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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鸿沟视域下老年群体传播健康信息面临的困境及对策

2023-09-09

西部广播电视 2023年11期
关键词:学历受访者群体

刘 欢

(作者单位:长安大学人文学院)

我国当前正处于老龄化和数字化两大社会趋势的交叠之中。根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2.64亿人,占全国人口的18.7%[1]。预计“十四五”期间,这一数字将突破3亿,我国将从轻度老龄化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而与此相比,媒介的形态越来越“年轻”,日常生活也愈发媒介化,两极反差之间部分老年群体无法适应社会的数字化步伐,因此如何让老年群体适应智媒时代的生活方式成为社会各界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研究主要目的是了解陕西西安地区老年人在微信平台上传播健康信息的状况,试以微信这一微观入口探索老年人适应数字化社会的方式,以更好地构建数字包容型社会。本研究调研时间为2022年5月,综合采用问卷调查法和深度访谈法,针对问卷调查中乐于表达的研究对象进行深度访谈,共获得15位访谈对象,以A01—A15对他们进行标记,每位访谈对象的访谈时间控制在20~30分。

1 老年群体在微信上传播健康信息现状

本研究通过线上线下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初步获得问卷200份,删除无效问卷55份,共获得有效问卷145份。其中,熟悉各项微信功能的受访对象男女比例为1.2∶1;研究对象年龄分布较为均匀,60~65岁(含65岁)占33.10%,65~70岁(含70岁)占27.59%,70岁以上占39.31%;研究对象的学历大多为小学,未上过学的占21.38%,小学学历占33.10%,初中学历占17.24%,高中(中专)学历占17.93%,大专学历占6.90%,本科及以上学历仅占3.45%。

1.1 接入沟:多因素影响数字接入,鸿沟明显

从调研结果来看,接入沟是一道较为明显的鸿沟。在145份有效问卷中,62%的被调查者还没有智能手机。17%的受访者完全不知道微信,27%的受访者表示自己因为使用的是老人机,虽然知道微信但是从来没有使用过,而对于这部分群体来说,可能是不想或者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但是不排除有想学习使用智能手机且有意愿学微信的老年人。8%的受访者因为客观生理上的障碍,如视力和听觉的退化,即使知道微信但是无法使用,虽然微信推出了关怀模式,文字更大、按钮更大,但是这一功能的适用性也是因人而异。而9%的受访者则出于主观上的排斥,有一位三世同堂的老人(A03)表示:“一家子都住在一块,完全不需要微信。”以上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老年群体微信的使用,进而也无法通过微信去浏览健康信息。

1.2 使用沟:技能使用差异不大,多元技能掌握不足

浏览健康信息这一行为基于人们会使用微信的一般功能,所以本次调研会首先询问受访者关于微信的使用状况。调研结果显示,23%的受访者表示自己仅会使用微信的视频或者收付款功能,15%的受访者表示自己除视频和收付款之外,还会使用语音聊天、浏览公众号和朋友圈、转发朋友圈和微信群信息。因此,受访者关于微信的技能使用差异不是非常明显。但是从技能使用上来看,多元技能掌握不足,较为熟悉常规功能的受访者只占15%。这说明除了接入沟,使用沟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学者喻国明指出,“在接入移动互联网之后,数字不平等已不仅是使用类型的差异,更关键的是使用程度的差异”[2]。从调研结果来看,学历和使用水平呈正相关关系,但是个人学习意愿也是使用水平的又一影响因素,同等情况下,个人学习意愿越强,微信使用也会更为娴熟。

1.3 知识沟:知识储备存在不足,易转发伪健康信息

数字鸿沟的第三层为知识沟,其指的是新媒介接触和使用上的差异所产生的社会影响[3]。从55份使用微信的问卷来看,50%的受访者关于健康方面的知识储备还存在不足,会去转发“标题党”文章,如《你竟然不知道!》。此外,在调研中笔者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转发过以《央视沉痛发声:再不养身就晚了》《这七种肉,比砒霜还毒,吃过止步》为标题的文章的被访者,绝大多数学历是高中、中专,而小学、初中学历的转发者反而很少。按常理来说,学历和认知水平呈正相关关系,即学历越高,认知水平越高,但是从本次调研的结果来看,二者并不完全如此,即存在“第三人效果”机制(在感知定式作用下,认为大众媒介的信息对“我”或“你”未必有影响,对“他”人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学历稍高者可能高估自身的媒介素养,觉得自己可以避免伪健康信息的陷阱,他人却未必幸免,而通过此类信息的转发能够为“他”人提供健康帮助。

2 老年群体在微信上陷入健康信息传播困境的原因

2.1 信息新媒体化呈现,老年群体对伪健康知识的分辨力差

信息的新媒体化呈现,给老年群体的认知带来了障碍。对于微信上的信息,有77%的受访者都表示有的可信、有的不可信,但是仍然有50%的受访者会去转发“标题党”文章。也就是说,大部分老年群体有一定的信息辨别能力,但是在信息爆炸的社交媒体环境中,对诸如带有“央视说”“专家说”等词语的伪权威信息还会选择去相信。这或许也能够解释上述现象,低学历群体可能由于完全不会去接触这种信息而幸免于伪科学陷阱,恰恰是稍高学历群体在“第三人效果”的作用下,会阅读并转发这类信息。转发这类信息的老年群体,他们视自己为信息“把关人”,但是由于健康类“标题党”文章的迷惑性,把关效果总体较差。

2.2 微信强关系连接,老年群体易被熟人转发的信息诱导

微信是强连接社交产品,很多受访者表示自己微信里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亲朋好友。创新与扩散理论认为,大众传播在基本信息告知方面具有优势,但是在态度和行为改变方面,人际传播则更有劝服效果。50%的受访者表示“微信群和朋友圈中亲友所转发的信息会影响到自己对于该信息的关注和信任”。不用说老年群体,即使是网络原住民(网生代),也会受“自己人效应”影响,在态度和行为上更愿意去相信和执行。

2.3 受利他主义观念影响,老年群体推动个人圈子传播

部分老年群体基于利他主义和信息有用性,会主动去分享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信息。73%的受访者表示会由于信息“对别人有用”而选择去转发。笔者在深访中发现,选择转发的老年人也不是任何东西都会去转发,受访者(A12)表示:“我一般不会转发,除非我觉得对别人有用,非常正能量的我才会去转。”受访者(A05)也说道:“也不敢乱转发,转发是要承担责任的。”由此可见,老年人一般在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后,才会在个人的朋友圈中传播信息。

2.4 “家”观念折射,爱护子代下的信息回避

老年群体除了对亲朋好友有利他主义的表现,在家庭当中也同样存在利他行为,但是这种利他行为,有时不是正向的分享行为,反而是一种反向的回避行为。受代际因素所影响的健康信息回避行为是中国家庭价值观念中利他主义模式的一种体现。“老年人希望通过回避某类信息来保证子代在物质以及精神上的稳定与和谐,从而保持家庭目前的平稳状态并使这种家庭和谐尽可能的延续。”[4]家庭因素是研究数字反哺深层问题时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调研结果显示,仅有14%的受访者表示需要子女介入对健康类信息的甄选,绝大多数受访者认为子女有他们个人的事情,而自己也有能力去判断信息的真伪,即老年人在面对健康类信息时会选择自我消化。但是,老年群体的信息认知毕竟有限,很多时候往往会高估自己,出现自我认知错位,最终陷于信息旋涡中。

2.5 风险社会来临,健康焦虑不断集聚

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在《风险社会》一书中提出全球进入风险社会的警示,贝克认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正越来越集中那些受害者既看不见也无法感知的危险之上;某些情况下这种危险不会对它们所影响的人产生作用,而是作用于他们的后代”[5]。风险社会当中,新闻传媒既可以降低既有风险的社会危害,同时可能加剧原有风险,从而产生次生灾害。因食品安全问题频发,许多老年人甚至年轻人出现健康焦虑。根据归因理论,面对危机事件,人们因为自身的某种需要,试图了解该事件并作出应对,从而缓解紧张的心理状态,而传播信息使得老年人的焦虑有了正当的缓解渠道,“我转即免疫”(通过转发可以获得对于周遭环境的伪控制感)的心理促使老年人转发健康类信息。

3 助力老年群体在微信平台摆脱健康信息传播困境的对策

3.1 政府:开展互联网清朗行动,打击伪健康类信息传播

2023年“清朗”系列专项活动展开,其中有两项重点任务,分别是整治“自媒体”乱象、整治生活服务类平台信息内容乱象,这两项重点任务的目标都是建设和谐有序的网络传播环境。国家网信办应进一步加大整治力度,对于一些打着健康幌子走营销套路的违规账号进行永久封禁,对其关联账号也需要一并进行治理,加大源头治理,把牢导向关。

3.2 平台:压实主体责任,建立溯源机制,对健康谣言进行标记

除了国家网信办的宏观治理,平台也要承担起自身的责任,对影响大、传播广的无权威来源的信息及时查证,建立溯源机制,对首发、多发、情节严重的平台和账号,严格追究相关责任。此外,平台也可以对一些常见的健康谣言添加标签,后台监测系统根据标签化案例,对违规信息采取禁止分享的形式来阻止其进一步扩散与发酵。

3.3 社区:发挥地理接近性作用,助力社区养老

社区是城乡生活的基本单元,由于地理上的接近性,以及熟人关系的黏性,社区健康传播在促进老年人健康、助力社区养老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城墙是西安老年人的重要社交地,笔者在调研过程中发现,西安老年人会在城墙边上进行社交活动,天然的社区环境为老年群体“同辈互哺”提供了机会,而且同年龄段的身份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们对于个人隐私安全的防范心理。如上文所述,西安市老年群体在微信功能的使用上还存在差距,绝大多数老年人还不会使用微信的多元功能。老年人中间也存在意见领袖,意见领袖对微信的使用和示范对于群体追随者来说具有特殊的劝服效果。城市物业可以提供更多休闲场所,让老年群体拥有一个技能分享的环境,当然这背后更需要西安城墙管理委员会的支持与帮助。社区养老是一个长期工程,需要多元主体共同发力,为老年群体的健康养老提供支持与帮助。

3.4 子女:发挥初级群体作用,进行数字反哺

周裕琼等人指出,提升家庭文化水平有助于抹平数字代沟及健康代沟,而这需要年轻人去触发家庭内部应激性数字反哺和健康反哺[6]。子女和老年人之间互为初级群体,而初级群体更容易引起对方态度的转变,所以需要年轻世代给予年老一代更多的陪伴和耐心,对其数字技能进行培训,对常见的伪健康信息加以指导辨别。数字反哺可以促进代际对话,子代可以平稳实现家庭话语权的迁移,而年老世代也可以学习到适应社会的数字技能。笔者在调研中发现,部分老年群体并非不想融入数字社会,而是存在技术恐惧,对于这种恐惧的去除,作为初级群体的子女运用对话与交流方式可能更有效果。

3.5 个人:提升个人信息素养,适应数字化时代

全面数字化是社会的整体趋势,对于老年群体来说,同样要去适应数字化社会。对新生事物的恐惧是很多老年人的突出表现,诚然,部分老年群体在使用微信的过程当中曾上当受骗,但是个体不能掩盖全部,除了子女要做反哺工作,老年人自身要纠正“消极老龄化”“习得性无助”心态,积极接纳新生社会。数字反哺不应该仅仅是单向的,老人愿意学是子女愿意教的重要因素。现在城区的老年大学正在普及智能手机的使用,很多在使用上还存在障碍的老年群体完全可以把握这种机遇,从而提升个人健康信息素养,最终适应数字化社会的浪潮。

4 结语

老年群体是一个对健康有迫切需求的群体,但同时也是容易被健康营销所吸引的群体。笔者综合采用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两种方式对西安市主城区老年群体在微信平台的健康信息传播情况进行调查,重点对数字鸿沟第二层使用沟和第三层知识沟进行研究。在使用沟上,西安市老年群体的微信使用还存在较大的鸿沟,使用沟的抹平更多需要子女进行数字反哺、社区之间的技能互学,当然个人的主观意愿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作用。在知识沟上,需要国家网信办和网络平台形成合力,为老年群体提供一个健康的网络环境。研究还发现,老年群体的健康传播存在“第三人效果”机制,受教育程度高的群体不一定事物辨别能力强。

因抽样方法、研究设计、学科视角所限,本文存在诸多不足。通过便利和滚雪球抽样的方式,无法深入到整个城市,数据的代表性有待继续验证。在研究设计上,以量化为主、质化为辅,在调研中深刻感受到深访对于研究老年人相关问题的重要性,需要扩大深访量和增加深访度,才能得出更为科学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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