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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杜林论》中历史唯物主义暴力论探究

2023-09-10戴锦涛

西部学刊 2023年15期
关键词:杜林反杜林论恩格斯

戴锦涛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 150006)

德国哲学家、经济学家、作家杜林(1833—1921 年)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帜,却反对暴力革命,鼓吹阶级调和,他的思想恰好迎合了德国从普鲁士王国到德意志帝国转变的需要。 为了回击杜林的观点,恩格斯通过撰写《反杜林论》来对其思想体系进行批判,并通过对暴力学说的阐述,完成了对科学社会历史观的塑造。 《反杜林论》暴力论的三章内容,为我们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胜利提供了现实的方向引领。

一、杜林的编纂:历史唯心主义的暴力论

(一)政治关系是历史上的基础性因素

杜林将政治关系看作是人类历史上的基础性因素,经济关系受到政治关系的制约,次于政治关系。在他的思想体系框架中,政治形式的东西成了首要的、基本的东西。 杜林把经济关系看作是由政治关系决定的,这完全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原理相违背,表明杜林迷失在了社会历史的表面现象之中,把肤浅的肉眼可见的假象当作了指导行动的准则,经济的从属性的地位仿佛是从现实社会历史的政治状态中诞生的,因此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泥沼之中。 杜林继续论述到阶级剥削并非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关系的存在目的,而是暴力行动产生的后果,只是纯粹的政治行为。 杜林的政治暴力是通过正义与非正义观念的对比产生的,是完全主观的认识,因此他的暴力论是唯心主义的暴力论。

(二)从直接的政治暴力中探寻本原

杜林基于历史表象,提出政治状态决定经济状态的观点,认为在历史上发挥决定作用的是重大的政治事件[1]。 在法国复辟时期,这种唯心史观虽被历史学家动摇,但杜林仍旧把它从历史灰烬中拾了出来,坚决主张重大历史事件决定历史发展这种古老观念。杜林没有深入挖掘隐藏在历史表象下的客观规律,认为历史发展的根本动力应该从政治暴力中寻找,因而看不到推动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的力量。 为了验证自己的政治暴力决定论,杜林用“鲁滨逊和星期五”(鲁滨逊是英国作家笛福的长篇小说《鲁滨逊漂流记》中的主人公,是一个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大自然的顽强者的形象,也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资产阶级冒险家的形象;星期五是这部小说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他是鲁滨逊的奴隶,是一个所谓被征服被开化的野蛮人形象。 编者注)的例子来进行论证[2]。 杜林认为鲁滨逊产生了让星期五作为他的奴仆这一非正义的想法,在这个观念的影响下,鲁滨逊用枪作为暴力工具强迫星期五为自己劳动,并无偿占有他通过劳动生产的物品。

(三)经济状况由政治状态所决定

杜林视经济状况为政治状态的附属品,他把掠夺和暴力作为私有财产产生的根源来论证自己观点的合理性,认为只要有政治暴力则私有财产必然出现。社会成员之中部分群体运用暴力,对另一部分群体实施掠夺,加剧了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平等,私有财产的不平等则拉大了社会财富地位的差距。 资本主义不断发展直至走向终结,企图再次利用暴力来解决经济问题,以为用政治暴力就能改变其现存状态,来促使经济继续发展。 从表面来看,杜林是在论述资本主义最终会走向衰退,本质却是以暴力名义抑制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

二、恩格斯的反击:历史唯物主义的暴力论

(一)经济关系决定政治关系

恩格斯在关于社会历史观的问题上,批判地审视杜林的政治暴力学说。 他指出,唯心史观曾在人类历史上一直支配着以往的整个历史观,但在法国复辟时期,却在科学理论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杜林对此还一无所知。 接着,恩格斯就杜林所举的“鲁滨逊与星期五”的例子,批判杜林主张的是暴力使得人们遭受了奴役关系。 奴役可分为主动奴役和被动奴役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主动奴役,星期五没有掌握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鲁滨逊引导他吃熟食、穿衣服,教他掌握语言以及学会使用劳动工具,星期五和他达成协议,而不是通过暴力手段;第二个方面是被动奴役,鲁滨逊使用暴力武器胁迫星期五劳动,但前提是暴力工具必须由物质生产获得,脱离了物质生产,奴役无从谈起。

鲁滨逊能通过武器来奴役星期五使其劳动,可见暴力不是单纯的意志行为,长期的阶级奴役和压迫仅依靠暴力是无法实现的。 暴力行动的具体实施绝不能脱离物质工具的生产,其质量和水平是由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的。 因此,从社会历史进程来看,经济关系才是人类历史上最基础的关系。 作为现实的人的人类个体,必须通过物质生产来满足自身需求,劳动方式不断更替加速了生活方式的变化。 由生产导致的分配方式的差异产生阶级差别,由此造成社会道德观念的更替。 可见,道德观念的变化是经济状况改变造成的影响,不能决定经济状况本身,正义或非正义的理念都不能决定社会历史的进步。 恩格斯以此阐述了经济关系决定政治关系的主张。

(二)经济基础推动了私有制的产生

恩格斯否定了杜林的政治暴力决定论,从经济方面来探寻阶级产生的源头。 在氏族公社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能够生产出的劳动产品十分稀缺,资源更是极度匮乏,很难出现剥削现象,也就没有阶级差别和阶级统治。 当生产力开始逐步提高,剥削和掠夺就逐渐转变为彻底的现实,同时依赖社会分工的出现和由此导致的产品交换,也就是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出现。 分工和产品交换,加剧了社会财富的集中,社会资源日益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促使了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形成,在这样的条件下,社会成员按照是否掌握生产资料被划分为不同阶级。 分工区分催生了一批脱离直接生产劳动的人,这些人后来逐渐成为剥削阶级的一部分。

恩格斯还论述了奴隶主阶级诞生的两种方式,第一个途径是氏族公社中担任特定职能的社会角色的转变。 在氏族公社内部,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氏族的共同利益,如祭祀祖先、仪式举行等需要个别氏族成员担任的职位,慢慢被赋予了较大的权力。 在生产力水平普遍较低的情况下,这些担任特定社会职能的人,其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与其他社会成员别无二致,也需要参加生产劳动。 当生产力水平有了较大提升后,成员的社会地位不再平等,这些人逐渐演化为贵族,形成了剥削阶级。 第二个途径是氏族内部出现较为富裕的家族。 氏族内部将土地逐渐分给各个家族,于是掌握了生产资料的家族开始将更多的土地或人口投入家族劳动中,于是就成为剥削者。 氏族中掌握生产资料的贵族或势力较大的家族,慢慢演化为奴隶主阶级。 可见,政治暴力被迫为经济基础服务,经济基础才是私有制产生的根源所在。

(三)政治暴力由经济状况决定

在阐述经济状况和暴力工具的关系上,恩格斯用充分的历史事实论证了暴力工具的经济依赖性,他以军队这一国家暴力机器为例,军队的强大离不开武器的研发,武器的生产则以整个经济社会的生产为基础,这是经济状况决定暴力工具的现实反映[3]。 现代暴力的形式,陆军和海军在军事上的发展和胜利都离不开物质生产,离不开当时的生产水平和交通状况。因此,政治暴力是由经济状况决定的,经济状况是保持暴力工具的手段。 十四世纪初,火药经由地中海传入西欧,并对后世军事领域产生了巨大影响,使军事制度、统治关系产生了变革性的改变。 这不仅仅是一种暴力行为,更重要的是一种工业的、经济上的进步。火药和火炮这些得以被市民所掌握的新式武器的物质基础正是“经济状况”“经济力量”。 在这些武器的帮助下,资本主义制度得以战胜封建制度,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得以加速发展。

暴力本身不能创造财富,只能利用暴力手段夺取已经铸造好的金钱,这些金钱最终都来自劳动者的物质生产活动,军队通过武力镇压劳动者使其投入劳动生产中,对统治者利益的保护并不能够创造出新的财富。 恩格斯从暴力工具形成和发展的过程详细论述了科学社会历史观的原理。 此外,恩格斯还批判了把暴力看作原罪,彻底否定暴力的形而上学的观点。 杜林对暴力的看法甚至带有基督教原罪的影子,暴力被他看作十足的坏事,暴力残酷地扭曲了人类的历史。这种对暴力的片面性的主张使他不能看到暴力所具有的积极作用,暴力具有的革命性的一面。 “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4]恩格斯从辩证法的视角认识暴力,暴力既伴随着毁灭也会带来革命,杜林则对此只字未提。

(四)经济力量决定政治权力

杜林用其颠倒的政治暴力社会历史观叙述政治权力与经济状况的关系,无法看到在社会生产中蕴含着的巨大力量。 恩格斯批评杜林粗暴地将“自然界”比作“大面积地产”的论调,自然界的统治地位在工业中比在农业中更为明显。 对于奴隶制和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关系是如何形成的,恩格斯给出了他的解释,他指出,政治关系和由于政治关系形成的组合完全取决于经济状况,取决于社会生产的进步。 一切政治权力都先以某种特定经济社会职能为基础,当社会成员转变为私人生产者以后,则和公共职能的履行者愈加疏远,政治权力便不断得到强化。 政治权力独立之后,当其遵循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时,便会对经济发展起促进作用,经济发展有助于巩固和加强政治权力,使政治权力更加稳定。 反之,政治权力如果没有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就会阻碍经济发展,直至面临经济状况的恶化走向崩溃。 恩格斯从辩证的角度看待政治权力与经济状况的关系,指明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内在规律[5]。

恩格斯还以历史上民族国家的战争为证,先进地区的文明通过暴力征服落后地区的文明后,被征服的地区必须适应征服地区的经济状况,以此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当一个国家内部的政治权力同它的经济状况相对立时,每一次阶级斗争的结果都是无法适应经济状况的政治权力被推翻,政治权力只有适应经济状况的前提下,才能为自身开辟前进的道路。 1774 年,北美殖民地代表举行“大陆会议”,要求英国殖民者取消对工业的限制,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政治暴力,这直接导致了1775 年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 在华盛顿的领导下,北美大陆军重振旗鼓,克服万难,顽强地与英国殖民军队作战。 1781 年10 月,革命的暴力最终战胜了反革命的暴力。 美国暴力革命的胜利促使英国承认美利坚合众国的独立地位,推动了十八世纪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特别是法国革命的发展。 1789 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用政治暴力镇压“制宪会议”,导致的后果是资产阶级革命的爆发,巴黎市民攻破巴士底狱,摧毁了这一封建专制制度的象征。 这就是强大的俄国沙皇如果不利用西欧的经济状况,甚至不能保持他的政治暴力的原因所在。

三、历史唯物主义暴力论的当代价值

(一)为反击历史虚无主义言论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武器

近些年来,一些否定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进行伟大斗争的歪曲言论层出不穷,这些论调的目的在于传播错误的历史观点,将完整的历史事件碎片化,实质上是鼓吹历史唯心主义。 历史虚无主义打着所谓“对真相的还原”的幌子进行胡编乱造,比如否定革命鼓吹改良主义、抹黑英雄人物、歪曲革命斗争历史等。这些假象掩盖不了其反对马克思主义指导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险恶用心,其持续传播会对社会的稳定有序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丑化暴力、美化侵略的历史虚无主义论调看似合理,却经不起事实的推敲。 将中国革命的动力归因于外国的侵略,从根本上违背了中华民族救亡图存、独立探索解放道路的历史事实。 近代以来,中国共产党通过实施土地革命、武装斗争、建立统一战线等策略,成功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伟大目标,在中华大地上建立起了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政权。 其中,武装斗争是完成历史使命最直接、最重要的手段。否定暴力革命的历史虚无主义言论不仅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更是否定英雄烈士的伟大牺牲精神和伟大斗争精神。 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必须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我们不仅需要保持高度警惕,并且要采取针对性的举措来消除虚无主义的危害。 我们要学会从历史唯物主义的暴力论中吸取经验,来指导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从而有效应对和回击各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

(二)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了科学的方向指引

恩格斯在暴力论的三章内容中论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论点,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在阶级社会,暴力是阶级之间巩固权力的重要手段,但是暴力不能与单纯的意志行为画上等号,暴力的胜利必须以武器的生产为基础,以全部经济社会的物质生产为基础。 经济状况归根结底决定了暴力的变化与发展,无论是政治权力、政治暴力,还是暴力工具,这些因素的发展都离不开经济状况的改善与进步,而经济发展是国家独立和人民富强的重要支撑。

我国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因此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要坚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努力发展社会生产力。

(三)为构建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提供了强大的战略支撑

恩格斯指出,德国资产阶级适应了上升到国家优势地位并在国家统一中发挥重要力量,得益于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促进的工商业繁荣。 德国资产阶级的兴起和世界市场的繁荣,充分证明了经济全球化是人类文明进步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是民族国家进步发展的重要条件。 历史事实证明,政治权力是立足于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政治制度必须与其经济状况相适应,才能为自己的发展开辟道路,这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

随着参与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更加深入,我国在实施改革开放基本国策的基础上,形成了更加宏大的双循环对外开放格局,以合作共赢、友好相处的姿态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着愈加重要的作用,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四、结语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暴力论三章中详细论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方法,充分论证了政治暴力、暴力工具对经济状况的依赖性,在批判杜林的基础上继续论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基本原理。 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的暴力论,具有超越时代的现实意义,是指引我们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的行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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