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热点与前沿——基于CiteSpace 的可视化分析

耿旭, 李洪浩, 邱惠亭

(深圳大学政府管理学院, 广东深圳 518055)

0 引言

目前, 全球正处在科技与产业不断革新迭代的浪潮中, 各国不断寻求突破与创新, 以期在前沿科技及创新上引领发展方向。 近年来, 科技创新区域化态势愈发显著[1], 催生了“创新走廊”现象, 例如, 美国硅谷、 128 号公路, 以及纽约湾区、 东京湾区、 旧金山湾区等等, 加强区域科技创新合作已成为世界各国应对全球竞争与不确定性挑战的共同选择; 我国也形成了如长三角、 京津冀、 粤港澳大湾区等以创新圈、 科技创新走廊等形式进行科技创新合作的区域, 并发挥着重要且特殊的作用, 尤其是粤港澳大湾区作为我国极具特色的科创高地, 逐渐成为越来越多学者重视的研究领域。

2009 年, “湾区发展计划”被列为粤港澳空间总体布局协调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7 年, “粤港澳大湾区”被写入国家政府工作报告,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上升为国家重大战略, 其中科技创新合作被寄予厚望。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提出了打造世界级城市群与国际科创中心的目标。早在国家战略出台之前, 地方政府曾提出“深港创新圈”“粤港澳联合创新区”等具有前瞻性的想法,由于彼此相邻, 粤港澳各区域之间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 为粤港澳更加全面、 深入的科技创新合作埋下了“伏笔”。

从当前研究情况来看, 区域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较多, 但缺少系统性回顾与分析。 基于此,本文希望通过勾勒研究知识图谱, 重点关注以下问题: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演变趋势如何? 目前取得了哪些进展? 其研究热点与研究领域聚焦于哪些方面? 当前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存在哪些不足? 未来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又将去向何方? 为了探索这些问题, 本文采用文献计量工具CiteSpace, 以2001—2022 年为时间单元, 系统梳理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合作相关的文献, 全面剖析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演变趋势与热点领域, 并在此基础上总结当前的研究不足, 提出未来展望,为进一步推动区域科技创新合作提供参考。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处理

在中国知网选取北大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来源期刊, 检索2001—2022 年与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相关的内容, 并确定“粤港澳”“科技创新”“科技合作”“创新合作”“协同创新”“科技协同”等检索词, 得到原始文献564 篇。 为保证文献数据获取及后续分析的可靠性, 进行了2 次人工剔除, 主要剔除数据信息不完整(缺少文章名、 作者姓名、 关键词、 摘要等)、 与研究内容无关或重复出现的报道、 短评等文献, 经筛选最终得到有效文献287 篇。

1.2 研究方法

文献计量分析方法是以文献作为分析数据,通过挖掘分析与可视化呈现来全面了解某一学科或领域当前的研究热点与趋势。 本文基于该方法,借助CiteSpace 软件对2001—2022 年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文献进行分析, 呈现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演变趋势和热点领域, 为全面理解研究前沿提供整体图景。

2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演变趋势

2001—2022 年, 相关研究文献数量总体波动增长(见图1), 这与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在不同阶段的合作推进具有密切关系。 总体上看, 2017 年是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爆发点, 2017 年以前相关研究呈现低增长、 慢增长的显著特征,2017 年后相关研究快速积累且持续增长。 基于文献数量并结合粤港澳区域科技合作政策和相关实践, 可将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 初步探索阶段(2001—2008 年)、 缓慢发展阶段(2009—2016 年)和快速发展阶段(2017年至今), 各阶段研究热点大多与国家宏观政策及发展需要密切相关, 相关研究也在不断深入, 其演变具有鲜明的政策导向性和时代性, 不同维度、不同方法的文章逐渐增多。

图1 2001—2022 年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领域发文数量

2.1 初步探索阶段(2001—2008 年)

在初步探索阶段, 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合作开始受到学者关注, 但发展较为缓慢, 研究重心在经贸领域的产业合作关系和城市空间规划。 这一阶段对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 往往从粤港澳融合发展的整体性视角切入, 将科技创新合作视为粤港澳融合发展的重要着力点[2], 或关注跨行政区的粤港澳区域创新体系存在的制约因素等[3]。这一阶段对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主要为初步探索, 相关研究采用较为宏观的视角。

结合实际来看, 21 世纪前后, 珠三角地区与香港形成了加工制造业“前店后厂”的科技创新合作模式。 2003 年, 《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的正式签署加强了珠三角地区与港澳的经贸关系, 货物与服务贸易不断扩大, 也大大降低了两地科技创新生产要素流通与科技创新产业合作的门槛。 2007 年, 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 深圳市人民政府签署《“深港创新圈”合作协议》, 正式推进实施区域科技创新合作, 着手基地建设、 信息网建设等基础性工作。 这一阶段,以广东、 香港、 澳门为主力形成的粤港澳区域高新技术产业开始萌芽, 科技资源也呈现分散状态, 形成小规模的区域创新合作系统, 为后续更大范围的科技创新及合作打下了基础。

2.2 缓慢增长阶段(2009—2016 年)

在缓慢增长阶段, 粤港澳区域合作逐渐从框架协议下的初级代工产业合作转向科技、 教育、医疗、 金融等多领域合作, 且在资本、 人力资源、技术等要素方面的合作也不断深入, 制度创新、科技合作、 科技创新等相关研究主题也开始涌现。随着国家及地方政策不断细化, 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某个研究视角对粤港澳区域科技合作的竞争优势进行分析或对粤港澳区域合作过程进行总结并分析影响因素。 彭劲松等[4]对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相关文献进行总结与思考, 发现社会资本在区域创新中的相关研究仍存在明显不足。 蒋晶晶等[5]聚焦粤港澳科技合作与区域创新的关系,提出从合作机制、 合作渠道、 企业自主性和管理效率出发, 破解阻碍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的思路。这一阶段的区域科技创新合作以市场引导、 政府政策规制为主, 各主体存在不同层次、 不同领域的弱关联性合作, 以对科创技术的引进与服务为主[6]。 这一阶段的显著特征是相关研究开始从不同视角对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合作进行“切口式”研究, 逐渐从宏观转向对合作实践的研究。

结合实际来看, 2009 年颁布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2008—2020 年)》, 从国家战略高度强调粤港澳区域要形成三地产业分工, 优势互补, 打造具有全球科技创新竞争力的大都市圈, 标志着粤港澳之间实质性合作已进入国家议程。 随后签署的《粤港合作框架协议》《粤澳合作框架协议》《CEPA 补充协议》等协议, 为粤港澳三地日后科技创新合作全面深化打下良好基础。 随着区域内的科技创新往来频繁, 不同城市间的科技合作模式开始不断完善, 相互依赖度逐渐提高。这一时期, 粤港澳区域科技合作正式进入实质发展阶段, 在产业上呈现协同共生的特点。

2.3 快速发展阶段(2017 年至今)

在快速发展阶段, 相关研究数量快速增长,研究重点集中在协同创新、 高质量发展、 深度融合等领域。 学者们开始探讨新时代粤港澳区域科技协同创新发展的路径, 如周运源[7]基于创新发展理念提出完善粤港澳科技合作的路径, 艾德洲[8]对粤港澳科技合作面临的重要问题进行剖析,并从科技管理体制、 科创要素融合等维度提出改革路径。 这一阶段不仅在研究领域上有所拓展,同时呈现多领域交融的研究趋势, 如将生态理论、协同理论、 系统模块理论等多领域理论运用于科技创新合作的相关研究中[9-11]。

结合实际来看, 这一阶段相关研究的快速发展, 不仅离不开粤港澳区域在科技合作上的先天禀赋与特色, 还与政策驱动有密切联系。 2017—2021 年, 国家密集出台了一系列针对粤港澳区域的政策, 如《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行动计划(2018—2022)》与《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助推了粤港澳区域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热度提升,2021 年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更是将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合作研究推向新高潮。

3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热点及领域

3.1 研究热点

本文提取2001—2022 年粤港澳大湾区相关研究文献的关键词, 得到关键词共线网络图(见图2)。 其中, 共有节点203 个, 即目前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中包含203 个重要关键词。 关键词的出现频次通过节点大小体现, 从图2 可见目前该领域的研究内容比较丰富, 涵盖范围较广。 此外,这些节点通过214 条网络关系线连接, 体现出关键词之间的紧密程度。 通过分析, 该网络密度为0.0104, 表明不同关键词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关联, 但是不够紧密。

图2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2001—2022 年,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具有很强的学术关注度。 由于关键词共现图谱是由软件根据样本文献关键词频数自动生成, 因此“粤港澳”“科技创新”等检索词也会出现在图谱中,为了分析的严谨性, 本文主要分析除检索词之外的其他关键词。 在“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这一主题下, 产生了协同发展、 湾区经济、 城市群、 创新网络、 产业集群等热点话题, 同时, 研究内容具有一定延展性, 还涵盖了创新链、 自贸区、产业链、 “双循环”、 金融科技等话题; 研究视角主要集中在邻近性视角、 府际协议视角、 社会资本视角、 技术转移理论、 资源依赖等理论视角;研究对象不仅聚焦于粤港澳大湾区内部, 还广泛聚焦于与长三角、 京津冀及国外其他湾区(如纽约湾区、 东京湾区)之间的联系与对比。

此外, 筛选出相关文献中出现频次在3 次及以上的关键词, 形成高频关键词统计表(见表1)。 除检索主题词外, “城市群”“协同发展”出现频率最高, 其次是“湾区经济”“创新驱动”“创新网络”等, 表明对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关注度不仅在城市间的简单合作上, 还朝着系统化、 网络化的方向发展与探索, 如区域内科创主体协同机制、 区域创新驱动机制、 协同网络等。 不少学者开始从城市群建设和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视角出发, 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方向, 如叶玉瑶等[12]指出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关键在于源头创新, 形成良好的创新驱动, 并由此带动区域内的产业创新, 朝着一体化产业链的发展方向加强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合作; 王云等[13]认为打造科技、 人才双链条发展模式是推进建设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要素。

表1 2001—2022 年相关文献高频关键词

关键词的突现情况能反映词频在短期有较大变化的关键词。 从关键词突现情况来看(见表2),2017 年后, 相关研究除了重点关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发展定位, 还进一步突出了产业、 科技创新等重要领域的区域协同发展; 2020 年后, “创新网络”“创新链”等关键词涌现,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逐步转向对科技创新全要素合作生态链的研究, 区域科技创新合作的系统化、 产业化、 链条化在相关研究中得以重视和关注。

表2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关键词突现情况

3.2 研究领域

为深入了解当前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核心领域, 本文将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见图3), 共形成了6 个聚类, 其中模块值(Q)为0.835 5(大于0.3), 表明聚类团结构显著; 平均轮廓值(S)为0.953 2(大于0.7), 表明聚类具有高信度[14]。 基于此, 本文从科技创新协同研究、 科技创新合作与湾区经济发展研究、 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研究、 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研究四大领域对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展开深入讨论。

图3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的关键词聚类

3.2.1 科技创新协同

科技创新协同研究领域主要包括“协同创新”“协同发展”“区域合作”“产业协同”“开放”“融合”“区域整合”等关键词, 聚焦于科技创新合作的主体与政策研究。

第一,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主体研究。 区域协同发展, 离不开多主体间的共同努力, 粤港澳科技创新的协同发展, 意在实现“1+1+1＞3”的合作效应。 正如马海涛等[15]指出, 多主体相互合作的城市群有助于打造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共同体, 激发出更强大的科技创新发展活力。 李文辉等[16]从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社会网络维度分析, 发现在历史演变过程中, 区域创新协同的网络规模不断扩大, 主体间的交流与联系也不断紧密, 所涉及领域的广度与深度也进一步提升。 在不断深入的区域协同中, 科技创新要素被众多学者视为不可或缺的因素, 科技创新要素的顺利、 高效流动, 有助于打破地区与制度的多层壁垒, 促进协同不断深入[17]。 此外, 协同程度还与技术要素分配的结构存在极大的关系,这就要求粤港澳大湾区在发展过程中调配城市之间的科技创新分工, 形成技术上和产业上的分工与合作[18]。

第二,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政策研究。 2003 年, 广东省科技厅与香港特区政府工商及科技局签署了《粤港高新技术合作安排(协议)》, 让粤港两地的科技创新合作步入新阶段,并在多个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但即使如此,因粤港两地发展过程中的关注焦点有所不同, 使得两地的科技政策也在许多方面存在显著差异。龚建文[19]从应用研究、 科技成果转化和创新环境等3 个维度呈现了粤港科技政策的差异性, 而推进粤港科技合作在管理体制上需要重点做好两地科技政策的衔接, 形成能保证双方利益共享的更为完善的科技创新合作框架。 拓晓瑞等[20]将2003 年以来的粤港科技创新合作总结为自发合作、 政策引导、 全面合作等3 个重要阶段, 不同阶段的合作模式分别为“前店后厂”“双向交流”“水平分工”,深入合作还需进一步加大政策的执行力度。 如今,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面临的关键性难题在于如何在宏观政策的支持下, 真正打通微观层面的科技创新合作渠道、 健全合作管理机制以及促进政策响应, 从而提高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效率与成果转化。

3.2.2 科技创新合作与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

科技创新合作与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研究领域大多采用定量的研究方法, 包括“金融科技”“数字经济”“区位优势”“港城融合”等关键词, 科技创新与湾区经济发展之间相互影响、 相互促进。

第一, 关于科技创新促进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快速发展的研究。 陈章喜等[21]指出让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增长发生质变的关键引擎在于区域内的科技创新, 通过形成区域内合力为经济高质量发展释放“催化剂”。 邹国良等[22]研究发现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合作对区域内城市的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同时科技创新带来的溢出效应显著高于对经济发展的直接效应。 此外, 科技创新合作对区域内不同城市间经济发展的促进程度存在显著差异, 其中处于核心城市具有明显优势[23]。

第二, 关于湾区经济情况对科技创新影响的研究。 程风雨[24]通过实证检验发现粤港澳大湾区内科技创新发展差异的关键原因在于都市圈间的差异, 科技金融的投入也能促进科技创新的纵深发展。 科技金融的聚集有助于促进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效率[25], 且科技金融聚集与科技创新发展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 而是呈现一种倒“U”型的非线性影响, 在拐点左侧金融集聚促进科技创新,而拐点右侧金融集聚抑制科技创新[26]。 此外, 李合龙等[27]研究了不同类型的科技金融投入对科技创新的影响, 发现科技金融投入类型差异对科技创新发展的影响受到城市的创新状况影响; 具体来看, 银行信贷规模能显著促进科技创新效率提升, 而银行业效率却抑制科技创新效率提升[28]。

3.2.3 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

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研究领域主要聚焦于粤港澳大湾区与其他城市群的对比研究以及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与产业发展研究, 包括“京津冀”“长三角”“产业集群”“产业融合”“人才流动”等关键词。

第一,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与其他城市群的对比研究。 当前, 许多研究将粤港澳大湾区与其他城市群进行横向对比, 国际上通常与其他世界级湾区对比, 国内通常与长三角、 京津冀、 成渝等城市群对比。 在与世界湾区的对比中, 既有研究关注了各湾区科技创新的优劣势、 科技创新发展情况(包括投入、 主体、 政策、 产业结构、 开放式创新等)、 创新生态系统演进路径、 科技主体间专利转让网络结构演化等方面的对比。 在与国内其他城市群的对比中, 既有研究关注了不同城市群科技创新辐射空间格局、 经济流、 创新网络结构与空间特征等方面的对比。

第二,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与产业发展研究。 对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城市群发展, 郭晨等[29]使用场景规划的方法, 以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生态廊道的建设为例, 总结了核心场景要素,并为开展城市群场景评价和应用示范提供了方向。近年来, 越来越多学者开始关注城市群建设中的产业创新与融合发展。 文韵等[30]从创新产业集群的角度剖析了在推进城市群的产业创新与融合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指出产业布局不合理是其中一大挑战。 此外, 边恒然等[31]通过面板数据对粤港澳大湾区九市的产业集聚水平与区域经济发展情况进行实证检验, 发现产业集聚水平明显滞后于区域经济发展, 需要系统布局科创产业链, 实现区域产业转型升级。 当前,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城市群产业集群发展连接越发紧密, 不少学者对“双循环”视角下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发展进行了研究, 尤其关注新发展格局下城市群的战略构想、 理论逻辑、 合作机制等方面。

3.2.4 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

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研究领域主要包括“产业链”“耦合协同”“创新网络”“创新主体”“创新生态”“创新驱动”等关键词。

第一,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链的研究。“创新链”这一概念于2020 年出现在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相关文章中, 范旭等[32]将创新链的协同治理作为切入点, 构建出3 种互动融合机制, 为创新链的有效协同提供指引。 此后, 有学者提出了要素链条融合发展, 如倪君等[33]提出将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发展, 来提升区域协同创新水平; 杨明等[34]指出要将以科技产业链、 科技创新链、 科技资金链、 科技服务链形成的四链相互融合, 将区域协同打造为共生式发展的协同模式,通过打造创新生态系统来建设国际科创中心。 此外, 陈平等[35]发现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的创新链耦合协调度较低; 而郑国楠[36]在深入剖析区域创新链协同内在机理的同时, 发现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协同存在创新链不牢、 分工不合理等问题, 需要通过区域间城市的创新链分工协作来促进区域整体发展。

第二,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网络的研究。 科技创新链朝着形成科技创新合作网络的方向不断完善和发展。 刘心怡[37]从创新网络的视角研究粤港澳大湾区创新网络结构, 发现珠三角九市主要负责创新研发, 港澳主要负责创新转化,共同构成了集群式发展格局; 王鹏等[38]发现科技创新网络化发展有利于持续促进城市经济韧性增强, 且近年来, 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网络韧性也在稳步上升[39]。 然而, 吴家权等[40]从纵向时间维度剖析粤港澳大湾区创新网络空间的演化特征时发现, 整体网络发展并不均衡, 且不均衡之势呈扩大之趋。 邱衍庆等[41]对穗莞深三城形成的创新网络加以研究, 并从功能协同、 网络联系、 资源供给、 制度完善等方面提出了优化建议。

第三, 关于粤港澳科技创新成果转化与科技创新绩效评价的研究。 对粤港澳科技创新成果转化的研究主要聚焦成果转化中存在的核心问题:一是成果转化规模不足, 同时缺乏成果转化平台[42], 使得区域内科技成果转化动力不足; 二是粤港澳大湾区的发明专利数量与科技成果转化质量远不成比例, 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质量仍有待提高[43]。 而对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绩效评估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绩效评价指标及体系的探讨与构建。 李燕鸿[44]将科技创新专利申请量、 科技创新产品产值及收入作为衡量科技创新绩效的关键因素; 钟季良[45]从“投入-产出”两大维度来构建科技创新系统的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而林海[46]从企业绩效、 科技绩效、 经济绩效、 社会绩效等4个维度来评估科技创新绩效。 此外, 有学者通过对比四大湾区的科技创新合作维度来评估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绩效水平, 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发展的优势与不足, 提出需要区域内不同主体的“碰撞”才能产生更大的科技创新合作火花[47]。

3.3 研究评述

通过对现有文献的梳理与总结, 不同学者为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提供了多维度、多领域、 多视角的立体式研究, 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 为该领域研究的进一步拓展与深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但仍具有一定不足。

3.3.1 研究起步早, 但研究力量仍不足

虽然“粤港澳大湾区”这一概念于2017 年正式提出, 但自20 世纪90 年代末起, 学界已开始思考粤港科技创新合作的发展方向与科技创新的发展战略。 自2001 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 位于“南大门”的粤港澳地区在科技创新领域走在了全国前列, 区域科技创新合作研究也在这一时期萌芽。 冷梅等[48]、 龚唯平[49]、 胡军等[50]关注粤港合作下的高新技术产业研究, 方秀文[51]则提出以“区域科技创新能力”这一重要指标来衡量区域创新效率。 此外, 少数研究也开始了对早期粤港澳跨行政区域创新系统的模式及影响因素的探索。

总体而言, 学界较早便开始了对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科技创新的讨论与研究, 但是,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者主要来自位于区域内高校与科研院所的学者, 即使身处粤港澳大湾区内, 不同学者、 不同机构间的合作程度也较低, 研究相对独立; 此外,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向外部辐射力度不足, 区域内外、 不同机构的学者鲜少对这一主题进行跨领域合作研究。

3.3.2 研究领域集中, 但研究深度仍不足

目前,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领域主要为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协同研究、 科技创新合作与湾区经济发展研究、 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研究、 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研究四大主题领域。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协同研究主要聚焦科创合作主体与相关政策的研究, 对科技创新协同机制、 协同机理的剖析不足; 在科技创新合作与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研究中, 对科技金融的分类研究需进一步深化; 在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研究中, 对城市群纵深发展与产业融合之间的关系、 发生机理需进一步探究; 在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研究中, 需要进一步深挖创新链在促进区域科技创新合作上的机制与逻辑, 同时持续探索如何推进区域科技创新成果不断转化。

3.3.3 研究方法多元化, 但仍有待革新

从研究方法上看, 相关研究主要以对比分析、政策文本分析、 案例分析等研究方法为主, 但近年来, 实证分析逐渐得到关注, 助力研究者更全面客观地了解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 相关研究方法更加多元。 但从现有的研究来看, 只有少数研究在对区域内科技创新合作产生的各类绩效评估时会通过模型构建、 实证数据等方式进行分析, 如使用DEA-Malmquist 指数分析法、 双重差分法等。 但是, 不论是衡量科技创新合作过程中的共研产出, 还是政策执行与实施效果, 其中涉及的不同主体间的关系、 合作方式、 影响因素、合作成效、 政策实施效果等系列问题都需要更加多元的研究方法来深入回答。

4 结论与展望

4.1 研究结论

本文采用文献计量法对2001—2022 年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 对研究趋势演变、 研究热点、 研究主题领域进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总结显著特征, 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 从趋势演变来看,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经历了初步探索、 缓慢增长、 快速发展3 个重要阶段, 其发展历程具有鲜明的政策导向性和时代性。 2017 年,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 关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研究备受关注并保持增长势头。 当前, 相关研究仍不断深入, 研究成果也日渐丰硕。

第二, 从研究热点来看, 除检索主题词外,对“城市群”“协同发展”“湾区经济”“创新驱动”等关键词的关注较多, 且近期涌现了“创新网络”“创新链”等关键词, 粤港澳科技创新合作研究或将朝着系统化、 网络化的方向发展与探索。

第三, 通过关键词聚类分析, 将研究主题领域主要集中在四大主题: 科技创新协同、 科技创新合作与湾区经济发展、 科技创新合作与城市群发展、 科技创新链与创新网络。 通过对四大主题相关研究回顾, 深入了解当前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核心领域, 也为未来相关研究指明方向。

4.2 未来展望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从初期模糊的合作意识, 到实践中的创新应用, 再到目前的协同创新,逐步呈现科技创新融合发展的新趋势, 相关研究仍处在快速发展阶段,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未来研究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继续深化:

第一, 继续研究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协同机制与机制对接。 未来, 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将根据产业发展定位与方向实现城市间的科技创新分工, 可对合作过程中各类科技创新要素互通机制及高效协作体系进行进一步探索。

第二, 深入探究近期出现的关键词。 “双循环”“创新链”“创新集群”等关键词展示了未来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热点方向, 可在未来相关研究中重点关注。

第三, 加强科研探索中多元方法的运用。 需要不断探索运用新方法来应对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复杂性, 尤其是各种实证分析的使用,能为把握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的发展提供更准确的依据。

全球正处在科技与产业不断革新迭代的浪潮中, 粤港澳大湾区面对机遇与挑战, 肩负重大使命。 以整体视角建立科技创新协作体系、 健全合作管理机制, 有助于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突破地理界限, 继续深化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合作研究, 助力打造国际科技创新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