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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机对话走向数智对话:AI主播的对话策略与跨界实践分析

2023-10-05刘亚龙

视听界 2023年2期
关键词:人机主播主持人

刘亚龙

一个万物互联、人机互动、高度沉浸的虚实混融时代已经出现,它模糊了人与媒介、人与机器、虚拟与实在之间的边界,重新定义了传播网络中的个体结构与系统属性。[1]在“智媒融合”背景之下实现主持人与AI 主播的人机耦合传播,能够更好地链接科技生活与视听艺术。早期的视听节目多以苏联文学理论家巴赫金(Bakhtin)的“对话理论”和“对话思维”作为理论支撑,进入智媒时代,需对这一理论加以拓展。当下视听节目中的AI 主播案例颇多,亟须从对话机制与人机耦合等维度对节目中的人机对话现状展开思考,开辟新发展路径,建构数智化传播格局。

一、视听节目中的人机对话困境

(一)对话机制:“众声喧哗”与“社会互动”

巴赫金最早提出“对话”的概念并以此构建“对话理论”,他指出:“对话无处不在,广泛而深入。”进入智媒时代,信息化与数据化成为时代转型特征,目前处于“众声喧哗”状态,人机合作类视听节目中的人机存在应建立在平等对话的基础之上,而非一味遵循设问式对话思维。以湖南卫视《你好,星期六》为例,在2022 年元旦首秀的第11 分钟,主持人“灵魂拷问”数字人“小漾”:“小漾你是我们的实习主持人对不对?”“你会努力学习的对不对?”“你想学什么呢?”“是认真学好普通话的态度对不对?”一连串的问题中暴露出AI 主播“小漾”的“赛博格痕迹”。其实,直接转换成一个问题且将话语权过渡给AI 主播,更能赋予人机对话互动感和数智感,进而活化对话机制,进入“众声喧哗”的状态。

德国著名学者齐美尔曾提出“社会互动”的概念,即“多种因素彼此发生关系、相互影响的过程”。人机合作类视听类节目中的虚拟与现实间的互动则属于社会互动类型之一。但在《你好,星期六》首期节目中,“小漾”仅出现四分钟左右,其他主持人及嘉宾则全程在线,而在后续的互动环节中,几乎没有“小漾”的存在。随着视听类节目的数字化程度不断加深,智媒时代的AI 主播及观众成为集接收、制造、传播能力为一体的三重身份叠加者,AI 主播及观众在节目中的话语权和虚实互动能力理应得到提升。

(二)人机耦合:数据思维与生硬升华

基于“元宇宙思维”的存在,目前的虚拟现实并非基于虚构基础上而存在的现实性表达,而是基于现实存在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幻想性景观[2]。苏轼曾在文人画探讨中提出“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的观点,而在AI 主播领域,这类幻想性景观便停留在“形似”模仿层面,数据思维特征较为明显,且已有的研究仍未探讨主持人的思维逻辑本体,难以对AI 主播进行“神似”优化。

“元宇宙思维”在人工智能领域更多从数据思维的角度出发,以数据输入和生成器学习的方式建构AI 模型。于口语传播而言,主持人在节目中更多基于启发式思维,跟随节目进展灵活表达,遵循人本逻辑应对突发性场景,其话语表达与情感渲染(与AI相比)更能与观众形成情感共鸣。相反,AI 主播则更多基于数据思维,数据的输入容易造成现实的违和和数据的失真[3],难以跟随节目进度应对各类场景。综之,仅遵循数据思维进行话语表达容易造成节目失真,其根源在于目前的AI 主播开发设计未曾开拓人所具有的启发式人类思维疆域。

另外,在情感升华方面,《你好,星期六》主持人独掌情感表达权,如在“素人洋洋艰难经历分享”“素人岳云鹏歌曲演绎”等环节中,主持人一人“以一带多”点题升华。这一现状直接导致AI 主播与主持人及观众的虚实互动断链,难以借助情感升华使观众完成对AI 主播的身份认同和在地化认可。此类节目模块设计,一方面,无法赋予“小漾”更多的“喧哗感”;另一方面,无法借助情感表达权的过渡,帮助“小漾”突破数据思维的桎梏。

二、主持人及AI 主播的数智化对话策略

(一)个性化定位:借“数字辨识度”软化“技术反训”

解锁AI 主播的数智化发展,首先在于个性化与辨识度。马克·萨加尔(Mark Sagar)花了数年时间研究数字人如何回应和发出语言符号和非语言信号,认为“要将与语音相关的手势、标志性手势、语义手势和各种肢体语言结合起来”[4]。一方面,应针对新闻、综艺、社教等不同节目类型的AI 主播进行形象定位,设计与之对应的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另一方面,也应区别于传统的主持人形象,提高AI 主播的“数字辨识度”。于AI 主播而言,“数字辨识度”并非专指技术维度的突破创新,更多指人本逻辑。国内学者刘志杰曾提出“技术反驯”和“技术无意识”的概念,认为伴随科学技术、数据维度、算法模型等的发展,今后的创作会越发关注技术维度,进而扩大技术权力和技术运作,最终影响整个知识体系。此时技术的“反向驯化作用”会越发明显,逐步使人陷入一种技术无意识的状态[5]。应对此类技术陷阱,AI 主播的“数字辨识度”设计应该借助文化软实力软化技术隐患,逐步形成AI 主播IP,并以文化IP 助力AI 主播的个性定位与接续发展。此类创新可参考2022 年11 月敦煌文创与抖音、中国航天博物馆联动设计的“抖音仔仔”形象,敦煌IP、抖音IP、中国航天IP 三方联动助力传播。唯有完成AI 主播的“数字辨识度”设计,且避免“技术反训”的出现,才能实现与AI 主播的数智化对话和数智化传播。

(二)沉浸式输出:以场景重塑和仿真式在场解构叙事边界

AI 主播的涉身性问题(或称具身性问题)成为当下的研究焦点。唐伊德在《技术中的身体》中将身体划分为“物质身体”“文化身体”“技术身体”三种形态[6]。目前的研究更多从“技术身体”的角度出发,若再将其细分,似乎更为关注技术本身,而非身体的在场(在地),难以实现AI 主播的沉浸式输出。于旭耀、余辉、刘韬等学者指出“由于数字人具备完美的可复制性,数字人可以同时存在于多个位置”[7]。对于人机合作类视听节目的沉浸式内容呈现而言,一方面,需要AI 主播淡化技术身体与物质身体之间的距离感;另一方面,要求利用虚拟现实技术使AI 主播和不在场受众在知觉、听觉、触觉等感知层面上实现持续性的场景重塑和仿真式在场,并进一步解构虚实边界,打破间断性内容输出的藩篱。于《你好,星期六》而言,可在节目播出前分场景完成数据输入,为其嵌入更多提问话术,但此类提问话术并非“无机提问”,而应针对每一位主持人及嘉宾的背景分门别类设置相关问题的“有机提问”,且借助“有机互动”始终保持持续性的场景重塑和仿真式在场。此外,在完成前期数据输入后,也应为AI 主播预留更多表达空间,使其在海量信息输入的背景之下,在可纠正的范围内自由表达。

(三)启发式思维:借“AI 在地化”实现文化共情

“数字人的未来发展应考虑到不同人体及其不同部位的更多异质特征”[8],其中就包括人体的生理和心理功能以及大脑的思维和认知功能等综合方面。主持人的启发式思维主要体现在思维的综合性与情感的无意识性两方面。启发式思维的综合性特点表现为人所具有的民族特性和文化特性,且这一特点会伴随生活不断拓展,最终以种族心理积淀的形式成为“集体无意识”的存在。国内学者孙信茹曾提出“社交媒体在地化”的方法论,其中包括对于地理、文化、技术、位置的在地化研究等。从这一观点可以引申出“AI 在地化”的概念,AI 主播的设计开发应加强“AI 在地化”设计和民族文化元素的输入,即要求AI 主播基于民族文化、民族心理、“集体无意识”等元素,始终保持“在地化”来寻求表达契机进行口语传播。

进入后情感社会之后,大部分视听类节目陷入一种“情感话语偏误”,过多宣扬情感化表达和剧本化走向。因此,尝试让AI 主播在节目中主动修正“情感话语偏误”成为此类节目的输出要点,让其模拟人类启发式思维中的情感无意识过程,以此完成类人化的情感输出,实现人与人、人与物(机器)之间的文化共情。

三、“赛博格时代”AI 主播的跨界实践

(一)灾难报道中的AI 主播

疫情时期的AI 主播主要聚焦于防疫报道,如广西卫视《战役进行时》栏目利用AI 主播“小晴”报道相关防疫政策及政府策略,上海市普陀区利用“AI智能呼叫系统”逐一开展防疫宣传等。AI 主播在此类报道中具备更为明显的效率优势,可实现零失误的表达和无间断的输出。但此类AI 主播的传播核心与设计关键不仅在于准确报道,更多在于及时抚慰。国外有学者探讨有关“AI 互动涉及情感投入以及为人提供安慰或同情”[9]等问题。互联网时代万物皆联,而实现人与人、人与机的连接才是传播的核心[10]。因此,灾难报道类AI 主播的发展核心不单囿于技术攻坚,更应聚焦人文关怀,利用启发式思维在报道中嵌入更多情感抚慰话术,在提高报道能力的基础上实现“无技术之技术式”的人文关怀,并以此完成精神火炬的传递。

(二)政策解读中的AI 主播

政策解读类的AI 主播案例颇多,这类节目主要借AI 主播解读国家及地方的相关政策,如温州市政府推出的短视频栏目“政AI 播”、江西网络电视台《小燕“说两会”》、澎湃新闻《AI 播报》等。但政策解读类AI 主播的传播设计核心不仅在于政策解读,更多在于政策的落地服务。因此,电视台及相关媒体在政策解读模块之外还应增设一个AI 主播服务板块,帮助群众适配国家政策,深化AI 主播的“落地化”体现。例如,媒体可安排AI 主播在视频平台帮助毕业生群体解答各地人才引进问题,或者通过落地化服务环节帮助市民完成政策的答疑适配。一方面,能够缓解相关工作人员的压力,避免资源浪费;另一方面,还能拉近人机之间的心理距离。

(三)体育赛事中的AI 主播

近年来,AI 主播频频出现在各类体育赛事中。例如在2020 年东京奥运会期间,《温州都市报》推出“思思”“一峰”“爱加”三位虚拟主播,共同解说《奥运AI 说》系列短视频栏目。再如2022 年北京冬奥会中的数字记者、真人数字分身“Meet Gu”,冬奥手语主播、直播带货数字人“冬冬”等。据不完全统计,仅北京冬奥会期间,就至少出现了由腾讯、中国移动、新华社、百度、科大讯飞等平台设计的28位数字人[11]。北京冬奥会期间,直播带货数字人“冬冬”在淘宝平台连续进行6 场直播带货,且直播间观看人数稳定在14 万左右。目前已有的体育赛事类AI主播,具有较强的科技感,缺乏一定的民族文化元素。但对于此类AI 主播而言,其传播设计核心不仅在于科技水平与国家科技形象的展现,更多在于民族文化的传播。体育赛事类AI 主播的设计除了聚焦时尚、衔接科技、具身创新之外,更多应融合本国传统文化,利用科技创新活化传统文化。此外,还可与“敦煌IP”“故宫IP”等有标识性的中国文化IP 相结合,加强文化链接,实现跨文化传播。

四、结语

凯瑟琳·海勒斯在《我们何以成为后人类:文学、信息科学和控制论中的虚拟身体》中提出“后人类主义”的视角,而目前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则是后人类主义视角的真实体现。AI 主播虽为传播内容和传播效果带来了去个性化、去情感化、去思想化的问题,但也为今后的科技突围指明了前进方向。在人工智能及传播媒介超乎想象的发展过程中,要想帮助人机合作类视听节目实现技术突围和文化突围,就必须深入探讨AI 主播与主持人的数智化对话艺术,充分利用国家战略契机和智媒融合趋势建构数智化AI 主播。在读懂科技的基础上领略人文风韵,实现AI 主播的数智化表达和数智化传播。唯有如此,才能让AI 主播与主持人完成由非此即彼向彼此融合的跨越,才能实现由各美其美至美美与共的和谐。

注释:

[1]彭兰.连接与反连接:互联网法则的摇摆[J].国际新闻界,2019,41(2).

[2]彭兰.新媒体用户研究:节点化、媒介化、赛博格化的人[J].城市党报研究,2022(2).

[3]陈昌凤,黄家圣.“新闻”的再定义:元宇宙技术在媒体中的应用[J].新闻界,2022(1).

[4][9] Seymour, Mike, et al. AI with a Human Face[J]. Harvard Business Review,2023(2).

[5]徐曼,王紫菡.AI 虚拟主播的传播价值与发展空间探究[J].新闻研究导刊,2022(3).

[6] Don Ihde. Bodies in Techology[M].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1.

[7][8]Xuyao Yu, et al. Digital Human Modeling and Its Applications: Review and Future Prospects[J]. Journal of X-Ray Science & Technology,2015(3).

[10]李颖.疫情背景下的智能传播与人文关怀——AI 主播传播效度[J].中国电视,2021(9).

[11]张卓,王竞.身体、场景与共情——体育赛事沉浸式传播[J].电视研究,2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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