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王”阿贵

孙丹

乡村婚宴热闹进行中。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从座椅上悄然滑落，栽倒在地，引起混乱。

一个身影“嗖”地站起，跑到老爷子身边，他抬起老人的头，一瞧，发现老人嘴唇发紫，口吐白沫。

“急性脑中风。”征得家属同意后，他从衣服内袋摸出一个黑色布包，取出一枚银针，让人扶着老爷子头部，找准穴位，稳稳扎入，瞬间，乌黑血水一滴滴流出……几分钟后，老爷子苏醒过来，由随后赶到的急救车送进医院。

“若不是您及时出手，老爷子差点没命啰。”接诊医生对施针人说。

家属们向施针人不停地鞠躬道谢。

“‘针灸王阿贵。”有人认出，叫了起来。阿贵大夫点头微笑，示意继续就餐，当啥事没发生过。

提起阿贵大夫，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阿贵童年时和其他小孩没啥差别，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停止了长个儿。高中毕业时，他的身高停留在一米二左右，好似八九岁孩童的身高。

高考落榜后，人矮，力小，干不了农活的阿贵，以后咋办？

阿贵的大伯刚从县医院退休，他医术高明，擅长针灸。

阿贵决心向大伯学习针灸。

“阿贵，想好没？”大伯正色问道，“学中医，特别是针灸，要吃得起苦。”

“啥苦我都吃得了。”阿贵俯身一跪，磕头，算正式拜了师。

大伯给了阿贵一些医学古籍。阿贵一字一句通宵啃起《本草纲目》《金匮要略》等书来。阿贵常常上山，采摘草药，慢慢知晓了好多中草药的基本功效。

在阿贵眼里，草药很神奇，尤其是艾叶，“艾以叶入药，性温、味苦、具有回阳、理气血、逐湿寒、止血安胎等功效”。阿贵记得滚瓜烂熟。三年的艾叶，揉成艾绒，穿入银针，找准穴位，点燃艾绒烘烤，可医治很多疾病。

于是阿贵拿自己身体做试验，一根根串着艾条，冒着火星子的银针刺进肌肤，也深深刺进阿贵心头，火辣辣的疼。已经记不清在身上扎了多少针，阿贵硬是咬牙坚持了好些年。一次，他娘无意间看到儿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老泪纵横：“算了吧，儿啊，这太遭罪了。”

阿贵笑着摇摇头，安慰母亲：“让我再试试。您瞧，我身上扎的这幅“地圖”还没扎全哩。”

看似不兴一丝波澜的日复一日，在不经意的某天，让大家看到了坚持的意义。奇迹出现了，早已成年的阿贵通过多年艾灸治疗，逐渐长高，长到一米六，虽说个头不算高，但成效令人惊叹。被中医，特别是针灸功效折服的阿贵，不惑之年考取了行医资格证，开了家诊所。对上门求医的乡亲们，阿贵耐心仔细。

人体穴位数不胜数，仅正经穴位就有近千个，经外奇穴又是正经穴位的几倍。阿贵不厌其烦，一个穴位一个穴位推敲过去，遇到疑难杂症，通宵查阅资料，反复试验。

确诊病情后，阿贵开出药方，对症施针。

医治前，阿贵用自制独特药液浸泡银针，足足泡上二十四个小时。每次给病人治疗时，阿贵常常手持艾灸，两眼饱受烟熏之苦，患者过意不去，阿贵笑了笑：“没啥关系，只要能治好您，值。”

每天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阿贵要施的针达两三百枚，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凭借精湛医术，阿贵让一个又一个患者痊愈。平时外出，阿贵也养成随身带针的习惯，以备急需。阿贵被乡亲们称为“针灸王”。

镇上有位高医生，中医世家之后，医术高明，但此人善妒。

有一天，有位病人被家人抬着前来求医。高医生检查后惊呼：“哎呀，水蛭早已钻进你左腿的动脉血管，逆流而上，明日过膝盖，只有锯下你的左腿才能保命。”

病人一听要锯腿，慌了：“高大夫，没其他法子？”

“对，你的情况太危急。”高医生催促，“晚了就没救了。”

病人让家人抬起，夺门而去。高医生连连摇头。

过了半个月，高医生到镇上办事，却见那人在街边卖菜，左腿好端端的。“谁治好的？”高医生问。

“邻村的阿贵大夫。”

“他一个乡村草头医生怎能看好？”疑惑和不屑写满了高医生的脸上。

那人撇了撇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自己去问吧。”

为了弄清原委，高医生屈就来找阿贵大夫。

“呵呵，高医生，不值一提，土方而已。”问明来意的阿贵大夫说，“那日，我看了病人后，情况的确危急，按理，锯断左腿是保命法子，但咱做医生的，要多为病人着想。”

“我马上用粗绳捆住病人小腿，把他反吊在房梁上，点燃艾条，烘烤腿，用钢针猛地扎进去。血管里的水蛭怕热，烘烤后便反向而行，钢针一刺，全都从伤口处钻了出来。”

高医生睁大双眼，水蛭入血管，还能这么治！服了。

“高大夫您医术高明，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阿贵大夫拱手说。

高医生忙还礼。此后两人不断切磋技艺，医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孙 丹：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浙江省邮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小说月报》《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月报》《芒种》《山西文学》《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多家刊物，入选各类选集和语文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