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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评奖走:皇帝的新衣、演春的天梯与艺术陷阱

2023-09-15文/彭

美术界 2023年8期
关键词:书画界新衣评奖

文/彭 洋

彭 洋 作家、文艺评论家、书法篆刻家

黄 菁/ 松荷平安图 布面丙烯 60cm×80cm 2023年

跟着评奖走,跟着大展走,据说是书画界迅速成名的秘诀。每逢书画大展和大评奖,各种培训班、攻坚班便风生水起,由圈内人讲学指导,面授机宜如法炮制。于是,获奖专业户、获奖名师也就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

先不要责怪我,说我在说“葡萄是酸的”。

谁没吃过葡萄?谁又不知道有的葡萄即使是酸的也是挺好吃的呢?

作为一个以理性为主体精神的文艺评论家,我会负责地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文学艺术评奖是有价值和意义的,是促进了艺术创作繁荣的,也是相对较为公正的。

但今天我想说的是,如果反方向来看,比如,你把奖状反过来,看它的背面,你将会得到一个与我很相似的感觉。因为真正的艺术创作和一个艺术家成长的正道不会是这样的,我们期待的大家大师巨著,也不是这样被打造出来的。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张奖状两面都印着对你的褒奖。相反,背面总是空白的,你可以将此理解为,这是一种哲理的暗示。

另外,还有那些名目繁多多如牛毛的评奖,真是不敢恭维了。时下,评奖之风日盛一日,这已不仅是时风,而是大到国风,更大到世风,小到县风、乡风、寨风,甚至巷风,到处都有评奖,什么行当都在评奖,所谓的巧立名目,洋洋大观,不一而足。

皇帝的新衣已不是鲜见的故事,而成了一种洋洋大观普遍的故事。

也不完全是为了钱,其实最终也是为了钱,皇帝的新衣果然是一件热卖品。这种文化的厄尔尼诺现象,在书画界尤为明显。实际上根本无法统计,到目前为止,书画界究竟存在着多少种奖项。

皇帝的新衣也会旧的,也因此,就得一件一件地买,以便不断地一件一件地穿。也因此,就有人像那两个骗子一样织那根本不存在的布,做出一件一件的新衣穿到那国王或者新的国王的身上去。而评委呢,也像是那些不仅不愿说出真相还对皇帝的新衣赞不绝口的大臣。现实中的寓言故事,跟我们看到的许多艺术评奖难道还少吗?

1981年,首届全国大学生书法竞赛举办,那次大赛的口碑众所周知,普遍有一种评价说,那次大赛不仅是史无前例的,而且是后来再没有出现过的奇迹。据我了解,那次大赛的获奖者,不仅代表了那个书法教育普遍低下的时代艺术的最高水平,而且获奖者相当一批人成了至今为止我国书法艺术领域的佼佼者和领军者。那次评奖的评委均为国内顶级的书法艺术大师,那个时代的艺术评奖,没有黑箱之说,也没有一丝这种风气。而获奖者,可以说没有谁具有什么背景。那次大赛,我得了一等奖。这个奖,既没有给我带来什么经济利益,也没有让我把书法变成自己的“专业”,我的书法水平也没有因为评奖而提高。几十年来,书法篆刻一直陪伴着我,但它从来就是以一种自然的状态与我的文学主业相处。更多的情形是,获奖并没有给我披上一件什么外衣,好在我也没有把它当成一件什么新衣,否则,就没有我对当代书法篆刻发展的理论质疑和道路深究了。

艺术创作本来跟评奖就没什么关系,至少,它的初衷不在此,初衷又哪曾在此呢?评奖一旦成了艺术目的,这种艺术价值的本身就值得质疑了。而当下的艺术风气是,评奖成了风向标和目标,成了一件皇帝的新衣,而太多的人都想当皇帝。

就这个话题,我们还得回到《聊斋》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卷一《偷桃》中,有对演春的父子用一根绳子做了一把天梯,儿子顺着绳子要爬上天到王母娘娘的后院偷桃。结果,绳子被人剪断了,儿子的脑袋掉了下来。故事的结果我们不用再追究,但触类旁通,我想,我们眼中不少的艺术评奖又何尝不是那根演春的绳子呢?你能相信如果顺着这根绳子往上爬,你会到达理想的境界吗?这个悬在天上的陷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东方的通天术,有时只需要一根绳子。不少的艺术评奖组织者,像极了那演春的父子,但也有不少的获奖者,又像极了那演春的儿子,常常就顺着那根绳子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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