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全农民种粮收益保障机制的建议——以重庆市梁平区为例

农技人员观测水稻病虫害发生情况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农民种粮能挣钱，粮食生产才有保障。2023 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健全农民种粮挣钱得利、地方抓粮担责尽义的机制保障。作者以重庆市梁平区为例，调查了农民种粮成本、收益变化情况和保障农民种粮收益的政策措施落实情况，摸清了影响种粮农民收益的问题，提出健全农民种粮收益保障机制的政策建议。

一、近3 年来农民种粮成本和收益变化情况

调查近3 年（2020—2022 年）一般种粮主体和规模种粮主体种植主要粮油作物的生产成本及收益变化情况，每种作物原则上调查规模和一般主体各10 户。

1.粮食作物品种的确定。水稻、玉米、油菜是梁平主要的粮油作物，作为本次调查对象。红薯、马铃薯、大豆、高粱、小麦等作物在梁平区零星种植，不具代表性和价值，没有调查。

2.规模种粮主体种粮成本收益变化情况。因全区种植面积50 亩以上的玉米种植大户不足10 户，故用正在大力推广的玉米、大豆复合种植主体替代（2022 年前没有推广玉米、大豆复合种植，没有数据）；2020 至2021 年没有种植面积50 亩以上的油菜种植大户，只调查了2022 年数据（见表1）。

表1 2020—2022 年，梁平区规模种粮主体生产成本和效益汇总表

近3 年来，特别是2022 年，化肥、农药等农资价格上涨较快，造成种粮成本上升。2021 年水稻收割时，遭遇连续降水，稻谷无法晒干。2022 年遭遇极端干旱天气，对稻谷产量影响较大，规模主体损失更大。

3.一般种粮主体种粮成本收益变化情况(见表2）。一般种粮主体较规模种粮主体的收益高，主要是因为他们自己耕作，作业质量更有保证，生产成本也更低。但种10 亩粮食年均收益才3000 多元，种地一年真不如打工一月。

表2 2020—2022 年，梁平区一般种粮主体生产成本和效益汇总表

二、近3 年保障农民种粮收益的政策措施落实情况

1.国家、市级补贴政策落实情况。

①耕地地力保护补贴、种粮大户补贴、实际种粮农民一次性补贴，详情见表3。

表3 2020—2022 年，梁平区耕地地力保护补贴、种粮大户补贴、实际种粮农民一次性补贴情况

耕地地力保护补贴总额呈逐年下降趋势，而种粮大户补贴总额呈逐年上升趋势，说明传统小散户逐年减少，种粮大户逐年增加。增设并逐年增加实际种粮农民一次性补贴，说明国家更加重视和支持种粮。

②农机购置与报废更新补贴（见表4）。农机购置补贴政策一定管3 年。2021 年补贴资金明显少于其他年度是因为2021—2023 年度市级补贴文件出台偏迟，2021 年大部分补贴仍按2018—2020 年度政策执行，并将其统计进了2020 年度。2022 年补贴资金和购机农户数较前两年平均数略有减少，加上2022年农机报废更新补贴资金低于2021 年的四成，说明农民的购机积极性逐年减弱。

表4 2020—2022 年，梁平区农机购置与报废更新补贴情况

③社会化服务补贴。多年来存在实际完成和验收合格作业量小于服务主体申报作业量和农业农村与财政部门批复作业量的问题，造成补贴资金不断结余、累积。为了减少这种现象，2022 年下达服务计划量偏大，使用补贴资金也明显多于前两年（见表5）。

表5 2020—2022 年，梁平区社会化服务补贴情况

2.保险落实情况（见表6）。在前两年只有单一水稻品种的基础上，2022 年增加了玉米、小麦、油菜等参保粮油作物品种，还增加了水稻完全成本补充保险品种；保险面积、保费较前两年均有6 倍以上的大幅增长，说明面对极端灾害天气的频繁发生，粮农参保意识、积极性都有很大的提升。

表6 2020—2022 年，梁平区保险落实情况

三、影响农民种粮收益的问题

1.基础设施建设不足。一是高标准农田占比不大。未通过高标准农田建设的土地不宜机，缺少耕作道，机器进出田块、农资和粮食转运困难，一些无法机收的稻田农民只好撂荒。二是建成后的高标准农田问题不少。不能自灌和蓄留雨水，个别田块还不稳水、易陷农机（受挖高填低影响）、土壤肥力差。三是抗旱能力弱，梁平区6 条河流全部外流，又缺乏蓄水设施，大旱时无水可抽或抽水灌溉成本太高。

2.生产成本高位运行。一是粮地租金较高，部分建成后的高标准农田租金过高，如星桥镇两路村达510 元/亩，而专家认为粮地租金不能超过400 元/亩。同时，与种植西瓜等经济作物租金1000 元/亩起步价相比，又难以让农民满意。二是用药成本持续升高。秸秆禁烧造成来年病虫害、草害加重发生，农民只好用更多的农药、投入更高的成本去防治，或造成更严重的农业面源污染。三是化肥涨价。从2020 年到2022 年，农民常用的尿素每吨批发价从1900 元上涨至3100 元，涨幅达62.2%；45%复合肥每吨上涨了1000 元。四是用工难、用工贵现象日愈严重，劳动力每年减少10%，工价每人每天上涨20 元。

铁门乡规模种粮主体组织农民育秧

3.种粮收入难以提升。一是卖粮出现困难，2021 年稻谷收割时遭遇连续阴雨天气，造成稻谷无法晒干、黄曲霉菌超标；2022 年，极端干旱天气，造成稻谷重金属超标，均使农民无法正常出售粮食。且由于一般农户不具备大量储粮条件，进一步加大损耗，产值下降。二是粮食提价困难。如稻谷2010 年与2022 年的价格基本一致（约2.6 元/千克），10 多年没有上涨，这期间还有下降，一千克稻谷买不到一千克矿泉水。三是粮食增产困难。一般种粮主体多是老年农民，难以精耕细作和接受先进生产技术；种粮大户难以亲历亲为，请的工人又没有为自己耕种那么用心，大多不及当地平均产量水平。

4.政策支持尚需加力。一是补贴政策不够科学。种粮大户补贴与耕地地力保护补贴绑在一起，造成种粮大户补贴偏少，还给种粮大户增加了发放农民耕地地力保护补贴的工作量或经济成本（请村组干部代发要付工资）。二是补贴项目不够稳定，农业社会化服务、水稻绿色高质高效等农业项目实行竞争制，不具普惠性、稳定性，没法给种粮农户一个稳定的预期。农业社会化服务主要服务于小农户，种粮大户难以享受。三是技术服务不够到位。培训计划下达太迟，个别培训时间选在农忙时节，种粮主体难以参加；区县、乡镇本来就缺农业专技人员（近年来乡镇农业服务中心新进人员多数为部队转业干部），很多又被迫变成忙于写材料填表的“表哥表妹”，技术指导服务难到位。区农业技术服务中心一位农技人员要负责全区一至两个粮食作物品种技术指导，农忙时节根本忙不过来。

四、保障农民种粮收益的政策建议

坚持问题和结果导向，从“强设施建设、降种粮成本、提种粮收入、优政策项目”等方面入手，健全农民种粮挣钱得利保障机制。

1.持续加强设施建设。加快推进高标准农田和水利设施建设，建成的高标准农田，作业机具能自如出入，粮食、农资能方便转运；能灌能排能蓄，雨水能自流到田，灌水管（渠）要到田边，排水渠中增加水闸以方便蓄水和抽水；表土改前剥离、改后覆盖，不减肥力。新增和修整山坪塘或蓄水池（田），新打机井，确保大旱时有水可灌可抽。因地制宜修建电力排灌站，使用农业生产用电，降低抽水成本，同时交由种粮大户保管维护，避免过去“有人用无人管、想用时不能用”的现象再次出现，及时满足种粮大户用水需求。开展土壤改良、地力培肥和养分平衡，防止耕地退化，提高耕地基础地力和产出能力。

2.有效降低种粮成本。建立粮地租金补贴机制。对出租用来种粮的耕地，给予土地出租补贴，破解种粮主体嫌高、农民嫌低的两难问题，加快土地流转速度，培育更多种粮大户。对建成的高标准农田，第一年免收或少收租金，给新承租大户一个缓冲期。建立秸秆综合利用机制。不能把秸秆处理的责任全部推给农民，政府要支持秸秆“五化”（肥料化、饲料化、燃料化、原料化和基料化）利用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减少秸秆禁烧造成的来年病虫害、草害加重发生现象。完善化肥等农资保供稳价机制，农资价格不能只涨不降，不能长期在高位运行。提升新型粮农的数量与质量，提高作业效率，减少用工数量，降低用工成本，破解用工难、用工贵难题。

3.持续提升种粮收入。一是让粮食不愁卖。根据粮食产量，科学布点建设烘干房，解决因收割时天气不好导致粮食滋生霉菌而无法出售的问题；我国稻谷重金属限量标准高于欧盟标准，可适当降低标准，纾解因稻谷重金属超标无法正常出售粮食的问题。将重庆纳入国家粮食最低保护价收购范围，确保农民生产的粮食无条件收购。二是让粮价能上涨。粮食价格要随着农资、劳力等种粮成本的上升和物价的上涨适度上调，并相应提高低收入人群的生活补助标准。三是让粮食能增产。大力研发、推广省力化轻简高产栽培技术，让现代农业技术为粮食高产赋能，减少劳动力不足给粮食生产带来的不利影响。

4.优化完善支持政策。与耕地地力保护补贴分开，单设和适当提高种粮大户补贴。实施绿色高质高效等粮食生产技术项目，对种粮大户实行普惠制，给其稳定的预期。出台农机作业补贴制度，解决种粮大户不能充分享受农业社会化服务补贴的问题。对粮农给予种子、肥料、绿色防控、秸秆还田等综合专项补贴，对其建设农机场、库、棚、烘干房和仓储物流等基础设施，优先安排用地，给予专项补贴。提前下达培训计划，除按农时季节开展的现场培训外，其他技术培训尽量安排在农闲时节。落实《农业技术推广法》规定，配足基层农业专技人员，稳定队伍、提升素质、回归主业、分片负责，增强公益性服务功能。创新市场化农技推广模式，鼓励种粮大户带动小农户，大手拉小手，打通科技进村入户“最后100 米”。

组织农技人员开展能力提升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