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的实证研究
2023-10-11程云,张超
程 云,张 超
(安徽信息工程学院 大数据与人工智能学院,安徽 芜湖 241100)
近20年来,我国高等教育规模逐渐扩大,高校扩招使更多人接受了高等教育,教育质量成为关注焦点。高等教育作为调整经济结构和就业的重要途径,能够优化人力资本,影响收入分配格局,因此教育回报率的探究对于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能为减少收入差距提供对策。而在高等教育中,大学本科教育占据中心地位,是高等教育的主体,是实现个体收入增长、缩小收入差距的关键。教育回报率体现了教育水平提升所带来的劳动收入的增长。许多学者从不同年份、不同维度测算了高等教育、中等教育的教育回报率及城乡差异。
明瑟收入方程是估计教育回报率的主要形式,指出工资收入的对数值与受教育水平、工作经验等的线性关系,普遍采用传统最小二乘法估计教育回报率。邢春冰等[1]对城乡教育回报率的差异及变动趋势进行了测算,对样本进行重新划分后,发现农村教育回报率一直被低估,且城乡教育回报率差异有缩小趋势。梁玉莲[2]采用分层回归模型测算了城乡教育回报率,发现我国农村教育回报率较城市回报率低5.8个百分点,时间上呈现前期快速上升,后期平稳回落的趋势。方超等[3]测算了高等教育回报率的年度变化趋势,发现城镇居民高等教育回报率稳步增长。教育回报率的异质性研究方面,王丽等[4]利用最小二乘法和分位数回归法,分析了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对收入和不同收入层级群体的影响,发现高等教育对极低收入群体的增收效应最明显,对极高收入群体的增收效应最小。祁占勇等[5]使用最小二乘法、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与分位数回归法,测算了城乡个体中等职业教育回报率的变动情况,发现中等职业教育对促进农村个体收入的效益具有显著作用。常成[6]利用无条件分位数回归法,探讨了不同收入群体的高等教育回报率分布特征,发现中等收入分位点处,女性的教育回报率处于峰值。宋迪[7]研究了性别差异视角下的教育回报率分布特征,发现男性的教育回报率高于女性。杨宜勇等[8]从户籍、性别、代际和收入4个层面分析了流动人口教育回报率的异质性特征。
针对存在异质性、自选择样本导致的测量误差,可以采用工具变量法、倾向得分匹配法予以修正。方超等[9]估计了义务教育改革对教育回报率的影响,发现义务教育改革使受教育年限提高了2.6 a,普通最小二乘法的测算低估了教育回报率,利用工具变量法进行重新测算,倾向得分匹配法能消除选择性偏差造成的测量误差。胡德鑫等[10]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和分位数回归法测算了城乡居民高等教育回报率,得到不同时期、不同收入层次居民的变动趋势。戴望舒等[11]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分析了职业教育回报率的变动情况,发现高等职业回报率显著高于中等职业教育回报率。
有不少学者针对高等教育对收入的影响进行研究,刘泽云[12]估算了1998—2007年的高等教育回报率,发现教育回报率呈现持续上升的趋势,并对不同群体之间的教育回报差异进行分析。刘生龙等[13]采用分位数处理效应方法估计中国高等教育回报的条件分布,发现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教育回报率呈现下降趋势。方超等[14]探究了高校扩招政策对大学教育质量的影响,发现高校扩招政策带来的个体增收效应较强,大学教育对于收入分布的影响呈现V型曲线趋势。
综上所述,关于教育回报率的研究成果颇丰,但是仍然存在不足之处。现有对高等教育回报率的研究中,并未区分大学本科教育和职业本科教育,从而缺少对大学本科教育的回报率的现状研究,而大学本科教育与职业本科教育的特点不同,应加以区别分析。因此本文将高等教育体系中的普通大学本科教育与其他职业本科教育等相分离,从大学本科教育的角度出发,并将时间扩展到2010年之后,包含了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2018年的数据,估算大学本科教育的回报率及其最新的时序变化趋势,能为教育回报率的研究提供最新的经验证据。利用最小二乘法估计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工具变量法对内生性问题进行处理,将收入群体进行细分,采用分位数回归法更为细致地比较不同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情况。
1 变量与数据
CGSS项目始于2003年,数据采用多阶分层抽样方法,涉及全国30多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社会、家庭、个人等多个层次,具有全国代表性、广泛性和综合性。本研究利用CGSS 2010和2018年的数据来分析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约10年间的变化趋势。选取16~65岁处于就业状态的样本,剔除在校学生、离退休样本。变量选取如下:1)因变量:将职业/劳动收入作为年收入,取年收入对数进行平滑处理。2)自变量:是否接受过大学本科教育。大学本科教育(包括成人高等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及研究生教育赋值为1,其他赋值为0。3)控制变量:性别(男性=1,女性=0)、工作经验(使用年龄减去受教育年限减去6的值表示)、工作经验的平方、婚姻状况(已婚包括初婚有配偶、再婚有配偶、分居未离婚、丧偶,赋值为1,未婚包括未婚、同居、离婚,赋值为0)、健康状况(自认好、很好、非常好赋值为1,一般和差赋值为0)、父亲受教育程度,以受教育年限作为代理变量(未上过学=0,小学=6,初中=9,高中/中专=12,大专=15,本科=16,研究生=19)、中共党员(是=1,否=0)、户口类型(城市=1,农村=0)。
2 模型和实证分析
2.1 明瑟收入方程
明瑟收入方程经济学家明瑟提出的一个研究收入决定的模型,指出工资收入的对数值与受教育水平、工作经验等的线性关系。本文根据研究需求,针对明瑟收入方程进行部分调整,调整后公式为:
In(y)=β0+β1u+β2p+β3p2+∑βix+ε。
式中:In(y)为收入对数;u为大学本科教育的虚拟变量;p为工作经验;x为其他控制变量;ε为随机扰动项;β0为截距项;β1,β2,β3为各解释变量的相关系数,其中,β1为教育回报率。
2.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2018年个体年收入对数较2010年呈现递增趋势,接受过大学本科教育的人数也呈现增长趋势,反映出大学本科教育的大众化能从一定程度上提高收入水平。
表1 描述性统计
2.3 普通最小二乘法回归结果
采用最小二乘法估计教育回报率,结果如表2所示。总体来看,2010年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为64.8%,2018年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为58%,表明大学本科教育能显著提高个体收入,但是提升幅度有所下降。
表2 本科教育回报率的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计
从控制变量看,男性的工资高于女性;工作经验的增加有利于提高收入水平;婚姻状况对于个体收入的影响由2010年的正向转变为2018年的负向;健康状况良好、父亲的受教育水平对于个体收入的提升有正向显著的影响;城市个体收入水平普遍高于农村个体。
2.4 内生性问题
内生性通常由测量误差、样本选择、遗漏变量、互为因果等原因造成,会导致测量误差。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法解决教育变量的内生性问题,将配偶的受教育程度作为大学本科教育的工具变量,表示为配偶的受教育年限。
本研究将2018年数据做两阶段最小二乘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第1阶段的回归结果显示,配偶的受教育程度与是否接受大学本科教育呈正相关关系,说明配偶的教育程度越高,个体接受大学本科教育的可能性越大,所选择的工具变量是合理的。第2阶段的回归结果显示,大学本科教育对于年收入的影响是正向显著的。对模型进行不可识别检验、弱工具变量等有效性检验。工具变量不可识别检验结果显示,Kleibergen-Paap rk LM 统计量P值为0.000,则拒绝不可识别的原假设。弱工具变量的结果显示,第1阶段回归F统计量的值大于10,证明配偶受教育程度为强工具变量,本文选择的工具变量是有效的。
表3 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回归结果
2.5 不同收入分位点的本科教育回报率
采用分位数回归法分析大学本科教育回报在不同收入水平下的分布情况,结果如表4所示,不同收入分位点上,大学本科教育对收入的影响均较为显著,接受大学本科教育能明显提高各阶层群体的收入水平,但是本科教育对于不同收入群体的增收作用有较大差异,高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本科教育回报率的差异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逐渐缩小。
表4 不同收入分位点的本科教育回报率
2010年,高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为53.7%,高于低收入群体的40%,说明大学本科教育拉大了高收入阶层和低收入阶层的收入差距。2018年,高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为63.5%,略低于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68.5%,表明大学本科教育对低收入群体的增收效应最强,在一定程度上能抑制高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差距扩大的趋势,改善收入不平等的状况。
2010年,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随着不同收入分位点的上升呈现先上升再下降的趋势,70%中高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最高,达到66.1%,10%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最低。2018年,教育回报率总体呈现先下降再上升的趋势,在收入分布的两端值较高,10%低收入群体教育回报率最高,50%中等收入群体教育回报率最低,说明大学本科教育对中等收入群体的提升效应较低,谨防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2018年较2010年相比,10%低收入群体、30%中低收入群体、70%中高收入群体和90%高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呈现增长趋势,说明大学本科教育对此类群体的增收效应有所提高,而50%中等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有所下降,说明大学本科教育对于中等收入群体的收入提升幅度有所下降。
3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CGSS 2010年和2018年数据,首先利用最小二乘回归法测算接受大学本科教育等变量对个体收入的影响,其次使用工具变量法解决模型的内生性问题,最后采用分位数回归法测算大学本科教育对不同收入群体的异质性影响。得到以下结论:1)大学本科教育对于提升个体收入的正向效应是显著的,教育水平的提高能有效提升个体收入水平,说明高校扩招政策是有积极作用的。2)2018年相较于2010年,大学本科教育的回报率有所降低,说明大学本科教育的增收幅度有所降低,需要考虑大学本科教育的扩招政策是否降低了大学教育质量。3)大学本科教育对不同阶层收入群体的增收效应有差异性。从横向角度看,2018年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高于高收入群体,说明大学本科教育对低收入群体的增收效应逐渐明显。从纵向角度看,高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有所上升,但需要注意的是,中等收入群体的教育回报率有所下降,大学本科教育对于中等收入群体的正向效益正在减弱。
大学本科教育进入大众化化阶段,对于增加经济效应,缩小个体收入差距有着显著作用。本文提出如下建议:1)大学本科教育回报率处于较高水平,应继续加大对大学本科教育的投入,增加不同收入群体获得大学本科教育的机会。2)建立高质量的大学本科教育体系,注重提高本科高校人才培养质量,提升教育培养人才的竞争力,推动人力资本升级。3)大学本科教育对于缩小收入差距的作用明显,应加大对落后地区的教育资源投入,促进教育公平化。4)提升经济发展水平和动力,增加就业机会,建立市场需求与人才供给相结合的机制,促进大学本科教育对收入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