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评价研究——以重庆龙兴古镇景观提升项目为例

曾琼 林秀弘 徐剑琼 李超

（广州华立学院 广东广州 511325）

古镇一般是具有悠久历史且至今依然保留一定规模的古代民居等文物的集镇。自2003年起，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文物局等组织为做好现有古镇保护工作，评选出一批具有丰富文物资源及重大纪念意义的历史文化古镇[1]。古镇作为具有悠久历史的人类聚落主要形式之一，在漫长的演进历程中，极易形成具有浓厚地域文化特色的自然人文景观风貌，从而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人民生活状态。我国幅员辽阔，民族历史悠久，历史文化古镇在全国多地均有分布，如昆山周庄、广州沙湾等镇。近年来，随着相关古镇保护建设方针的不断落实，针对历史文化古镇景观格局开展的优化实践逐渐受到行业内外人士的重视。古镇居游环境景观不断更新优化，旅游设施管理服务日渐完善合理，古镇相关经济产业发展也随之走上快速道。古镇具有丰富而传统的文化资源以及特色鲜明的地域景观风貌，这些自然风貌或人文风情共同体现了古镇地域历史文化特色景观的主要特征。与此同时，随着古镇旅游业的不断发展和相关建设的持续推进，古镇也面临新的保护营建挑战。古镇经营模式过度商业化，各地古镇建设风格雷同，以及非节假日“空城”现象日益严重等问题开始遭古镇居民以及来往游客所诟病。古镇一般由特定的商业贸易或军事政治活动、人口集聚而成，在形成之初，古镇应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空间设施条件和人口活力。基于景观空间活力提升的古镇景观营建这一概念自提出以来，在古城保护及景观设计等领域得到了较为广泛的应用[2]。

对现有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的相关研究总结发现，目前对于城镇景观空间活力的认知与评价方法多为AHP分析或多元线性回归等方法[3]。综合而言，该类研究多从古镇旅游、民宿建设等某一特定视角部分因素探讨地方景观资源的再利用性，缺少对城镇原住居民等群体与场所景观空间活力相互关系的探究。空间活力自20世纪末被引入城乡规划领域以来，多从场所设计、功能使用和人际交流活动等角度衡量某一特定空间对人们参与生产活动的吸引程度[4-5]。结构方程模型主要从定量的角度对某一分析对象进行多维度的认知评价[6]。本文从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的认知与评价出发，结合结构方程模型等相关研究方法，以重庆龙兴古镇景观提升项目为例，探讨历史文化古镇景观改造优化设计的可能提升空间。

1 材料与分析

1.1 模型构建

景观改造是在遵从生态保护与文化传承基础之上的人居环境再优化，是人们对美好居住空间主观预想的生动实践。作为一种历史悠久且至今依然充满生命力的人类聚居形式，古镇场所空间设计在特色景观营建、遗产资源保护以及特色文化风貌再现等方面对空间活力可产生较大的影响力。相较于现代城市而言，有赖于较为悠久的历史及各异的地域风情，古镇中往往更易形成具有较高辨识度的人文自然景观元素[7]。与此同时，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城市不断扩张，传统乡镇景观日渐萎缩。时代语境下的地域文化特色古镇景观特征的传承与再现具有了功能性的保护意义[8]。一定场所内的空间活力是场地内使用人群特征及场所环境特征两方面内容的综合结果，人群特征主要从主体角度分析场地活力的直观外在表现，而环境特征更多的是对场所空间活力内在形成机制的分析[9]。本文针对历史文化古镇的景观空间活力，提出环境资源活力等4项内在影响因素及使用人群等3项外在表现指标，见表1。

表1 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评价量表设计

空间活力受到一定场所内自然人文景观资源、配套管理服务体系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的综合影响[10-11]。古镇景观规划设计为空间活力的营造和提升提供了环境界面基底条件，建筑样貌对场所地域文化特色的继承和表达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12]。张春明[13]在对古镇街道空间的研究中提出，景观空间活力首先受到场所内建筑景观及植被地形规划设计的综合影响。古镇文化往往体现在传统民俗文化的传承及当下邻里生活风貌等方面[14]。本文基于不同影响维度，提出街巷民建景观、传统民俗文化等12项古镇景观空间活力观测指标，建立结构方程模型。

1.2 项目概况

龙兴古镇（图1、2）位于重庆市两江新区东南部，地处龙兴工业园北侧，东临天龙路，西靠龙骏大道，南接龙兴镇政府。龙兴古镇出入口距最近地铁站约800 m，古镇南侧为新的人口聚居区，常住人口近10 000人，步行往返约10 min。龙兴古镇距主城中心区约36 km，位于重庆市二环高速沿线“半小时经济带”，被誉为“距主城区最近的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图1 龙兴古镇区位图

图2 龙兴古镇现状鸟瞰

龙兴古镇于2005年9月由国家文物局和建设部联合认定为第二批全国历史文化名镇。龙兴古镇据传始建于明代初期，古镇内众多现存景点仍保留明清样式，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景观独特，具有鲜明的巴渝人文精神和民俗历史底蕴[15]。近年来，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龙兴古镇开始出现众多自发的商业景观和旅游产业，但整体景观缺乏合理有序的规划设计，人居环境亟待改善。

1.3 问卷设计

问卷设计首先了解被调研样本信息。被测试者以本镇及周边2 km内原住户占比最多，原住户问卷数量约占总样本数的40%。问卷还兼顾经过此地或慕名前来的游客、行业专家或管理人员等，样本数占比分别为35%和25%。问卷会获取被调研者的年龄、性别、学历、收入等信息，基本保证按照合理的比例并全面覆盖相关涉及人群。关于待观测指标的赋值，本文采用了李克特五点量表，各观测指标按照由低到高分别为1～5分。问卷15项观测指标设1、2、3、4、5主要分值分别对应差、较差、中等、良好和优秀不同评价梯度，调研时问卷分值可保留一位小数以保障观测指标评价的精确性。

2 结果与分析

2.1 结构模型分析

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结构方程模型由维度指标模块和连接线组成。如图3所示，图中椭圆形模块为主要影响维度，方形模块为各观测指标，连接线的箭头指向和路径系数反映潜变量间的影响作用机制。环境资源活力对景观空间活力的路径系数为0.692，表明景观特征每提升1单位，则总体满意度提升0.692单位。据此可知，影响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的一阶潜变量中，各路径系数表现为：环境资源活力（0.826）>风俗文化活力（0.782）>经济业态活力（0.683）>管理服务活力（0.654），且各指标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处于0.8～0.9，具有较高的可信度。

图3 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结构模型路径参数

不同影响维度下，12项观测指标的标准化负荷为0.59～0.85，其中表现较强的观测指标有街巷民建景观（0.832）、特色文物资源（0.816）和植被地形环境（0.774），表现较弱的指标有配套运营管理（0.592）、邻里生活观念（0.601）和古镇特色记忆（0.622）。由此可见，历史文化古镇的景观空间活力受到场所内的建筑绿化等自然景观风貌、历史文化底蕴、配套服务管理乃至周边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综合影响。特别是风格独特的街巷民建、底蕴深厚的文物资源以及便捷完善的交通配套设施等因素，对古镇景观空间活力产生明显的影响。今后的古镇景观优化建设应在区域经济完善和市场建设的基础之上，强调对原有自然人文资源的保护性挖掘利用，加强配套服务管理的系统化提升，全方位促进景观空间活力进一步提升。

2.2 模型检验针对所构建的认知评价模型，进行问卷可信度分析。运用Cronbach’s α信度系数对所得评分数据进行可信度分析计算，公式为：

式中：n为某项具体观测指标，m为问卷数，为第i个观测指标的变异数，为该影响维度总分的变异数，x为具体观测指标问卷评分。

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评价问卷中的4项维度12项指标的Cronbach’s α综合信度系数为0.872，处于0.8～0.9，该问卷信度良好。在问卷信度检验基础之上，运用SPSS AMOS 24.0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见表2，各观测维度组成信度CR均大于0.7，观测维度平均变异数萃取量AVE均大于0.6，符合验证性因子检验要求。

表2 结果模型测量数据信效度分析

2.3 测量模型分析针对龙兴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的评价，调研于2021年4月中下旬期间进行，历时9 d。调研发放问卷共500份，收回有效问卷412份。据统计，龙兴古镇空间活力的影响维度及表现中，调研问卷分值（图4）表现为：风俗文化活力（3.809）＞环境资源活力（3.647）＞经济业态活力（3.056）＞吸引力（2.943）＞管理服务活力（2.903）。其中，问卷分值较高的观测指标有街巷民建景观（4.397）、传统民俗文化（4.151）和特色文物资源（4.073）；问卷分值较低的观测指标有配套运营管理（2.509）、配套服务设施（2.711）和商业活动规模（2.836）。

图4 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影响因素及表现评价

不同观测维度下的15项指标中，综合分值较高的指标有街巷民建景观（3.658）、特色文物资源（3.324）和传统民俗文化（3.205），综合分值较低的指标有配套运营管理（1.485）、配套服务设施（1.700）和邻里生活观念（1.930）。据此，龙兴古镇具有较好的传统建筑文物资源和历史文化民俗积淀，在今后的景观空间活力提升改造中应当有效利用。植被地形环境对历史文化古镇景观空间活力具有较大影响，该指标负荷较高，但问卷评分及综合分值均相对较低，表明龙兴古镇原有自然景观风貌缺少规划设计，过于杂乱，在今后的景观改造中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龙兴古镇在配套服务设施和运营管理模式中存在短板问题，是今后优化建设中亟待解决的问题。

3 优化策略

3.1 传承地域特色文化

龙兴古镇始建于明代初期，距今已有600年历史。在漫长的建镇历史长河中，龙兴古镇逐渐积累形成了丰富多样且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如帝缘文化、宗祠文化等。相传龙兴古镇的帝缘文化起源于明代初期，当地诸多建筑山川取名如回龙桥、御临河等。本项目规划设计中，依据帝缘文化引申出龙主题，并提取龙的形态，结合龙兴古镇的街巷走势，串联本景观方案的各个节点。项目结合“龙头”“龙身”等文化隐喻，规划设计文博馆、复古院坝、长春古井等景点，将龙兴湖、龙脊花田、三井巷等节点串联起来，形成“一街五巷十二景”的景观格局，打造“龙起宗祠”“龙憩梦田”“龙闲生活”和“龙隐井巷”四大景观区，见图5。设计引导游客探索古镇神秘，体会先古传说，串联古街小巷，让“帝缘文化”景观成为古镇本土新名片。

图5 龙兴古镇景观提升平面图

龙兴古镇的多样传统文化还体现在宗祠文化、布衣文化、戏曲文化等方面。古镇最大的文化莫过于当地人的休闲生活——喝杯盖碗茶听着重庆言子，看着戏曲，嘴里来点家长里短。龙兴不是仿古主题街，而是一座具有浓厚人情氛围的生活场镇。古镇有刘家祠堂、华夏宗祠、包氏宗祠、明氏宗祠等多座祠堂，不同宗祠建筑及附带文化均是几百年历史中不同姓氏人家繁衍生息留下的宝贵物质精神财富。项目将镇南门入口附近原有的刘家祠堂改建为文化博物馆（图6），向游客集中展示当地刘家乃至龙兴古镇的历史。古镇东北口附近的古戏台保存完好，保留川剧坐唱等戏曲活动。

图6 刘家宗祠文博馆

3.2 完善经济管理服务

3.2.1 丰富经济管理业态经济业态发展是古镇景观空间活力的重要基础，龙兴古镇的景观改造理应以人为本，通过植入现代技术激活传统文化的新业态，营造宜人的生态、生产、生活新场景。龙兴古镇试图发展吃、住、秀、游、购、娱一体式综合性古镇旅游经济业态，完善场所功能层次，提高场所空间活力。项目引导游人在不同景观区内赏花田，逛老街，游览古镇特色小巷，参观文化博物馆，体验古镇风情，感受龙闲生活，组织沉浸参与式的多种群众性体验新活动，实现经济发展与空间活力相互促进发展，见图7、8。

图7 龙兴古镇经济业态布局图

图8 老街坝坝茶亭效果图

3.2.2 完善服务设施体系龙兴古镇原有配套服务设施简陋不成体系，一直是当地景观空间活力的主要短板因素之一。如何改善配套设施，优化管理服务，成为该地景观改造建设首要考虑的问题。本文从交通体系规划、标识小品设计、游憩设施重建等方面探讨古镇服务设施的更新与完善，旨在打造一个生活便利、环境优美且具有独特场地记忆与精神的历史文化古镇。古镇的休闲座椅按照4A景区要求建设，数量按游人容量的20%～30%设置。垃圾桶布置时，为强调方便使用，布置在人流集中场地边缘，间隔50～200 m布置垃圾桶，便于分类投放和分类清运。古镇厕所按照4A景区要求建设，三星级以上厕所不低于40%。重要景点间按服务半径250 m的间距规划设置旅游厕所。导向标识设计见图9。

图9 导向标识设计

3.3 景观风貌组织与重塑

3.3.1 主题街巷民建景观改造街巷民建景观是龙兴古镇问卷评分最高且空间活力负荷最重的观测指标。民用建筑造型风貌一直是龙兴古镇景观的一大亮点。方案对古镇内9处原有建筑空间进行保护性更新设计（图10），包括龙兴寺、打更楼、刘家大院、龙藏宫、福音堂和四家宗祠，体现古镇佛教、宗祠、移民等文化元素。本设计将青瓦、砖石雕刻等传统民居装饰元素与牌坊、民居等建筑设计相结合，在尊重原有建筑风格的基础之上，力求功能实用安全，造型质朴新颖。龙兴古镇特色街巷主要集中在古镇北部，如以花木取胜的桃花巷，以历史文物资源为主景的三井巷，以布艺文化为核心亮点的布艺巷等，方案对不同街巷进行主题定位并打造特色景观，最大限度激活古镇魅力。

图10 建构筑物设计

3.3.2 植被地形景观改造龙兴古镇植被地形环境指标评分较低，提升空间较大。龙兴古镇建镇发展历史较久，场地内诸多空间绿化景观多为自发性建设，缺少整体统筹规划与细节设计。方案对古镇西南侧田地周边区域进行违建拆除并开辟成景观花田（图11），与古镇内遇龙湖、流觞渠、茅草廊等景点一起构建“龙憩梦田”景观区。

图11 龙脊花田

4 结语

景观提升工程是时下增强历史文化古镇环境对游客吸引力的重要举措。自然人文景观建设对于提高场所景观空间活力起到基础性的作用[16]。地方经济业态以及配套管理服务条件对景观空间活力的提升具有重要促进作用[17]。本文针对古镇景观空间活力，首先分析了可能影响维度和因素，并对各影响维度产生作用的途径进行了量化分析。龙兴古镇古建等历史文物资源丰厚，民俗文化丰富，但植被地形景观缺乏有效的组织规划设计，场地空间零散破碎，景观元素单一且缺少美感，服务设施陈旧简陋，运营管理较为落后。文章以重庆龙兴古镇景观提升项目为例，针对龙兴古镇景观空间活力提高的问题，结合各影响指标的问卷评分结果，从挖掘利用环境资源、提取优秀文化蕴含以及完善配套管理服务条件等不同角度探讨了活力提升的可行性和具体举措，探讨了历史文化古镇景观营造中空间活力提升的基本思路和方法，以期为相关研究实践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