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生期经历COVID-19 疫情居家隔离对婴儿神经精神发育的近期影响

马腹婵，张 晶，杨露露，彭咏梅

上海市妇幼保健中心儿童保健科（中国上海 200062）

儿童的神经精神发育是遗传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环境对儿童的生长发育有着深远的影响。围生期指孕28 周至生后7 d，围生期环境因素可能会影响儿童神经精神发育［1］。 儿童早期，特别是0~3 岁阶段是儿童语言、认知和情感控制能力发展的关键期和敏感期［2］。该时期大脑神经细胞增生迅速，脑功能代谢能力和可塑性极强，但也极易受到活动方式、外界环境和各种刺激的影响［3-4］。2011 年澳大利亚昆士兰州洪水灾害期间孕育的新生儿在6 个月时，显示出解决问题与社交技能方面的缺陷［5］。Xie 等［6］研究发现，严重的传染性疾病可能会像其他创伤经历一样，影响幼儿的身心健康。

本研究通过对比上海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流行前后2 月龄婴儿的神经精神发育状况，观察和分析围生期经历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等重大社会事件对婴儿神经精神发育产生的近期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与分组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选取在上海市5 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儿童保健门诊参加健康体检的2月龄婴儿。2021 年10 月—2022 年1 月出生的177名婴儿纳入对照组，这期间上海市COVID-19 疫情相对稳定，呈散发状态；此组婴儿在围生期未经历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等情况。2022 年3 月—7 月出生的119 名婴儿纳入实验组，2022 年3 月初上海市COVID-19 开始呈大流行趋势，市民陆续居家隔离，至6 月初结束；此组婴儿在围生期经历了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等社会重大事件。排除标准：① 母亲或婴儿感染COVID-19；② 早产儿；③ 新生儿疾病筛查异常；④ 患有新生儿窒息、新生儿肺炎等疾病；⑤ 家长拒绝参加本研究。

1.2 评估方法

采用卞晓燕等［7］编译的年龄与发育进程问卷（ 第3 版）（ages and stages questionnaires, third edition, ASQ-3）网络版对婴儿神经精神发育状况进行评估。由经统一培训的儿童保健科医护人员指导家长完成量表测评，所有调查内容均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对存在逻辑错误的数据现场予以核对纠正。问卷分沟通、粗大动作、精细动作、解决问题和个人- 社会共5 个能区。每个能区各有6 个项目，每个项目包括“是”“有时是”和“否”3 个选项，评分标准分别为10、5、0 分，6 个项目总得分为该能区的最终得分。量表总分为5 个能区得分之和。ASQ-3 的婴幼儿发育筛查界值标准：① 高于界值，能区得分>均值（x）- 标准差（s），表示儿童该能区为典型发育即发育正常；② 接近界值，x-2s< 能区得分≤x-s，表明儿童的发育在监测区，1 个或多个能区得分接近界值表示可疑发育迟缓风险；③ 低于界值，能区得分≤x-2s，表明发育迟缓风险即异常。此问卷在国内已标准化，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1.3 统计学分析

所有数据经逻辑纠错, 使用SPSS 21.0 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数据统计前进行正态性检验，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用x±s表示，2 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 定性资料以率（%） 表示，采用χ2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对照组177 名婴儿，男婴98 名（55.37%），女婴79 名（44.63%）；剖宫产69 人（38.98%），顺产108 人（61.02%）。实验组119 名婴儿，男婴46 名（38.66%），女婴73 名（61.34%）；剖宫产46 人（38.66%），顺产73 人（61.34%）。

2.2 2 组婴儿各能区发育迟缓的发生情况

对照组总体发育迟缓率为6.78%，沟通、精细动作、解决问题、个人-社会能区的发育迟缓率分别为1.69%、2.26%、1.69%、3.39%；实验组总体发育迟缓率为7.56%，沟通、精细动作、解决问题、个人-社会能区的发育迟缓率分别为0.84%、1.68%、0.84%、5.04%。2 组婴儿粗大动作能区均未发现发育迟缓风险。2 组婴儿总体及各能区发育迟缓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2组婴儿各能区发育迟缓情况n（ %）

2.3 2 组婴儿ASQ-3 总分及各能区得分比较

对照组ASQ-3 总分及沟通、粗大动作、个人-社会能区得分均高于实验组，实验组精细动作、解决问题能区得分高于对照组。2 组间沟通能区得分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能区得分及总分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详见表2。

表2 2组婴儿ASQ-3总分及各能区得分比较±s

表2 2组婴儿ASQ-3总分及各能区得分比较±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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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 组婴儿ASQ-3 总分及各能区得分的分层比较

2.4.1 分娩方式 2 组剖宫产娩出婴儿的ASQ-3 总分及各能区得分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2 组顺产娩出婴儿的ASQ-3 总分及各能区得分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详见表3。

表3 不同分娩方式下2组婴儿的ASQ-3总分及各能区得分比较

2.4.2 性别 2 组男婴的ASQ-3 总分及各能区得分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2 组女婴的ASQ-3 总分及沟通、精细动作、解决问题和个人-社会能区得分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实验组女婴粗大动作能区得分显著低于于实验组（P<0.05）。详见表4。

表4 不同性别2组婴儿的ASQ-3总分及各能区得分比较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实验组与对照组婴儿的神经精神发育各能区及总体发育迟缓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实验组婴儿沟通能区得分低于对照组婴儿，实验组女婴粗大动作能区得分低于对照组女婴。提示围生期经历COVID-19 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并未造成婴儿神经精神发育迟缓率增加，婴儿沟通能区的发展及女婴粗大动作能区的发展可能出现了一定的近期负面影响。

相关对照研究发现，疫情期间出生婴儿在粗大动作、精细动作和沟通技能测试中的平均得分偏低，这种趋势与婴儿父母是否感染COVID-19 无关，也就意味着疫情大环境可能才是问题所在［8］，这与本研究的结果部分一致。研究［8］发现，疫情期间出生的婴儿，尤其是低收入家庭出生男婴的粗大动作技能下降最为明显，这与本研究结果不一致。这可能与本研究样本量较少，未对家庭收入、父母教育程度等进行分层分析有关，今后可扩大样本量进一步验证。

围生期经历COVID-19 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事件对婴儿神经精神发育的影响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首先，与疫情期间家长尤其是孕产妇的心理问题增加有关。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导致人们出现抑郁、焦虑、失眠等各种心理问题，影响日常生活质量［9］。孕产妇这一特殊群体，由于怀孕或生产等原因容易出现抑郁、焦虑、失眠等心理问题。魏莹等［10］发现，COVID-19 疫情期间产妇抑郁、焦虑、失眠的发生率明显高于非疫情时期。COVID-19 疫情的暴发增加产妇对自身及婴儿健康的担心，每天接触的负面信息使恐慌、焦虑等情绪加剧［11］。周欢珍等［12］的研究显示，医疗机构采取封闭式管理和限制陪同人数、佩戴口罩影响呼吸、担心婴儿防护问题、担心COVID-19 感染风险都是疫情管控期间产后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其次，可能与父母与婴儿的交流互动不如疫情前多有关。COVID-19 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使家庭娱乐时间、社交互动减少，父母可能因压力或身体原因而无法与婴儿充分地一对一互动。在0~1 岁这一大脑发育重要阶段，父母与婴儿进行适宜的亲子互动，对婴儿的社会情感和神经心理发育具有促进作用［13］。患有抑郁症的母亲很少会对儿童做出积极的回应和互动，使儿童缺少温情的养育氛围和足够的刺激［14］。另外，因疫情佩戴口罩，父母的部分面部表情被遮挡，可能会影响亲子沟通与交流，从而影响亲子互动的效果。

虽然围生期经历COVID-19 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对婴儿神经精神发育有一些近期的负面影响，但是如前所述这一阶段的婴儿大脑的可塑性很强，可以通过积极的干预，让受到影响的婴儿迎头赶上，不产生持久的损伤。2011 年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洪水灾害期间孕育的新生儿到30 个月时，母亲孕期的压力对婴儿的影响不再显著［15］。首先，父母要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因为家长的心理状况对子女的身心健康和成长有重要影响［16］。家长过度担心自己或家人感染COVID-19 会对幼儿心理产生消极影响，使幼儿更容易出现行为问题；相反，家长对COVID-19 疫情积极乐观的态度是幼儿产生行为问题的保护因素［17］。其次，在因疫情居家隔离的特殊时期，给予更多来自伴侣、家人、朋友和医护人员的支持从而减轻孕产妇的压力，是非常有意义的。再次，婴儿出生后家长要给予积极的回应，如眼神对视、身体接触、语言和非语言沟通等。研究［8］发现，婴儿在注意到父母戴上口罩后，表情会发生短暂的改变（转移视线或手指口罩等），但不会中断与父母的互动，口罩并未完全阻挡婴儿对情绪的感知，由此可见重点在于亲子互动是否继续以及互动的质量。良好的早期亲子互动有利于婴儿情绪、认知、语言、运动、社会性反应等能力发展，从而减少日后儿童情绪问题、注意缺陷多动障碍、行为问题和孤独症等的发生［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