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比以往更柔和

徐玉娟

人迹罕至的山谷

在这儿。灯火是一个生僻词

脚印是另一个生僻词，幸亏有星辰

可以代替它们

来山巅踱步，这里的野花

像修女束紧头巾，风停时

它们祈祷的样子

仿佛小溪

和我做着同样的梦

我想把一座山与另一座山

戴在脚踝上

来回奔跑。我想让鸟鸣

飞成人间的烟火

跪在云朵上

恭迎神的旨意，这里人迹罕至

我深入山谷，像钻进一只幽深的口袋

但愿喧嚣散尽不复来

但愿清风识字

——清风来读我

傍晚的三种事物

钓鱼的父亲坐在青溪河边

他把钓到的鱼煲汤给我喝

把钓起的彩霞

给我做胭脂。

傍晚的光线

让银杏叶的金色

又亮了一些，你说所有的银杏树

都是你的替身，我站在树下

仿佛住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多日不见的朋友

给我送来曲奇和每日堅果

夕阳拉长了我们的身影

这是大地

给予我们的另一个身份。

亲情，爱情，友情

这个傍晚我携带着

生命中的三种事物

仿佛一颗星球带着圆满的光辉

在浩渺的无限中转动着

秋日来信

用银杏树的叶子，给自己写信

江海平原上成片的稻穗

读懂了，它们谦逊地

替我向大地鞠躬

把枝头的橘子

比喻成我们多汁的爱情

振翅路过的飞鸟看懂了

它们替我为秋天加冕

今天我整理好秋装

向万物一拜再拜

在这众神降临的王国里

我是神态沉静的王妃

（选自《雨花》2023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