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话语建设背景下的中国特色词四字格的日译考察——基于《政府工作报告》语料库

张桂丽 黄 忠 李念念 陈 建

(河北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130)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1]《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中国重要的政治文献,其外译对于“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修刚(2018)指出,中国的日语教学与研究离不开中国的国情和中国梦伟大工程的实践。做好中央文献、政治文献的外译、外译研究是对从事外语教学与研究、翻译实践与研究的教师和科研人员提出的新期望和新要求[2]。《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实践与研究是丰富高校翻译实践课程内涵、践行新期望和新要求的有益实践。

《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对外翻译与传播对国家形象的构建至关重要。每年度的《政府工作报告》都会出现大量具有鲜明中国文化特色的新概念、新表述,比如“壮士断腕”“标本兼治”“重典治乱”“四个意识”等(2017年报告),表意简洁深刻而富有感染力的四字格形式。“作为汉语词汇系统中最具影响力的表达利器,四字格独特的表达魅力,植根于汉语独特的韵律系统,体现出汉语独特的文化价值。”[3]报告的四字格大多数带有政策性的含义,一部分词汇还具有创新性,这一点恰恰是翻译工作的难点。所以翻译好《政府工作报告》中的特色词四字格,关系到能否将我国政府的利国利民政策,能否将党领导下的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伟大成就,完整准确地对外传播并为受众所理解。

通过调查证实,有关《政府工作报告》等政治文献的翻译研究主要集中在中译英领域。以中央文献翻译研究基地为主导,近年来基于翻译理论、结合翻译实践和受众效果考察,开展了《政府工作报告》的日译研究。从研究方法看,主要分为:第一,基于功能派翻译理论结合问卷调查、受众访谈的研究法:主要研究指出功能理论可有效指导外译,对中央文献外译提出了建议(1)代表性研究成果:修刚、李运博、花超:《十九大报告翻译实践与中央文献的日文翻译策略》,《日语学习与研究》2018年第2期,第1—7页;蒋芳婧:《受众接受视角下的中央文献日译策略——基于2013〈政府工作报告〉日译本受众访谈调查》,《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2014年第5期,第42—48页;蒋芳婧:《功能理论视域下的政府工作报告日译策略研究》,《日语学习与研究》2016年第3期,第113—119页;修刚、米原千秋:《中日政治文献“同形词”的翻译——以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第99—102页;蒋芳婧、段东海:《基于“功能加忠诚原则”对2016〈政府工作报告〉日译的考察》,《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第12—14、80页。。第二,基于语料库的翻译研究法。这类研究方法近年来崭露头角,主要通过将原创文本语料与日语母语语料进行对比,发现两译本中反映中国特色词语的主题词具有共性特征(2)代表性研究成果:童富智、修刚:《基于语料库的中日对应词语义韵对比研究——以中央文献日译「堅持(する)」为例》,《日语学习与研究》2020年第2期,第1—8页;童富智:《基于语料库的〈政府工作报告〉日译文本翻译语言特征研究》,天津外国语大学博士论文,2020年;王华伟、高镝:《基于翻译语料库的〈政府工作报告〉日译本中连词分析》,《高等日语教育》2020年第6期,第111—117页;王华伟、曹亚辉:《基于翻译语料库的政治文献日译本语言特征研究——以〈政府工作报告〉(2002—2017)日译本为例》,《日语学习与研究》2021年第6期,第11—20页。。

有关中央文献中特色词四字格的翻译研究成果,最具代表性的是李玥(2018)以《邓小平文选》两个日译本为研究对象,应用功能对等翻译理论从熟语类和非熟语类两大分类展开系统全面的研究[4]。刘健(2019)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日译本中的汉日同形词四字格为研究对象,对四字格分类在保留固定成语的基础上,提出了“基本理论”“解放思想”“共同富裕”等中国话语特色四字格的分类方法[5]。

以上研究成果对于《政府工作报告》及其他中央文献日译本的翻译策略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和参考价值,为中国话语特色四字格的分类方法提供了新思路。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史安斌、张耀钟(2019)对70年来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外传播理论体系进行了梳理和总结,提出了在工作目标上,推动从“求生存”到“促发展”再到“谋融通”的转变[6]。关于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译介与传播研究,给业界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新路径、新课题,如:吴赟(2020)[7]、胡安江(2020)[8]等。

根据对先行研究的分析判断,目前还没有对《政府工作报告》中国特色词四字格的日译情况进行大规模梳理并展开较为系统的研究。本文以2014—2023年计近十年《政府工作报告》的原文本与日译本为语料,尝试对文本中的四字格做全面梳理,构建《政府工作报告》翻译实践与研究专用平行语料库。本文将集中考察分析以下几个问题:第一,全面梳理文本中的四字格并进行多个典型分类标记;第二,基于语料库考察各类四字格的日译特征;第三,结合功能主义文本类型论与目的论,总结四字格在日译中的共性特征,进一步结合对外话语建设做初步分析,为加快对外话语建设提出对策。

一、本文的四字格

徐润华(2013)提出:“四字格结构的能产性和派生性极强,利用四字格派生出新词语的模式,在汉语言发展史上一直起着积极的作用,推动着汉语的发展。直到今天,利用四字格模式创造出的新词数量在现代汉语词汇中仍然呈上升趋势,四字词语的数量有增无减。”[9]马国凡(1987)划分了六大类四字格的组成类型,其中一大类是松散词组即一般词组,内部组合松散,组合的各词均各自保留原义,如“文化教育”“开发经济”[10]。肖越(2010)指出,四字词语既指约定俗成的,惯常使用的四字短语,尤其是四字成语,又可指临时根据语境需要组合而成的四字词组[11]。由此表明对四字格的界定更加宽泛。

(一)本文四字格的界定与分类

本文对四字格进行界定,以四字格作为翻译实践与研究语料为目的。一是参照以上先行研究成果,最大限度地保留体现时代特色的词,如“立德树人”(2015年)、“健康中国”(2017年)、“脱贫攻坚”(2015年)、“疫情防控”(2020年)等。同时考量四字格的结构与意义是否相对完整,排除结构不紧凑、特色不鲜明的四字格,像“深化改革”“重要成果”等。二是通过《汉语四字格词典》《新华成语词典(第2版)》(3)其中《汉语四字格词典》为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新华成语词典(第2版)》为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编著,商务印书馆2015版。以及网络资源等辅助查证,统计出四字格使用情况如表1。对四字格的分类迄今主要沿用熟语类四字格和非熟语类四字格的两大类分类法。熟语类包括成语、谚语、惯用语、俗语等,其中成语占大多数;非熟语类包括术语、专有名词、固定搭配等。本文对四字格词条按照中日同形词、成语、数字略语即数字+关键词(如:两个维护、四个自信等)、比喻义四字格(如:放水养鱼、大水漫灌等)、专有名词、两组四字格并列等分类标记,把未列入以上分类的四字格统一标记为其他分类。当出现同一条四字格属于两个以上类型的情况,分别计入不同类型进行统计,在数据库中记录每个词条的出现次数、出现位置以及对应在上下文中的翻译。

表1 《政府工作报告》四字格使用情况

(二)中日同形词的界定

本文对中日同形词的界定标准参考潘钧(1995)提出的“判定同形词必须依据三个条件”:(1)表记为相同的汉字(繁简字体差别及送假名形容动词词尾等非汉字因素均忽略不计);(2)具有共同的出处和历史上的关联;(3)现在中日两国语言中都在使用的词,其中以双音节词为多,另有三音节词或四音节词。他还强调没有借用或同源关系,偶然形成的词也可列入同形词考察范围[12]。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四字格词,当一个四字格在译语中没有对应的四字形式的同形词时,考虑四字格由两组双音节词组成,应以双音词是否为同形词来界定。

二、本文的研究工具与理论基础

本文以语料库为研究工具,以功能翻译理论的文本类型论和目的论为理论基础。对十个年度的报告文本语料,在大规模统计、分析数据的基础上,基于语料库采用量化与质性相结合方法进行实证研究。十个年度的报告文本可以反映考察的普遍意义。

(一)语料库构建

本文自建语料库的基础语料资源来源于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主办的“理论中国”全文公布的2014—2023年《政府工作报告》原文本与日译本[13]。语料库录入2014—2023年十个年度《政府工作报告》的原文本与日译本;统计筛选出各年度报告原文本中的四字格及日译本中对应的四字格词条,对四字格词条做中日同形词、数字略语、比喻义四字格、成语、两组四字格、专有名词、其他类等分类标记处理。语料库集成了录入、分类管理、统计、词条筛选、注解等功能(4)本语料库构建在PC端Web,以2014年度至2023年度共计十年《政府工作报告》的原文本与日译本为语料,创建翻译实践研究平行语料库。在前端使用React进行页面绘制及数据渲染,后端使用Node.js搭建,架设于华为云服务器,数据库方面使用mySql进行数据的存储与读取。语料库集成了语言学研究资料录入、分类管理、统计、词条筛选注解等功能,可帮助语言学研究人员实现处理高频词筛选、研究资料分析、成果展示共享等功能。。语料库功能页面如图1所示。

(二)功能主义的文本类型与目的论

如前综述,近年来的《政府工作报告》日译研究成果证实了功能主义理论对翻译实践的有效指导意义,对功能主义理论还需要继续进行借鉴与参考。功能主义翻译理论从跨文化交际的视角,提出了交际“目的”和“功能”问题。翻译目的和实现译文的预期功能是功能主义翻译理论的核心思想。赖斯(2014)在20世纪70年代论述了信息型文本、表情型文本、感染型文本的译文目的及翻译方法。信息型文本的译文目的是传递原文指称的内容,翻译方法要求简朴的语言,做到简单明了;表情型文本的译文目的是表现原文的美学形式,翻译方法要求仿效、忠实原作;感染型文本的译文目的是引起预期回应,翻译方法要求编译、等效。弗米尔目的论的核心概念指出,决定翻译过程最主要的因素是整个翻译行为的目的。目的论有目的、连贯、忠实三原则,根据目的论,无论什么翻译,其最高准则都是目的原则[14]。

(三)《政府工作报告》的文本类型与翻译目的

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是在总理的主持之下,由专门的起草组成员撰写、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听取审议的官方文件。表达方式力求全面客观、突出重点、富有新意、文风朴实,力求接地气、聚民智、增信心,引发共鸣。由此充分表明,报告属于赖斯提出的信息型文本类型,是以信息型文本为主导兼具表情型、感染型的文本。《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目的是向国际社会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立体真实的中国国家形象。

三、四字格日译特征考察

《政府工作报告》中的四字格词汇主要是具备描述性特征并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相关的词汇。童富智(2020)研究证实了前20位对应高频词多为具备描述性特征的名词,反映出《政府工作报告》的“信息型”文本特征[15]。梁茂成等(2010)指出频率对语料库研究至关重要[16]。以下从语料库翻译研究的高频词入手,以翻译方法为切入点,结合分析观察对四字格的日译特征展开考察。

(一)高频四字格词

首先使用segment进行中文分词并检索出报告中的高频词,再从中提取出2014—2023各年度报告排位前20的高频四字格。其中改革开放、对外开放、坚定不移、小康社会、体制改革、制度改革等核心词汇,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色。

1.译为“同形词”形式

通过纵向与横向两个维度观测对比各年度前20位高频词的原文与译文形式,发现在200个高频词中,译文为同形词形式的四字格约80个,占比40%。进一步观察译文形式的历时变化,如“小康社会”“一带一路”的译文形式,出现了由移植原文并加注解释说明的形式过渡到简化加注的形式变化。同时“一带一路”被归类到数字略语。表2举例前10位高频词及对应的日译形式(表格括号内数字代表该词年份次数)。

表2 译为“同形词”的四字格例

这些高频词的日译采用了对应的同形词的翻译方法。进一步通过日本“KOTONOHA「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少納言”,辅助雅虎日本网络以及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在线阅览调查,查证高频同形词

在日本数据库的收录和使用情况(5)特定領域研究「日本語コーパス」プロジェクト,KOTONOHA「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少納言,https://shonagon.ninjal.ac.jp/search_formKOTONOHA。(为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和文部科学省联合推出的数据库网站,收录整理了1976—2007年报纸、杂志等各种媒介上的日语书面语语言资料。)。结果显示,“改革開放”共出现了75处,“小康社会”出现了2处,“新興産業”共出现了13处,“対外開放”共出现了231处,“財政赤字”共出现了448处,“実体経済”共出现了76处,这些词被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市场主体”没有四字对应的形式,但“市场”和“主体”两组二字词属于中日同形词,语料库显示有14 607个“市场”和4499个“主体”。搜索雅虎日本网络发现,“一带一路”出现了597次。基于这些高频词在日本数据库的收录和使用情况的调查结果统计,证实译为同形词更易于受众理解。

例(1)原文:改革开放 译文:改革開放

“改革开放”是历时10个年度的高频词,报告文本中还有大量包含“改革”的四字词语。众所周知,中国坚定不移走改革开放的道路,40余年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有研究证实以“改革开放”“小康社会”等为代表的描述中国特色的词汇已被日本报刊接受并收录到小学馆《大辞泉》和《情报·知识 imidas》等词典中[17]。

2.译为非“同形词”形式

表3举例译为非“同形词”的前10位高频四字格(表内括号内数字代表该词出现次数)。这些高频四字格译文,在没有对应的同形词的情况下采用了意译方法构建,给读者简单明了之感。

表3 译为非“同形词”的四字格例

例(2)原文:基础设施 译文:インフラ

“基础设施”是历时10个年度的高频词。基础设施建设是一个国家经济长期持续稳定发展的基础。检索对照10个年度的译文观察有无历时变化,发现译文始终连贯忠实地保持意义对等的外来语“インフラ”形式。

例(3)原文:脱贫攻坚 译文:貧困脱却堅塁攻略

“脱贫攻坚”是2015年中国政府提出的脱贫战略目标。2020年,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书写了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为世界减贫事业做出了举世瞩目的贡献。世界主流媒体对“脱贫攻坚”做了大量报道。这类新概念的译文构建形式简化。

(二)数字略语四字格

缩略语是现代汉语中的词汇单位之一。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文献中出现了大量的带有中国鲜明时代特征和话语特色的“数字+关键词”新政治术语,比如“两个维护”“四个自信”“四个意识”等。因此,探讨报告中的数字略语翻译方法,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基于语料库发现,数字略语四字格比较集中出现在2017—2020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以下以这4个年度报告中的数字略语四字格为考察对象。从语料库提取出数字略语四字格的原文及对应的译文,以第一次出现的形式为基准,同一年度出现多次的按一次计入,按照出现频次从高到低排序见表4(括号内数字表示出现的年度次数)。

表4 数字略语例

分析译文特征及历时变化,发现:

第一,直译并加注对具体内容释义是数字略语四字格译文构建主要采用的翻译方法:例如(1)、(2)、(4)、(5)、(7)、(8)、(11);第二,逐词翻译并加注对具体内容释义:例如(3)、(6)、(12)、(13)、(14)逐词翻译未加注,是由于在文中的表述先提出概念,再进行对具体内容的说明;第三,译文经过历时变化固化为缩略语:最典型的“一带一路”,2018年起译文变为“一帯一路”不再加注释义。“三个代表”和“九二共识”提出时间较早。

(三)成语

成语是特色词中最典型的一类,也是迄今被研究的主要对象。成语作为汉语语言文化的瑰宝,承载着丰富的人文内涵,包涵历史、故事、典故、哲理,很多又有比喻引申意义,因而被广泛引用。从语料库筛选出成语约有225个,以下例示成语日译的代表性方法。

1.移植汉语成语原形,译例:

原文译文典籍出处汉语解释义日语解释义坚韧不拔(2018年)堅忍不抜宋·苏轼《晁错论》形容意志坚定,毫不动摇どんな困難や誘惑にも心を動かさず、耐え抜くこと。(『大辞林(第四版)』,第889页)千辛万苦(2019年)千辛万苦元·张之翰《元日》形容极多的艰辛劳苦さまざまな苦労(をすること(『新明解国語辞典(第八版)』,第870页)筚路蓝缕(2019年)篳路藍縷春秋·左丘明《左传·宣公十二年》形容创业艰难和辛苦苦境や困難に耐えて事業を興して働くたとえ。(『漢辞海(第四版)』,第1085页)实事求是(2020年)実事求是东汉·班固《汉书·河间献王传》原指根据实证,求得正确的结论。后用来指按照事物的实际情况,正确对待和处理问题事実に基づいて本質や真理を求める。実情に即して処理する。(『大辞林(第四版)』,第1213页)风雨同舟(2020年)風雨同舟明·方凤《泰来堂记》比喻相互支持、帮助,共度危难困難や苦難をともにすること。『新明解四字熟語辞典(第二版)』,第563页)

2.对汉语成语的原形稍作改动,译例:

原文译文典籍出处汉语解释义日语解释义优胜劣汰(2014、2017年)優勝劣敗清·吴趼人《痛史》在竞争中强者取胜而弱者失败すぐれたものが勝ち、劣ったものが負けること。生存競争で、境遇に適したものや強いものが生き残り、適さないものや弱いものが減びさること。(『大辞林(第四版)』,第2783页)艰难险阻(2016年)艱難辛苦春秋·左丘明《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各种困难、障碍、挫折等困難にあって苦しみ悩むこと。(『大辞林(第四版)』,第617页)勇往直前(2017年)勇往邁進宋·朱熹《答陆子静》勇敢地、义无反顾地一直前进目的に向かって、わきめもふらず勇ましく進んで行くこと。(『大辞林(第四版)』,第1779页)锐意进取(2018年)鋭意邁進汉·王充《论衡·感虚》勇于进取,意志坚决专一ことの実現を目指して、ひたすら努力を続ける様子。(『新明解国語辞典(第八版)』,第220页)

3.意译,译例:

原文译文典籍出处汉语解释义始终不渝(2014年)終始変わることなく唐·房玄龄《晋书·谢安传》自始至终一直不变背水一战(2014年)背水の陣を敷いて一戦を交える西汉·司马迁《史记·淮阴侯列传》决一死战。也比喻在绝境面前做最后一次努力或拼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2016)流れに逆らって舟を進めるのと同じであり、前進しなければ後退してしまう清·梁启超《莅山西票商欢迎会学说词》比喻不努力前进就要被其他竞争者超过,从而相对位移会往后退,置自己于更不利的地位纸上谈兵(2017年)机上の空論西汉·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比喻空谈理论,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壮士断腕(2017年)壮士が腕を断つ西晋·陈寿《三国志·魏志·陈泰传》比喻做事要当机立断、不可迟疑、姑息

通过《新明解国语辞典(第八版)》《大辞林(第四版)》《新明解四字熟语辞典(第二版)》《汉辞海(第四版)》(6)山田忠雄等编著:《新明解国语辞典(第八版)》,日本三省堂株式会社2023年版;松村明编著:《大辞林(第四版)》,日本三省堂株式会社2019年版;佐藤进编:《汉辞海(第四版)》,日本三省堂株式会社2017年版;《新明解四字熟语辞典(第二版)》,日本三省堂株式会社2020年版。查证,第一类借用汉语原形的成语译文和第二类原形稍有改动的成语译文释义,再与原有汉语释义进行对照,可以判定两者意义对等。

值得进一步探讨的是,报告文本对同一个高频成语使用多个意义相近的成语。观察这些近义成语的译文,发现均采用了意译的形式。当同一成语在多个年度出现时,译文有历时变化的现象,逐步过渡到连贯的形式。例如“坚定不移”从2014年到2018年、2022年、2023年共7个年度出现,是使用频率最高的成语。其次有和衷共济(2014年、2015年、2016年、2022年)、齐心协力(2014年、2016年、2021年)、千方百计(2020年、2021年、2023年)、万众一心(2016年、2017年)、来之不易(2014年、2015年)。与“坚定不移”意义相近的成语有“坚持不懈”“始终不渝”“始终如一”“持之以恒”“一以贯之”。与“风雨同舟”意义相近的成语有“齐心协力”“同心同德”“休戚与共”“和衷共济”“同心协力”“万众一心”“守望相助”“同甘共苦”等。多个意义相近成语的使用,体现了文本词汇应用的丰富性,增强了报告文本的感染功能。

(四)比喻义四字格

报告文本运用修辞手法为信息文本增强了“表情+感染”功能。常见的是比喻修辞法的运用。基于语料库统计,报告中使用了约35个比喻义四字格。比如出现频次较高的“爬坡过坎”(2015年、2017年)、“放水养鱼”(2018年、2021年、2023年)、“大水漫灌”(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1年)、“僵尸企业”(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等。“放水养鱼“大水漫灌”和“僵尸企业”三个高频比喻义四字格都是有关企业改革发展方面的描述。以下以2018年报告中的这三个比喻义四字格为例展开考察。

例(4)

原文:在财政收支矛盾较大情况下,着眼“放水养鱼”、增强后劲,我国率先大幅减税降费。

译文:財政収支の矛盾が比較的大きい状況のもと「放水養魚(企業の負担軽減)」や持続力の増強を視野に、我が国は率先して大幅な減税や料金などの引き下げを行なった。(2018年报告:第4页)

译文并没有从语义层面对“放水养鱼”进行处理,而是采用“放水”和“養魚”两组双音节词构成的中日同形词“放水養魚”,同时在译文中添加解释的形式,明确比喻意义为减轻企业负担。

例(5)

原文:面对这种局面,我们保持战略定力,坚持不搞“大水漫灌式”强刺激,而是适应把握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

译文:こうした局面に対して、われわれは戦略的な不動心を保ち、一貫して「ばらまき」型の強い景気刺激策をとらず、経済発展の新状態に適応し、新状態を把握し、新状態をリードし……

(2018年报告:第4页)

调查“大水漫灌”本体所指,了解到是农业生产中采用的灌溉方式。原文“坚持不搞‘大水漫灌式’强刺激”,用“大水漫灌”比喻本体“强刺激”,属于明喻结构。译文构建“「ばらまき」+型”同样采用了明喻结构。

例(6)

原文:继续破除无效供给……加大“僵尸企业”破产清算和重整力度,做好职工安置和债务处置。

译文:引き続き無効供給をなくす……「ゾンビ企業」の破産清算·再建にいっそう力を入れ、その従業員の再配置と債務の処理をしつかりと行う。

(2018年报告:第18页)

显然“僵尸企业”翻译采用了日语中意义对应的外来语词汇。

以上举例的具有代表性的比喻义四字格的译文构建方式,分别采用中日同形词形式,同时加入对所指比喻意义的说明以意义对等的外来语形式,达到形意兼顾效果。

(五)专有名词

《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专有名词多数是群体、组织、会议、政策、事件等的专有名词。除专有名词外还有部分术语。通过调查发现对这类词的翻译首先选择国家权威机构公布的译文,例如:“金砖国家”(ブリックス(BRICS))、“上合组织”(上海協力機構(SCO)),高频词“中华儿女”(中華民族の人々)、“民主党派”(民主諸党派)等,或者采用日语中对应的词条翻译,如:“台湾同胞”(台湾同胞)、“知识分子”(知識分子)等。但是比较新的特色专有词“平安中国”(平安中国)、“健康中国”(健康中国)等,译文采用了中日同形同义词形式。

例(7)

原文:南水北调 译文:「南水北調」(南部から北部への送水)(2014年)

例(8)

原文:“天问一号”“嫦娥五号”“奋斗者”号(2020年)

译文:火星探査機「天問一号」、月探査機「嫦娥五号」、有人深海潜水艇「奮闘者号」

例(7)(8)译文借用汉语原语并加注解释说明的形式,也是此类专有特色词的日译特征。

(六)两组四字格组成的特色词

需要特别关注的是,近年来报告中出现的较多由两组四字格组成的特色词,例如报告中具有代表性的由两组四字格组成的特色词:

原文: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译文:大衆による起業·革新(2015年)

这组四字格特色词出自2014年9月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李克强总理的讲话。李总理提出,要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掀起“大众创业”“草根创业”的新浪潮,形成“万众创新”“人人创新”的新势态,希望激发民族的创业精神和创新基因。

例(9)

原文: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译文:初心を忘れず、使命を胸に刻もう(2019年)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开宗明义指出,大会的主题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懈奋斗。

例(10)

原文:留得青山,赢得未来

译文:活力をつけて未来を勝ち取らなければならない(2020年)是句子的形式。

疫情影响之下,国内消费、投资、出口下滑,就业压力加大,不少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困难凸显。“留得青山”,既是着眼当下稳住就业基本盘、保住百姓家庭生计的必然要求,更是中国经济长远发展、“赢得未来”的大命题。

报告中的这类四字格是典型的信息兼具表情感染功能的表达形式。两组四字格形式表达了一句完整的话语,翻译时需要解读其中包含的逻辑关系。采用意译翻译方法构建译文传递原文指称的内容,以引起预期回应。

四、四字格日译特征与中国特色对外话语建设

通过以上对高频词、数字略语、成语、比喻义以及专有名词等典型类型四字格的日译特征的分类考察,可以概括出共性特征为:第一,译为中日同形词的特征较为显著;第二,主要采用直译或添加解释说明的形式、逐词翻译添加解释说明的形式;第三,形式构建趋向简化,有历时变化后的简化和构建初的简化。中日同形词的存在、汉字的使用为构建保留原有中国特色的翻译传播形式提供了便利。四字格日译整体上呈现出鲜明的特征,就是把原有形式中国特色保留下来,体现中国特色的概念和表述,引导受众读者去理解接受。这反映出报告的文本特色与预期翻译目的,即以信息型文本为主兼具表情型、感染型文本的特色,以及由发起者决定的报告的翻译目的。一方面注重准确传达报告的信息,确保译文的准确性和一致性。同时,也注重表达的效果和感染力,使构建的译文能够引起受众的兴趣和共鸣。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译者调整翻译策略,适当运用修辞手法、调整语言风格,以增强译文的表达力和感染力,实现文本的功能。

从功能主义理论对中央文献的对外翻译实践指导意义来看,在以上对四字格日译的考察过程中,由实践到理论再应用理论指导实践。《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中央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修刚(2018)指出,在中央文献的翻译中,对于原文信息的忠实是不可撼动的铁则,我们要向译文受众传达的也是原原本本的原文信息[18]。根据目的论,实现翻译目的是最高准则,翻译策略和方法的选择是为了达到目的。因此,真正意义上的忠实、功能对等翻译,是以坚持中国立场为前提、有机结合语言意义和文化意义的对外融通表达。

从对外话语体系建设的大背景来看,话语特征关系到国家形象构建。《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中国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塑造国家形象具有重大意义。其中的四字格形式包含着党和政府对国家建设的思考,具有明确的内涵,是凝聚了中国特色的概念和表述。四字格的日译特征体现以国家为话语行为主体的自译的对外话语特色,展示自塑的对外形象。特色话语的内涵通过有效的翻译诠释才能得到传播。吴赟(2020)提出,中国核心对外话语因高度概念化和凝练性,传统的对等与忠实翻译观恐难将其中的内涵完整传递给外部世界,所以在对外翻译过程中,尤其要关注主动“自译”和被动“他译”的差异及其缘由[19]。比如报告引用中国受众易懂易接受的汉语四字俗语、习语,对包含的思想与价值观自译时是否生动形象地诠释出了应有之义,他译是如何理解与诠释的?梳理考察总结四字格日译特征能够更好地了解自译构建的话语,为查找与他译的差异、完善自译,提升《政府工作报告》及四字格的在日传播与影响,做有益的实践,通过有益的实践为对外话语建设储备人才。

五、结语

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包含外交、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关键领域。对外话语体系建设,从话语的生成到翻译再到传播环环相扣。《政府工作报告》的文本信息以及其中的重要话语载体四字格表达形式涉及多个关键领域。做好特色话语的翻译传播,对构建与我国实力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促进国家话语权和文化软实力提升意义重大。

在加快中国话语建设的战略背景下,要建立互补性的多元标准,扩大话语传播和接受,让更多的日本各阶层读者理解认同中国。本研究在总结的基础上,提出借助语料库对特色词四字格的传播、接受与影响结合话语分析展开进一步研究的对策。一方面,针对四字格的自译语料,从内和外两个维度进行扩充。内与其他中央文献做对照,外与日本通用语料库及专用语料库比对。在本研究构建的语料库中,针对同一四字格词条扩充自译语料增添他译语料。综合研判可借鉴性,为改进完善自塑形象提供依据。另一方面,通过调查形成国家形象调查报告。调查对象不仅限于对日本主流媒体、主要报刊、相关人士和相关数据库,对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建设的报道、言论和著述等进行数据收集与语料分析,而且,要关注普通民众对中国国家形象的评判与反馈。基于调查报告,相应地调整翻译传播策略,进一步凝练代表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的对外话语表达,为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促进对外话语建设提供有价值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