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漫

鲁绪刚

烟在飞

节奏开始低缓，时间以燃烧的方式告别

风会把天空抬高一些，再抬高一些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失去了故乡的人

一直在路上寻找突围，一千条道路

通向远方，一千条道路在运送灵魂

沉重之后的虚无，呓语之后的忧伤

早己在内心埋下了伏笔，我不羡慕这样的

抒情，用倾斜的黄昏擦拭天空

越来越浓的孤独，淹没了热烈的言辞

仿佛生命的台阶，需要一步一步去证明

这一切往往会在沉默之后感知

一种力量的死亡，是另一种力量的生长

山坡上

不满足民谣里的叙述，在内心里徘徊

春天用剪刀剪裁着犹豫和固执

事物都在相生相克，获得的远比失去的

更多，天空开阔，积雪融化的声音

平衡了世界的流淌，与一棵小草交谈

我能感到它举起的叶片所要承受的

时间之重，呻吟是疼痛的，骨头可以仰望

可以撐起空虚，暗淡，孤独

那些稻草人，仿佛笼罩着传统的光辉

在民间，突然感到举目无亲

岁月如水，在山脚下静静地流着

我不知道会在哪一个拐弯处把自己弄丢

夜漫漫

夜色包围了时间，鼾声压低了屋檐

那些爬上树顶的星星，也只是沉默

灯光挤出史书，揭开一部分黑暗

更大的黑暗淹没了思想和思想之外的世界

大野无声，风在我们预料之中

离现实越来越近，四野里纯粹的蛙鸣

漫卷了一个人内心的尘土

隔着一堵厚重的墙，涉水而来的那个人

在路上，被险滩和世俗耽搁了行程

（选自《牡丹》2022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