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然荧幕的音符之美
——电影作品中的音乐构成及作用
2023-10-17陶鑫晔殷商阳
陶鑫晔 殷商阳
（1.河北传媒学院,河北石家庄 050000;2.河北影视集团,河北石家庄 050000）
在艺术的美学分类中，音乐艺术是一个重要的分支——表情艺术。作为艺术史上最古老细腻，同时也最普适现代的艺术门类之一，音乐艺术能够最直接、最强烈、最细腻地表现内心情感，袒露人的心灵。
音乐的特点首先在于它的抒情性和表现性。创作者把自己在生活中的经历和感受通过音乐的方式再现，表演者也会通过丰富多样的技法将情感融入音乐作品的呈现中，这也是表演者透过音乐将个人的生活经历映射到内心情感中的体现。在创作和表演的过程当中，音乐的表演性和形象性、节奏美和韵律美这两个特点也在音乐作品的呈现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欣赏音乐作品的时候，每一位欣赏个体的心中都会形成截然不同的情感映射，才使每一位欣赏者都获得了迥然不同的审美体验。
音乐艺术的起源和发展要远远早于电影艺术，这就为音乐与画面的结合创造了必要条件。这就意味着影视音乐具有一般音乐艺术的三个特点，同时在思想内容、结构形式、艺术风格方面也具有影视艺术方面的属性。我们一般把这类音乐统称为“影视音乐”。除此之外，由于电影艺术诞生于西方的文化艺术中，所以我们几乎可以在任何一部影片中听到西方古典音乐的演奏，那么对于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时代的影视音乐的创作者们来说，一部影片的风格大致决定了影视音乐的风格，而创作者在已经确定的音乐风格中，是不是能够运用本国、本民族、本时代的音乐去表达独具匠心的音乐，便成了音乐作曲家们去创造独特的视听效果的另一种选择。
一、无声源音乐
影视音乐分为有声源音乐和无声源音乐，在大多数题材的电影中，无声源音乐是影视音乐最主要的表现手法，在有些电影中甚至是唯一的表现手法，无声源音乐就是影视音乐中最重要的一类——“电影配乐”。由于在画面内看不到声源，音乐又是通过听觉的途径去表达内容，所以音乐节奏和画面节奏并不完全相同，画面的表达是客观具象的，音乐表达的是纯主观和想象的，在给电影增加了一个内节奏的同时，影视音乐在情感上的表达更是无与伦比的。
1.场景音乐
场景音乐是无声源音乐的类型之一。在电影中，场景音乐具有表现影片特定的氛围、渲染影片的情绪色彩、表现人物的情感等多种功能。
在动作电影《速度与激情7》杰森斯坦森饰演的戴克肖偷偷潜入警官办公室窃取情报，在被道恩强森所饰演的警官霍布斯发现后，两人之间的对峙与争斗一触即发的这场戏中，画面里霍布斯从屋外慢慢走进屋内。这时音乐以一个音量很小的旋律开始，低沉的大提琴弦乐加上了一些高频的电子音色以及鼓点，再加上旋律多是由小二度、小三度这些听感上不协和的音程构成，营造了一种危机慢慢来临的感觉。
随着戴克肖一脚将桌子踹翻的巨大音效响起，两人开始激烈的打斗，这时弦月编组和打击乐的演奏提升到正常音量，使得乐曲的动态得到了提升，同时乐曲的音符由长时值变成了短时值音符的快速组合，加快了乐曲的速度，使得两人打斗的画面有了更紧张、更激烈、更拳拳到肉的质感。直到霍布斯被戴克肖扔出的炸弹炸出大楼跌落在汽车上，伴随着打戏结束，音乐也进行到了尾声，开始那种不协和的旋律感一直持续到这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人打斗的过程中，音乐并不是保持不变的，两人各制服了对方一次，在这两个镜头中，双方都是用扑倒和摔落作为打斗的阶段性停止，音乐的变化也伴随着画面里激烈动作的停止和放缓，从节奏和速度上都进行了几个小节的休止，给观众的感觉就像是“子弹时间”或“英雄时刻”，虽然画面并不是升格镜头，但是由于音乐精准且恰到好处的配合，使大家在观看的时候感觉画面对两次重点的打斗过程进行了慢放。当两人再次快速地打在一起时，音乐也紧跟着回到对场景氛围精准地绘中。
可以说，场景音乐在几乎所有的类型电影中都遵循着这样的使用方式，但我们依旧会在非常有自身特质的电影中听到天马行空、独树一帜的场景音乐。
例如，在非常优秀的中国动画电影《大闹天宫》中，场景音乐就有着独特表达[1]。电影中玉帝让托塔李天王代领天兵天将去捉拿齐天大圣，当云彩降临在花果山上空的时候，首先是锣、大鼓这种极具中国特色的民乐打击乐出现，其次是另一个十分突出的吹管乐器唢呐吹奏出来中速的中国五声调式旋律，把天兵天将下界的这种不可一世的傲慢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就是巨灵神、哪吒跟猴子的战斗，可以说这个部分的场景音乐运用精彩绝伦。最精妙的地方就是将原本需要制作音效的打斗场面，十分讨巧的全部用打击乐组来替代，甚至用到了中国戏曲的伴奏乐器板鼓，这样做并没有因为缺失音效而降低打斗场面的观赏性，反倒因为打击乐器的出现，让这些打斗场面变得趣味十足，并且突出了猴子足智多谋和灵活多变的形象。其次是少量西洋弦乐的出现，既消解了大量打击乐器的听觉疲劳感，又通过独特的演奏技法和欢快的五声调式体现出猴子对付两位天将的轻松写意堪称电影音乐中西结合的典范。
2.主题音乐
在表达影片中心思想、人物主要情绪和角色间情感变化等方面，主题音乐功不可没。它不像场景音乐局限在固定的场景、情绪中。而以音乐的方式“概括”影视作品的主旨。
相信一提到电影《泰坦尼克号》，我们总能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起那段浪漫唯美的旋律，大调式的旋律明亮优美，适于表现多种丰富的情感[2]。这段旋律在电影中不止一次地出现，但我们能够感受到，在每一次与画面剧情配合的时候，旋律并不是统统都是由头到尾完整出现的，并且每一次出现也不光是单纯的重复，在旋律的进行和配器的使用上也有所差别。整部影片的所有音乐都出自著名的好莱坞电影配乐大师——詹姆斯·霍纳，他的代表作还有《燃情岁月》《狼图腾》《阿凡达》等优秀的影视音乐。我们所熟知的这一小段旋律在《Titanic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中被写进了很多片段，比如：
旋律第一次出现，就是
主题音乐第二次出现在两人回到卧室，Rose赤裸地仰躺在沙发上，Jack为她画像的画面中，这时钢琴独奏来表现这段优美的旋律，并且相较于第一次，乐曲的速度稍快了一些，似乎也描绘出在如此暧昧欢愉的气氛中，Jack只是在专注地欣赏Rose的美并专心地作画，体现出了两人之间纯洁的爱恋。
第三次音乐整体的速度更慢一些，出现在Rose独自坐上救生艇逃生，但最终还是跳回船上与Jack共历生死的画面里。我们能看到Rose在救生艇上看向Jack那充满不舍还略带绝望的眼神，信号弹烟花在Jack身后绽放，此时音乐像是在慢慢地诉说，以人声吟唱作为旋律的开端，人声好像代表着两人在不停地倾诉着心中的爱意与不舍，西洋弦乐组则较弱地贴在人声后面，丰富了音乐的层次，也在暗处表达着再强烈的爱也不得不面对痛苦忧伤的分离，这时音乐的感觉还是相对暗淡的，着从Rose站起身跳回船上开始，一直到两人最终相拥而泣结束，长笛的高音就像两人故事的延续突然响起，整段音乐显现出了明亮感，表达了在如此巨大的灾难面前，深知不可逆转，但两人依旧愿意凭着心中那炙热的爱恋，共同经历生死的考验。
在Rose躺在木板上无数次的呼唤却最终没能叫醒泡在寒冷的海里的Jack时，音乐非常缓慢的响起，并且断断续续一直到已经白发苍苍的Rose将海洋之心沉入大海，让它和永远沉睡在海底的挚爱Jack相伴。当乐曲响起的时候，还女声的无词哼唱进入，其次是长笛与人声的一唱一和，弦乐始终以一个相对小的音量在后面衬托着，期间穿插着语言和音响。我们不难发现，伴随着影片一个比较大的时间跨度，这段旋律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一个相对较大的变化，这时的音乐更加贴近于老人在慢慢地回忆和讲述的情绪，讲述自己这段浪漫永恒、感人至深的爱情的。
主题音乐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影片的末尾，老人沉沉地睡去，西洋乐队的全奏最后一次演奏出这段永恒的旋律，画面从一开始老人床头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是Jack在生命的结尾想象着Rose未来精彩的人生；再到穿过船体的残骸，重现了泰坦尼克号的华丽，Jack和Rose在游轮的中庭，在大家的见证下热烈拥吻。影视音乐最后一次赞颂了男女主角之间旷世爱恋，点名了电影的主题。
3.主题曲与插曲
作为电影音乐的特殊形式，电影插曲有其独特的作用。一方面，歌词的加入会让音乐主旨更加明确，在人们对旋律展开欣赏和想象的同时，加入对于文字具象化的理解与联想，使音乐在表现上和感受上都增添了新的内涵。另一方面，歌曲短小精悍的结构更有利于广泛的传播。好的插曲身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作品来欣赏。比如泰坦尼克号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这首歌，在理解了歌词大意以后，我们更加惊叹于旋律和文字所结合出的优美动听和浪漫永恒，也更加惊叹于席琳·迪翁对歌曲淋漓尽致的演唱。依托着席琳·迪翁强大的唱功和她动情的表演，我们似乎能从席琳·迪翁的歌声中，再一次进入到Jack和Rose那永恒不渝的绝美爱恋中。歌曲与电影相互成就，让两个作品经久流传。
不光是这部经典电影，在任何影片中主题音乐都可能不停地重复出现，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强调电影的主旨，也是为了通过主题音乐强大的主观情绪的刻画渲染能力，让观众获得发自内心的情感体验，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审美享受。
二、有声源音乐
有声源音乐更多是为了丰富画面内声源发声的听觉信息的，这样做可以让观众真真切切地听到画面，还能够让观看者通过与现实生活连接，想象出类似场景中应该有的声源发出音乐时的听觉感受。但对于某些类型的电影，有声源音乐有着独特的表现，也能够展现出独特的魅力。
在音乐故事片《爱乐之城》中有这么一幕[3]，男主角在乐队中碰壁，女主角也在求职中碰壁，当女主角米娅回到家中，两个人的心情可以说失落到极点，歌曲city of star的钢琴旋律响起，这时画面中并没有钢琴的出现，随着镜头的移动，男主弹钢琴的动作慢慢出现在画面中，随后男主开始唱歌词，慢慢地女主也加入进来，两个人伴随着音乐开始合唱，表情渐渐由失落麻木重新展开了笑颜，此时的音乐为有声源音乐，是为了丰富画面存在的。但音乐并没有停止，而是接着转变为管弦乐队的演奏，画面随之发生改变，片中的男女主角重新燃起了信心，男主更积极地融入乐队演出，女主更积极地重新求职。这时的音乐又转为了无声源音乐去表达情感。
这个片段音乐与画面结合得非常精彩，我们都知道这首歌是最能代表这部电影的音乐，同时也是影片的主题旋律，代表了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所以哪怕当作有声源音乐去表现的时候，也包含了无声源音乐表达情感的作用。失落的两人通过合唱，得到了对方的安慰，从而燃起生活的勇气。这也是有声源音乐音乐情感上的表达。
我们不难发现，对于音乐故事片、歌舞片、音乐剧片等等这些电影来说，音乐与画面、与故事、与情绪的结合是非常紧密的，甚至有些影片是以音乐为主的，比如音乐传记电影、歌剧电影等。我们不能单从音画关系去划分和创作影视音乐，而是为了达到主题或者情感的升华，如何利用音乐与画面的关系。
从影视音乐与画面的关系和影视音乐的构成和作用中能看出，音乐与画面的联姻并不是单纯的“1+1=2”。段传统意义上优美完整的音乐也许并不能为电影加分，而是需要打破传统音乐的结构，跟着画面的节奏去创作独特的音乐。好的电影音乐也需要好的故事内核和好的画面内容去配合。先进的影视技术只是辅助，在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电影人去丰富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样才能够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