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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历史、现状及路径探讨

2023-09-27何利娜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领域制度建设

何利娜

(天津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文史教研部,天津 南开 300191)

新时代以来,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不断向制度层面深入。如何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通过制度层面建设推动文化现代化,进而建设文化强国是一个重要的理论命题。基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战略考量,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实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作为“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重要环节,文化现代化对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进一步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深层意蕴。文化领域制度的现代化是文化现代化的基本外延,从文化领域制度层面入手探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建设和发展问题,无疑有利于进一步推动新时代文化现代化的研究,并在制度层面解决意识形态领域存在的诸多挑战。“制度”概念在中国古已有之,从《易·节》中的“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可以看出,“制度”包含了规则、规律、习俗等意思。在英语世界中,“制度”(institution)一词主要指“一种被制定、订立的事物”[1]288,与汉语中对“制度”的理解大体相同。本文的“文化领域制度”主要指广义范围内的文化领域相关制度,尤其是“一定历史时期内社会主体和政府机构赖以规范文化组织在参与文化产品与服务生产供给、分配和消费过程中所形成的各种关系的具体规则”[2]3。“文化领域制度建设”[3]是近些年的提法,在文化制度这一概念没有形成共识之前,我国学术界对党和国家的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相关研究大多集中在文化政策、文化方针、文化体制等问题的研究上,但某些政策、方针明显具有制度的性质,可纳入文化领域制度史的研究视野中。当前我国正处于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历史节点上,文化领域发展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基于此,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就显得尤为必要。本文旨在通过考察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历史和现状,阐述新时代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定位和目标,同时提出新时代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可能路径。

一、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历史回顾及现状

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中国共产党非常重视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在“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尚没有成为通用概念之前,就一直以文化政策、文化方针、文化体制等方式领导文化领域制度的建设工作,并取得良好效果,某些政策方针至今仍是相关文化领域的指导方针。总体而言,在党的百年历史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不断探索完善,当前仍存在一定问题与挑战。

(一)历史回顾

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大致经历了四个不同的阶段:

第一阶段是从1921 年中国共产党成立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一阶段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主要体现在新民主主义文化制度的初步探索。需要注意的是,党在这一时期文化建设的主要任务是“为革命做好思想准备,动员广大群众,团结社会力量,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进行抗战”[4],党在文化领域制定的相关政策基本是围绕这一任务进行制度设计。具体而言,一是坚持共产主义文化思想指导制度,奠定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地位。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地位没有完全确立之前,党进行“政治宣传”和“文化运动”的重要武器是“共产主义的宇宙观和社会革命论”[5]697,当时国民文化的方针“居于指导地位的是共产主义的思想”[5]704。虽然没有明确把共产主义文化思想作为制度性建设,但作为国民文化方针的“无产阶级的文化思想”[5]698,共产主义思想起到了制度性的指导作用,领导了当时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文化的发展,为革命运动初期动员、团结广大群众起了重要作用。二是界定新民主主义文化概念定义,使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上升为当时文化领域的重要制度。毛泽东指出,“建立中华民族的新文化,这就是我们在文化领域中的目的”[5]663。这一新文化,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5]708。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界定了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根本性质,指明了文化建设的方向,一跃成为当时文化建设的制度性纲领,其影响力辐射至今。三是把文艺为什么人的立场问题作为文化制度来设计,奠定了后来文化“为人民服务”的制度基础。毛泽东认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6]857。立场问题决定了文艺的根本性质,而文艺的根本性质是社会性质的反映。我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文艺“必须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6]856,为人民大众服务。文艺的立场问题作为一项制度性设计,在今天仍然适用。四是建立文艺统一战线,使文艺战线在各解放区得到制度性保证。文艺统一战线解决的是“党的文艺工作和非党的文艺工作的关系问题”[6]865,其原则为“第一个是团结,第二个是批评、教育和改造”[6]1012。在革命战争时期,“文艺是从属于政治的”[6]866,文艺统一战线当仁不让的首要任务是团结抗日。文艺统一战线的建立,明确了当时环境下文艺战线的工作重点,最大程度地团结了抗日的各方力量,并使得文艺战线在各解放区得到了制度性的保证。

第二阶段是从1949 年新中国成立到1978 年改革开放前。这一阶段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点是社会主义文化制度的改造和建设。新中国成立后,文化领域面临着从新民主主义文化到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转变,探索如何改造和建设社会主义文化成为这一时期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点。一是确立马克思主义在全国的指导思想地位,高规格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制度建设。早在1938 年10月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作《论新阶段》的政治报告中就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新中国成立后,为使文化发展与经济发展、政治发展相适应,促使新民主主义文化向社会主义文化过渡,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首当其冲的是“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在全国的指导思想地位”[7]403,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制度建设。二是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方针,促进文化艺术和社会科学发展。“双百”方针的实质,是“承认和要求社会主义文化具有多层和多样格局,不是一‘花’一‘家’的单调形态”[8]12。该方针为繁荣中国社会主义文化提供了基本格局,设计了一个社会主义文化最大可能的发展空间。三是提出“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的方针政策,正确处理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之间的关系。“两用”方针灵活处理了社会主义“应有的”文化与其他“已有的”文化之间的关系,为处理中国传统文化、外来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核心准则,成为社会主义文化发展史上的重要准则。四是提出“为人民服务、为工农兵服务”的文化方向论,奠定了后来“二为”方针的基础。“为人民服务、为工农兵服务”与文艺为什么人的立场是一致的,它在过渡时期从社会主义建设整体格局的高度对社会主义文化发展进行设计,为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第三阶段是从1978 年改革开放到2012 年党的十八大之前。这一阶段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突出特点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制度的形成和发展。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建设。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主要围绕经济建设展开,“服从和服务于经济建设这个中心”[8]137。总体而言,这一阶段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调整了与经济基础之间的关系并与社会经济基础相适应,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革新“二为”方针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推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二为”方针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新的背景下鲜明指出了文化服务的对象,与时俱进调整了文化与经济基础之间的关系,有利于解放思想,促进物质文明发展,推进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二是提出“三个面向”的文化发展战略,明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纲领。“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概括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本质内涵和根本特征,指出文化建设与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之间的内在关系,突出了文化建设应有的视野和胸怀,同时认清了文化发展的客观趋势,准确把握住了文化发展的时代脉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纲领。三是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推进核心价值制度保障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鲜明地回答了我们党用什么样的精神旗帜团结带领全国人民开拓前进、中华民族以什么样的精神风貌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重大问题”[8]18。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制度建设是党加强思想文化建设的重要战略任务之一,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体系的应有之义。四是健全文化产业发展和文化综合创新机制,完善文化管理法律法规制度。发展文化产业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使然,也是文化走出去的发展必然。根据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求,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改进文化职能管理,促进文化走向繁荣发展,是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要努力方向。

第四阶段是从2012 年党的十八大以来至今。这一阶段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集中表现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制度的繁荣发展。进入新时代以来,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新时代的重要命题,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在这一命题引领下,发展逐渐成熟,并与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紧密结合在一起。具体而言,这一时期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集中体现了以下突出特点。一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的根本地位,构建系统的文化自信理论制度体系。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指出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根本制度”[9],这也是根本文化制度,“它反映了执政党性质和国家性质,框定社会发展方向和道路”[10],也是构建文化自信理论体系的思想根基和制度保障。二是健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践行机制,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引领文化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文化性质和方向的体现,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价值表达和价值目标的外在显现,彰显出党在领导制度上的执政理念。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践行制度,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先进文化建设的引领,可推进国家制度在文化领域建设的进一步延展。三是健全人民文化权益保障制度,完善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坚持人民文化权益保障制度是坚持文化发展是为了人民、文化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制度性保障机制,与文化建设的人民立场是一脉相承的。新时代继续健全人民文化权益保障制度,优化城乡文化资源配置,确保人民充分共享文化发展成果,进而调动人民群众参与文化建设的积极性主动性,是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四是坚持“双效统一”的文化创作生产体制机制,健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转换制度。“建立健全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文化创作生产体制机制”[9],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化领域平衡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之间的关系的制度引导,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引导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助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厚植文化发展的价值底蕴,仍是有必要的。

(二)问题与现状

从上述历史梳理可以发现,经过百年探索,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从无到有并取得长足发展。但是,在新时代新形势下,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仍面临不少新的挑战。突出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体系性不够明晰。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相关研究的学理性、系统性仍有改进空间。在研究对象上,“文化”是一个较为广泛的概念,广义的“文化”与狭义的“文化”其领域内的制度建设指向是有所不同的,这一问题需要从学理上进行厘清。在研究方法上,现有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对历史经验的研究,这部分研究大部分集中在对文化领域相关制度单一经验的总结与概括,但是党成立以来我国文化领域制度方针在不同历史时期解决了发展中遇到的不同问题,其中所获得的经验与教训可以从学理上进行系统性的总结与归纳,进行更为深入的学理研究。另一方面是对当时现状的研究,这部分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化体制改革方面。文化体制改革经过多年探索,已经形成了从研究到行动的一系列经验方法,这些经验方法及其改革带来的成效等问题,仍需要从学理上进行深入探究。在研究目的上,不仅需要明确文化领域制度如何构建,更要明确制度建构之后如何执行,确保制度的长期性、稳定性等。简而言之,需要把探索制度工具与制度执行结合起来。因而,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学理体系构建仍需要进一步深入,结合我国文化领域建设实践作出理论创新,进而促进文化的发展。

其次,实践性不够有序。文化领域制度在具体实践中仍存在一定问题。一是制度工具跟不上文化实践的变化。文化实践尤其是文化市场受多重因素的影响,出现不少制度方面的空白,常常是问题凸显之后才去制定相关的制度。二是制度的灵活性、有效性不足,某些制度的约束力、震慑力不足以应对日新月异的文化实践和文化现象。如文化资本的过度扩张、过度追求流量经济带来的影响效应等。三是制度设计出来是为了执行,但是在具体实践中,如何更好执行、如何产生更好效果,仍然存在一定的问题。

最后,新形势面临新挑战。从国际环境而言,国家文化安全和意识形态斗争日益突出,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交融交锋不断增强,文化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等思潮对我国的文化安全、意识形态安全带来冲击与挑战,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需要充分考量这些挑战并把制度建设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实现中华民族文明复兴结合起来。从自身环境而言,文化领域的发展受到了来自市场与技术的双重挑战。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信息技术使得文化与市场的融合进一步加深,技术对市场的制约不断增强,流量经济主导下的文化市场等问题不断突出,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之间的冲突迫切需要制度规约进行调节与引导,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定位和发展取向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指出,坚持和完善繁荣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制度要“围绕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9]。显然,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目标是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围绕五大使命任务展开。结合这五大使命任务,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定位和发展取向需突出以下特征。

(一)凸显政治品格: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旗帜

“制度建设具有根本性”[11]114。毛泽东指出:“制度决定一个国家走什么方向”[12]321。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决定我国文化领域发展的基本方向,理应凸显鲜明的政治品格。鲜明的政治品格主要体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旗帜的方向性问题上。“坚持党的领导是方向性问题,必须旗帜鲜明、立场坚定”[13]85。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在文化领域制定了相关方针、政策、制度,为文化领域的建设和发展领航掌舵,指明了文化领域建设发展的根本方向。

制度“是一个关系国家前途、人民命运的根本性问题”[14]93。新时代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需要把握好根本性的方向性问题。一是坚持党领导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工作。“党中央制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是全党全国人民统一思想、统一意志、统一行动的依据和基础。”[15]21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才能在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根本问题上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使文化发展惠及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使相关制度更具稳定性、持续性,进而维护文化领域的长远发展。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旗帜。“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的根本指导思想”[16]242。文化建设作为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指导。三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制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决定了我国文化建设和发展的社会主义性质。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保证不变味、不变色,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旗帜,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制度发展道路。

(二)聚焦发展方向:凝聚人心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

习近平指出:“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共识是奋进的动力。”[13]326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人心向背对党和国家、民族发展具有重大影响。对于政党而言,人心向背是政党执政兴衰的根本因素,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得到人民的拥护,根本原因在于中国共产党是为人民谋幸福的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对于国家、民族的发展而言,人是最重要的生产力因素之一,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时代的雕塑者。”[17]176人心凝聚与否,决定了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

“文化是精神力量”[11]52,在凝聚人心和共识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它“能够以无形的意识、无形的观念,深刻影响有形的存在、有形的现实,深刻作用于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既是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又是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11]252。因而,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聚焦发展方向,充分激发文化凝聚民心和共识的潜能,进一步推动社会发展。一方面,凝聚人心和社会共识,促使广大人民积极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突出文化的核心功能,重点关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功能建设,增强核心价值观念在引领方向、凝聚人心和整合社会方面的作用;以文化的精神力量积极带动人民群众的实践力量,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另一方面,增强民族凝聚力和自信心,加强意识形态阵地安全和建设。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尤其突出我国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建设,警惕西方不良思潮的渗透,把我国文化领域的制度优势与思想文化优势紧密结合在一起,维护好意识形态领域的阵地安全。

(三)洞察时代诉求:培育时代新人永续社会发展动力

“建设什么样的社会、实现什么样的目标,人是决定性因素。”[11]260人才是国家发展、民族复兴的关键因素,“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重要指标”[18]。培育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为社会创新发展续上发展动力,是新时代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也是新时代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时代诉求。在培育对象上,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致力于“培养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13]312,从文化精神、文化力量的高度形塑时代新人的精神力量和理想人格;在具体的培育目标上,通过制度建设引导的方式,教育时代新人积极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以“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为世界谋大同”为己任,积极传承中华文化精神,推进文化现代化建设。

新时代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多层次、多维度为培养时代新人、永续发展动力提供制度性保障。一是要构建以中华文化精神为底色的正确文化观,为时代新人提供深厚的精神滋养。中华文化精神内在地包含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文化的精神内涵,在构建文化认同、建立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是时代新人精神滋养的重要来源。二是积极引导文艺作品塑造时代新人的形象,通过文艺创作的方式生产新的、符合时代需求的文化主体。当前文艺作品形式多样,文学、电视电影、绘画、音乐等通过多种传播方式深入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中,良好的时代新人形象可对广大青少年起到积极正面的影响作用。三是借助大数据技术、新媒体传播,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尤其要注重家风家教,塑造良好的家风环境。积极调动各方力量,汇聚起社会各方主体合力,为时代新人提供良好成长环境。最后,要规范文化市场秩序,为人才的优化与流动提供畅通通道。优化人才流动机制,才能促使人才最大潜能得到激发,符合社会发展的需求。

(四)定标实践方向: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化满足人民需求

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与具体文化实践紧密相关,制度建设引导文化实践,具体文化实践反过来也对制度建设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制度和实践方式本质上同一,方式是制度的运作,制度是方式的表征。一种制度象征着某种特定的实践方式,一种实践方式展开体现着某种特定的制度。”[19]9基于此,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需要充分考量文化实践的具体目标和发展要求,从实践方向反推制度建设需求。

马克思认为,在社会历史领域内,“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20]302。文化实践的发展有其预期目标,主要分为总体性发展目标和阶段性发展目标。文化实践的总体性发展目标可以从三个方面来概括。一是从中华文明的长远发展来看,文化发展要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相结合。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内在地包含着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重现中华文化的辉煌、延续中华文明传统,是文化发展的伟大目标之一。从这个角度而言,延续中华文明血脉,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以及发展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文化实践的不懈追求。二是就国际环境而言,增强中华文化影响力,为实现“为世界谋大同”提供文化助力是文化发展的重要目标之一。促进文化走出去,让世界更好了解中国是文化实践的重要工作,也是需要长期坚持的发展目标。三是从国内社会发展而言,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化是当前文化发展的重要目标,此目标既是文化实践总体性发展目标,也与文化发展的阶段性目标相关联。文化实践的阶段性发展目标则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相结合。一方面,从社会发展阶段而言,我国文化发展的阶段性目标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并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文化发展状况。另一方面,从社会发展规划来看,“十四五”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指出了2035 年我国建成“文化强国”[21]的目标,这成为当前文化发展的奋斗目标。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围绕文化发展的总体性目标和阶段性目标,制定相关制度,以实现文化发展的目标需求。

(五)明晰战略任务:塑造国家形象适应百年格局变动

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综合国力稳步增强,日益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与此同时,与我国国际地位相应的话语地位并没有建立起来,国际上中国的声音还处于比较微弱的境地。百年变局中文化领域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方面,国与国之间文化与意识形态的斗争日趋激烈,文化与意识形态之间的竞争成为百年变局下国与国之间的重要竞争方式。维护国家文化安全、占领意识形态阵地成为我国文化领域的重要课题之一。另一方面,国际上对中国的认识还存在刻板印象,由于多重因素的原因,中国的声音在国际上并没有传得更开、更广,国际上对中国的了解并不充分,中国的国际形象需要进一步形塑,国际传播力仍有待进一步加强。世界格局的变动对文化发展提出新的要求,亟需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引导规范,塑造良好国际形象。

形塑中国形象,需要“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向世界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13]312文化领域制度建设要明晰战略任务,在百年变局中引导文化领域适应世界发展大势,塑造良好国家形象。一是从理论上构建中国理论体系、中国话语体系,探索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体系,用西方听得懂的语言更好讲述中国故事、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建立起与我国国际地位相适应的话语权。二是在传播的手段方式上,要创新传播体制机制,加强我国国际传播力建设,提升国际传播效力。习近平指出,“要采用贴近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受众的精准传播方式,推进中国故事和中国声音的全球化表达、区域化表达、分众化表达,增强国际传播的亲和力和实效性”[22]。具体操作上,可加强国际人文交流活动,探索舆论斗争的策略、艺术,利用大数据技术进行精准传播等。三是在具体内容上,要用能够融通中西方语境的重要概念,如“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架起桥梁重点宣介中国方案、中国主张、中国智慧,让世界更好了解中国,进而塑造中国形象。

三、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路径选择

在立足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发展目标下,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如何进一步优化路径选择成为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重要任务。从制度效力来看,一项制度从设计、执行、落实到产生效果,是环环相扣、多方合力的共同结果。因而,文化领域制度建设需要从制度设计的体系性、制度执行的统筹性、制度落实的践行性、制度效果的参与性入手,不断优化路径选择。

(一)加强文化领域制度体系性建设,构建促进文化繁荣发展体制机制

中国共产党一百多年的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实践,为新时代进一步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提供了实践经验和理性思考。继习近平在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讲话中明确提出要“加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再次明确“坚持和完善繁荣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制度”的重要概念,实质上是要把文化领域相关的制度安排归为一体,增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的体系性。基于此,可从如下方面做出努力。

一是要加强文化领域制度的体系性建设。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迫切需要文化领域繁荣发展。而制度建设是引领和规范文化发展方向、促进精神文明发展的重要举措,需要多方面多维度加强文化领域制度的体系性建设。文化领域制度的体系性建设主要体现在理论体系建设和话语体系建设两个方面。习近平指出:“要着力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构建中国话语体系”[23]15,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要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需要“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24]43。理论体系建设重点在于构建中国理论体系,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和世界问题,提出具有中国立场、凝聚中国价值的理念、主张、方案等,加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建设是理论体系建设的重中之重。话语体系建设在于通过中国话语体系建设建构中国国际话语权,“话语作为权力的产物使话语本身凝聚着权力内涵,同时,话语在其运作过程中又不断加剧权力”[2]149,话语的运用是话语权构建的关键。而构建中国话语体系则是站在中华文化立场上,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不断提升国际传播效能、提升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建设。二是优化现行相关文化领域制度安排,构建促进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发展的体制机制。要统筹规划文化领域文化制度体系,完善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文化体制格局;要从文化建设整体格局出发,积极构建与文化建设格局相适应的文化运行体制;要关注制度执行的效能及效力,构建与文化职能管理相适应的文化管理体制机制;要从当下文化市场问题出发,积极建设文化法制,规范文化市场的健康发展。如互联网文化制度体系,是互联网文化治理的法理依据,既要整体上规范、引导互联网文化业态的发展,也要灵活有效约束其野蛮生长状态和产业失序行为。三是完善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文化制度体系。一方面,要通过制度设计完善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制度体系。要坚持文化领域指导思想建设制度,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24],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制度建设;健全党的理论武装工作体系,完善各层级学习制度;在具体实践上,建立健全育人工作体制机制,不断改进学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机制,从理论到实践筑牢国家文化安全防线。另一方面,要通过制度引导塑造文化整合社会意识形态功能的体制机制。要从制度层面上为文化整合意识形态提供支持。首先要突出文化制度引领机制,塑造文化认同。其次,要为多主体参与文化建设提供制度化渠道,积极培育参与文化建设的主体,从主体建设的高度整合社会意识形态。最后,坚持“五个认同”推进文化制度建设工作,凝聚人民精神力量,凝聚文化共识。

(二)增强文化领域制度统筹性建设,确保制度安排制度执行的综合效应

文化发展的根本目的是“服务人民”,要确保文化发展的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需要突出文化领域制度建设促公平、促共享的特征,促进文化领域内不同制度之间的有机联动,增强文化领域不同制度之间的统筹性,使制度安排与制度执行产生更大效力。基于我国不同地区之间、城乡之间乃至不同群体之间文化资源的差距现实,可从以下方面做出相关努力。

一是统筹规划整个文化领域制度体系,实现文化资源均衡共享。要推动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一体化建设,打破城乡之间、不同地区之间、不同群体之间的文化资源差距,促使文化资源能够更均衡配置,实现优质公共文化资源的均衡共享。二是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和文化基础设施建设,推进公共文化数字化发展。文化惠民工程是促进文化成果更多惠及广大人民群众的重要举措,如农家书屋工程、农村电影放映工程、文旅“惠民卡”等,极大丰富了农村群众的文化生活。在新时代语境下,文化惠民工程要随时代进一步创新发展。创新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尤其要推动公共文化的信息化、数字化建设,如数字博物馆、数字图书馆等,在云信息层面进一步缩小不同地区、不同群体之间的文化资源差距,进一步促进公共文化服务的均等化。三是完善支持开展群众性的文化活动机制,丰富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进一步完善人民文化权益保障,确保广大人民享有文化生活基本权益。要积极鼓励群众参与到文化活动中,如艺术展、影视展等活动。要拓宽群众参与文化建设、文化活动的相关渠道,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化,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四是完善文化管理体制和生产经营机制,推出更多优质文化产品。进一步规范文化市场发展,加强对文化资本市场的管理,引导文化市场更加健康、有序发展。尤其要积极推进文化领域相关制度与文化市场相关制度法规之间的良性互动,“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个人的道德修养、社会形象与作品的社会效果统一起来”[25]。要更进一步完善文化产品管理与经营机制,鼓励艺术家推出更多优质产品。

(三)优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践行制度,夯实核心价值观培育制度根基

“培育和弘扬核心价值观,有效整合社会意识,是社会系统得以正常运转、社会秩序得以有效维护的重要途径”[26]163。要强化文化领域制度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主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守中华文化立场,解决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何更好践行的问题。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上,文化领域制度建设势必要优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践行方式,把核心价值观融入到培育机制中。为此,需要推进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一是实施理想信念教育进课堂制度,推动理想信念教育制度化常态化。《新时代的中国青年》白皮书指出:“理想指引人生方向,信念决定事业成败。”[27]把理想信念教育进课堂教育作为一项重要制度进行推进,可从解决新时代中国青年的理想信念问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理想信念教育提供丰厚滋养,是塑造新时代中国青年理想信念、价值取向的重要力量。推动理想信念教育制度化常态化,是培育堪当民族大任的新时代青年的重要方式。二是坚持“四史”教育,推动“四史”教育融入党建制度。首先,坚持“四史”教育可以使广大人民群众深入了解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新中国发展史、改革开放的历史以及社会主义发展史,进而弘扬红色基因,传承红色传统。其次,“学史可以明智”,“四史”教育可使人从历史中深刻感悟今日生活来之不易,明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重任。最后,可促进广大人民深刻领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凝心聚力、推进社会历史前进方面的重要作用,进而鼓舞广大人民迈进新征程、奋进新时代。三是拓展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完善文明创建工程实施机制。一方面,“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是提高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创举,能够有效推动形成与新时代相适应的思想观念、精神面貌、文明风尚和行为规范”[28],对于加强基层思想文化工作具有重要意义。另一方面,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打通了思想宣传工作的“最后一公里”,是优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践行的重要平台,是完善文明创建工程、夯实核心价值观培育的重要机制。四是健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传承制度,推动中国特色文化创新发展。“文化的核心功能,就是向社会提供一系列价值观念,以此引领方向、凝聚人心、整合社会。”[11]252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凝聚着中华文明几千年的文化内核,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表现,在凝聚共识、整合社会方面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一方面,要坚持“双效统一”的文化创作生产体制机制。“中华文明延续着我们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既需要薪火相传、代代守护,也需要与时俱进、推陈出新”[23]。要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转换制度,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使中华文明的基本文化基因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与当代文化相适应,激活中华文明的生命力,让中华文明与世界其他文明一起,为人类提供正确精神指引。另一方面,要坚守中华文化底蕴,推动中国特色文化的创新发展,夯实“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两创”制度基础。

(四)建立健全文化领域主体建设制度,提高人民群众参与文化建设的积极能动性

毛泽东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6]1031文化领域建设要充分发挥人民的作用,充分调动文化主体的力量积极参与到文化建设中,不断壮大文化繁荣发展的群众基础和物质基础。为此,需要建立健全文化领域主体建设制度,提高人民群众参与文化建设的积极性、主动性。文化主体包含了文化管理主体、文化创作主体、文化接受主体等多方面内容,在这方面,有必要从不同主体角度进一步调整和完善相关的制度安排。

一是健全文化干部队伍的领导力建设机制,提高领导干部对文化建设的科学有效管理。领导干部队伍作为文化管理的主体,其领导力是决定文化发展活力的重要因素。文化管理主体的领导力建设主要涉及制度制定、制度执行、制度改革三个方面的内容。首先,文化领导主体的制度设计与制定既要与国家的发展大局相呼应,也要考虑制度现实的可持续性,以及制度的效果效力问题。其次,在制度执行上,文化管理主体既需要坚定的执行意志,做到令行禁止,推动制度的贯彻与落实;也要做到执行上的柔性管理,提高制度执行的灵活性与有效性,使制度执行与解决实际问题之间能够保持平衡。最后,要具备一定的制度改革能力。社会具体现实是不断变化的,制度也需要依据不断变化的现实作出相应的改革,因此,相应的制度改革能力也是文化干部主体的领导力建设之一。二是完善文化产品创作生产激励机制,激发文化主体的动力活力。文化产品由文化创作主体创作出来,激发文化创作主体的动力与活力是增加更多优质文化产品的必由之路。为此,需要完善文化产品创作生产激励机制。首先是物质激励。物质激励机制主要体现在收入分配和薪酬体系上。文化创作是一项具有创造性的工作,较难用统一的薪酬体系来衡量文化产品的创意性。因而,相应的激励功能就显得尤为必要。其次是政策法规激励。政策激励可吸引更多人才,形成人才集聚效应;而法律法规激励通过保护文化创作者的知识产权实现激励。最后是精神激励。精神激励包括了个人成长激励和精神褒奖。个人的成长空间是文化创作主体持续进行文化创作的重要动力,要给予文化创作主体相应的成长发展激励。如规划文化创作主体的发展通道、制定职业生涯规划、提供相应的培训等。而精神褒奖,则是对具有突出贡献的人给予其较高的声誉和相应的社会地位。三是完善人民群众文化水平再提高机制,提高人民群众文化参与度。人民群众作为文化接受的主体,其参与度决定了文化产品的活力及其最终命运。而影响人民群众文化参与度的因素,除了文化产品本身的质量好坏,其自身的文化水平也直接影响其文化参与的意愿。因而有必要从制度上完善人民群众文化水平再提高机制,提高人民群众参与文化活动的积极性。如开展相关文化讲座、公益培训、文化会谈座谈、展览讲解等,在满足人民群众知识渴求的同时促进文化领域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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