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与现代化发展
2023-11-02王利明
【摘要】古籍是中华文明的结晶,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共同历史积累的坚实基础,是推动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重要文化资源。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和现代化发展过程中,古籍整理出版是重要手段和基本途径,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古籍整理出版的成就与应用决定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弘扬传承与现代化发展的成败。文章以近年来古籍整理出版为借鉴,阐述古籍整理出版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与现代化发展中的地位作用,并分析其现状和问题。
【关键词】古籍整理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创造性转化 创新性发展
【中图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4-006-06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4.001
古籍是中华文明的结晶,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共同历史积累的坚实基础,是推动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重要文化资源。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和现代化发展过程中,古籍整理出版是其重要手段和基本途径,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古籍整理出版是中华文化复兴的基础性事业,古籍整理出版的成就与应用决定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与现代化发展的成败,关系到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
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文化自信迈入新阶段,要求古籍整理出版主动融入中华文化全面复兴的伟大进程之中,重新思考自身的发展定位与使命担当。古籍整理出版工作者要从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传统文化重要论述、重要讲话、重要指示中汲取力量,深刻认识自身所肩负的职责使命,更好地为传承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助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做贡献。
一、古籍整理出版是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与现代化发展的基础工作和持久动力
我国古籍历史悠久、卷帙浩繁,承载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凝聚着古圣先贤的深邃智慧,加强古籍研究可为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启迪,可以为党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厚的精神追求,是民族的精神命脉、民族之根,是中国人安身立命之基。“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借鉴经验智慧,汲取磅礴前行的力量,帮助我们在遇到惊涛骇浪时、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牢牢地站稳脚跟。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必然要做好古籍整理出版这一项基础工作。1981年《中共中央关于整理我国古籍的指示》指出:“整理古籍,把祖国宝贵的文化遗产继承下来,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工作”,“整理古籍是一件大事,得搞上百年”。这两句话讲清了古籍整理出版的重要历史价值和重大现实意义。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首先且紧要的是人的现代化发展,没有现代化的人尤其是没有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化的人,就无法真正实现中华民族意义上的现代化。截断了中华民族精神命脉的现代化,也只能是西方范式的现代化。“我们都是承袭传统文化而来的,是要做传统文化下的现代人,还是做割裂传统文化的现代人呢?简单地讲,我们是要做现代化的中国人,还是现代化的西方人呢?不管在什么样的经济条件下,我们都要坚持做发展传统的现代中国人,并致力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我们要把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社会联系起来。只有继承了传统文化,才能有本民族的特色。否则,我们虽然实现了现代化,却丧失了自己的民族精神,没有自己的民族特色,我们还能自称是炎黄子孙吗?”[1]“文化的发展是具有延续性和交融性的,这就使得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实际上是处在同一体中,任何一种文化的现代化都是自身传统的现代化,不可能割断历史;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的现代化都是具有本民族的特色和它的传承的,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2]因此,我们要通过古籍整理出版,深入挖掘古籍蕴含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理念、道德规范,并结合时代特点和实践要求加以改造、补充、拓展、完善,激活其生命力,增强其影响力和感召力,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发挥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古籍整理出版是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建设文化自信的基础工作。中华民族是最重视记录和著述的民族,记录和著述时间之早、延续之久、留存之多,世难有匹。发现甲骨文16万片,商代由此确证。商周有铭文的青铜器存世1.6万余件,“中国”二字就发现于西周初期的何尊上。湖南里耶出土的秦朝竹简上记录的九九乘法表是我国目前最早、最完整的乘法口诀表,打破了从阿拉伯传入的说法,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再一次得到了有力证实。20万种、3 000万册古籍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宝藏。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讲清楚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传统、文化积淀、基本国情不同,其发展道路必然有着自己的特色;讲清楚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讲清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植根于中华文化沃土、反映中国人民意愿、适应中国和时代发展进步要求,有着深厚历史渊源和广泛现实基础。中华民族创造了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中华民族也一定能够创造出中华文化新的辉煌。”这“四个讲清楚”,既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赋予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的时代内涵,也为古籍整理出版指明了方向、提出了要求、明确了路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中国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古籍整理出版要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阐发出来,弘扬开来,成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懈奋斗的精神支撑。
古籍整理出版已被纳入国家文化战略。新中国成立不久,国家就专门成立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有组织有规划地开展古籍工作,一大批古籍得到保护、整理和传承。《中共中央关于整理我国古籍的指示》是古籍整理工作的一座里程碑,推动我国古籍事业持续向前发展。据统计,20世纪80年代,每年平均出版古籍整理图书增至400种左右。近年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站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高度,对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做好古籍工作作出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古籍整理出版工作更加繁荣兴盛。经统计,党的十八大以来,每年平均出版古籍整理图书1 800种左右,古籍工作取得一系列新的标志性成果。[3]2017年1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将“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古籍整理编纂”等重大文化工程作为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主要项目,并纳入国家文化发展的总体战略。2022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对新时代古籍保护、整理、研究、出版工作作出了全面部署,站位更高、措施更有力,也对我国古籍工作者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2021—2035年國家古籍工作规划》印发实施,明确今后十五年全国古籍工作重点方向、重点任务,有利于统筹古籍各领域工作,促进古籍行业发展,充分调动各方面力量,形成古籍工作全国“一盘棋”,推进古籍事业高质量发展,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提供有力支撑。
随着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开启,古籍整理出版要按照时代特点和要求,对那些至今仍有借鉴价值的内涵和形式加以改造,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载体和传播渠道,激活其生命力;按照时代的新进步新进展,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加以补充、拓展、完善,增强其影响力和感召力,[4]努力为全民族提供高品质的文化滋养,出版体现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文化精品,积极开拓古籍整理出版的新局面。
二、推出了一批后出转精的基础古籍深度整理出版工程,筑牢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根基
中华文化有其独特的价值体系。学如积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贡献。基础古籍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主要载体,承载着中华民族的独特价值观。面对汗牛充栋的古籍,整理挖掘好、传承弘扬好基础古籍是古籍整理出版的主要工作、重要使命。对于传世文献而言,基础古籍强调的是基础,这些古籍在传世文献中居于基础、根本和核心地位。要围绕基础古籍精耕细作,把新发现的材料或版本、新的研究成果吸收进来,把作者的研究心得体现出来,在撰写前言和做注释、评析时注意融入时代精神,不断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基础古籍的整理出版更要坚持学术性和专业性优先,确保学风严谨、知识准确、质量可靠,确保每一个整理本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5]
国家繁荣昌盛,社会稳定,催生出对重大的基础性古籍整理出版项目的旺盛需求,政府的强力支持也使这些重大项目的实施成为可能。中华书局的“二十四史”及《清史稿》完成于1978年,是新中国成立后进行的重大基础古籍整理工程,堪称正史标准本。由于当时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客观条件限制,存在不同程度的遗憾。这些年我国史学界、考古学界等发现了很多新的文献资料,为基础古籍整理的后出转精提供了新的有利条件。中华书局2007年启动点校本“二十四史”及《清史稿》修订工程,汇集全国史学界最具声望的专家学者,力争为读者提供一个全新升级版本。自2013年以来,修订本已推出《史记》《南齐书》《魏书》等11个品种,吸收最新最前沿的学术研究成果,提高了原点校本的学术质量,成为新时代对基础古籍深度整理的典范。[6]萧涤非先生主编《杜甫全集校注》,属稿将半却不幸辞世。后来由萧涤非的学生张忠纲领衔,重新启动校注工作。2014年,这部三代师生接力、历经36年完成的巨著出版。《杜甫全集校注》无论是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还是规模的宏大和体例的完备,都超过了历史上公认最好的注本《杜诗详注》。萧涤非师生三代接力校注杜诗全集,也成为古籍接续整理出版的典范。
从文化和历史的角度看,“十三经”和“二十四史”蕴藏着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和基本价值,是重要的基本典籍。清朝嘉庆年间阮元主持校刻《十三经注疏》,之后的200多年学术界都推崇使用这一版本。阮元本校勘记存在的缺陷也很大,很多地方没有校净,错误很多。山东大学杜泽逊教授认为,保证文字的准确性是使用这一遗产的前提,这就是今天重新做《十三经注疏汇校》的意义所在。所以,要像中华书局标点“二十四史”那样重新整理《十三经注疏》,带领青年教师和学生,踵武前贤“板凳甘坐十年冷”的精神,开展《十三经注疏汇校》工作。目前,《尚书注疏汇校》已出版,这是新时期校理《十三经注疏》的一次有益探索,弥补了清人未能彻底清理诸本异文、远未实现全面汇校的学术缺憾。古籍整理尤其是核心经典的整理,是几代人的事情而不是一代人的事情。从事古籍整理出版要抓主流,抓核心,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断简残编上、放在钩玄搜轶上、放在饾饤之学上,要真正解决国家重大需求和关切。
明清两朝均曾有学者提议编纂《儒藏》,终因工程规模浩大,未能实行。今天,重新回顾中华民族文化的根源及其不断发展的历史,对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千百年来,我国有多种《佛藏》《道藏》面世,却始终没有《儒藏》,这不仅与儒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既有的主流地位极不相称,更不能满足当代社会对中国传统文化日益广泛迫切的需要,以及国家发展文化战略的需要。《儒藏》总编纂汤一介先生说:“中华文明之所以没有中断,就是因为有经典存世。编纂《儒藏》,关系到中国人的文化自强、文化自信,将中华文化发扬光大,是知识分子应有的对国家、民族的担当与职责。”“将儒家文化瑰宝系统全面地收藏,成为全世界最权威的范本,之后一百年内不会有人超越。”已出版的《儒藏》(精华编)收录历史上最具影响力和代表性的儒学文献510种,《儒藏》全本将计划收书3 500余种,基本囊括中、韩、日、越四国历史上有价值的儒学文献。
以上古籍整理出版案例,充分凸显了我国在文化建设上所体现出的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也展示了我国知识分子对国家、民族应有的担当与职责。国家大力支持,全国权威学者严谨治学,前赴后继,焚膏继晷,才有学界公认的古籍整理出版的当代善本,保证了中华文脉绵延常青。
三、推出了一批具有传承与传播双重价值的古籍整理出版工程,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与现代化发展树立了新的时代标杆
中国历代绘画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瑰宝,是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绘画与文字同源而生,蕴含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和精神密码,是研究古代中国的重要图像文献资料。“中国历代绘画大系”(以下简称“大系”)历经17年完成,作为纵贯历史、横跨中外的国家级重大文化工程,是迄今为止同类出版物中精品佳作收录最全、图像精度最高、出版规模最大的中国绘画图像文献。“大系”共收录海内外263家文博机构的纸、绢(含帛、绫)、麻等材质的中国绘画藏品12 405件(套),涵盖了绝大部分传世的国宝级绘画珍品,共计60卷226册。习近平总书记的高瞻远瞩和持续关怀是“大系”顺利实施的坚强保障。编纂典籍是对历史传统的延续,其中付出的精力之盛、涉及的场馆之众,只有在新时代的中国,才可能有这样的文化魄力、学术投入和各方保障,唯有新时代才能完成这一文化壮举。截至目前,海外已有近190家文化机构藏有“大系”相关全集。“大系”不仅充分展示了中华文明的璀璨辉煌,也反映了中国绘画艺术的宏富成就。“大系”运用高科技手段,建立起了历代繪画精品图像数字资源库,为保护国家文物做出重要贡献,从根本上解决了传世名画流散各地、文物珍品藏用两难的问题。“大系”出版工程有力地促进了当代中国文化与艺术、文明交流互鉴,促进了中国绘画乃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全球化传播、共享和深度交流。
“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以下简称“百部经典”)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规划的重点项目,列入“十三五”“十四五”国家重点图书规划子规划项目“重大出版工程”以及《2021—2035年国家古籍工作规划》重点项目。“百部经典”从传统文化典籍中遴选了100部具有代表性的经典书目,涵盖哲学、文学、历史、科技等学术领域,采取大众化、品读导读的方式,萃取精华,赋予新意,深入浅出地进行解读,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普及传播,更好地服务当代、面向未来。《尚书》解读人钱宗武表示:“在当下,聚合全国优秀的学者,做一套既立足于学术又面向大众的丛书,是颇具历史使命感的作为。更应该全力做好,成为流传后世的经典。”“百部经典”既追求学术上的高水准,又力求古为今用,让优秀传统文化贴近现实,走进人们心中。2021年以来,依托中国图书馆学会,在全国各级各类图书馆开展了“百部经典”阅读推广活动,全国2 000余家图书馆参加活动,发挥“百部经典”的社会影响力,让它不仅仅是一套书,更是一个传统文化的推广者。由中华文化促进会主持编纂的《今注本二十四史》,是对我国正史的第四次全面整理,著名历史学家张政烺先生为总编纂。《今注本二十四史》旨在通过对中国古代正史的全面校勘与注释,努力打造具有当代学术水准的正史版本,完成“二十四史”版本的现代化形式。《今注本二十四史》总计约1.4亿字,其中校勘注释约1亿字。目前已出版了包括《史记》《汉史》《金史》等在内的18部史书,将于2024年出齐。
古籍是全民族的共同精神财富,古籍整理出版是一个专业领域,既要坚守符合行业内在特性的优良传统,确保出版物的优良品质,又要根据时代需要、人民需求推陈出新、不断创新,满足人民对美好精神生活的需求,厚重深邃人民精神。“大系”满足读者对绘画艺术的学习需求,“百部经典”及《今注本二十四史》满足读者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学习需求,是让优秀传统文化获得生命力、在新时代绽放异彩的出版工程。
四、推出了一批古籍数字化出版工程,拓展了古籍整理出版的知识服务功能,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更加深化、更为便捷
近十余年来,出版融合发展是大势所趋,古籍整理的数字出版越来越受到重视,借助最新的科技实现古籍整理出版新的数字化飞跃,已成为古籍界的共识与方向。经过前期大力度的投入与研发,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古籍数字化产品陆续面世,取得良好口碑。
“中华经典古籍库”是所收书目全部经过整理的点校本,其资源以中华书局整理点校本为核心,涵盖天津古籍社、凤凰出版社、齐鲁书社等多家专业社的古籍整理成果,镜像版、网络版、微信版、微信专业版陆续上线,成为古籍数字化工作的典范。籍合网是国内首家古籍整理与数字化综合服务平台,上线资源5 000余种,累计约20亿字,形成古籍数据库的一站式供应模式,出版融合发展实现了让古籍联合起来的学术梦想。上海古籍出版社建设的汇典·古籍数字服务平台,聚合上海、长三角乃至更广泛地区出版社的优质古籍资源,利用最新光学文字识别、自然语言处理、大规模语料库和机器学习标点等古籍智能算法技术,建设面向传统文化与古籍行业的知识服务平台,从数字人文角度推动中华文化的记忆、传承和创新。国家图书馆出版社陆续建设了“中华再造善本数据库”“中国历史人物传记资源库”“中国古籍影印丛书查询系统”等古籍数字产品。该社目前已完成一站式总平台“中国历史文献总库”平台,相关产品已有超过200家高校、图书馆等机构使用。[7]从用户角度出发,适应读者对知识服务的新需求,打通出版单位之间的机制壁垒,实现共享资源,极大地提升了古籍整理出版的服务能力、服务品质,反映了古籍整理出版數字化融合发展的新变革、新成效。
“中国写本文献数字资源库”由浙江大学图书馆等多家单位联合建设。该资源库已上传历史档案、敦煌文献、宗教写本、黑水城文献、吐鲁番文书、地方文书等类型的写本文献数据近4万条、图片20余万幅。写本文献前承铭刻,后启印本,在中华文明的传承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写本文献多为断简残篇,存在着难以借阅、识读困难、保存分散、整理周期漫长等特点。但是,转化为数字出版资源,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化解上述问题,为专业学者研究提供方便,为爱好者打开一扇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门。浙江大学张涌泉教授团队缀合敦煌文献的成果丰硕,发现至少四分之一以上的敦煌卷子可以缀合。张涌泉团队总结出的敦煌文献缀合方法和经验,具有引导和示范作用,对未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缀合敦煌文书有很大帮助。张涌泉团队的“敦煌残卷缀合总集”被列入国家敦煌文献系统性保护整理研究工程,将进一步发挥重要作用。
《辞源》《辞海》《汉语大词典》等国家标志性辞书的编纂修订工作不断取得新成果,内容逐步完善,载体日益丰富,重大辞书工程始终走在出版与时俱进、守正创新的前列,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化发展提供了坚实的文化基础。《辞源》第三版同步推出数据库和优盘版,《辞海》第七版2020年推出网络版,《汉语大字典》第一版2020年推出APP版,极大地方便了使用者。《儒藏》(精华编)已全部出版,将加快《儒藏》优质学术资源和古籍整理成果数字化,使其价值得到最大化利用。北京大学出版社开发的《儒藏》(精华编)数字化平台等即将完成,将为古籍研究工作者提供极大便利。
整体而言,近些年古籍数字化成效显著,但是存在一些问题。在开发形式上,单纯的图文采集较多,具有全文检索功能、数据统计功能的数字开发还不够。同时,也存在低水平重复建设等问题,需要古籍行业组织互通互联或上级出版主管部门进行协调,加快古籍数字化进度,实现高质量发展。
五、推出了一批域外回流珍贵古籍丛书,极大地充实丰富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宝库
“史在他邦,文归海外”,这是著名学者郑振铎面对古籍流失时发出的慨叹。新中国成立前虽然国内有识之士极力敦促政府抢救和保护中华古籍,奈何国弱民穷,虽心有余而力不足。近些年来,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政府高度重视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发扬,一些流失海外的中国古籍渐次回归。古籍回归是一项艰巨的工作,需要政府、学术机构和民间共同努力。
“域外汉籍珍本文库”是国家“十一五”文化发展规划重大出版工程之一,被列为国家出版基金重点资助项目,是由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和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联合编纂的一套大型古籍丛书。编纂方对域外汉籍进行系统整理,遴选孤本和善本,编纂大型文库,借此准确把握汉文古籍在域外遗散、收藏、保存的基本状况,并撰写目录、提要和索引,以方便学界使用。更深层的是为了在全球范围内抢救性地保护汉字文化遗产。“域外汉籍珍本文库”迄今为止累计出版800余册各类古籍图书,囊括2 000多种珍贵海外中文文献。该文库的出版“是我国文化界和学术界的一大盛事,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所取得的重大文化成果之一”。
中医是我国优秀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文化符号。中医古籍在历史上不断走出国门,大量中医古籍散佚海外,其中有不少在国内已失传。20世纪90年代以来,郑金生等中外学者,深入世界各国进行文献调查,复制回归大量散佚海外的古医籍,出版了《海外中医珍善本古籍丛刊》。全书收录散佚海外的珍稀中医古籍400多种,含国内失传的古医籍160余种、失传的珍稀版本280多种,该书的出版不仅对中医界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也为中国古籍的版本研究等提供了一批极为宝贵的文献。习近平总书记在敦煌考察调研时强调:“要通过数字化、信息化等高技术手段,推动流散海外的敦煌遗书等文物的数字化回归,实现敦煌文化艺术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数字化共享。”敦煌文献是中国古老的典籍文献,是人类的文明瑰宝。一百多年前6万余件敦煌文献流失海外,大多都是一流精品。进入数字化时代,通过数字技术设施可以采集和共享流失文献的数字图像,由此实现数字化敦煌文献的虚拟回归。2015年,敦煌研究院与法国国家图书馆签署合作协议,法方向敦煌研究院赠送馆藏敦煌文献数字化副本,无偿提供非商业化应用。海外敦煌文献将首次以高清晰数字彩色图像形式实现虚拟回归,文献回归跨入新的时代。
海外中国古籍的回归意义重大。古籍文献是中华民族在数千年发展历史中创造的文明成果的载体,是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的历史见证。许多文明古国由于缺乏典籍,其历史研究中想象和猜测的成分很大,而我国则完全不同,我们的历史是有大量典籍明确记载的。海外古籍的回归将使中国历史的发展脉络更加完整。
结语
古籍整理出版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光荣事业,也是一项传承有序、持续不断的长期工程,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坚持不懈做下去,任重道远。实现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没有中华典籍的整理与应用,是不可想象的。古籍整理出版是中华文化复兴的基础性事业,关系到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要站在弘扬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高度看问题,站在存亡绝续的高度上看问题,继承前人的优良传统,把古籍整理出版事业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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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孙海悦. 古籍数字化:渐成重要亮点增长点[N].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2-08-05(1).
The Heritag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Its Modernization and Development: Ancient Books Collated and Published in Recent Years as a Point of View
WANG Li-ming(Thread-Binding Books Publishing House, Beijing 100000, China)
Abstract: Ancient books are the crystallization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 solid foundation of the common psychological history of the Chinese nation, and an important cultural resource to promote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In the process of carrying forward and modernizing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the col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books are important means and the basic ways, which has an irreplaceable status and role. The achievements and applications of the col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ancient books determine the success or failure of the promotion and moderniz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n this article, we take the recent achievements and applications of ancient books as a reference, and analyze the status and problems of ancient books in the moderniz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Key words: ancient books collation;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innovative development
作者信息:王利明(1964— ),男,黑龍江依安人,博士,编审,中国出版协会第七届理事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线装书局总经理兼总编辑,主要研究方向:古籍整理与出版、出版传媒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