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八八战略”实施以来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城乡二元结构视角

2023-09-26

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八八战略差距浙江省

诸 萍

(浙江红船干部学院 经济学教研室,浙江 嘉兴 314000)

一、研究背景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并如期顺利完成了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在此期间,我国的城乡区域协调发展进程不断加快,收入分配格局日趋优化,共同富裕取得了明显成效。但也诚如党的二十大报告所指出的,我国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仍然较大。从国家统计部门公布的数据来看,作为收入差距关键组成部分的城乡收入差距近年来虽有所缩小,但仍处于相对高位,城乡收入的绝对差距依然过大,与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高质量发展的美好蓝图相比,还存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不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不均等、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等多方面问题。更有研究显示,城乡收入差距是我国居民收入差距的决定性因素,其对收入不平等的贡献度超过了50%[1-3]。因此,如何破除城乡协调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解决发展中面临的突出问题,如何优化城乡收入分配格局、进一步改善民生,已成为我国政府正在面对、并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将继续面对的重大现实问题。

浙江省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地,在过去40 多年的发展中同样经历了经济的快速增长以及增长中的不平等这一世界难题。但较令人欣慰的是,浙江在发展中始终高度重视并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截至2022 年底,浙江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已连续22 年和38 年居全国各省(不含直辖市)第一位,城乡居民收入比持续缩小至1.90:1,远低于全国的2.45:1,是全国城乡区域收入差距最小的地区之一。正因如此,在2003 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便明确指出城乡协调发展是浙江发展的八项优势之一,并将其正式纳入“八八战略”的总体部署;也因为此,2021 年浙江省被赋予了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重大使命,并明确要求浙江要率先探索实现城乡区域协调发展的基本路径。今年是浙江省“八八战略”实施20 周年,也是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两周年,城乡协调发展不断取得新突破,共同富裕各项工作有序推进,但目标的实现必须要有科学的理论支撑,更要有合理的评价体系作为依据,这也是各项工作开展的基础和前提。

鉴于此,本研究以浙江省这一具有代表性和示范性的省域为对象,通过对该省1978 年以来特别是“八八战略”实施以来城乡收入差距的科学测度,系统分析城乡收入差距的演变特征,深入探讨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这对于全省乃至全国进一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参考价值。

二、文献梳理

(一)城乡收入差距的成因分析

从国内现有文献来看,学者们已从不同视角对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的成因进行了分析,且绝大部分文献都将城乡收入差距的持续扩大根植于城乡分割的二元经济结构及其衍生的制度安排上[4-8]。因此,二元经济结构理论也成为解释我国城乡收入差距最重要的理论范式之一。“二元经济”这一概念最早由荷兰经济学家伯克(Booke)于1933 年提出,此后以刘易斯(Lewis)、拉尼斯(Ranise)、费景汉(Fei)、托达罗(Todaro)等为代表的发展经济学家持续深化、不断发展,该理论也逐渐成为许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处理城乡关系、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实践指导理论[9]。二元经济结构理论认为,世界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普遍存在两种经济结构,即以小农生产为主、劳动生产率较低的农业部门和以社会化大生产为主、劳动生产率较高的工业部门,两个部门不同的劳动生产率和工资率以及无限劳动供给,使农村劳动力、农业剩余不断地补贴工业化,从而产生二元结构。同时,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也存在转换的内在机制。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加快,生产力逐步提高,农村剩余劳动力持续向城市转移,城乡劳动生产率、工资率等差异逐步缩小,人口流动速度放慢,“二元经济”会逐步趋向“一元经济”,城乡差距也将逐渐消失。相关的实证研究也支持了该理论的主要观点,即二元经济结构的改善会明显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10-14]。

值得注意的是,二元性是发展中必然存在的现象,因而二元经济结构现象也是普遍存在的,不仅限于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只是大多数国家并没有像中国那么突出而已。这是因为中国的城乡不仅仅存在二元经济,更由于一系列衍生的非均衡的制度安排而同时存在着二元社会、二元体制、二元行政等多重分割局面。正如不少学者所指出的,新中国成立后,中国长期奉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牺牲农业支持工业、牺牲农村支持城市,使得城乡发展出现典型的二元结构特征,而“价格剪刀差”“城乡二元户籍制度”等城市偏向型制度安排以及由此形成的投资政策、分配政策等城市偏向型政策实施又进一步固化了城乡经济发展的二元性[15-18]。当前,这种制度安排的不均衡主要表现在了土地制度、户籍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完善和不合理上[19]。因此,从表面看,城乡收入差距源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及社会资本的城乡差别;而事实上,具有明显城镇偏向的户籍、土地、社会保障等制度安排改变了传统的城乡利益关系,导致城乡收入差距演变形成了稳定的路径依赖,故城乡制度的非均衡供给是更深层次原因[20]53。正因为此,同其他转型期国家相比,中国的城乡收入差距似乎是最大的[21]39,而这一差距同时也是国内经济社会发展最突出的矛盾之一,是当前中国推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所在。

与此同时,城镇化作为破解城乡二元结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22-25],其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自然也受到了众多学者的关注。其中一种观点认为,城镇化发展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如傅振邦和陈先勇[26]、胡振华和陈恒智[27]、刘赛红和朱建[28]、王森[29]等人的研究均证实,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可有效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进一步扩大。但也有学者持反对意见并认为,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并不必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可能会存在长期和短期的影响差异,如吴先华的研究就发现,城镇化在长期水平上通过市民化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在短期水平上则与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正相关关系[30],欧阳金琼和王雅鹏[31]、齐红倩和席旭文[32]、高远东和张娜[33]等人的研究也有类似发现。此外,还有学者进一步指出,城镇化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是非线性的,如杨森平等运用1995—2012 年31 个省份的面板数据验证了城镇化率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即城镇化初期城乡收入差距会随着城镇化率的提高而扩大,而当城镇化率达到一定水平后城乡收入差距将出现缩小趋势[34]。洪丽和尹康[35]、穆怀中和吴鹏[36]等人的研究也证实了上述结论。不难发现,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其研究成果目前仍存在较多争议,有些观点甚至是互相矛盾的。但即便如此,仍有一项共识是明确的,即城乡二元结构是形塑中国城乡发展不平等的重要力量之一,而建立在这一结构之上的城镇化自然也成为研究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的一项重要且不可或缺的结构性因素。

(二)城乡收入差距的测度方法

关于城乡收入差距的测量还没有明确统一的标准,但各种测量结果反映的基本现状及演变趋势是基本一致的。目前,测量城乡收入差距的方法主要有基尼系数法、收入比值法和泰尔指数法三种[37]16—17。

其一,基尼系数法。基尼系数法是比较常用的收入差距测量方法,但在测量城乡收入差距时会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基尼系数以洛伦兹曲线为基础,更适合用于测度总体内部的收入差距,而不适合二元结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38];其次,基尼系数仅对中间阶层收入的变动比较敏感,因此很难区分基尼系数的扩大是因为各阶层普遍收入增加还是收入低的变得越低、收入高的变得越高所致[34][38]。

其二,收入比值法。收入比值法也是一种应用比较广泛的衡量方法。收入比值法具体采用了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比值来衡量城乡收入差距。这种方法计算简单且数据容易获得,测算结果又能基本反映城乡收入差距的变化趋势,在研究中经常被使用。但由于收入比值法未能考虑城乡人口结构及其收入水平分布结构的动态变化,在一定程度上会高估转型期中国的城乡收入差距[39]。

其三,泰尔指数法。另外一种被广泛使用的测量方法是由Theil 于1967 年基于熵理论提出的泰尔指数法[40]。研究发现,该方法在测量分组间的收入差距时具有明显的优势,不仅可以将总体的收入差距分解为组内差异和组间差异进行分析,而且还可以将总体收入差距的变动幅度进行相似的分解分析[41]。在这方面,王少平和欧阳志刚基于我国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提出了更适用于我国现状的城乡收入差距泰尔指数,并分别测量了我国各省(区、市)1979—2004 年、全国1978—2006 年的泰尔指数[38][42]。其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j=1,2 分别表示城镇地区和农村地区;Pij,t表示t 时期i 地区城镇(j=1)或者农村(j=2)的人口数量,Pi,t表示t 时期i 地区的总人口;Iij,t表示t 时期i 地区城镇(j=1)或者农村(j=2)的总收入(用相应的人口于人均收入之积表示),Pi,t表示t 时期i 地区的总收入。由式(1)不难发现,这种度量方法既反映了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的演变特征,又反映了城镇化进程中我国城乡收入的结构变化,因而也受到了众多国内学者的青睐[34][39][43][44]。基于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现象依然突出以及农村居民人口占比仍然较高的事实,本研究也将基于此种方法,分别从全省层面和地级市层面对浙江省的城乡收入差距进行科学测度,并在更深层次上探讨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从而准确把握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的发展变化。

三、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测算结果

(一)全省视角

为直观展现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的发展变化,同时便于比较不同测算方法所得结果的差异,本文根据测算结果绘制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演变轨迹(见图1)。从图1 曲线1 和曲线2 的比较中不难发现,采用收入比值法和泰尔指数法得到的城乡收入差距在数值上存在明显差异(前者的数值均在1.5 以上,而后者则基本维持在0.1 以内),但其变动轨迹却高度相似,总体上都呈现出“先骤降、后波动式上升、再稳步下降”的态势。具体而言,1978—1984 年间城乡收入差距经历了较大幅度的下降,在较短时间内达到了历史上的较低点,当时以收入比衡量的城乡收入差距已缩小至1.5000,而以泰尔指数法测算的结果同样也降至0.0118 的最低点;1984 年至2006 年城乡收入差距波动上升,1992 年左右回归到改革开放初期的水平,并于2006 年前后达到了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最高位;之后,城乡收入差距便开始稳步缩小,尤其是2012 年后呈现持续下降态势。事实上,浙江省的城乡收入差距无论是1984 年的较低点、1992 年的复归点还是2006年的制高点,均同全国层面相应的时间节点保持了高度一致,只是前者在任意时刻都较后者明显更偏低[45]43。这也正是浙江成为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一个重要原因,即在推动城乡区域协调发展上浙江具备较好的基础。

图1 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演变轨迹(1978—2021)①

值得注意的是,浙江作为研究样本也极具代表性,其轨迹曲线所折射的恰是一部中国城乡发展的“改革史”。中国的改革始于农村,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和乡镇企业发展的双重作用下,农村生产力得到迅速发展,城乡收入差距得以在改革初期(1978—1984 年)显著下降。但随后,中国改革的重心开始由农业转向工业、由农村转向城市,城市的发展迅速超过了农村,加之户籍制度对人口流动的限制,城乡收入差距开始逐渐拉大。偏向城市的发展战略在2004 年有了明显转向,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指出我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阶段,并在2006 年制定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战略任务,提出“要加快推进建设有利于逐步改变城乡二元结构的体制”,使城乡发展失衡的局面得到控制,而城乡收入差距也在2006 年迎来了“由升转降”的重要转折。之后,伴随“新户改”、“三权分置”、收入分配制度等一系列改革的深入实施,以及新型城镇化战略同乡村振兴战略的协同推进,城乡共享发展格局逐渐形成,城乡收入差距也不断缩小。

与此同时,为了更加清晰地展现泰尔指数测算过程,揭示城乡收入差距演变的内在逻辑,本研究还同时基于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和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两种情况,分别测算了户籍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即曲线2)和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即曲线3)。由于部分数据的缺失,2005 年之前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无法测算,但从现有的结果来看,两种情况下城乡收入差距的变化轨迹几乎完全同步。唯一不同的是,以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测算的城乡收入差距明显高于以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测算的结果,从而呈现出“曲线2 位高且平行于曲线3”的图景。这也意味着,在城乡居民收入均保持不变的情况下,改变人口的城乡分布结构会对泰尔指数的结果产生显著影响。换言之,除直接改变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外,我们还可通过人口结构变动去缓解城乡之间的收入不平等问题。鉴于当前我国的城镇化呈现出典型的“人口半城镇化”现象[46],即进城农民只实现了职业和工作地点的转换,却没有完成市民社会身份的转换,致使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明显低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进而导致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较真实状况存在一定程度的低估。因此,通过加快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深入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等举措,逐步缩小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同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之间的差距,降低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测算偏误,可同样实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果。

(二)地市级视角

在了解全省总体现状的基础上,进一步考察“八八战略”实施以来各地市城乡收入差距的发展变化并做比较分析。由于2006 年前各地市常住人口的城乡分布情况并未报告,故无法利用“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计算得到2006年以前各地城乡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得分;加之,2006 年也是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由升转降”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故本文选取2006—2021 年作为地市级城乡收入差距的测算区间,更清晰地展现城乡收入差距稳步缩小进程中的城市差异,便于看清各地践行“八八战略”中关于“进一步发挥浙江的城乡协调发展优势,加快推进城乡一体化”重要指示的实际成效。

从表1 的结果来看,可以得到以下三个重要结论。第一,不论是采用收入比值法还是泰尔指数法进行测算,11 地市城乡收入差距的演变轨迹同全省的演变轨迹基本相同,总体上均呈现稳步下降的态势。这表明各地都以“八八战略”为科学指引,认真贯彻落实省委十一届四次全会关于加快推进城乡一体化的重要部署,在持续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实现城乡协调发展上都取得了明显的实质性进展。第二,2006 年以来,丽水市几乎一直是浙江省内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城市,但同时也是省内城乡收入差距改善最显著的地区,其城乡收入差距下降的绝对量以及幅度均位居11 市榜首。浙江省内城乡收入差距最小的城市,在不同测算方法、不同统计口径下存在一定差异,但基本是在嘉兴、舟山、杭州三者构成的集合内做选择。由此可见,在城乡协调发展上,浙江省内还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且总体上表现为“浙西南城乡发展较不均衡”“浙东北城乡发展更为均衡”的局面。第三,就泰尔指数法来看,户籍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总体上大于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尤其是2015 年以来,该现象尤为突出。事实上,我国于2014 年正式启动新一轮户籍制度改革,调整和完善户口迁移政策,深入推进非户籍人口在城市落户,并全面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此种背景下常住人口统计口径下的城乡收入差距得到明显改善,并于2015年起始终处于相对偏低位置。这也充分证实了本研究的测算是科学准确的。

表1 基于不同测算方法的浙江省11 地市的城乡收入差距及其变化(2006—2021 年)

四、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基准估计

鉴于浙江省内市域样本数量偏少、而关键数据的连续性和可得性又相对偏低的现实,将研究范围扩展至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近、发展轨迹相似且文化传统趋同的长三角全域,并就2006 年以来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进行探究。参考相关研究的做法,本文选取了8 项城市特征指标进行考察,分别是城镇化水平、产业结构升级指数、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金融发展水平、固定资产投资水平、交通基础设施水平以及政府干预程度。主要变量的说明及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主要变量的说明及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3 汇报了以城乡收入差距作为被解释变量的估计模型。其中,模型(1)为OLS 估计,模型(2)为面板估计,模型(3)还进一步考虑了数据的删失和截尾问题,并采用面板Tobit 模型进行了重新估计。就回归结果来看:第一,城镇化水平的提高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城镇化水平每提高一个百分点,城乡收入差距将大致降低0.11%。这也再次印证了上文关于改变人口的城乡分布结构去缓解收入不平等问题的观点。第二,产业结构升级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且产业结构偏离度的降低、产业结构高度化的提升均可有效地改善城乡收入差距。并且,就这两者而言,产业结构高度指数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抑制效应,明显强于产业结构合理指数。以模型(3)为例,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产业结构高度化每提升一个百分点,城乡收入差距将大致缩小0.15%;但相同情况下,产业结构合理化每提升一个百分点,城乡收入差距将大致缩小0.03%。前者几乎是后者的三倍多。第三,固定资产投资水平、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对外开放程度等传统发展类指标仍会显著影响城乡收入差距,且呈现为发展类指标程度越高、城乡收入差距越小的变化关系。换言之,伴随固定资产投资水平、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对外开放程度的稳步提升,城乡收入之间的差距将显著缩小。第四,地方政府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干预程度,也有助于抑制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进而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并且,就多元回归的估计系数来看,相较于其他七类城市特征指标,地方政府干预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效果似乎都是最大的,其估计系数的绝对值都相对更大。并且,上述变量的影响效应都具有较强的稳健性,即便采用不同模型进行估计,其回归系数及显著性检验结果都未发生明显改变。这也表明,在推进城乡共同富裕的道路上,新型城镇化建设、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固定资产投资、交通基础设施、开放型经济发展以及地方政府作为都能发挥关键性作用,其“共富效应”值得关注并深入研究。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五、研究结论

如何持续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稳步推进城乡协调发展,已成为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先行区的一项重大课题,也是全国推动共同富裕取得明显实质性进展的必然要求。2023年是浙江省“八八战略”实施的第20 个年头,也是浙江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的两周年。值此契机,本研究基于城乡二元结构视角,对浙江省1978 年特别是“八八战略”实施20 年以来的城乡收入差距进行了科学测度,同时还进一步探究了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首先,就全省来看,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省的城乡收入差距整体上经历了“先快速缩小、后波动式扩大、再稳步缩小”的变化过程。其中,“八八战略”深入实施以来,城乡收入差距总体上呈稳步下降态势,特别是新时代以来的十年内城乡收入差距明显缩小。

其次,分地级市来看,尽管“八八战略”实施以来11 个地市的城乡收入差距均有明显改善,但城乡协调发展仍存在较大区域差异,且总体上呈现为“浙西南差异大—浙东北差异小”的局面。并且,在绝大多数的统计年分内,丽水市都是省内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城市,而城乡收入差距最小的城市基本以嘉兴、舟山和杭州为主。

再次,就回归结果来看,关系人口城乡分布的城镇化水平,关乎产业优化升级的产业结构合理指数和产业结构高度指数,固定资产投资水平、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对外开放程度等传统发展类指标,以及地方政府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干预程度都会显著影响城乡收入差距,即具有一定的“共富效应”。并且,城镇化水平越高、产业升级指数越优、传统发展类指标越好、地方政府干预程度越深,则城乡收入差距也倾向于越小。

基于上述结论,并结合浙江省以及全国层面的城乡发展现实,本研究认为应持续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有效解决好人口“半城镇化”的问题;加快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建设,不断提升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确保城乡居民享有同等的权益;积极发挥政府再分配调节职能,进一步优化收入分配机制、规范收入分配秩序,正确处理好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的关系;有效拓展投资空间,不断完善基础设施建设,相关项目应根据实际情况适度向农村地区倾斜;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同时还应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提高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助力城乡区域协调更高质量也更可持续发展。

[注 释]

①由于浙江省1979 年城乡的人口和收入数据缺失,故图1 中并未包括1979 年的测算结果。

猜你喜欢

八八战略差距浙江省
《初心》
浙江省第一测绘院
八八战略指引下嘉兴市民营经济发展研究
2018年浙江省高中数学竞赛
以“八八战略”为指引构筑民族产业制高点
2017年浙江省高中数学竞赛
从浙江实践看“八八战略”的时代价值
难分高下,差距越来越小 2017年电影总票房排行及2018年3月预告榜
油气体制改革下国有天然气企业党组织如何践行“八八战略”
缩小急救城乡差距应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