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辽宁省农民工创业状况的调研

葛晶 沈丹冰

〔内容提要〕随着农民工返乡留乡创业就业渐成趋势，为了及时了解辽宁省内农民工返乡留乡创业状况，调研团队在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的基础上，从创业者基本情况、创业原因与创业障碍、创业形式与创业渠道、创业规模与创业收益、创业资金与创业培训五个方面进行了深入分析，概括得出辽宁省农民工创业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加强创业培训、创新创业形式、强化政策宣传、加强政策扶持等四点对策建议。

〔关键词〕农民工；返乡创业；就地就近；减贫致富

注：本文系沈阳市哲学社会科学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沈阳农业产业链现代化提升路径研究”（项目编号：SY202227Y）农业经济政策研究创新团队阶段性成果。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创新是社会进步的灵魂，创业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改善民生的重要途径”。就业是民生之本，关乎千万个家庭。其中，推进农民工就地就近创业就业，是稳岗位、稳增收的重要一招。根据国家统计局2023年3月发布的《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数据显示，我国在2010—2021年，跨省就业的农民工数量占全国农民工的比例从31.36%下降至24.38%，越来越多的农民工选择在本省就地就近就业。全国多地也通过实施积极推进“春风行动”、印发职业技能电子培训券等多种举措，给广大农民工创造更多的就业创业机会，推动返乡农民工实现就地就近创业就业。

辽宁省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重要省份，2022年地区生产总值28975.1亿元，全年全省全体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089元，其中，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908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4003元，是农村居民的2.21倍，城乡收入差距较大。为了充分调动农民工创业积极性，增加农民工收入，激发市场活力，2023年3月，辽宁省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支持农民工就业创业促进增收致富的若干意见》，从拓宽外出务工渠道、促进就地就近就业创业等六方面推出19条具体措施，进一步支持农民工及脱贫人口（含防止返贫监测对象）就业创业。

一、辽宁省农民工创业基本情况

1.创业者基本情况

此次共计调研202人，其中，男性63人，女性139人，45岁以下创业者占调研人数的91.68%，高中、中专、技校学历占比47.52%，大專及以上学历占比达35.64%。相比上一代农民，这一代创业农民工熟练使用智能手机和互联网，整体呈现出年纪轻、学历逐渐提高的趋势。在调研的创业者中，全职创业占比为36.14%，兼职创业占比为63.86%。从创业年限来看，创业1—3年的占比为51.98%，3—5年的为33.17%，5—10年占比为11.88%，10年以上为2.97%，不满5年的占比接近90%，这表明，在新业态、新模式下，兼职就业、副业创业等形式蓬勃发展。

调研团队在实地走访过程中了解到，自受新冠病毒感染影响以来，辽宁省内各个城市商业、服务业等行业恢复较慢，尤其是一些中小城市，这就导致部分人员处于就业不充分的状态。在这种较为严峻的形势下，很多人员采取灵活就业的方式，通过兼职、副业进行创业，一方面可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另一方面可以确保有稳定收入，满足基本生活需要。

2.创业原因与创业障碍

在创业原因方面，77.23%的农民工表示创业的目的是增加家庭收入，58.91%的创业者同时选择了解决个人就业，48.51%的人创业是为了实现个人理想。可见，农民工创业的初衷是为了提高收入。在创业障碍方面，排名前三的分别是资金不足（48.02%）、经验不足（15.35%）及技术不足（14.85%）。

在调查创业之前的工作年限时，有49.01%的农民工表示工作不足3年，只有29.7%的人有3—5年的工作经验，拥有5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占比为21.29%。绝大多数农民工在进行创业前，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而已经创业的农民工普遍没有把技术作为创业中的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返乡农民工的创业层级较低，技术需求还没有成为他们的现实选择。而在创业项目选择上，仅有41.09%选择自己从事过的行业，这表明农民工创业与外出务工、创业职业的关联度较低，因此，创业具有一定的风险。

3.创业形式与创业渠道

在创业地点选择上，调研者选择在户籍所在乡、镇、城市创业的为53.47%，在本省其他城市的为29.7%，其他省份城市的仅为16.83%，多数农民工不愿意离家太远。在创业渠道上，62.87%的人选择的是实体经营，淘宝/拼多多开店及微信/抖音卖货所占的比例分别为39.11%和34.65%。这表明，辽宁省农民工创业还以实体经营为主，与南方发达省份相比，平台及自媒体经营比例相对较低。在从事行业方面，农业占比24.26%，服务业相关占比18.81%，生产制造业占比16.34%，这表明农民工创业的产业和行业分布非常散，创业项目多为劳动密集型传统产业，农业依然是创业的重要产业。

4.创业规模与创业收益

在创业年成本方面，年投入1—2万的占比为37.62%，2—5万的占比为32.67%，5—10万的占比为20.79%，10万以上占比仅为8.91%。在创业年收入方面，1—2万的占比为35.15%，2—5万的占比为24.26%，5—10万的占比为23.76%，10万以上占比仅为16.83%。在调查的农民工创业者中，雇佣0—2人的占比为48.51%，雇佣3—5人的占比为31.25%，雇佣6—10人的占比为14.85%，雇佣10人以上的为7.43%。由此可见，辽宁省农民工创业初始投资规模不是很大，创业资源不足，因此，能带动就业的体量较小。在创业年成本中占比排名前三的分别是人工工资、原材料和房租。因此，农民工在创业期间，流动资金不足较为明显。

5.创业资金与创业培训

在创业资金来源方面，49.5%的被调查者使用的是自用资金，38.61%的人选择使用的是亲戚朋友借款，37.13%的人表示创业资金是银行贷款，23.76%的人使用的是创业专项资金，9.9%的人选择了网络借贷。在问及为什么不选择银行贷款时，排名前三的原因分别是贷款手续复杂、利率较高及缺少担保。这表明返乡农民工创业的投资规模较小，而且以自我积累为主，正规金融的支持力度有限，这也限制了创业初始投资规模。

6.创业指导与创业政策

在创业培训方面，43.56%农民工创业者表示从未参加过创业培训，只有56.44%的人参加过创业培训。在培训意向方面，32.18%的人表示有强烈意向参加创业培训，有40.1%的人有意向，16.83%的人表示有没有无所谓，也有10.89%人明确表示没有意向参加创业培训。可见，辽宁省大多数农民工创业者对创业培训是有诉求的。

对于政府制定的支持农民工创业的相关政策，选择经常关注，很清楚的占比为38.61%，有33.66%的人表示会偶尔关注，14.36%的农民工选择了道听途说，知道一点，还有13.37%的人则表示并不了解相关政策。在政策内容方面，受访者最想了解的信息排名前三的分别是金融、贷款等政策解读，政府扶持政策解读，行业市场分析，这表明创业者对创业政策解读的需求比较大。

在创业政策了解渠道方面，排名前三的分别是新闻媒体、网络/微信/抖音及村镇宣传。政府支持创业方面，创业者迫切需要在简化办事程序、创业政策真正落实、有针对性地进行困难援助等方面给予支持。综上可知，政府对农民工创业政策的宣传力度还存在不足，致使很多创业者并不清楚有哪些具体政策。

二、辽宁省农民工创业存在的问题

1.创业素质偏低

一是文化素质不高。整体来看，返乡创业农民工大专以上学历占比逐渐加大，但是与其他创业者相比，文化素质不算高，这极大地制约了创业农民工的学习能力，影响了其对新技术、新方法的接受程度。二是创业经验不足。农民工打工所从事的行业多为城市的低端产业，门槛低、技术含量低，且不容易形成技术积累，这就导致农民工前期打工经验并不能真正形成其创业的基础，因此，在创业过程中面对较为激烈的市场竞争，很容易被淘汰。三是经营理念和管理水平不足。农民工多处于较为单一的岗位，技术技能不全面，难以接触到现代企业的运行和管理制度，短期创业行为严重，但是经不起市场的考验，创业行为难以持久。四是参与的培训较少。目前，辽宁省各地都针对农民工开设了很多专项培训，但是受文化水平所限，有一些农民工难以理解培训内容，培训效果并不显著。还有一些培训内容与产业契合程度不高，与就业的关联度不强，农民工参与积极性较弱。尤其是涉及创业项目选择时，不能根据自身实际出发，好高骛远，这就使得创业的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较弱，创业后劲不足。

2.创业资金困难

一是自有资金不足。农民工创业多使用的是自己前期打工积累的资金，还有一部分农民工通过跟亲戚朋友借款来实现创业。由于农村家庭收入有限，农民工可支配的用于创业的资金不足以支撑创业所需要支付的各项费用。创业农民工普遍面临资金缺口，这就导致生产设备、原材料等供应不足。二是流动资金不足。人工工资、原材料和房租导致农民工创业时缺少流动资金，运转困难，甚至创业失败，这也使得农民工的创业行为较为保守。三是借贷资金困难重重。民间借贷资金量小且借贷成本较高；农村种植及养殖合作社，还有一些小微企业由于种种客观原因，政策支持有限；农民工进行商业银行贷款，门槛高且贷款手续复杂，审核周期较长。还有一些创业者选择网贷，但是这种方式利率高、风险大。由于资金的制约，大多数农民工没有扩大规模和经营范围的计划。

3.创业选择局限

一是农民工返乡创业所选项目大都和农村田间地头相关，利润少、规模小，产品附加值不高，且生产受季节影响，周期较长，这类产品盈利空间不大，致富增收效果不明显。此外，由于附加值低，也较难享受国家相关政策支持。二是农民工返乡创业存在盲目投资办企业的现象。受自身知识水平和管理水平的限制，农民工对市场信息了解较为滞后，这就导致在进行决策和判断的时候，只顾眼前利益，没有考虑长远发展，缺少科学性和规划性。三是部分农民工返乡创业时照搬别人的模式，看到哪个项目赚钱就盲目跟进，缺少创新，这就使得同类型项目低水平、重复性建设，市场极易出现饱和，进而影响市场供求关系，这种情况下，创业极容易失败。

4.政府扶持不够

一是关于农民工创业经济利益、基本权益保护等方面的法律法规较为零散，缺少一个以稳定、权威的规章制度为基础的管理体系。二是由于农民工组成类别杂，人员分布广，身份界定较为模糊，在优惠政策制订和具体施行上，并没有突出农民工群体的特殊性，农民工返乡创业在税费减免、资金扶持、场租水电补贴等方面与一般创业者享受同等政策，甚至达不到对高校毕业生、贫困人员、妇女等群体创业的扶持力度，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创业主动性。三是扶持政策不够，创业环境不景气。为了鼓励农民工返乡创业，制定了很多政策，但是理论性较强，执行力相对不足，因此，很难满足农民工创业的基本需求。例如，金融部门对于农民工创业的信贷政策，由于门槛较高，限制条件和要求较多，很难落地。此外，在一些偏远的農村地区，由于交通、水电资源、网络通信及物流等基础设施较为滞后，这就使得农民工返乡创业受限，例如，销售配送渠道不通畅，产品交易周期较长，生鲜产品保鲜保质困难等，农民工在创业过程中投入成本很高，叠加到产品价格中，导致产品不具竞争力，创业收益无法保证，极大地影响了农民工返乡创业的积极性。

三、鼓励辽宁省农民工创业的对策建议

1.加强创业培训

农民工个人素质和能力水平的高低与就业创业的难易程度和成功与否密切相关。因此，辽宁省各地应依托省内的普通高校、职业院校、优质培训机构、公共职业技能培训平台、大型农业企业等根据创业意向、区域内特色产业和重点产业的需求，开展有针对性的创业能力提升培训，将农村创新创业带头人纳入创业培训重点对象，支持有意愿人员参加创业培训。有条件的地方可按规定通过项目制方式购买培训服务，为符合条件的返乡创业人员提供培训。结合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对返乡入乡创业人员开展农业知识和技能培训，丰富乡村产业发展类型，带动更多农民学技术、闯市场、创品牌，提升农民工创业的层次水平，增强其创新创业能力。

政府还可以成立创业指导中心、专业的创业服务小组。结合返乡留乡农民工的个人实际情况和创业意愿等，做到因人施培、因产施培，实现“返乡一批、稳定一批、培育一批”。除了对创业农民工进行免费创业技能培训以外，政府还可以强化科技特派专项行动对创业人员的引导支持。针对创业农民工实行点对点定向帮扶，专家详细分析解读各个创业项目，帮助创业农民工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项目，提高其创业能力和创业项目的经营管理水平。

2.创新创业形式

根据问卷，我们可以看出平台等新媒体创业渠道所占比重逐渐增加，在推进生产力发展和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方面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支柱性作用。2023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促进平台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发挥其带动就业创业、拓展消费市场、创新生产模式等作用。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腾讯数字生态带动了147个新职业，创造3180万新就业机会；2021年7月—2022年6月，蚂蚁集团生态直接带动的就业岗位达147.7万个，通过数字科技实现稳定就业的岗位高达524.7万个。由于农民工在创业过程中缺资金、缺经验、缺技术，且随着国家鼓励电商、快递、物流等企业向城乡村镇下沉，进一步健全完善农村流通网络，畅通电商进农村“最后一公里”，因此，辽宁应鼓励农民从事与农业生产密切相关的创业，尤其是鼓励和引导返乡下乡人员利用大数据思维和技术，积极发展农业农村电商平台，通过实施“互联网+现代农业”，进行网上创业。

辽宁省要依托区域内资源禀赋优势，通过乡村振兴战略，推进农业产业化和以县域经济为载体的城镇化建设，努力打造一批具有辽宁地域特色的农业龙头企业、农业产业基地和农村专业合作社，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切实增加农民工收入水平，使更多农民工积极投身于美丽乡村建设的大潮中，通过多形式创业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

3.强化政策宣传

在调研走访过程中，团队发现很多创业者对政府支持农民工创业的政策了解不多。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农民工本身对政策类信息不关注，总认为与自己无关，自己用不上；另一方面是因为政府宣传力度不够，有的仅仅是在新闻中一带而过，有的上传下达以后，并未真正向创业农民工传达。这就导致信息不对称，有需要的农民工不了解政策，政策制定出来以后没有辐射农民工。政策是为创业农民工服务的，但是农民工不知道、不了解，这与政策制定的初衷是相背离的，会极大地影响政策预期实施效果。因此，各级政府应加大宣传力度，丰富政策宣传渠道，广泛利用农民工熟知的渠道进行宣传，例如，微信公众号、抖音、快手等。各地還可以建立专门为农民工服务的创业平台，及时发布创业好项目、创业政策法规、创业培训等，积极推广农业领域的新技术、新产品，鼓励创业农民工扩大创业规模，进行多种经营，使创业项目逐渐从初级农产品向高附加值农产品进行过渡，帮助农民工找到更多的创业致富路。

此外，辽宁省各级地方政府要坚守“以民为本，为民服务”的优良传统，要求设立并明确分工负责农民工自主创业工作的部门，实现农民工创业专项专管，避免各部门之间相互推诿，踢皮球，要通过切实为返乡农民工创业服务，提高为民办事的服务效率，提升人民群众对政府的信任度。

4.加强政策扶持

调研数据显示，影响农民工创业的最大“绊脚石”就是资金不足，由于自有资金有限，这就使得很多创业者的创业梦想难以实施。农民工普遍不愿意选择银行贷款，究其原因是贷款门槛高，限制性条件过多，审批繁琐。因此，各地政府应充分考虑农民工的实际情况，尽可能低利率，低门槛，简化办事流程和贷款程序，推进审批办结的一站式服务。为了解决农民工创业缺少担保的问题，地方政府可以依托政府信誉和地方财政支持，设立农民工创业担保基金，让有技术、有能力、肯实干的农民工不会因为资金终止创业梦想，让创业农民工切实感受到政府政策支持的温暖。

此外，辽宁省各级地方政府还可以出台相关政策，给予返乡创业的农民工低税率或者减免税额等税费优惠政策，增加创业所得，减少投入成本，促使农民工可以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助力创业农民工由小到强。

[作者单位：辽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辽宁经济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