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小镇布辛根

2023-10-28袁莘捷

环球人文地理 2023年9期

关键词：瑞士小镇德国

袁莘捷

瑞士境内有一块德国的“地盘”——布辛根。

前往这个小镇，需要经过德国和瑞士海关的双重检查，小镇上也到处都是瑞、德两国留下的痕迹。更为有趣的是，若是有人打架，瑞士和德国的警察会同时出警。

布辛根是德国在瑞士东北部的一块飞地。行政意义上属于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康斯坦茨县，但从地理位置来看，这个占地约7.64平方公里的小镇完全位于瑞士境内，被沙夫豪森州层层包裹。

这个小镇在历史洪流中脱颖而出，也在经济发展中特立独行，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早在公元11世纪，布辛根就已经存在。那时，它属于神圣罗马帝国邦国林立下产生的家族势力——奥地利公国领主因特恩家族。

1273年，哈布斯堡家族的公爵鲁道夫一世当选罗马人民的国王，将地域广大的奥地利变成家族世袭领土。从此，哈布斯堡家族稳坐神圣罗马帝国皇位，布辛根便归属他们。

1291年，阿尔卑斯山地区的乌里、施维茨及翁特瓦尔登三州签署了《永久同盟誓约》，成立“瑞士邦联”，以对抗哈布斯堡家族所创立的哈布斯堡王朝的打压。而后，周边不愿意被哈布斯堡王朝控制的地区纷纷加入瑞士邦联，瑞士邦联的势力不断发展壮大。1499年，瑞士邦联打败了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神圣罗马帝国，宣布国家独立。

16世纪初，神圣罗马帝国发起宗教改革运动。当时，瑞士北方的沙夫豪森州选择加入新教阵营。身处沙夫豪森本土和哈布斯堡王朝领土之间的布辛根，令人意外地排斥信仰新教，沒有选择并入瑞士。

布辛根拒绝并入瑞士的决定导致了1693年的一场冲突。当时，布辛根的领主埃贝哈德被挟持到了沙夫豪森，引起了瑞士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外交危机，双方差点兵戎相见。直至1699年，埃贝哈德被哈布斯堡王朝相关人员救了下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宣告结束。

18世纪初，哈布斯堡王朝领土空前扩大。19世纪初，欧洲爆发了拿破仑战争，拿破仑攻占了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维也纳。出于削弱家族势力的需要，拿破仑将布辛根从哈布斯堡家族划归给德意志地区的符腾堡王国。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与落幕，德国失去了大片领土，但并不包括处于中立国家瑞士包裹下的布辛根。布辛根作为德国的一部分，需要和德国一起接受惩罚，这让布辛根的居民们产生了脱离德国的想法。

1918年，布辛根内举办了一场浩大的全民公投，全镇一千多名居民参与了此次公投。投票结果显示，96%的选民支持布辛根加入瑞士这个决定。但遗憾的是，作为永久中立国的瑞士并不希望破坏此前的平静局面，这次公投也因此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瑞士仍然坚守中立，关闭了边境。布辛根与德国之间的交通联系中断，没有卷入战火之中。1945年德国战败，英、法、美、苏四国分别占领了德国的部分领土，此时布辛根的归属权变更到了法国。当时的瑞士在边境开了一条路，允许有限数量的法国士兵穿越瑞士，去维护布辛根的法律和秩序。

1949年，局势又有了些许改变。为了抵抗苏联，美、英、法三国的占领区合并为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又让布辛根重新回到了“德国”的怀抱。

可是，布辛根对德国并没有过多的认同感，甚至连当时的布辛根副市长都曾说，“我们的精神和心里都是瑞士。”每年瑞士国庆节，布辛根居民也会为了庆祝节日在街上装饰瑞士的国旗。故而瑞士和德国联邦多次举行会议，讨论如何在布辛根规范两国管辖权。

经历了长达十年的谈判，瑞士和德国联邦在1967年终于达成一致：布辛根在政治上属于德国，但在经济上由瑞士管理。布辛根周围的边境管理和检查也被废除，方便当地居民随意进出两国而不受到限制。

从地图上看，布辛根完全被瑞士包裹，东、西、北三个方向是瑞士沙夫豪森州，南部隔莱茵河与瑞士苏黎世州和图尔高州对望。

据官方数据统计，布辛根离德国本土最近的地方只有700米，站在德国的土地上用肉眼就能看到这块飞地。可毕竟德国与瑞士是两个国家，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人们想要去布辛根旅行也变得麻烦起来。首先，进入小镇需要经过德国和瑞士海关的双重检查。其次，这里的货币规则也与人们所想的有些不同。

“居于瑞士，属于德国”。布辛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以瑞士法郎作为通行货币，买东西用德国马克根本支付不了。直至20世纪80年代，德国通过立法，强制当地居民使用德国马克作为货币，布辛根才变更为瑞士法郎和德国马克都通用的地区。而后，欧洲共同体发展成为欧盟，德国马克被欧元取代，各成员国统一使用欧元，属于德国的布辛根也才勉强接受欧元作为支付货币。不过，这里的居民和周围瑞士城镇的居民一样，工作报酬仍是使用瑞士法郎支付，当地市政在收税时，往往也收瑞士法郎多一点。

在布辛根，人们会明显感觉到瑞、德两国的影响。

小镇的电话亭往往成对出现，德国电信和瑞士电信并排而立，一座是白色的，另一座也是白色的，但细微处仍能看出区别。当然，由于国家间设置的区号不同，居民家里也通常会有两部电话，分别对应瑞士和德国的区号。

如果需要在布辛根寄信，德国邮编和瑞士邮编都可以使用，当地邮局的门口也会分别放上两国邮箱，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进行选择。不过，单从性价比来说，德国的邮资相对便宜一点。与此同时，这里也是集邮爱好者的天堂。在布辛根的邮局中，邮戳上会写有“特殊邮资”字样，独一无二。

关于语言，当地保留了德语，否则小镇居民估计得从小学习两门语言，才不会在离开布辛根去周边小镇时语言不通。

自1980年春开始，德国实施夏令时，瑞士因为众多人反对而没有实施夏令时，德国和瑞士之间的“时间差”出现了。布辛根位于瑞士境内，采用瑞士时间，所以当居民要从布辛根去往德国时，会产生“时光倒流”的感觉。其实就是说，人们在瑞士境内上船的时候还是12点29分，几分钟后到达下一站的时间却是11点35分，无端“多”出一个小时。

布辛根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仍有自己的足球俱乐部。特别的是，他们参加的竟然是瑞士足球俱乐部联赛。该俱乐部还从瑞士足联处得到了补贴，重修了球场。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在布辛根生活的居民，受到了瑞士和德国的双重优待。他们可以在瑞士自由地上学、工作、生活和购物。

布辛根尽管只有1400余名居民，却有10名瑞士警察和40名德国警察执勤，可以说每100个居民就配备了3个警察，治安得到了很好的保障。一般负责该地安全的是依照瑞士法律执行公务的瑞士警察，他们可以在此逮捕犯罪分子。当然，德国警察也会在此地出没，处理一些交通事故之类的事务，只不过，德国警车进出布辛根必须按照瑞士给出的规定路线。如果事故发生，两边警察同时到达，大家也都是商量着去解决问题。

瑞士和德国同时在布辛根设置了公交站点，并为了便民使用不同的时刻表，缩短了乘客等候的时间。同时，考虑到小镇各个地方居民的出行方便，瑞士和德国还为此设置了公交车的不同线路。

值得一提的是，布辛根居民虽然仍没有瑞士国籍，但他们被允许在瑞士工作，并可以拥有瑞士境内的私人土地。如果一个人在布辛根生活长达十年以上，他将获得瑞士政府颁发的特别证书，享有与瑞士公民同等的待遇。

有优待也有麻烦，比如布辛根居民们在税收方面就饱受两个国家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