同,应当针对个性特征,从根本利益出发,兼顾他人利益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满足个人需求。设立流动补偿机制,从东部地区向中西部地区流动的高端人才,从国家到地方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助;反之,国家与地方政府对人才流出地区给予经济补偿。但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加强中西部地区自身“供血”,紧紧围绕中西部优势产业特色,深化供给侧改革,实现经济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源相互适应,提升供求双方匹配程度,努力实现人才“留的住”。建立向中西部地区倾斜的跨区域人才流动渠道,积极吸纳国内外优秀人才与机构,参与经济改革与转型;在行业内建立人才供需预测机制,特别是对在中西部边远地区的人才流动加以格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