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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考古和文物略论汉代汝南郡治

2023-10-16赵振华

理财·收藏版 2023年9期
关键词:汝南封泥大泉

赵振华

西汉的汝南郡治究竟在上蔡还是在平舆至今不能定论,以至影响了有关县史志、文物志的编写。从现存《汉书·地理志》《后汉书·郡国志》有关“汝南郡”的资料来看,因受战争影响,汝南郡人口变化很大,县邑虽有增损,但皆辖三十七县汝南郡治所在地“平舆”。二志皆把“平舆”列为汝南郡的首县。《大清一统志·汝宁府·古迹篇》以及明末清初的《读史方舆纪要》也都记录了汝南郡治所在。

汉代汝南郡治,是建立在春秋沈国故城、战国平舆城的基础上。有关春秋沈国故城的考古资料,张耀征先生在《中原文物》1992年第2期发表的《春秋沈国位置考辨》中提出自己的观点,文中所言沈国故城“东西长1350米,南北宽1500米,文化层厚约1—5米,呈长方形”,是经过多次文物普查及历次考古调查认定的春秋沈国故城的面积,而非汉代汝南郡治整个平舆故城的面积。而战国时期平舆城在春秋沈国故城的基础上向南发展,之后汉代平舆城又在春秋战国故城的基础上向东发展,直到茅河 (古溵水)岸边,是平舆城发展的鼎盛时期。战国至汉代,平舆城在春秋沈国故城的基址上,向南、向东约各拓展650米,文化层厚约1—2米,面积是春秋沈国故城的一倍,达400万平方米,可谓规模恢宏,显示了汉代其“位次京师”的大城风度。沈国故城遗址上遗存的汉代砖块、陶片甚多,文化内涵相当丰富,砖块的花纹各不相同,大小殊异,火色纯正,质地坚硬,达数十个品种。位于沈国故城中的古城村、大徐村、射桥镇西关以及附近的射桥镇东关、马庄村不少旧民房的基础即是用各种花纹、图案不同的汉砖垒筑而成,但有文字的汉代遗物却十分少见。随着考古调查工作的深入,一些印证文献记载的文物出土,如西汉“大泉五十”、铸钱遗址、汉代封泥等文物在这里相继发现,使我们对汉代汝南郡治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一、大徐西汉新莽时期的铸钱遗址

大徐西汉新莽时期的铸钱遗址位于汉平舆故城西南隅大徐村东。1984年9月至12月在文物普查工作中,平舆县文物工作者程景洲先生等人,在该遗址的中心部位——村东靠近民宅的沟壁上发现了大量文字为“大泉五十”的铸钱陶范及铜渣标本。同年11月,河南省文化厅派有关专家江涛先生进行了实地考察,与平舆县文化馆的文物工作人员进行了联合发掘,出土铸钱熔炉2座、管道及铸钱用的盆罐和大量的“大泉五十”钱范(今该遗址为平舆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按《汉书·食货志》,汉武帝时,任用商人出身的孔仅为大司农,桑弘羊为大司农丞,把铸币权收归国有,严禁民间铸币。不久“悉令郡国毋铸钱”,把郡国铸币权也没收了。各郡国铸币作坊皆停业,而“专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由于汉律残酷繁苛,盗铸钱币冒杀头风险,以后民间郡国铸钱风波逐渐平息,直到汉元帝时,“民坐盗铸陷刑”还严厉打击私人铸钱,王莽篡位,乃罢天下通行的错刀、契刀及五铢钱,并且“变汉制,以周钱有子母相权,于是更造大钱,径寸二分,重十二铢,文曰:大钱五十”。“大钱”即“大泉”。《广韵·仙韵》云:“泉,钱别名”,又汉郑玄注“故书泉或钱”。王莽还颁行了“金、银、龟、贝、钱、布”之品,名曰“宝货”。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次七分,三铢,曰“幺钱一十”。次八分,五铢,曰“幼钱二十”。次九分,七铢,曰“中钱三十”。次一寸,九铢,曰“壮钱四十”。因前“大泉五十”,是为“钱货六品,直各如其文”。

由于品种繁多,上林、三官等国家铸币作坊不甚重负,无暇应酬,特启用一些条件好、信誉高,但久已停业的大郡铸币作坊,铸造“大泉五十”等部分莽币品种。王莽初始元年 (公元8年)称帝,改国号为新,年号为始建国,并开始改变币制,“大泉五十”是王莽最早颁行的货币品种,故推测此铸币作坊开业的时间为初始元年,“大泉五十”等莽币品种流通后,不仅没给新莽政权注入活力,反而造成全国性的经济混乱,阶级矛盾空前激化,新莽天凤四年(公元17年)爆发了全国性的农民大起义。地皇四年(公元23年)“六月,前钟武侯刘望起兵,略汝南”。当时爆发了著名的昆阳之战,王莽的骁将严尤和秩宗将军陈茂,“败于昆阳”落荒而逃,前往汝南投靠刘望。八月,刘望在汝南称帝,以严尤为大司马,陈茂为丞相。一国岂容二帝,“十月,(刘更始) 使奋威大将军刘信击杀刘望于汝南,并杀严尤、陈茂”,汝南遂归汉。该铸钱作坊当废于刘望攻占汝南的更始元年六月以后。从汉平舆故城中大徐铸钱遗址出土的莽币“大泉五十”陶范等,结合文献可知,该故城遗址不仅是东汉的汝南郡治,亦非西汉汝南郡治莫属。

二、汉平舆故城出土的汉代封泥

在大徐西汉新莽时期的铸钱遗址的中西部,一块150 米见方的范围内(初步推测为汉代汝南郡郡署遗址),发现了一批汉代封泥。封泥出自当时官吏佩印所抑,是当时郡国、县邑各级官吏封守简牍、囊袱、笥箱、钱币、物资等所用,但当这些简牍、笥箱一旦到达目的地,拆除简牌、笥箱者检验所附封泥及被封物完好,拆除封泥块开而启之。这些陶质的封泥块便成了废弃无用之物。由于各种历史原因,这些百不遗一的封泥块便成为我们研究古代城邑、职官的实物依据。封泥块细分如下:

1.郡太守印1枚:“陈留太守”

2.郡水丞印1枚:“汝南水丞”

3.郡有关机构佚文印1枚:“汝南口令”

4.县令印6枚:“西平县令”,“城父令印”,“上蔡令印”,“慎令之印”2枚,“邺令之印”

5.县长印4枚:“新息长印”,“定颍长印”,“褒信长印”2枚

7.縣丞相印1枚:“新蔡丞相”

8.县级侯国国尉印1枚:“新蔡丞相”

9.县尉印1枚:“慎阳尉印”

10.县左尉印4枚: “宜禄左尉”“鲖阳左尉”“项左尉印”“南顿左尉”

11.县丞印3枚:“汝阴丞印”“新蔡丞印”“寝丞之印”

12.县马丞印1枚:“项县马丞印”

13.库印1枚: 库印

上述所列35枚封泥中有汉代郡地名2个,县地名26个,涉及不同时代的官职13个。其中“宜禄左尉”“鲖阳左尉”“南顿左尉”“项左尉印”“汝南水丞”“寝丞之印”等部分封泥,从时代特征确认,文献资料佐证为西汉遗物。

总之,豫南各县的汉代县邑文化遗址上,包括汉代上蔡故城遗址,也发现了一些封泥,少则1—2枚,多则3—5枚,内容单调,数量甚少。而两汉封泥群体在同一地点,数十枚先后出土发现,则绝无仅有,其反映的历史信息量显然是相当惊人的,足以佐证文献资料的记载。倘若汉平舆县故城非汝南郡治,该城就不会出现同一时代如此频繁的书牍交流,显然这些书牍是下级掾属、县邑呈及郡署的。更不会出现“陈留太守”印这样郡与郡之间的书牍交流的“文物”。

三、结 语

综上所述,《汉书·地理志》开创了以县名先书来确定郡治所在地这样一个体例。《后汉书·郡国志》完全继承这一体例,并郑重作序云:“县名先书者,郡所治也。”西汉汝南郡“治所在上蔡,东汉移治平舆”一说,缺之二书佐证,系今人所云,不足为信。二书皆载,汝南郡下辖三十七县,“平舆”列为三十七县之首,当为两汉汝南郡治所在地,并为《水经注·汝水篇》及历代舆地文献、汝南有关方志所认同。实地考察该故城位于平舆县北40里射桥镇西关及古城村、大徐村一带。其东靠茅河(古溵水),遗址面积400万平方米,文化层厚度1—5米,可谓“规模恢宏”。一些印证文献记载的文物,如西汉“大泉五十”、铸币遗址、汉代封泥在该遗址相继发现,为该故城系汉代的汝南郡治提供了充分的实物依据。汉代汝南郡治,古今说法有异,是豫南考古、地方史研究的热点、难点,本文以历代的文献为依据,佐以文物考古资料进行论证,以作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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