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徐州籍杰出艺术家学术辑评
2023-11-09
刘开渠是雕塑家,除了雕塑方面以外,他的很大一部分工作是做组织工作。比如说50年代时候要做纪念碑雕塑,他是主要的负责人、组织者,做了大量的组织、联络工作。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创作者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他们原先到国外学雕塑,不是到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他们学习的是各种不同流派,把他们统一组织在一起,这是需要能力的。除了艺术创作、学术研究本身,这种美术组织工作也是艺术发展很重要的一部分。他后来到中国美术馆做馆长,在组织工作上付出了好多心血。这些事从作品中看不出来,他的成果体现在事业上。
—赵力忠(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
我看了朱德群很多画,我到巴黎去的时候,和当地的艺术家、艺术机构以及在巴黎画画的中国人探讨朱德群的艺术。他们都说朱德群了不起。巴黎虽然是广揽天下艺术家的地方,但是,骨子里有一种贵族气息。在巴黎当代的艺术家当中,朱德群是获得了荣誉院士称号的,这是最高的荣誉称号。朱德群的画里一直都有东方味也许是他成功的秘籍。
— 李建国(江苏省油画学会名誉主席)
我们国家的现代雕塑基础比较薄弱,中国的传统雕塑一直是民间色彩比较浓,真正把雕塑当作一种艺术,是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至今走了几十年的路,但毕竟处于启蒙的阶段。我们国家的雕塑真正起步,是从刘开渠开始的。尤其是1949年以后,他奠定了雕塑艺术的基础,不仅包括雕塑创作,还有雕塑艺术教育。最典型的作品就是人民英雄纪念碑,这是在刘开渠的领导下,集中了一批在当时还非常年轻的雕塑家,还有非常优秀的雕塑工匠来集体完成的。这些年轻的雕塑家、工匠,后来都成为我国雕塑界的中坚力量,这是非常重要的贡献。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价值主要反映在:第一是历史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这是一个里程碑,所以历史作用奠定了它是一组非常重要的作品;第二是艺术性,我们经历了一个启蒙阶段,一直到1949年,现代雕塑从他们那一辈人(包括我自己老师)开始,他们吸收了大量的西方雕塑艺术成果,人民英雄纪念碑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哪一件作品能取代之;第三是民族性,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中国文化元素的色彩非常强烈。这是我总结的三点,正是这三点说明当年刘开渠为我们奠定的基础是非常扎实的,而且是影响了几代人。
—王培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王子云从法国留学归来以后,就赶上烽火连天的年代,他想到的是如何保护西北的文物,所以在这一时期形成了西北文物考察团,他自任为团长,带着一团人经过艰苦地跋涉到达敦煌。王子云所做的工作都是保护拯救敦煌,他一方面是要以艺术考古学的角度对敦煌全部进行重新测量,这个工作量很大,当时的工具也很简陋,经测量重新勘定、重新编号。他首先要告诉政府、告诉广大的人民,我们国家有多少珍宝在敦煌,需要进行保护。因为他是学雕塑的,又做了一个艺术考古的工作,他这个考古工作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民族国家。王子云的性格比较耿直,个性比较率真,这是徐州人的特点,也是徐州地域文化对人的影响。
王子云在很困苦的条件下完成了一项填补中国艺术史的伟大工作—编纂出版了《中国雕塑艺术史》。这是中国近现代第一部雕塑艺术史,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我个人认为,就我见到的关于中国雕塑史的著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部能超过王子云所著的这一部。为什么?因为王所有的东西都来自他的考察,都来自他从田野中间得到的数据、感受、经验。王子云最大的贡献我觉得是两个:第一个是在抗战时期,组织西北文物考察团,对西北的文物进行勘察、测量,留下了大量的珍贵资料;第二个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撰写了一本《中国雕塑艺术史》。王子云在其他方面也多有建树,在创作上也有贡献,而且他是第一位被写入法国现代艺术史词典的中国艺术家。我们可以把他定位为中国现代艺术考古学的奠基人,这一点确实是徐州人的光荣。我们常说常书鸿是“东方艺术的保护神”,真正的保护神我觉得应该是从王子云开始的,“东方艺术的保护神”应该是常书鸿和王子云两个人才是比较公正的。
朱丹曾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美术研究所在朱丹当所长期间是全盛时期。当时美术研究所不仅在中国古代美术研究各个段代都有专家,在西方美术史研究上,在南亚美术史研究上,在佛教艺术史研究上,在日本美术史研究上都有专家。朱丹一生大量精力心血都用在革命战争的宣传活动和文化策划上。他在东北时主持《东北画报》,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北战斗时期,《东北画报》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这是在战火中浴火重生的一份杂志。《东北画报》特别值得我们后来搞艺术史的人做研究,可惜这么多年人们把它忘掉了。朱丹一生的艺术创作和全中国人民求独立解放、求民族自立这样一个历史过程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是一个革命老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他历任《人民画报》总编辑、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文化部艺术局副局长、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筹备者,和李可染、黄胄、蔡若虹等筹备了中国画研究院,为中国画的保护、传承、创新,做了一个奠基性的工作。
另外从个人角度讲,朱丹是位诗文家,出过文集,也出版过书法集。他的书法很好,行笔中间力量和线条的变化幅度非常大。朱丹虽然他个人的艺术作品并不是特别多,但是他确实把他一生的心血都献给了这个时代。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可惜这个人物现在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这是不应该的。
我曾登门拜访朱德群,亲眼看他作画。当时他拿调色油调了一个颜色,画得极简单,刷了一刷,然后那个油就自然而然地沥下来,像雨一样的痕迹,我觉得这画很有意思,看了半天。他问喜欢吗,我说非常喜欢这幅画,那么简单的东西包含着非常奥妙的哲理在里面。他说我说对了,他是受禅宗的启发画的这幅画,就画了几条线,非常简洁。朱德群最早是学写实的,记得他画他夫人的一张肖像,当时在巴黎获了金奖,那幅画我见过。后来他就突然转向了抽象艺术,我觉得很吃惊,在聊天过程中间我问过他,他说他主要在学习西方的具象绘画以后,老是觉得这种感觉还不是特别到位,他一直想寻找中西之间能融通的一种艺术方式。后来他看了德·斯塔尔的展览,因为德·斯塔尔是把西方的具象艺术和东方的书法、绘画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全新的语言。他从德·斯塔尔的绘画展上找到感觉。他一定要从东西方艺术之间找到一种新的语言结构出来,这是他的艺术追求。他画德·斯塔尔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又在一个展览上被伦勃朗的光线所震撼。很多人以为朱德群绘画的光线来自印象派,其实它不是来源于现代,而是来源于古典,来源于伦勃朗的绘画光线。所以你可以看到在他的绘画上有三个元素特别引人注意:第一个元素就是中国的绘画和书法;第二个元素就是德·斯塔尔现代视觉结构对他的影响;第三个元素就是伦勃朗的光,这一结合就形成了朱德群的绘画风格。中国书法对他的影响主要来源于线和结构以及线运动中所产生的力量。中国绘画对他的影响主要是画面的造境意识。所以很多法国评论家对他评价很高,原因就在于他成功地在中西之间找到了一个融通的方式,然后建构了一种全新的超越东西方艺术之上的视觉结构。这是朱德群对当代绘画最大的贡献。我觉得中国一直都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他在上海大剧院专门画了一幅画叫做“复兴的气韵”。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中华民族复兴的期许和希望。我觉得这表现了朱德群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尽管他在巴黎生活几十年,应该算是一个地道的法国人了,但他骨子里面还是个中国人,他骨子里面还留存着徐州的一种浑厚博大的血统。这个血统可以说是所有徐州艺术家的根源或者说灵魂所在。因为这块土地就是博大的,就是深厚的,就是具有历史感的。徐州的艺术家对这里的历史、土地、族群的认同,是植入到灵魂里面的。一旦建立起土地、族群和历史的这样一种文化纽带和文化基因,艺术的根基就从这开始,无法斩断。
—张晓凌(华东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王子云留学法国的时候是学雕塑的,我们现在从照片上看到他早期在法国做的雕塑,概括力很强,很有力量,但是很遗憾后来很少看到他的雕塑作品。我想他写《中国雕塑艺术史》,有两方面的资源可以作为他的写作基础。一方面,是留学法国所接触到的对艺术历史的一种表述,跟重视艺术史的观念;第二个就是在西北文物考察过程中,中国的雕塑很多是在西北地区被保存下来的,考察过程中应该是积累了大量的资料。他的这部雕塑史在那个历史阶段是影响了一代人的。其实他后来还有一些“未刊稿”,在近几年才出版,而且他还有西北文物考察团考察记录也是近几年才出版的。那么他的这些对雕塑史、西北艺术史的考察、记录、表述,也体现了他艺术研究的眼光和历史责任感。我们后来看到的比较多的主要还是他的绘画。在西北艺术考察阶段,他用毛笔画了一批像国画又像水彩画的西北历史风情画,记录了很多当地风貌。这批作品非常朴素。因为这个历史阶段,张大千、关山月等一些艺术家也到西北考察,进行绘画创作。他们对这些西北地区的文物的记录、文化的记录都有某种共通的地方,就是非常朴实,类似“人类学”的记录方式。有些画变形变得非常有意思、有味道。我认为王子云的艺术成就是综合的。
王肇民是我非常非常敬重的一位艺术家。我认为对他所有作品的出版、研究工作应该加强,也包括收藏。王肇民的《大叶紫薇》这幅作品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时的一件作品。当时在广州发行量非常大的刊物《广州文艺》上作为封面作品发表。这是一幅非常抒情的花卉作品,花卉图像又画得特别好,我认为这是王肇民的代表作之一。他的那种背光,很有水彩的意味,但是王肇民的水彩在艺术表达上又超越了一般水彩画。我们概念上的水彩可能是水的流离,但是他画得非常坚决、非常狠,包括画面不断洗、不断地重画,到了哪一笔,都非常肯定地画下去,构造了新的意境。王肇民的画,无论是静物还是风景,看似非常简单的几笔,如杨柳、堤岸,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是不断反复画、反复洗,最后用看似是简单的几笔完成,但却是经过反复锤炼、择选、肯定后画下来的这样一种风格。他的人物也画得非常性格化。其实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也能感觉到,他的为人跟他的绘画一样有性格。艺术理论上,王肇民最有名的是提出了“形是一切”这一论断。我们传统的中国画在“形”跟“神”的关系方面阐释很复杂很玄奥。但是王肇民非常大胆地提出“形是一切”,他站在艺术家的角度,从对造型、对形的理解来谈艺术是什么,他认为没有“形”就无法去谈“神”的东西。“形是一切”,是最本质的东西,“形”跟“神”是不能分离的。当你能够真正建构具有个性,具有风格,达到自己艺术预期的“形”,那么这个“形”,一定有你的“神”,有你的观念,一定有你的相关的一切。我觉得他这样的一个理论,会对艺术界带来很大的影响。他非常喜欢塞尚的东西,做了很多相关研究。他非常讲究这种“形”的本质、结构的本质、色彩的本质。从这样的最内在的东西出发,来建构他的画面,来表达他的“形”。他的水彩是非常有力量的,富有内在的精神气质。这种作品才能够在我们现当代艺术史上占据重要的位置。
王肇民 杜鹃花 39.2×57.5cm 水彩 1961年
—王璜生(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只要是研究当代书法史的人,都会注意到张伯英,因为这个人是现当代书法史无法回避的一个人物。从书法创作上来讲,他写了一手好魏碑,魏碑的面貌加上行书的意识,因为他喜欢苏黄米蔡,他把魏碑和帖学糅合在一起,写得庄重大方,又有一种写意的味道。提到张伯英在书法史上,一般来讲有两点是非常可贵的地方:第一点,张伯英不仅仅是一位书法家,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书法鉴定家,是一位学者,张伯英写过《法帖举要》这本书,这是研究碑帖的一部重要的学术著作。凡是研究碑帖的,必要读张伯英《法帖举要》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列举了古今的500多种法帖,对这500多种法帖一一地进行考证、鉴别。因为他考证严谨,论述公允,后人对这部著作的评价也很高。张伯英知识非常渊博,他是中过“举”的。从20世纪20年代以后,他就开始潜心研究学问,成为重要的书法鉴定家。而且他培养了一些学生,启功就曾经跟着张学习过。第二点,张伯英是一个非常有民族气节的学者。抗日战争时期,他在北京。他的一些投降日本的同事,想请他出来任伪职(就是当汉奸),他坚决不干。在当时那种兵荒马乱的那个时代,怎么去生活呢?他就是靠卖字为生,过得比较艰难。即便是艰难,他还是坚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一位具有民族气节的书法家。
再谈一谈李可染的书法。李可染不是以书法名世的,他是个大画家,开创了李派山水。但李可染书法亦佳。李可染书法是20世纪画家书法中的代表,20世纪出现了很多擅长书法的画家,如齐白石、潘天寿、黄宾虹等,李可染也是画家书法里面的一个突出代表,他的书法特点用他本人常写的四个字来概括,就是“金铁烟云”。所谓“金铁烟云”,“金铁”就是厚重的、是硬的,是有分量的、深沉的。烟云是流动的、运动的,他能把这种沉着的、厚重的东西和流动的这种节奏结合起来,这是李可染书法的特点。就是书法写得既有厚度,又有节奏,这是不得了的。他的绘画是注重拙、苍、大,书法也是这样,而且自成韵律。李可染擅长写少字数,三个字、四个字,擅写斗方,在构图上他也是非常有特点,甚至在钤印上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在钤印上也是从总体来出发,追求浑然一体。他的书法能给我们很多的启示,我认为应该向李可染的书法来学习。慢、辣、狠、苍,这些是李可染用笔的特点,这也是李可染“李派山水”的审美意蕴,在用笔上,李可染是把书法方面探索运用到绘画方面,开创了他的“李派山水”。他的画是“字骨诗魂”,“字骨”是“李派山水”的内在的东西,“骨”即骨力。所以说李可染在书法方面取得了很突出的成就,在整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书法史上,也是一位有建树的书法家。虽然他现在是以画家出名,但是他是一个很著名的书法家,他非常擅长题匾。北京、徐州都有不少他题的匾额。在题匾方面,李也有他自己的特点。他发展书法的实用性,对书法艺术如何运用到现当代社会,进行了探索。
朱丹的特点,第一,是一个多面手。朱丹的角色很多,他能写诗,演过戏、演过话剧,还能画漫画、写评论,他写了大量的美术评论,当然他也练习书法,他还是一名艺术管理者。他原来当过电影局的领导,当过中央美术学院的副院长,还做过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的所长,当时不叫艺术研究院,叫做民俗研究所。他还是中国书法家协会创会的第一届副主席。朱丹参加过在延安座谈会上讲话,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艺术史,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史,少不了朱丹。因为在电影方面、美术方面、书法方面、美术研究方面都有他的身影。他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艺术事业有突出贡献,这是朱丹的第一个了不起的地方—是一个多面手。第二,朱丹的书法,也有特点。朱丹集中练书法的时间比较晚,他原来小的时候也写,但他青年时期,到南开大学读经济,后转到中央大学跟徐悲鸿等学美术,后来又到延安从事革命工作,后到东北办《东北画报》,此后又担任各方面的行政领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应该说那个时候他不可能在书法方面下很大功夫。直到20世纪60年代,朱丹开始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练习书法了,而且他在书法方面有自己的特点。朱丹写一手章草,他的章草是把魏碑和草书结合起来的章草,碑帖结合是近现代以来的趋势,朱丹把魏碑如《龙门二十品》这些庄重的、大气的元素融到章草里边,使得章草这门书法艺术有了新的面貌。20世纪以来,写章草的人很多,朱丹是优秀作者之一。在魏碑和章草相结合方面,他确实做出了很杰出的贡献。
—李一(中国美术家协会美术理论委员会副主任)
我看过王子云的《中国雕塑艺术史》。我们在看中国美术的时候经常谈及中国书画的笔墨、线条,这是中国的特点。讲到西方的时候,感觉西方的建筑以及与建筑相关的雕塑具有代表性,而对于中国建筑和雕塑则缺乏认识。我觉得王子云的《中国雕塑艺术史》为我们保存了很多雕塑的资料。当初他书里面出版的图片今天可能都不存在了,看完这本书让人特别伤心的是,中国这么好的雕塑资源没有得到好的整理和保护。
七八年前有一个朋友给我送了一本王肇民的画册,我看后感触很深,水彩一般追求比较漂亮、轻快、绚丽的感觉,而他的水彩像油画,画得特别的厚重。王肇民的水彩画具有独特性,说明他的艺术修养很高。所以我当时做了一些特别的研究,其中有一些画我觉得和塞尚很相似。我想从王肇民身上看到中国人最初接触西方绘画的态度,以及具体他怎么样去接受西方现代艺术。一些艺术家当时出国留学的时候,接触的是西方现代主义。我特别关注受到西方现代主义影响的艺术家在中国这个环境里的发展、成长。所以我觉得王肇民在这个领域,是非常重要的,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案例。
我在巴黎时见过朱德群。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书法,像他这样完全受到西方艺术熏染的大师,他的国学功底也是非常深的,这尤其体现在书法上,他对毛笔的控制能力好。所以通过朱德群,我想讲一些看起来特别西方的样式,如果没有一些中国文化的内涵,要在艺术圈里面崭露头角是不容易的。朱德群之所以能够在西方艺术圈里面获得那么高的声誉,不是因为他对西方的东西学得有多么像,而是因为他把中国元素和中国精神很巧妙地、很自然地融入西方的艺术样式里面,这个方面我觉得朱德群做得非常成功。
—彭锋(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
现在可能找不到一个像张伯英那样的书法家,能把传统写得这么地道,包括他的鉴赏、他的学识、他作文的语气。这种中规中矩的老派做法在书法界已经找不到了。李可染、朱德群是有着世界性影响的两个大师级的人物。李可染以他徐州人的这种牛似的精神,勤勤恳恳、扎扎实实的在墨海里面耕耘。其实你看早年的朱德群,你会发现,他的基本功也很扎实,他的抽象和西方的抽象也是不一样的,他里面你可以看出,书法式的、狂草式的一种手臂挥运的动作,其实在西方绘画里面,或者说在西方抽象绘画里面,除了抽象表现主义以外,其实手的动作并不太重要。在达·芬奇的绘画里面,在毕加索的绘画里面,都看不见手臂挥运上面会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它几乎看不见笔触,只是色块,甚至是光影。可是在朱德群的绘画里面,他有这种来自书法的指、腕、肘、肩,甚至腰板的一种力量在里面,有东方人对抽象的一种理解。
—刘墨(北京大学历史文化资源研究所研究员)
近现代以来,徐州地区走出去很多在美术界非常有成就的艺术家。如王子云、国画大家李可染,雕塑方面的刘开渠,甚至包括走到海外的一些艺术家,成就都非常高。
王子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主要在西安美术学院从事中国美术史的教学,退休以后又被返聘做硕士研究生的导师,而且培养出一些比较有成就的学生。王子云自己在美术方面的贡献也是非常杰出的,主要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美术考古,他主要在西北地区进行了大量的美术考古的工作,可以说是中国美术考古的一个拓荒者,他对中国美术考古领域做出了非常重要的奠基性的贡献;另外王子云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雕塑家,在雕塑创作方面有一定的成就,他结合在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史的教学经验,进行了中国雕塑史的研究,著成《中国雕塑艺术史》。《中国雕塑艺术史》是中国雕塑历史研究方面的第一部完整的专著,所以说王子云在中国雕塑史研究方面是一个开拓者。
—赵权利(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李可染去各地寻找风景,为祖国山河立传。实际上,我看他是以一个徐州人的眼光去观察风景,这个不是我们去附庸,因为我看得很亲切。徐州这个地方有很复杂的文化思想,受到儒家、道家文化的影响。我认为,李可染山水画的意义在于,他具有传统山水画家天人合一的山水画画法,但重要的是他突破了,突破的动因很多,既包含来自西方艺术的技法,也源自他对传统的继承、创造与总结。大家都知道他师法齐白石,我觉得他师法齐白石最重要的一点是齐白石作品中折射出来的生活情趣,这是齐白石艺术最可贵的部分。李可染早期的画非常注重生活情趣。齐白石的用笔,是从吴昌硕来的,是近代金石学的产物,丰富了书画用笔,李可染注意到了,也继承了,但是更重要的却是生活情趣。我觉得李可染对黄宾虹的笔法,他做了一个总结,最重要的是“平”,其实这是中国画、中国书法非常重要的基础,“平、留、圆、重、变”这几法的基础是“平”,这是从实践和认知上来进行认真的总结的。李可染的学术思想、美学思想,到他对技法的总结,实际上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在中国画领域最重要的艺术贡献之一。无论从中国画本体的角度,还是从中国传统艺术美学的角度,去整理分析,可以超越地域文化概念,也能够提升“彭城画派”的整体高度。
—朱虹子(《中国艺术报》副社长)
打开这样一本有分量的画册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有太多我熟悉的艺术家,没想到都是徐州人。北京画院收藏的作品除齐白石以外,最多的就是李可染的。北京画院前一段时间也举办了李可染的书法展。徐州这片土地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四省通衢”,是一个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南北方交汇之处。这样一个地方,拥有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人文资源,所以产生了这么多的艺术家。我想这不是偶然的现象。如此多大师级的人物在这生活,在这从艺,所以徐州是中国的一片很重要的艺术热土,这是我的第一个感受。第二个感受就是,这些艺术家还是不同门类的,张伯英是书法家,李可染是中国画家。更有意思的是还有两位很重要的雕塑家:刘开渠和王子云,那么尤其是这两位雕塑家,应该说刘开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雕塑史中非常重要的开创性的人物。而王子云早年去西部的考察以及他做的那些文献,对中国美术史的梳理也做出了很重要的贡献。刘开渠是中国美术馆最重要的一任馆长,是建立中国美术馆这样一个行业体系的重要人物。还有在法国的华人艺术家朱德群,开创了具有东方精神的抽象绘画,在国际上有很高的声誉。总体看来徐州是非常具有艺术气质的一块土地。
我觉得徐州人就像这个地方一样。李可染属于运筹帷幄的艺术家。李可染能成为二十世纪大师级的人物,既源于他的才华,也与他通达南北、见识多广是分不开的,他是富于理性的艺术家。刘开渠是有领导才能的艺术家。我想徐州人居住于联通广泛的一个区域,所以开放性是很强的。这是我的一点小的猜测性感受。
—吴洪亮(北京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