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及其驱动因素研究

刘红峰，邓家飞，刘惠良

（1.湖南汽车工程职业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1；2.韶关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早在2013 年，习近平总书记就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指出“中国要强，农业必须强；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中国要富，农民必须富”。于2018 年出台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指出要“加快实现由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转变”。在2022 年12 月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是党中央着眼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作出的战略部署。而建设农业强国目标的实现需要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主要路径有建设高标准农田、提升农业设施与农机装备水平、增强农业科技研发应用能力等。

国内外关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研究主要围绕其内涵界定、实现路径和水平测度3 个方面。从内涵界定上来看，韩长赋[1]通过研究认为，产品质量、产业效益、生产效率、经营者素质、国际竞争力和农民收入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六要素；钟钰[2]通过研究认为，农产品高标准、农业产业高效益、农业生产体系完备、国际竞争力强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孙江超[3]通过研究认为，农业市场多元化、农业可持续发展、农业经营体系高效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3 个主要特征。从实现路径上来看，辛岭、金碚等[4-5]通过研究认为，我国农业要尽快由总量扩张向质量提升转变；夏显力、程士国等[6-7]通过研究认为，农业强国视角下我国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主要需要解决农业资源、科技水平、生产成本、人员素质、生产结构、农业制度等方面的问题。从水平测度上来看，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测度的方法有简单线性求和[8]、模糊层次综合评价[9]等，其中，数据包络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法被广泛运用于基于面板数据的技术效率评价[10]。Aldanondo-Ochoa 等[11]利用DEA 方法测算了西班牙Navarre 有机农业的技术效率和生态环境效率，得出有机农业比传统农业更有效的论断；Zhou 等[12]基于不同的DEA 模型，评价并比较了全球8 个地区的生态环境效率。而基于松弛值测算（Slacks-Based Measure，SBM）的模型考虑到了松弛变量对测度值的影响，故比传统DEA 模型更加准确[13]。

综上所述，虽然现有关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在内涵界定、实现路径、水平测度等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关于农业强国视域下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及区域时空特征的探究较为缺乏，因而对核心动力因素的辨析容易被忽视。因此，该研究立足建设农业强国的战略部署，分析农业强国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并基于2021 年我国30个省份（因西藏及港澳台地区部分数据难以获得而没有对其进行实证分析）的数据，构建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测度指标体系，采用熵权法和灰色关联度分析法来测度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运用灰色关联度模型分析其驱动因素，进而根据实证结果提出相应建议。

1 农业强国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分析

1.1 农业高质量发展是建设农业强国的必由之路

通过对国际经验进行比较分析可知，通过农业高质量发展实现农业现代化是建成农业强国的必由之路，在农业现代化国家，农业产业占该国GDP 的比重与农业就业人口比重都较低，但农业却是国家强盛重要的基础性动力源之一，农业强盛是国家强盛在农业上的映射[14]。农业高质量发展是农业强国的前提和基础，农业高质量发展以实现农业现代化、建成农业强国为目标，农业高质量发展以系统性的经济实力、科技创新、文化教育、生态治理、人力资源、设施装备为支撑，推进国家逐步向农业现代化国家、农业强国迈进。但全球很多实现了农业高质量发展、农业现代化的国家并不一定就建成了农业强国，“若一国农业整体或农业优势部门的现代化水平位居世界前列并引领世界农业发展，则可被称为农业强国”[15]。就目前我国国情农情而言，无论是发达省份还是欠发达省份的农业，都难以达到这种水平。因此，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农业现代化，建设农业强国是我国需要全面施行的重要举措。此外，每个国家的农业发展与该国特定的国情农情相关，故建设什么样的农业强国，还应该与国家自身的禀赋相结合。2023 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立足国情农情，体现中国特色，建设供给保障强、科技装备强、经营体系强、产业韧性强、竞争能力强的农业强国。

1.2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

结合国际经验与我国国情农情，该研究总结出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与主体内容，主要涉及以下6 个方面。

1.2.1 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国际粮食安全形势来看，面对百年变局与世纪疫情，粮食作为重要农产品始终是国家间博弈的筹码。我国粮食生产总体上可以满足14亿多人所需，但结构性矛盾仍然突出。我国农作物的化肥施用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7 倍，化肥利用率不足40%；我国的水稻、小麦、玉米三大主要粮食作物的农药利用率仅为40.6%；我国的人均耕地面积仅为953.33 m2，为世界人均耕地面积的27.7%、美国人均耕地面积的12.8%、印度人均耕地面积的45.5%，排世界第67 位，这些都不利于我国粮食安全和农业强国建设。因此，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确保国家粮食安全，能更好地夯实粮食安全“压舱石”，增强综合国力与国际竞争力。我国要坚守18亿亩耕地红线，实施高标准农田建设工程，逐步减少农作物化肥农药施用量，提高化肥农药利用率，筑牢粮食安全防线；在掌握国家粮食安全主动权、稳住农业基本盘的前提下，满足人们对高质量、多样化农产品的需求，实现农林牧渔业高质量全面发展，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提供坚实的基础。

1.2.2 开展农业科技创新我国人多地少，耕地和水资源有限，因此，进行农业科技创新，发展高效设施农业，采用现代化、高水平、精准化的农业技术、农业装备来提高土地产出效率、劳动生产率和资源利用效率，是突破资源禀赋约束、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途径，农业科技创新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源泉。一方面是要聚焦我国农业关键领域如数字农业、智慧农机、生物基因、种业等的核心技术攻关突破；另一方面是要强化农业科技创新的制度建设，构建政府、市场、社会等多主体协同的动态有序的农业科技创新成果宣传、教育、传播、应用体系，加快推动科技成果转移转化。农业科技创新将逐步降低农业对自然生态环境的依赖度，为农副产品稳产保供、农业提质增效保驾护航，驱动农业发展实现从数量到质量、从规模到效益、从生产力到竞争力的全面跨越，助推农业强国建设。

1.2.3 实现农业绿色高效农业高质量发展的低碳绿色目标是农业强国的本质要求，也是生态文明建设、可持续发展的本质要求。发展绿色高效农业可有效保护农业自然生态资源、提高自然资源利用率、保护农业生物多样性、治理耕地退化、提高农副产品质量、治理农业面源污染、推进化肥农药减量增效。我国农业非绿色、低效率生产问题较为突出，农业资源环境遭受着外源性污染和内源性污染的双重压力，受工农业粗放式生产对森林植被、水体、土壤等自然生态资源掠夺式获取的影响。因此，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农业绿色高效目标的实现要求严控两大污染源，分类逐步降解历史污染存量，修复生态环境。

1.2.4 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农业高质量发展既要求巩固和完善原来的乡村基本经营管理制度，更要求向现代化的生产经营管理方式转型升级，着重于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我国要着眼于大国小农的现实情况，以农业社会化服务带动2 亿多小农户进行现代化转型，在农户家庭经营的基础上实施适度规模化、产业化经营，助力农业强国建设。

1.2.5 推进农业产业化升级虽然国际上农业强国的农业产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较低，农业从业人员较少，但是其农业产业链比较完整，在某些重要农业领域处于国际领先和强势地位或在国际上发挥重要的引领作用、产生重要的影响。而我国的农业产业链相对脆弱，农业结构性矛盾比较突出，农业与第二、三产业的融合度不高等问题仍然存在。因此，要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应推进农业产业全链条升级，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拓展农业增值增效的空间。

1.2.6 提升农业国际化水平中国2001 年加入WTO 后成为农产品净进口国，特别是自2013 年以来的平均进口额超过500 亿美元/ a。可知，我国农业的国际依赖度较高。导致中国大量进口农产品的因素主要是人民币汇率升值，国内农产品生产成本快速上涨，农业生产利润薄、风险大，国际农产品价格较低等。因此，农业高质量发展应以提升我国农业国际化水平、增强国际竞争力为重点，我国要提升农产品市场竞争力，适应消费结构升级需求，培育国际大粮商和跨国农业企业集团，推进生产、加工、仓储物流等全产业链协同布局。

2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

2.1 构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体系

基于上述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分析，该研究根据近5 a 以农业强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与驱动因素为主题进行研究的文献资料进行主题词频度统计分析。兼顾测度指标的层次性、科学性、合理性、数据可获得性，该研究构建了6 个子系统、30 个具体指标相结合的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体系（表1）。

表1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测度指标体系

2.2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方法与数据来源

该研究采用熵权法和灰色关联度分析法测度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即在对各测度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的基础上，采用熵权法赋予各测度指标权重值，然后采用灰色关联度分析法对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进行量化排序。熵权法中，指标权重值是基于各测度指标数据变异程度所反映的信息量得到的，减少了指标赋权时主观人为因素的干扰。灰色关联度分析法通过比较各测度对象与最优方案及最劣方案的相对距离进行量化排序，具有计算简单、结果合理的优势。2种方法相结合，可使测度结果更具客观性和合理性，具体实施步骤如下。

第一步，在数据预处理时采用最大值法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因此设定参考数列如下。

第二步，根据关联系数的计算方法，计算30 个省份各指标的关联系数。

第三步，引入熵权法对指标赋权进行矩阵构建，通过分析各指标蕴含的信息量进行客观赋权，以更好地体现指标差异对评价值的影响。

第四步，计算指标Xij的贡献度，并在此基础上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

第六步，代入模型关联系数si（j），得到熵权法权重的关联度。

si越大表示i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越高。

相关数据来源于2021 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各省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的统计资料及政府工作报告，同时，该研究采用该领域学者的研究数据进行补充。

2.3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测度结果分析

该研究实证测度出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的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表2）。各子系统的水平值以1 为最高值，水平值≥0.6 表示发展较好，水平值＜0.6 则表示发展较差；各地区6 个子系统水平综合值≥3.6 表示发展较好，综合值＜3.6 则表示发展较差。由表2 可知，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均值为3.517，说明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较低。同时，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的差异较大，其中，浙江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最高，为4.020，青海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最低，为2.844，二者相差度达到41.35%。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超过平均值的省份分别为浙江（4.020）、江苏（4.001）、山东（3.996）、广东（3.908）、上海（3.864）、福建（3.850）、湖南（3.829）、北京（3.810）、湖北（3.809）、四川（3.797）、河南（3.764）、重庆（3.703）、天津（3.676）、陕西（3.622）、新疆（3.574），共15 个；特别是东北三省作为重要农业区域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没有达到平均水平。农业强国视域下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中只有粮食安全的水平达到了0.625，其他子系统的水平均在0.6 以下，这说明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在科技创新、绿色高效、社会化服务、产业化、国际化方面存在明显的不足；各子系统中科技创新、绿色高效与国际化明显处于较低水平，特别是科技创新与国际化水平低于0.57，这严重制约着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和农业强国建设。

表2 农业强国视域下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测度结果

3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3.1 分析方法

由于灰色关联度模型能更准确地量化驱动因素间关联程度的大小，该研究选取基于面板数据的灰色关联度模型对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驱动因素进行分析。该研究运用初值化方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将农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定义为特征序列，记为X0（m，t），将驱动因素序列记为Xi（m，t），i=1，2，3，…，N，m=1，2，3，…，M，t=1，2，3，…，T。无量纲化后的特征序列与因素序列分别为X0'（m，t）、Xi'（m，t）。

关联系数及关联度的计算模型如下。

式中：ρ为分辨系数，取值为0.5；ri、ri,m、ri,t分别表示面板数据灰色关联度、截面灰色关联度、时序灰色关联度。关联度等级划分标准如下：0 ＜ri≤0.4 表示弱关联度，0.4 ＜ri≤0.6 表示中等关联度，0.6 ＜ri≤0.8表示较强关联度，0.8 ＜ri≤1 表示强关联度。

3.2 变量选取及数据说明

基于知网上现有研究成果进行关键因子词频分析，综合考虑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体系中各子系统、各测度指标，该研究选取土地利用效能、农业机械化水平、农业劳均效能、农业污染治理、农业投资强度5 个指标作为驱动因素进行分析。相关数据来源于2021 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的相关统计资料，对于缺失数据该研究采用插值法进行处理。

3.3 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结果分析

该研究采用灰色关联度模型计算得出农业强国视域下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相关驱动因素的作用程度（表3）。从五大驱动因素关联强度结果可知，5 个驱动因素中农业劳均效能、农业机械化水平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强关联，农业投资强度、土地利用效能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较强关联，农业污染治理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中等关联。由此可见，我国的农业机械化水平、农业劳均效能较低，成为制约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其次是农业投资强度与土地利用效能，而农业投资强度较低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农业污染治理能力，不利于高标准土地资源利用设施的建设，减少了高水平农业装备投入等。这说明农业强国视域下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驱动机制的构建迫切需要提高农业劳均效能和农业机械化水平，同时增加农业投资、提高土地资源的利用效率，加强农业污染治理和推动农业绿色发展。此外，我国30 个省份的农业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存在空间异质性。

表3 农业强国视域下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关联度结果

4 结论及建议

4.1 结 论

研究表明，农业强国视域下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较低。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中只有粮食安全的水平达到了0.625，其他子系统的水平均在0.6 以下，这说明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在科技创新、绿色高效、社会化服务、产业化、国际化等方面存在明显的不足；各子系统中科技创新、绿色高效与国际化明显处于较低水平，特别是科技创新与国际化水平低于0.57，这严重制约着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和农业强国建设。同时，农业强国视域下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较大。

此外，农业强国视域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5 个驱动因素中农业劳均效能、农业机械化水平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强关联，农业投资强度、土地利用效能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较强关联，农业污染治理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为中等关联。可见，我国的农业机械化水平、农业劳均效能较低，成为制约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其次是农业投资强度与土地利用效能，而农业投资强度较低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农业污染治理能力，不利于高标准土地资源利用设施的建设，减少了高水平农业装备投入等。同时，我国30 个省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驱动因素存在空间异质性。

4.2 建 议

该研究提出以下建议。一是要着力提高我国农业机械化、信息化、数字化水平，通过现代信息技术、农业装备等提高农业生产劳均效能。二是要加大农业投资力度：各地区要在加大财政投入的基础上适度引进社会资本对农业领域进行投资，提高农业社会化服务水平和产业化水平；加强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加大高标准农田建设力度，进一步筑牢国家粮食安全防线，提高土地综合利用效能。三是要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各地区要强化农业绿色生产要求，根据地方实际情况，通过农药、化肥、农膜的减量增效使用以及秸秆的无害化利用等措施，来实现农业生产的绿色高效。四是要逐步提高农业国际竞争力，稳健提升国际化水平：在充分落实党和国家农业政策、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的前提下，加强农业领域的国际合作，在逐步提高我国农业竞争力的基础上提升农业国际化水平。五是要加强区域之间的合作，充分发挥各地区禀赋优势，促进要素互补，补齐发展短板，缩小发展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