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售商CSR 行为对闭环供应链制造商合作策略影响
2023-10-20王建华娄锴杰江南大学商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王建华，娄锴杰（江南大学 商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1 研究背景
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全球资源消耗速度也日益增快，越来越多的企业将关注点放在旧产品的回收与再制造上。《中国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及综合利用行业白皮书2020》也指出，我国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及综合利用行业正处在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1]。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也要求企业不应只注重自身经济利益，在生产经营过程中还须对环境、社会和消费者负责[2]。诸多大型企业也越来越关注企业社会责任，开始积极履行CSR，创造了巨大的企业价值和树立了良好的企业形象[3]。因此，在闭环供应链中考虑企业的CSR 行为具有一定的实践与理论意义。
在闭环供应链中，占主导地位的制造商通过制定恰当的合作策略，选择合适的合作对象可以达到提高供应链整体效率，增大企业价值，增强市场竞争力的效果。通用汽车公司和专业的汽车部件回收商达成合作联盟，提高了回收效率，节约大量成本[4]。华为在2020 年联手京东、爱回收开展以旧换新的长期主题活动，既提高了新机销量，也提升了电子产品的回收率。目前有关制造商合作策略的研究较少，聂佳佳基于第三方负责回收的闭环供应链，对四种渠道结构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任意两方都有合作联盟的动机且有利于另一方利润增加[5]。Zu-Jun M 等人将传统闭环供应链中的一个回收商增加至两个，研究发现合作联盟可以实现双赢，提高整体供应链效率[6]。在此基础上，肖旦和聂珊珊考虑了一个制造商、一个零售商和两个互相竞争的回收商的闭环供应链竞合博弈[7]。石纯来等从政府奖惩机制角度出发，探究政府奖惩力度对制造商合作倾向的影响[8-9]。但以上研究在考虑制造商合作策略时均未考虑零售商CSR 行为的影响。
国内外学者对于闭环供应链中CSR 的研究较少，主要还是在产品定价和协调决策方面。高举红等探究企业社会责任对闭环供应链决策的影响并进行协调，发现收入共享契约的灵活性较两部定价契约更强[10]。Panda 等发现收益共享可以促使零售商回收旧产品并优化闭环供应链[11]。Shu 等研究表明，企业的CSR 行为有利于减少碳排放，提高旧产品的回收率[12]。姚锋敏等在三种不同的回收渠道结构下，探究占主导的制造商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对新产品的定价及旧产品回收的影响，得出在零售商负责回收时最佳的结论[13]。Modak 等在考虑CSR 的情况下，比较制造商采取不同的回收策略对闭环供应链的影响并进行协调[14]。李新然等在闭环供应链中，考虑零售商企业社会责任和制造商质量努力，研究发现两者相结合可以改善再造品销售困难的问题[15]。刘珊等在考虑供应链成员CSR 投入的情况下，研究主导制造商的回收伙伴选择策略及协调问题[16]。
综上，虽然有少量文献研究了闭环供应链中制造商的合作策略，但均未考虑企业的社会责任行为对制造商合作策略的影响。因此，本文研究零售商的CSR 行为对闭环供应链中制造商合作策略的影响。通过比较四种合作策略下的闭环供应链均衡结果，探究制造商是否与其他成员存在合作动机以及零售商CSR 行为对制造商合作倾向和整个闭环供应链社会福利的影响。
2 问题描述
本文研究的闭环供应链由最基本的一个制造商、一个零售商和一个回收商组成。三者属于完全信息下的Stackelberg 博弈，其中制造商处于市场的领导地位，零售商和回收商是跟随者。在正向供应链中，制造商进行新产品的制造和废旧品的再制造，零售商负责新产品的销售且零售商具备CSR 意识，实行CSR 行为；在逆向供应链中，回收商负责废旧产品的回收工作。制造商有四种合作策略选择，分别是制造商既不与零售商合作也不与回收商合作（策略N），制造商仅与零售商合作（策略MR），制造商仅与回收商合作（MC），制造商既与零售商合作又与回收商合作（策略MCR）。如图1 所示：
图1 制造商合作策略
2.1 符号说明
ω：制造商的新产品单位批发价格；
cm：制造商采用原材料生产新产品的单位成本；
cr：制造商利用回收产品再制造的单位成本，Δ=cm-cr，且Δ＞0 以保证再制造有经济意义；
q=1-p：产品需求函数[17]，其中：q 和p 分别表示产品需求量和零售价格；
τ：废旧产品的回收率；
b：制造商委托回收商进行回收的单位转移支付费用，为保证制造商回收再制造有意义，cm-cr-b>0；
A：回收商回收废旧产品的单位服务费用，为使回收行为具备经济可行性，b-A>0；
θ：零售商承担CSR 的程度，0≤θ≤1，θ 越高表示零售商越积极履行CSR 行为；
2.2 模型假设
（1）假设回收再造品与新产品是同质的，没有差别，消费者对两者的接受程度相同[19-20]。
（2）假设零售商的CSR 行为意识具体表现为：零售商将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作为自己的决策目标，本文体现在对消费者剩余的刻画。
（3）为保证本文中相关表达式具有经济可行性以及模型最优解的存在，同时也考虑到我国旧手机回收率不足2%的现实情况，类似文献[21]的假设，要求参数k 大于0 且足够大，其中k>k0，。
3 合作策略
制造商选择怎样的合作策略对提高供应链效率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制造商应进行恰当的合作策略选择最佳的合作对象。借助以往文献，制造商、零售商和回收商的利润函数如下：制造商πM=(ω-cm)q+(Δ-b)τq；零售商πR=(p-ω)q；回收商。
其中：零售商承担CSR 时其目标决策是实现社会福利最大化，参照经济学相关假设，生产者剩余和消费者剩余共同组成社会福利。因此，零售商的社会福利函数为：
3.1 无合作——模型N
在N 模型下，制造商与零售商和回收商皆不合作。制造商作为领导者优先决定ω，然后零售商和回收商分别决定q 和τ。此时各目标函数为：
采用逆向求解法可以得到相关均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各合作策略中的均衡结果
3.2 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模型MR
在策略MR 中，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博弈顺序为：合作联盟先决定q 和b，然后回收商决定τ，目标函数如下：
同理，利用逆向求解法可得最优解，如表1 所示。
3.3 制造商与回收商合作——模型MC
在模型MC 中，制造商与回收商合作。博弈顺序为：合作联盟先决定ω 和τ，然后零售商决定q，目标函数如下：
3.4 制造商与零售商和回收商合作——模型MCR
制造商、零售商和回收商三方共同合作，此时可将合作联盟看作是一个理想化的“超组织”，合作整体以实现供应链系统总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目标函数如下：
易得各策略的最优解，如表1 所示。
4 均衡分析
命题1 批发价格和单位转移支付价格大小关系
（1）在策略N 和策略MC 中，产品的批发价格大小关系为：ωN*>ωMC*。
（2）在策略N 和策略MR 中，制造商单位转移支付价格大小关系为：。
命题1 表明，策略N 下的产品批发价格高于策略MC，这是因为策略N 中，制造商、零售商和回收商皆不合作，存在着严重的双重边际效应。而策略MC 中，制造商选择和回收商合作能够弱化逆向物流中的双重边际效用，所以相较策略N，策略MC 中的负面效应更小，批发价格也就小于策略N。在策略N 和策略MR 中，制造商进行回收再制造的动力取决于再制造节约成本(Δ-b)，回收商进行回收行为的动力取决于回收产品的边际利润(b-A)。如果制造商给回收商较高的转移支付价格，则自身利润则会降低；若制造商给回收商较低的转移支付价格，回收商的收益就会降低。为使博弈达到均衡状态，平衡制造商和回收商的利润，策略N 和策略MR 中，制造商对回收商的最优转移支付价格为。
命题2 在制造商承担CSR 的闭环供应链中，四种合作策略下，产品需求量和零售价格大小关系
命题2 表明，闭环供应链中的产品零售价格和需求量大小受零售商承担CSR 行为强弱的影响，而零售商承担CSR 行为的强弱并不会改变合作策略之间的产品零售价格和需求量大小。在四种合作策略之中，不管零售商承担CSR 行为的强弱如何变化，始终都是策略MCR 下的产品零售价格最低，需求量最高。这是因为策略MCR 下的闭环供应链各方主体共同决策，达成合作联盟，制造商、零售商和回收商并不会产生利益的冲突，三方共同为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为目标。而在策略N 下，制造商、零售商、回收商各自独立决策，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产生利益冲突，从而策略N 中的产品零售商价格最高，需求量最低。策略MR 和策略MC 分别弱化了正向物流中和逆向物流中的双重边际问题，所以策略MR 和策略MC 相较于策略N，产品的零售价格更低，需求量更高。策略MR 下的产品零售价格要低于策略MC 时的产品零售价格，需求量大于策略MC 时的产品需求量，一方面这是因为制造商与零售商企业进行合作时，能够弱化正向合作中双重边际问题，提高正向物流的效率，产品的零售价格会降低，从此刺激需求，提高产品需求量；另一方面零售商在承担CSR 行为时，会考虑消费剩余，选择让利于消费者，因此会降低产品零售价格，提高产品需求量，在策略MR 中，占主导地位的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会放大这种CSR 行为，因此，策略MR 的需求量是策略MC 的两倍。
命题3 四种合作策略下，旧产品的回收率大小关系：τMCR*>τMR*=τMC*>τN*
命题3 表明，在四种合作策略中，策略MCR 的回收率最高，策略N 的回收率最低。这是因为策略MCR 下，闭环供应链各参与主体均以整体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不存在利益冲突，因此旧产品能够得到很好的回收；而策略N 下三方皆互不合作，利益冲突，存在严重的双重边际效应，故回收率最低。策略MC 下，制造商与回收商联盟可获得再制造节约的全部成本(Δ-A)。策略MR 下，制造商与零售商联盟一方面弱化了正向物流中的双重边际效应，增加了产品的需求量，另一方面零售商的CSR 行为也会导致产品需求量的增加，从而促进回收率的提高，所以策略MC 和策略MR 下的回收率相同。
命题4 制造商与回收商是否有合作动机
（2）制造商与回收商合作会导致零售商获利。
命题4 表明制造商有动机选择策略MC 与回收商进行合作，并且策略MC 下的零售商的利润高于策略N。这是因为制造商与回收商的合作联盟可获得再制造所节约的全部成本，有利于提高回收率，降低生产成本。策略MC 中的零售商利润有所提升是因为合作联盟的生产成本降低之后会促使批发价格的降低，零售商也因此获得更高的边际利润，总利润相较于策略N 也有所提高。
命题5 制造商与零售商是否有合作动机
（1）当制造商关注社会福利时，制造商与零售商存在合作动机。
（2）当制造商只考虑联盟利润时，零售商CSR 行为程度较低时，制造商与零售商有合作动机；反之，没有合作动机。
（3）制造商和零售商合作会使回收商获利。
命题5 表明，当制造商关注社会福利时，制造商是有动机和零售商合作的，这是因为相较于策略N，策略MR 中制造商与零售商的正向合作可以缓解双重边际效应的负面影响，提高产品的需求量，消费者剩余增加。而当制造商只考虑联盟利润时，只有当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较低时，制造商才会选择与零售商合作。这是因为零售商的CSR 行为会放大到合作联盟，相较于策略N，产品的零售价格更低，虽然需求量也会有提高，但并不是一定会导致合作联盟利润的提升。当θ1<θ<1 时，即CSR 程度较高时，说明合作联盟让利消费者和回收商较大时，合作联盟的利润小于策略N，此时只考虑联盟利润的制造商便不会选择与零售商合作。策略MR 的回收商比策略N 有所获利的原因是因为承担CSR 的主体从零售商变成了制造商与合作商联盟，导致产品需求量上升，回收商回收量也随之增加，从而使回收商的获利增加。
命题6 制造商合作动机大小关系
（3）当制造商只考虑利润，且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在区间[θ3,θ1]时，当回收效率较高，即k0
命题6 表明，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和回收效率会影响制造商选择与零售商联盟还是与回收商联盟。当制造商关注社会福利时，策略MR 下的制造商与回收商联盟能够增加产品需求量，提高消费者剩余，较制造商与回收商联盟，策略MR 下的制造商与零售商联盟净增社会福利更高。当制造商只考虑利润时，虽然零售商的CSR 行为会导致合作联盟的利润降低，但当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足够小(0<θ<θ3)时，降低的利润量就不足以影响制造商的合作倾向，即制造商与零售商联盟的净增利润此时仍高于制造商与回收商联盟。而当零售商CSR 程度满足制造商对零售商有合作动机，但没有低至决定制造商的合作倾向(θ3<θ<θ1)时，当回收效率较高(k0
命题7 不同合作模式下闭环供应链整体社会福利大小关系
命题7 表明，制造商选择策略N 时的系统总利润（社会福利）是最小的，这是因为皆不合作的策略，供应链各成员之间利益冲突大，难以协调，仅靠零售商以社会福利最大化为目标是远远不够的，因此策略N 中系统总利润是四种策略当中最低的。而策略MCR 中的社会福利是最大的是因为，制造商与零售商、回收商共同合作，零售商的CSR 行为扩大到制造商、零售商、回收商的合作联盟，都将社会福利最大化作为目标，极大地缓解和协调了各成员之间的利益冲突；策略MR 的社会福利高于策略MC 是因为前者以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为目标，并且策略MR 中合作联盟决定产品零售定价，会采取薄利多销的方式来实现自身目标；对比策略MC 中，只有作为跟随者的零售商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远远比不过MR 合作联盟，因此策略MR 中整个闭环供应链的社会福利高于策略MC。
5 算例分析
本节通过数值算例对上述命题结论进行进一步分析验证，假设相关参数分别为cm=0.1,Δ=0.03,A=0,k=0.05。
由图2 可知，在制造商也关注社会福利时，制造商与零售商是有合作动机的，并且都随着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的增强而提高。对于闭环供应链中占主导地位的制造商在面对零售商的CSR 行为时，要打开格局，不要只注重利益，要多关注社会福利。而当制造商只考虑联盟利润时，因为策略MR 中的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联盟利润随着θ 的增大而减小，策略N 中制造商与零售商利润之和随θ 的增大而增大。因此存在阈值θ1，当0<θ<θ1时，制造商才有动机和零售商合作，反之不然。图2 在验证命题5 的同时，也给现实企业带来启示。零售商在面对只考虑利润的主导制造商时，要把握好承担CSR 的程度，以寻求与制造商的合作实现双赢。
图2 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动机
由图3 可知，策略MCR 下的闭环供应链总利润最大，策略N 最小。无论是哪种合作策略下，随着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的增强，闭环供应链整体的利润也随之增大。因此，履行CSR 行为的零售商企业应当尽可能地提高CSR 程度来提高社会福利。策略MCR 和策略MR 的社会福利远大于策略N 和策略MC，从闭环供应链整体角度来看，制造商企业应当优先选取承担CSR的零售商作为合作伙伴。
图3 θ 对系统总利润的影响
6 结束语
本文考虑零售商CSR 行为对制造商合作策略的影响，构建了制造商的四种合作策略：皆不合作(N)、仅与回收商合作(MC)、仅与零售商合作(MR)以及与回收商、零售商共同合作(MC R)。得到以下结论：（1）皆不合作策略下，产品的需求量、回收率和社会福利最低，零售价格最高。（2）三方共同合作策略下，产品的需求量、回收率和社会福利都是最高的，零售价格是最低的。（3）制造商有动机与回收商合作，且合作联盟有利于零售商。（4）当制造商关注社会福利时，制造商有动机和零售商合作。（5）当制造商只考虑联盟利益时，制造商与零售商的合作动机取决于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①当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较低时，制造商有动机与零售商合作。②当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较高时，制造商与零售商没有合作动机。制造商与零售商合作联盟会使回收商获利。（6）制造商的合作倾向受零售商承担CSR 程度和旧产品的回收率影响。
本文的研究只考虑了一条闭环供应链，且仅考虑了零售商承担CSR 对制造商合作策略的影响，进一步可以研究多条闭环供应链中多成员分担CSR 程度对制造商的合作策略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