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震《世说新语笺证》的校勘管窥
2023-09-19刘柳迪
【摘要】程炎震作为系统对《世说新语》进行笺证的晚清学者之一,主要继承清代乾嘉学派的传统,注重校勘与考据,对研究《世说新语》有重要意义与价值。程炎震“方正”门的校勘主要有“讹、脱、衍、倒”四个类型,体现出了以正史为纲、注重实证的校勘原则和“对校法”为主的校勘方法,同时也对魏晋时期的地理区划进行了考证。尽管程炎震部分校勘存在疏漏,但从全局来看他为系统校勘《世说新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关键词】程炎震;方正;校勘;《世说新语笺证》
【中图分类号】G2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32-0050-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2.015
晚清到民国初对《世说新语》的研究主要延续清代乾嘉学派的方法,着力于考据与校勘,这对此后《世说新语》现代研究的转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该阶段涌现出大量系统考证《世说新语》的专书,而程炎震的《世说新语笺证》就是其中之一。程氏所著《世说新语笺证》考据广泛,校勘严谨,兼具系统性及广泛性,“是‘世说学研究史上的一部力作,亦是清末民国初考据学的一部重要作品”[1]317。但学界现今对程笃原先生的研究并不丰富,发表的期刊论文仅两篇,分别是中国台湾学者叶守桓《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引程炎震说一例之商榷》和同济大学刘强教授的《程炎震的〈世说新语笺证〉》,前者着眼于考证其中一例,后者从整体角度讨论《世说新语笺证》的价值和贡献。除此之外,北京大学教授周兴陆所作《程炎震及其〈世说新语〉校证》立足于文献,对程炎震的生平、学术成果以及程校《世说新语》的现状进行了介绍。以上三位学者所做工作对研究程炎震有重要意义,但目前对程炎震《世说新语笺证》的研究还是较为薄弱,尤其对其中具体校勘研究不多,故笔者不揣谫陋,从“方正”门出发,对其中校勘进行分门别类的梳理,从小处着眼,阐述程氏校勘的特色与成就。
一、程炎震生平述略
程炎震,字笃原,一字病笃,号顿迟,安徽歙县槐塘人,生于光绪乙亥年四月二十九日(1875),卒于1922年,终年四十八岁。其生平有同乡友人洪汝怡所作《程笃原传》佐证。
据传可知程炎震出生于书香世家,其曾祖乃安徽歙县程希辕,据光绪《重修安徽通志》载程希辕救灾有功封官职二品,同时亦与晚清重臣曾国藩有密切交往。其祖程桓生“广西补用道,署两淮盐运使”[2]809,父亲程锦龢亦任“内阁中书”[2]809,伯父程善之也是同盟社和南社成员,“辛亥革命时期应邓孟硕之邀,任《中华民报》的编辑”[3]37。程炎震本人是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贡生,入民国后多居要职,历任“皖军都督府秘书、皖岸权运口北崇盐、包头运销诸局长、杏林财政厅秘书、内务部秘书”[2]809。在客居京城期间他与孙雄、张朝墉等人相交并组建诗社“漫社”著有《漫社集》。程炎震所学甚博,治学亦广。在治学上“凡数变”,首先在为学上由广博向精约而变,其早年精于辞章考证,同时论学尊顾、戴,论文崇孔、孙,所涉有经学、史学、数学、文学,实乃“徽人朴学矩矱也”[4]310-311,这也为他治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在此过程中,程炎震亦觉自己“学博而寡要”,于是专精于宋明理学、唐宋文章,尤其推崇姚、曾之书,甚至将其作为待己待人之准绳。其次是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不再埋头于故纸堆“疾科举俗学如仇雠”,更重视经世致用,在吸纳西方先进文化的同时,也重视中国传统文化,不是一味地“西化”,亦体现出他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尽管他积极投身于政治,但是其人不善为官,友人洪汝怡评价他“初识君者,或以为城府深隐,而不知其衷怀坦白,表里如一也。”[2]809程氏为官郁郁不得志,其身体亦多病,由孙雄所作《漫社十三友生日歌》中就提到“顿迟善病尤司马”[5]385。甚至寄托于改字以驱除不祥,将字“病笃”改作“顿迟”,据《漫社集》载“病笃二字,人多谓为不祥,改署顿迟,系之以诗索诸公和,冀祓除焉”[5]473。尽管如此,程氏最终还是于1922年八月二十二日得急病而逝,巧合的是这一天与《世说新语笺证》题识书写日期恰好是同一天,足见其笔耕不辍,勤奋如斯。
其平生所著根据《歙县志》卷七所载“所著有自定义诗稿二卷,文若干卷,晚好《世说新语》,为之补笺最称精核,又校《晋书》,稽其地理,业未竟而卒。”[6]298又《艺文志》记载“《顿迟笔记》六卷、《杂著》九卷、《世说新语校证(笺证)》六卷、《笃原诗》一卷。”[6]599除《世说新语笺证》外,其余作品皆不传。如今所见《世说新语笺证》源于刘强所著《〈世说新语〉资料汇编》。刘强广搜文献,把1942年到1943年《国立武汉大学文史哲季刊》第七卷第2期、第3期上刊載的部分笺证与1942年发行的一卷单行本进行对校,辑出了自《德行》第一到《赏誉》第八上的笺证。由于《赏誉》第八下到《仇隙》第三十六的原刊本未搜寻到,故刘强又从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中辑出剩下的笺证。
二、程炎震“方正”门中的校勘
余嘉锡的《世说新语笺疏》作为当今研究《世说新语》最重要的笺疏之一,收录了程氏《世说新语笺证》的绝大部分内容,足见其价值和重要性。在校勘方面,程炎震对《世说新语》及刘注中出现的讹、脱、衍、倒问题进行了仔细的校勘,故以余嘉锡所录程氏“笺证”及刘强《世说新语资料汇编》为基础,对此进行简要梳理。
(一)讹
1.魏文帝受禅条。刘孝标注云“魏受禅,朝臣三公以下,并受爵位。华歆以形色忤时,徙为司空”[7]309。程炎震引《三国志·华歆传》注曰“司空作司徒”[2]715,程氏采用他校法引《三国志·魏书》指出此时华歆应该为司徒而非司空,由于司空和司徒同为三公,且仅一字不同,故容易在传抄的过程中出现讹误。
2.夏侯玄既被桎梏条。程氏指出本条有两处讹误,其一是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云:“士宗,卿何不见事乎?此人尤能以通家少年遇我,子元、子上不吾容也。”[7]314程氏校正曰:“此人尤能以通家少年遇我。宋本‘尤作‘猶。”[2]715此处程炎震采用对校法,引宋本进行校正。“尤”《说文解字》为“异也”[8]308,放在文句中就变成了曹爽更能因为年少之情对待我,与文义不符,而“猶”在《说文解字》中为兽名,后衍生出尚且之意,与文义相符合。故程氏所校无误。
其二是刘孝标注引《世说新语》曰:“玄至廷尉,不肯下辞,廷尉钟毓自临履玄。玄正色曰:‘吾当何辞?为令史责人邪?卿便为吾作。”7[314]程氏首先引《魏书·玄传》所注引《世说》原文“吾当何辞为,卿为令史责人邪”?[2]715又引《通鉴》胡注曰:“自汉以来,公府有令史,廷尉则有狱史耳。玄盖责毓以身为九卿,乃承公府指,自临治我,是公府令史而责人也。吾当何辞为今史责人邪?宋本‘今作‘令。”[2]715此处程炎震采用了他校和对校的方法,认为“今”作“令”。先引《魏书·玄传》所注引《世說》原文,后又引《通鉴》胡注解释了从汉代开始“令史”是作为公府的一个官职,若作“今”,则造成歧义。而导致出现讹误问题的原因就是由于字形相近,以致成误。
(二)脱
1.诸葛靓后入晋条。《世说新语》原文:“诸葛靓后入晋,除大司马,召不起。”[7]319程氏注引《晋书·诸葛恢传》:“‘父靓,奔吴,为大司马。吴平,逃窜不出。武帝云云。诏以为侍中,故辞不拜。脱‘除大司马,诏不起。”[2]716七字有脱误。这里或是由于上下文而导致内容有“脱”,因为诸葛靓在吴为大司马,而非被晋武帝徵为大司马,这七字的脱误就导致了与事实有出入,故此处当脱无误。
2.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条。《世说新语》原文:“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庾卿之不置。王曰:‘君不得为尔。”[7]334程氏校“宋本‘卿上有‘曰字”[2]718,程炎震运用对校法校出“卿”字脱“曰”,加上后为“庾曰”与下文“王曰”相对应, 故此处当脱。
(三)衍
1.诸葛亮之次渭滨关中震动条
《世说新语》云:“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乃遣辛毗为军司马。”[7]312程炎震引《魏书·毗传》中记载“青龙二年,诸葛亮率众出渭南……是岁,恐不能禁,乃以毗为大将军军师”[2]715。又引《晋书·宣纪》:“辛毗仗节为军师。”[2]715又引《通典》卷七十九指出隗嚣军中置军师,后魏武帝又置师官四人,到了晋为避景帝讳,改为军司。故程炎震按:“此及注文军司马并衍马字,盖毗在魏世,自是军师。临川或沿袭晋人惯用语,以为军司,浅人不知,妄添‘马字。魏晋以后,虽以司马为军府之官,然不名军司马也。”[2]723程氏运用他校法,认为辛毗官职为“军司”,而非“军司马”,“马”当为衍字。首先引《魏书》《晋书》指出辛毗官职当为“军师”,后又引《通典》指出晋为避讳,改“军师”为“军司”,最后程炎震按晋世为避讳作军司,而南朝或是沿袭了晋人的习惯用语,故是“浅人”不知词义而误衍。
2.高贵乡公薨条
刘孝标注“欲因际会,遣使自出致讨”[7]316,程炎震引《魏志·高贵乡公传》注无“遣使”二字,这里因是后人不解文义而衍。《世说》原句为“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7]316,程氏又引《泰传》考陈泰这时应为尚书左仆射而非侍中,故这里衍“侍中”二字。
程氏指出两处衍字均无误。
(四)倒
1.向雄为河内主簿条
《世说新语》云:“向受诏而来,而君臣之义绝,何如?”[7]325 程炎震校云:“‘何如《晋书·雄传》作‘如何。”[2]717本条主要是讲向雄和他的上司刘君平不和,晋武帝要求向雄去与其修好,但向雄也只是从君命而去,仍不愿修好。若用《世说》原句则与其语境不合,故当为倒。
2.阮宣子伐树条
《世说》原句为“社而为树,伐树则社亡;树而为社,伐树则社移矣”[7]334,程炎震引《晋书》指出亡、移两字倒,又《太平御览》五百三十二引《世说》亦同。或是由于两字平列而字倒,程校无误。
(五)既讹且倒
1.武帝语和峭条
《世说新语》原文:“它人能令疏亲,臣不能使亲疏,以此愧陛下。”[7]320程氏引《晋书·济传》:“它人能令亲疏,臣不能使亲亲。”[7]321意思是有些人可以让关系亲近的变得疏远,臣却不能使亲近的变得更亲近。刘孝标注晋武帝司马炎要求其弟齐王司马攸出藩,王济多次上书无果,又令其妻常山公主和儿媳妇进宫向司马炎哭求,后王济因此被贬。故此条讲述的是司马炎想给王济加官晋爵,又苦于王济此前的行为,于是一方面痛骂王济,保全君王颜面;另一方面又想给王济加爵,通过这种方式希望王济感恩戴德,也不失自己的面子。但正如和峤所言,王济此人直言敢谏,是不会屈服之人,果然王济通过汉代尺布斗粟之谣继续谏言。因此《世说》原文在文义上出现前后矛盾的问题,而《晋书》则更符合文义和当时背景。故前半句“疏亲”为倒应为“亲疏”,后半句讹“亲疏”应为“亲亲”。
2.卢志于众坐条
刘注引《孔氏志怪》: “如府舍,门中一铃下有唱家前。”[7]329程氏引干宝《搜神记》:“如有府舍,门中一铃,下唱:‘客前。”[2]718这里的故事背景是卢充家向西三十里有一座崔少府之墓,冬至时,卢充出门打猎,遇见一獐子,追逐的过程中遇到一户人家,此句描写的是此户门前的具体情况,若按刘注此句则难解文义,程氏所引干宝《搜神记》所载,则文义自顺。故下句“有”字应在府舍前,而“客前”被讹为“家前”。
(六)既讹且脱又倒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在省内条。刘孝标引虞预《晋书》“奔至江南,败死”,程炎震引宋本证“败至江南,为人杀死”[2]719,此注大意为刁协受晋中宗的看重,但被王敦忌惮,王敦举兵讨伐刁协,若以前句,则为刁协跑到江南,在江南战败而死。而后句所证“败”被讹为“奔”,又倒于“死”前,“为人杀”脱落。此种错误导致本句文义发生变化,首先是讹和倒导致原文为一路溃退到江南变成逃跑至江南,前者为被动,后者为主动。其次原文脱落,导致杀人对象变得模糊,致使阅读时出现歧义。
综上所述,从程炎震“方正”门校勘可知,程氏注重证据,以文献作为校勘的基础,多采用对校法,校勘的角度多从史学方向出发,大量引用正史及类书。
三、程炎震“方正”门校勘的特点与不足
近年发表有关程炎震及其《世说新语笺证》论文仅三篇,其中学者刘强的《程炎震的〈世说新语笺证〉》阐明了程氏笺证对《世说新语》研究做出的贡献,一是考证书名;二是参校异同;三是训解名物;四是辨污指谬,其中除对《世说》及刘注指瑕外,还为唐修《晋书》纠谬;五是补证刘注,此外刘强还指出程氏笺证亦有错漏,并举以具体例证进行佐证。但此文着眼于程炎震《世说新语笺证》全书,今以其《方正》门笺证出发,从细处着眼,阐述程氏校勘的特色与成就。
一是注重实证,广搜文献,经、史、子、集均有涉及。其校勘引书原则为以正史为主,程炎震 “方正”门笺证中涉及的校勘共29条,其中涉及《晋书》有21次,涉及《三国志》有3次,《隋书》仅在“梅赜尝有惠于陶公条”引1次。经部类引孔颖达疏《尚书》1次,子部类《太平御览》3次,《通典》1次、《通鉴》1次,集部类《语林》1次,《搜神记》1次(若一条中重复多次引证此书仅算作一次)。可见程炎震在校勘过程中注引涉及门类廣,择书精到,以正史为纲,注重文献出处。
二是校勘严谨,校勘方法主要采用对校法(亦称“死校”),这也是清代校勘的主要方法,延续了传统乾嘉考据学一脉。比如“苏峻时条” 刘注云匡术以宛城投降。程炎震引《晋书·苏峻传》云:“峻迁天子于石头,逼居人尽聚之后苑,使怀德令匡术守苑城。”《成纪》:“咸和四年春正月,术以苑城归顺。”[2]720以上两条为他校法说明刘注“宛城”应该为“苑城”。苑城当为建康都城,与文意相合。再如“韩康伯病条”刘注引《汉书》曰“王莽宗族凡十五侯、五大司马”[7]365,程炎震指出宋本马字之后有“外戚莫胜焉”,此为对校。
三是注重名物训诂,亦涉及地理考据。如“杜预之荆州条”引《晋书·地理志》:“洛阳北有大夏、广莫二门”[2]717,再如“苏峻时条”云“洪北江曰:‘《图经称实录》云:横塘在秦淮南。”[2]720指出横塘位置。再比如“阮光禄赴山陵条”,程氏引《文选》注引《丹阳郡图经》指出方山在“江宁县东五十里,下有湖水,旧扬州有四津,方山为东,石头为西”[2]723。其对研究魏晋的地理及区划有重要意义。
虽然程炎震考证精细,校勘严谨,但仍然存在些许不足之处。首先,难免出现一些疏漏和引证不充分的情况。例如“武帝语和峤曰条”程炎震校“常山王”,宋本作“常山主”,再看余氏《世说新语笺疏》刘注《晋诸公赞》为“齐王当出藩,而王济谏请无数,又累迁常山主与妇长广公主共入稽颡(触礼)”[7]320中“常山王”已被改为“常山主”,程氏底本此处可能在版本或是传抄上与余氏所据底本王先谦重雕纷欣阁本有所不同,余氏《笺疏》引李慈铭按王济尚常山公主,《晋书·济传》说“济既谏请,又累使公主与甄德妻长广公主俱入稽颡泣请”[7]321,故此处常山下脱公字,与下脱甄德二字。此处可见程氏笺证并不完全,若依程本,此句就变为王济被升迁为常山王和其妻子长广公主一起进宫哭诉请谏,与事实相谬。再如“和峤为武帝所亲重条”,对与和峤一同去观看皇太子的人是荀顗还是荀勖的问题,程炎震对刘注作了具体的分析,同时引裴松之注《三国志·荀彧传》“和峤为侍中……考其时位,顗实当之”[7]318佐证出是荀顗。虽然余嘉锡与程炎震观点相同,但余嘉锡指出了程氏仅以“考其时位,顗实当之”来佐证实在是不知所谓,于是又补上裴注先引《荀氏家传》“顗,晋武帝时为侍中”[7]318,后又引干宝、孙盛之说进行辩驳,指出当时只有荀顗与和峤同为侍中,所以应为荀顗。
其次是其引书采用简称,如“杜预之荆州条”引《武纪》两条,一条是“咸宁四年十一月,杜预都督荆州诸军事”[2]720,二是“泰史十年十一月,立城东七里涧石桥”[2]716。按《晋书·武帝纪》前一条原文为“辛卯,以尚书杜预都督荆州诸军事”[9]69,后一条原文为“冬十一月,立城东七里涧石桥”[9]64。两条字词均略有删减,但均以原文合。但这种引书方式在他人阅读时容易造成阅读障碍以及误会。再如“山公大儿条”注引《晋志》,今按《晋书·舆服志》,若不写全称容易被误会为另一种书。再次是程氏注“方正”门其中“苏峻时条”云“洪北江曰:‘《图经称实录》云:横塘在秦淮南。”[9]720未注引出具体出自洪北江何本书中。
总之,程炎震精于校勘,考证审慎,虽然其人资料不丰,但仅以一部《世说新语笺证》就对“世说学”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其严谨的治学精神和校勘方法亦对以文献学角度研究《世说新语》有重要意义。尽管程氏在校勘过程中不免出现疏漏和引证不清楚的情况,但主要受时代的限制,文献材料远不如今天容易获取,再加之程炎震早逝,致使此书未校订并出版发行,实在是一大憾事。但瑕不掩瑜,程氏的校勘与考据亦为后人研究《世说新语》提供了宝贵的文献材料。
四、结语
《世说新语》作为一部研究魏晋文人与历史的重要作品,学界对其研究热情一直不退,尤其是近代以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对其进行系统性的校笺,且成就超越往昔,其中程炎震《世说新语笺证》即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部著述,但是由于程炎震早逝,再加上当时时局混乱,未曾有全本出版并流传,仅在武汉大学《文哲季刊》连载两期,另有一部分为武汉大学出版组出版,致使学界对其人其书的研究并不充分。但从程氏对“方正”门的校勘可见,程炎震校勘功力深厚,注重实证、校勘严谨、对魏晋地理区划亦有研究,余嘉锡照录其绝大部分内容亦是对程炎震校勘的肯定与赞赏。总之,程炎震是研究《世说新语》不能绕过的重要人物,对近代《世说新语》笺证研究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尽管其人其事在历史上不显,但他的名字注定与其书《世说新语笺证》一起流芳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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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柳迪,女,汉族,四川南充人,陕西理工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学文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