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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前中国共产党的五一劳动节纪念

2023-09-18程天明吴云峰

新乡学院学报 2023年7期
关键词:纪念活动纪念国民党

程天明,吴云峰

(黄山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民国初期, 五一劳动节作为西方工人运动的产物被介绍到中国。 由于彼时中国工人阶级的力量还比较弱小,五一劳动节纪念并没有在中国普及。 在五四运动中, 中国工人阶级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 这使得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具有了阶级基础。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为了争取工人阶级的支持, 中国共产党采用多种方式进行政治宣传,“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研究中国共产党“五一”符号话语建构的策略,分析中国共产党在工人问题上所持的态度及其劳工工作的特点,总结中国共产党“五一”符号话语建构的经验,有助于探索在新时代如何做好政治宣传工作。

由于五一劳动节纪念与工人运动、劳资关系、阶级状况等问题紧密相关, 目前研究者主要是在研究工人运动等问题时附带提及五一劳动节纪念, 一般不专门针对“五一”符号话语建构进行研究。 例如:刘明奎、唐玉良[1]在其著作中将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作为工人运动的一种形式, 以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举办情况描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高爱娣[2]、沈以行[3]、唐玉良[4]都指出,1920年举办的第一次全国性的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是中国工人阶级思想觉醒的重要标志,自此,中国工人运动与世界工人运动实现了接轨。 田彤[5]在《目的与结果分歧:从劳资合作到阶级斗争(1927—1937)》一文中提出,国民党试图借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宣传劳资合作,反对中国共产党提出的阶级斗争主张。 陈金龙[6]、许江[7]、黄雨蓓[8]都提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举办的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具有宣传革命主张、阐释革命理念、铸就革命信仰、激发阶级意识的功能。

总体来看, 目前研究者主要在党史研究的框架内讨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五一劳动节纪念的功能和价值, 对于中国共产党如何进行 “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以及在“五一”符号话语建构的过程中如何与国民党争夺话语权等问题的讨论并不充分。 因此,笔者拟以相关史料为依据,对中国共产党进行“五一”符号话语建构的情况进行较为全面的考察。

一、“五一”符号的建构逻辑

现代符号学创始人之一查尔斯·皮尔斯根据符号的表征方式将其分为图像符号、指索符号和象征符号三类。 其中, 象征符号主要建立在社会约定的基础上。 本文所研究的 “五一” 符号就属于象征符号。 “五一”符号的所指包括五一劳动节纪念的政治意义、经济价值、文化内涵等,笔者主要探究该符号的政治意义。

一个符号可能有多个所指,这些所指的赋予、诠释、变更、清除过程就是符号建构过程。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赋予“五一”符号一定的政治意义并广为宣传, 目的是使民众接受自己的政治主张。 1921年之后,国共两党都比较注重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 它们不但开发了特征鲜明的纪念元素,而且制定了相对固定的纪念流程,使围绕五一劳动节纪念进行的话语建构发挥了整合社会群体、塑造集体记忆、增进政治认同、强化政治动员的作用。

民众对于政治符号所指的接受, 意味着他们对于符号建构主体意识形态的认可,因此,符号建构主体对话语权的争夺从本质上讲是对政治权力和合法性资源的争夺。 1921年之后,中国的主要政党都试图借“五一”符号话语建构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建构主义认为, 观念对行为模式的选择有着较大的影响。约瑟夫·熊彼特提出,“人们可以‘选择’的行为路线不是受环境的客观事实直接强制决定的,他们根据他们的立场、观点和癖好来进行选择”[9]。

在话语建构的工作完成之后, 就需要对符号的意义进行强化,在此过程中,政治主体会对历史记忆进行重塑。对于某些政治主体而言,使民众认可自己的政治话语体系比真实呈现历史更为重要,因此,它们会借助意识形态工具强化对自己有利的记忆,在重构个体记忆的基础上重构集体记忆。 例如:1925年之后, 国民党就经常将宣读孙中山遗嘱作为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的重要环节, 还将向党旗国旗行三鞠躬礼作为纪念活动的常规环节。 国民党这样做既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政治权威, 也是为了将民众对于孙中山的政治记忆融入五一劳动节纪念, 通过重构集体记忆来争取民众的支持。

二、“五一”符号建构的逻辑起点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 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了长期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 中国共产党在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之后确定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将政治革命作为中心工作。在成立之初,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的重心是发动工人群众、组织工人运动,因此,这一时期的“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带有浓厚的革命动员色彩。 1932年4月28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机关报《红色中华》登载了主编王观澜的文章《纪念“五一”与拥护中央政府对日宣战》。 在文章中,王观澜呼吁无产阶级反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 支持中央政府夺取长沙、武汉等大城市。 1933年4月17日,中共苏区中央局发布《为“五一”节征收党员运动告苏区民众书》,提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革命唯一的领导者”。1933年5月1日,中共苏区中央局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江西瑞金举办盛大的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为了开展军事政治教育,此次活动除了安排红军第一军团正规部队列队受阅外, 还安排赤卫队和少先队接受检阅。 1934年4月10日,中共中央和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央执行局联名作出《中央、全总执行局党团关于红五月工作的决定》。 该决定提出,全国各级党组织和工会组织应当用最大的力量去准备、组织、领导、坚持、扩大工人阶级的罢工斗争。 1947年12月25日, 中共中央于陕北米脂县杨家沟召开十二月会议, 毛泽东在会上作了题为 《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的报告。 毛泽东在报告中指出,中国人民的革命战争,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这是蒋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 这是一百多年以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 1948年4月30日,为了迎接全国解放、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中国共产党发布了《中共中央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简称“五一口号”)。 中国共产党的“五一口号”提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 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10]

中国共产党借“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并适时对“五一”符号话语体系进行调整,使“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始终服务于夺取政权这一中心任务。在两次国共合作期间,出于维护两党合作关系的考虑,中国共产党对“五一”符号话语体系适当进行了调整。尽管如此,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争取工人阶级参与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一立场,通过建构“五一” 符号话语使中共主导下的革命力量在这一时期保持了持续壮大的态势。 在国共两党斗争激烈的时期,中国共产党则在“五一”符号话语体系中加入了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内容。

中国共产党的五一劳动节纪念表明,“中国共产党除了工人阶级和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

反观国民党,在建立起全国性的政权之后,它便将巩固其统治地位作为首要工作。在五四运动中,中国工人阶级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并且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在这一形势下,国民党将防止工人运动损害其统治地位作为“五一”符号话语建构的主要目的。 1927年4月25日,受国民党控制的上海五月革命运动纪念委员会召开了五一劳动节纪念大会。在纪念大会上,上海五月革命运动纪念委员会组织全体与会人员宣誓拥护南京国民政府和中央执行委员会。会后,又将会议召开情况以通电的形式向外界公布。 为了将工人的力量集中于一个可控的政治运动之中, 对革命活动进行压制,1928年5月1日,国民政府在 《中央日报》 上发布 《五一节告全国工友》,呼吁工人维持社会秩序,安慰军心,以此支持国民党领导下的国民革命运动。 1929年5月1日,《中央日报》登载题为《纪念五一我们应有的努力》的文章,呼吁工人为维护社会秩序、 保障人民生活稳定作出贡献。 国民党还借“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妖魔化中国共产党, 试图以此消除中国共产党在工人群众中的影响。1933年5月1日,国民党外围组织南京市工人福利委员会发布《五一劳动节告工人书》,提出工人应当团结起来,拥护国民党,致力于“剿共”与抗日活动。 以发展经济为借口鼓吹“劳资调和”是国民党常用的手段,在五一劳动节纪念中也不例外。 1936年5月1日,《申报》登载全国各地举办庆祝五一活动的消息,并附《五一节与中国》一文。文章提出,“劳资双方宜觉悟,兴工业为救亡。在此大义下,劳资合作,团结共进”[11]。 由此可见,国民党的“五一”符号话语建构是为维护其统治服务的。

为了配合其“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国民党也承诺给予工人群众一定的“福利”。 例如:1929年3月15日,国民政府工商部出台劳工新村计划,在南京筹建劳工新村。 国民政府称, 该计划旨在解决工人的住房、家庭、医疗、子女教育、邻里关系、风俗习惯、社区自治等问题。 1931年1月,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与社会局、卫生局共同提议创办上海劳工医院,计划面向贫困劳工免费开展诊疗服务。然而,正如研究者所指出的, 由于国民党主观上没有为工人群众谋福利的意愿,相关计划缺乏资金和制度保障,加上客观上时局动荡不安, 南京国民政府的劳工福利事业存在着“计划多落实少”“注重外在形式”“管理过于苛严”等问题, 因此也就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工人的生存状况[12]。

三、“五一”符号建构的指导思想

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五一”符号是政治符号,“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必然以党的核心政治理论作为指导思想, 中国共产党的核心政治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

在五四运动前后, 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在思想探索过程中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为了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由理论走向实践、由精英化走向大众化,这些早期的共产主义者借五一劳动节纪念阐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宣传共产主义理想。 1924年5月1日,李大钊在《北大经济半月刊》上发表文章《这一周》。在文章中, 李大钊号召大家仔细研究马克思的唯物史观, 鼓励大家探索如何将这一理论应用于解决中国问题。同年5月1日,瞿秋白在《民国日报》纪念五一特刊上发表《五一节之四十节》,论述阶级斗争理论。瞿秋白指出, 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参加的人员和举办的城市逐年增多,是由于阶级压迫不断加重,阶级矛盾日益激化, 工人阶级反抗资产阶级剥削和压迫的斗争逐渐走向自觉。 1920年5月1日,李汉俊在《星期评论》“劳动节专号”上发表《强盗阶级底成立》一文。 在文章中,李汉俊对劳动力商品、剩余价值等概念进行了解析,并详细介绍了剩余价值学说。 中国共产党一贯注重将宣传马克思主义与解决劳工实际问题相结合,这一思想也体现在“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中。1927年5月1日,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发布《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中国民众书》,提出了包括“颁布劳动法”“实行八小时工作制”“保护女童工”“救济失业工人”[13]在内的五一标语。 中国共产党提出这些标语,目的是帮助工人群众了解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使他们真正接受马克思主义。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创立了伟大的毛泽东思想,并借助举办各种纪念活动宣传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这一最新理论成果。 1934年4月25日,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央苏区执行局作出《关于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决定》。 该决定指出,要“教育工人用新的劳动态度对待新的劳动”,“提高国家企业的生产与劳动纪律”, 要把生产建设任务摆在和武装斗争任务同等重要的地位。 这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促进武装斗争与根据地建设相结合的工作思路。 1939年4月,中共中央在总结抗战以来工人运动的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作出《中共中央关于举办职工运动与“五一”工作的决定》。该决定指出, 当前工人运动的基本方针是对抗日工人群体开展统一战线工作。 1940年4月,陕甘宁边区总工会在《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边区总工会成立两周年的通知》中提出,要“争取在全国各地实现以人民作主的政治,反对压迫人们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思想、信仰及武装抗战之自由”[14]。 1942年4月21日,中共中央在《中共中央关于纪念“五一”节的指示》中提出,应当根据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整顿三风(指学风、党风、文风)的号召来改造各根据地的工会工作,深入肃清职工运动中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的残余。由此可见,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 一贯重视结合革命斗争的形势开展“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工作。

与中共不同,中国国民党在建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时是以三民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的。 孙中山逝世后,国民党试图以孙中山的政治号召力聚拢人心,开展三民主义意识形态宣传,因而在“五一”符号话语体系中加入了孙中山元素。 从1925年开始,国民党经常在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现场放置孙中山巨幅遗像, 并将恭读孙中山遗嘱确定为纪念活动的常规环节。

三民主义是孙中山倡导的民主革命纲领, 国民党对外一直声称三民主义是其革命和建设的指导方略。 国民政府行政院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委员朱子爽在《中国国民党劳工政策》中指出,“本党的劳工政策,明白的说,就是三民主义的劳工政策”[15]。自1921年之后, 国民党试图借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进行三民主义意识形态宣传。1927年5月1日,上海工会组织统一委员会在《申报》上发表题为《今日五一劳动节·工会统一会公布五一史》的文章。 文章中提到,五一纪念大会能够在各地举办,劳工利益能够得到呼吁,都离不开国民党主义(三民主义)的支持。1929年5月1日, 国民党湖北省党务整理委员会宣传部印发《五月革命纪念特刊》。 《五月革命纪念特刊》的序言称:“欲解决人与人争的问题……唯有奉新总理所创之三民主义, 才能使五月的革命纪念节有意义有价值。 ”由此可见,国民党经常借举办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之机向工人群众灌输三民主义思想,进行意识形态说教。

三民主义本是孙中山一系列挽救民族危亡、探索中国近代化的思考与实践经验的总结,然而,蒋介石掌权后,对三民主义进行儒化,逐步消解了三民主义原有的民族民主革命和现代化精神。 在1921年之后,国民党宣称三民主义是其“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依据,不过是希望以此增强其政治影响力、证明其政权的合法性罢了。

四、“五一”符号的阐释逻辑

中国共产党开展“五一”符号话语建构工作的目的是进行政治宣传,引导工人运动。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把推翻帝国主义、 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 谋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确定为初心和使命,中国共产党将“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与争取工人阶级解放结合起来,所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在逻辑上高度自洽,得到了民众的认同。

1930年5月1日, 中华全国总工会发表五一纪念宣言,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北京等地组织印刷工、矿工、电车司机、纺纱工罢工。1932年五一节前后,中国共产党在全国各地散发传单, 张贴宣传标语, 举行“飞行集会”。 由此可见, 即便是在革命最困难的时期, 中国共产党也坚持把领导工人运动作为重要任务, 从领导旨在改善工人生活条件和劳动条件的经济斗争入手, 逐渐发展到领导旨在争取工人民主权利的政治斗争。 中国共产党以自己的行动赢得了良好的政治声誉。

在借助“五一”符号进行革命宣传时,中国共产党一直坚持从阶级斗争理论出发, 培养工人群众的阶级意识。 1930年5月1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劳动》发表题为《纪念“五一”与打倒黄色工会》的文章。文章指出,“五一的伟大, 是表现全世界工人阶级一致行动起来,用阶级斗争的力量和方式,来打碎一切束缚工人的枷锁”[16]。中国共产党在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中频繁提及“阶级斗争”,是为了加深工人群众对阶级压迫和剥削的认识; 中国共产党在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中频繁使用“劳工”一词,是为了使工人群众形成群体意识,从而形成利益共同体。与国民党统治的地区工人遭受剥削和压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各红色苏区和革命根据地,工人的经济利益得到保护, 政治权利得到保障。 由此可见,中国共产党所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在逻辑上是高度自洽的。

中国共产党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高度自洽,中国共产党因此得到了广大工人群众的支持。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由于中国国民党代表的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 并不真正关心工人阶级的生存状况,它所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自相矛盾,难以得到工人群众的认同。

对于国民党而言,“一个政治化的工人力量可能是一个有用的盟友, 但也可能对政府控制构成潜在的威胁”[17]。 国民党为了巩固其统治,一直努力将自己装扮成工人阶级利益的代表, 然而实际上它却更热衷于对工人运动进行控制和破坏。 1928年,蒋介石下令停止举办五一纪念活动。 淞沪警备司令部还向上海公安局下达命令, 自4月30日午后6时至5月1日清晨, “在华街,实行特别戒严,禁止一切交通”,5月1日,“严禁大规模之集会游行”[18]。 4月28日,国民党上海特别委员会在《申报》上发表题为《市指委周致远对于五月间各纪念节之提议》的文章,称纪念活动重在内心,不在形式,并称戒严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纠纷,维持后方秩序。1930年4月30日,北平军警宪特部门全员上街, 严查各类工人活动, 并召开联席会议,与英法租界当局商讨联合镇压工人运动事宜。从1922年到1927年,为了开展政治宣传,国民党举办了几次盛大的全国性五一劳动节纪念活动。然而,国民党严厉压制工人运动、 大肆捕杀工人群众的做法却与其政治宣传形成强烈反差。此外,国民党的种种做法也与孙中山提出的“扶助农工”的政策存在矛盾。正因为国民党言行不一,它所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并没有得到工人群众的认同。

国民党“五一”符号话语体系的矛盾性突出体现在劳资冲突问题上。一方面,国民党将自己装扮成工人和资本家之间矛盾的调和者, 试图用劳资两利的承诺引诱工人远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阶级斗争,说服工人将更多的心力放在实业救国而非政治斗争上。 1929年5月1日,在政治上倾向于国民党的《益世报》发表社论称,只有劳资合作才能发展产业,从而解决中国的问题。 1933年5月1日,北平市工会在《中央日报》上发表文章称,反对帝国主义需要劳资合作发展经济。 另一方面,在实际工作中,国民党并没有做到保护工人的权益。 1929年10月21日,南京国民政府颁布《工会法》,其条文明显倾向于保护资方的利益。例如:《工会法》第1条规定,同一产业或同一职业的男女工人,以增进知识技能、发达生产,维持、改善劳动条件及生活为目的,集合16岁以上,从事产业工人100人或职业工人50人以上,可以组织工会。 然而,据《申报年鉴》记载,从1931年至1934年6月,全国注册的雇工有30人以上的工业企业只有435家[19]。由此可见,国民政府颁布的《工会法》对于成立工会设定了过高的条件, 这就导致工会难以有效地保护工人的权益。 国民党“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中的上述矛盾表明,国民党并非像它所标榜的那样代表“全民”的利益,这为它政治宣传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五、结语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将“五一”符号话语建构作为一项重要工作。 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以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理论成果为指导建构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在逻辑上高度自洽。 中国共产党通过建构“五一”符号话语体系,对工人群众进行了广泛动员,对政治资源进行了有效整合,从而赢得了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权。研究1921—1949年期间中国共产党 “五一” 符号话语建构的策略和成效, 有助于理解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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