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里的故乡(散文诗)
2023-09-06陈劲松
立 春
东风吹起来了,拂在脸上,明显柔软了很多,不似以前又冷又硬了。
残雪将消。阳光可亲。
雨水还在路上,但脚下的土地已泛出浅黑的颜色,变得松软起来。走在田间,空气湿润,扑面而来的,是泥土特有的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浑身舒泰。
田野中谁在轻声哼唱?为麦苗松土的人直起腰来,他解开了两粒衣扣,拥春风入怀。他额头的汗水滴落进泥土中,成为这个早春的一场最小的春雨。一阵微风吹过,如同幸福的战栗般,麦苗倏忽间泛起了细小的波浪。
春风醉人,在田野中被吹得久了,竟让人生出微醺的感觉来。
迎春花开,黄色的花瓣金箔一般,在风中摇曳着,替这个春天打开了黄金的歌喉。
按旧日习俗,在立春那天是要举行迎春仪式的,但很多地方都见不到了。
现在南方的一些地方,还有这样的旧习,在立春的前一天,会砍一根比屋顶高出许多的翠竹,把下端和中间的叶子除去,只留顶部的叶子。再把一炷香、一个在红纸上写的“春”字绑在竹杆顶上,然后把整根翠竹在门前立起来。这样,春天就真的“立”在门外了。
春风愈加欢畅起来,她的手指,已翻开了新的一年崭新的封面。
雨 水
春雨无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呢,你往往并不知晓。
在推开窗子的一瞬间,有人发出惊喜之声:春雨来了!
淅淅沥沥,簌簌而落。细如丝线,这雨下得缠绵。落向解冻的水面,落向已隐隐泛青的树木,落向丰腴的田野。大地汨汨而饮,喝着这沁凉的雨水,草色隐隐,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绿。
南雁北归,雁群用翅膀让天空荡起了涟漪。
雨水落在水面上,像谁的内心,也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春雨如烟,大地上升腾起淡淡的烟气。这样的时节,最宜捧一卷书,读上几页。
春风化雨,春风果然送来了雨水。
这雨,且得下几天呢。
惊 蛰
今日,万物皆怀抱着轻雷。
一株拔节的麦子,打开了轻雷。
一朵开放的桃花,打开了轻雷。
花蕾鼓胀,如同一个个饱满的乳房。一枝枝的桃花,春天的引信一般。
水声清瘦,一条河流的脚步走得还不够快,那小心翼翼的叮咚之声,也约等于轻雷吧。
春水渐涨,春林日盛。
天边隐隐的春雷,如同呼唤,牵引出那些大梦初醒的事物。
春 分
春分后,春天才真正开始热闹起来,桃花、杏花、李花、梨花、苹果花……渐次登场,在春天的T台上,美美地走一遭。
春分日,读诗,读“仲春初四日,春色正中分。绿野徘徊月,晴天断续云。燕飞犹个个,花落已纷纷。思妇高楼晚,歌声不可闻。”;读“春分雨脚落声微,柳岸斜风带客归。时令北方偏向晚,可知早有绿腰肥。”;读“风雨送暖季中春,桃柳着妆日焕新,赤道金阳直射面,白天黑夜两均分。”
读到此处,忽想起春已过半,又读“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索性放下书,出去走走吧。
清 明
清明,宜怀念。
那些走远的人仿佛都在今日得以返身回来,重新回到这个春和景明的人间。
记忆中的清明总是有雨,真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难道真是天可怜见?
前去祖坟上为亲人们培土,烧香,烧纸,陪他们说说话。庸常的生活牵绊太多,亲人又走了太久,平时的生活中能想起他们的日子并不多,似乎只在此刻他们才又得以返回到我的内心。
几年前上映过一部很火的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电影讲述了一个鞋匠家庭出身的12岁墨西哥小男孩米格,从小就喜欢音乐,这个国家的每个人也都爱音乐,但是他们家里却不能出现音乐。因为他的曾曾爷爷为了音乐离开家,再也没有音讯。米格的曾曾奶奶一个人支撑着家庭,所以她立下了禁止家人接触音乐的规矩。但是米格非常喜欢,就一直偷偷练习,还准备参加亡灵音乐节。节日那天,他失手打破了曾曾奶奶的相框,却意外发现自己一直喜爱的歌神竟是自己的曾曾爷爷。他兴奋地告诉家人这个消息,以为家人会支持自己,结果他的吉他却被异常生气的奶奶打烂了。他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可是没有乐器怎么参赛?他想到借用歌神墓地里的吉他这个办法,却不想因此意外地进入了亡灵世界。在每年的亡灵节日,逝去的家人都会返回人间与亲人团聚,但从来还没有人到过亡灵的世界。米格被多彩绚丽的亡灵世界所震撼,而更令他惊喜的是,他重逢了逝去的太爷爷和祖辈们,逝去的家人最后想办法将米格重新送回了人间。
在这部动画电影中,人死后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在亡灵世界活着,只要人间哪怕还有一个人对他有一丝的记忆,他就能在亡灵世界里继续活着。而当人间里的人把他完全遗忘时,他在亡灵世界就永远消失了。电影里传递出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的理念让人动容,在电影院中,看到亡灵世界中被人间的亲人遗忘的亡灵一个个消失时,我像女儿一样泪水流了满脸。
谷 雨
春日将尽。
热闹、绚烂的春天走到了最后的时节。
布谷鸟的鸣叫渐渐稠密嘹亮起来,远远近近的叫声里透着一丝的急迫,催促着农人,农忙要开始了。麦子灌浆,丰收已经在望,布谷鸟“割麦种豆”的提醒也适逢其时。当然,除了播种豆子,在我的故乡,棉花、花生、红薯、玉米等农作物也都会在这个时节播种。想起小时候和父母在谷雨时节干农活的场景,父亲在田垄上用锄头刨出一個小坑来,母亲丢进一两颗的种子,我则跟在最后,用脚覆土,把种子用土盖上。天气不冷不热,这样的农活又很轻松,心里便觉得愉悦。和煦的阳光下,布谷鸟在天空鸣叫着穿梭而过,一个有点三心二意的少年,一边干着农活,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事情,有时把土覆盖到了没有种子的地方,惹来母亲的几句数落……现在想来,这样的场景依然能让自己心里一热,又温习了一遍当年的幸福。
一场春雨之后,母亲会在田间地头种一些西红柿、黄瓜、茄子之类的蔬菜。翻开的新鲜、湿润的泥土,刚栽下的纤细、水灵的秧苗,身边小草的叶子上摇摇欲坠的露珠,果树上青青的果实……处处流溢着蓬勃的生机。
蛙声阵阵,水面上浮萍已经冒出头来,有着漂亮冠羽的戴胜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这暮春的景象实在让人欣喜不已。
立 夏
牵牛花挤挤挨挨攀了一面墙,先是零星地冒出一些花苞,在立夏节气,忽然“伏兵四起”般开出数不清的花朵来,粉色,紫色,蓝色,无数的小喇叭朝向天空,热热闹闹,倘不如此,好像对不起刚刚到来的夏天一样。
小院中的月季与芍药也约好了一样齐齐开了花。月季花期极长,可从四月一直开到十二月,在夏天时却是开得最为泼辣,密密匝匝的花朵比赛一般,看谁开得更加娇艳,看谁开得更加绚丽。屋门两侧的芍药也开得灿烂,硕大的花朵惹人侧目,两丛芍药,竟然开出了红色、粉红、黄色、紫色等好几种颜色的花朵,令人颇感惊喜。
小院中,开得最为惹眼的,要数那棵石榴树,着了火一般,蓬蓬勃勃,已经开了多日,这火焰仍没有一丝的衰弱。前面的花谢了,落了一地,小石榴在枝叶中探头探脑,很是可爱。未开的花骨朵又鼓胀起来,一副随时可以打开自己的模样。
才刚立夏,小院中的花就已云锦一般,灿若云霞了。印度诗人泰戈尔曾有“生如夏花之绚烂”的诗句,当真是有道理的。
葡萄架下,已经垂下了一串串米粒大小的果实,苹果树上也结满了青涩的小苹果,梨子也不过鹌鹑蛋一般大小,离成熟都还早着呢。这一颗颗的果实,犹如一只只孤独的杯盏,正被时光慢慢斟入,甜蜜或酸涩的,新酿之酒。
小 满
我喜欢这个节气,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
一个寻常的日子,却藏着生活的哲思。小满小满,小得盈满,小满即安,这颇符合我的性格。
将满未满,一切刚好。这两个寻常的字里透着一股安静平和、知足常乐的情绪。“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细细揣摩,在二十四个节气中,小满,绝对是最富哲理的一个节气,它充满了中国式的智慧。我们在生活中常说的“满招损,谦受益”“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等,都有着“福祸相依”的哲学智慧。清人金埴在他的《不下带编》中曾云:“扑满,器也。攲。器满则倾,是倾满也。满苟得,则苟满而已。所以节有小满,而无大满也”。金埴所称的扑满,就是我们现代人所说的存钱罐。存钱罐只有一个入口,我们隔三岔五将钱投入,存钱罐慢慢丰盈起来,我们看到那个或是小猪或是小象的存钱罐时,心里是愉悦的。而在存钱罐全部装满的时候,也就到了它粉身碎骨的时刻了。攲,则是古代一种取水的器皿,它腹大,下部是尖的,空时是倾斜的,水入一半时是平衡的,而灌满水时则会倾倒。《孔子家语》中曾记载:“孔子观于周庙,有攲器焉。使子路取水试之,满则覆,中则正,虚则攲。”
金埴用这两种普普通通的生活器具警示了我们“物极必反”的道理。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先人的智慧,在二十四节气中专门将一个节气命名为“小满”,既表达了收获在即的喜悦,又强调了为人处事要遵循“天道忌满,人道忌全”的自然法则。小满小满,小得盈满,却又满而不损,满而不盈,满而不溢,所以凡事小满即好。当然,金埴如是说,是否与他屡试不第,落魄窘困有关,不好说。
清末重臣曾国藩最崇尚的一句话是“花未全开月未圆”,并给自己的书房起名为“求阙斋”,这是他在读《易经》临卦的时候产生的感悟。曾国藩认为“物生而有嗜欲,好盈而忘阙”,指出人性贪婪的本质。而之所以给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求阙斋”,就是想“以礼节之,庶以制吾性焉”,也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克制贪欲本性。曾国藩不仅悟出此理,给自己提出要求,并且真正做到了——在湘军发展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避免功高盖主惹来祸端,他毅然决定解散湘军,自己也告老还田,得到善终。曾国藩的格言 “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这些理念与“小满”都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
小满之名,有两层含义,既指籽粒之熟,也可指雨水之盈。我国古代将小满分为三候:一候苦菜秀,意味着此时苦菜枝繁叶茂;二候靡草死,一些枝条细软的草类在强烈的阳光下开始枯死;三候麦秋至,小满即将结束,麦子也逐渐走向成熟。在小满节气食苦菜,是我国的一个旧习俗。苦菜是中国人最早食用的野菜之一,苦中带涩,很多人并不喜欢吃,但暑热之际,吃点苦菜,最能清热解火,止渴消暑。俗语说:“吃得小满苦,换来人生甜。”也蕴含着人生智慧。
二十四节气中,如果你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很多节气都是“相对”存在的。比如:小暑大暑、小雪大雪、小寒大寒……但在小满之后,并没有一个叫做“大满”的节气。人生只需“小满”,而不必苛求“大满”。先人们在设立节气时就隐含了一种告诫之意吧,知足常乐,淡泊平和,能得小满,已是最好的人生状态。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曾曰:“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所以二十四节气中,唯“小满”最接地气。安于小满,不苛求“大满”,并不是要你消极的安于现状,而是要在积极向上的努力中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要懂得生命、生活中的这些辩证论,如此,更有可能取得“求其下而得其中,求其中而得其上”的意外惊喜,恬淡地领略到人生最美的风景。
芒 种
布谷叫,麦子笑。此时的节令已经到了芒种。
芒种期间算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了,要忙着抢收麦子,如果收割不及时,遇到一场雨,麻烦就大了。收割、打场、扬场、晾晒,这些农活既要抓紧时间,又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如果遇到好天气,全家老小必须齐上阵,抓紧时间做这些活计。中午连家都不回,就在地里或麦场里随便吃点,抓紧时间继续干活。三十多年前在农村几乎见不到收割机之类的大型机械,即使偶尔见到一辆,又有几家人舍得花钱请机械收割呢。
三十年前的芒種时节,连我这样的孩子也必须拿上镰刀走进麦地,挥镰收割。天还未亮,就被父母叫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大人身后往麦地走去。铁青色的天空上还闪着几颗似乎在打着哈欠的星星,我也变得哈欠连天,即使在田野里,也可以倒头就睡。田野里飘着麦子成熟后的气息,我现在可以把成熟麦子的香气写成是香甜的,但小时候只觉得略有些呛人,丝毫不觉得好闻。
父母并不说话,到了自家田头上,弯腰开始收割起来,我和姐姐妹妹也跟在父母身边开始收割。不多久,麦田里就拉开了距离,父亲在最前面,母亲稍后一点,姐姐第三,连妹妹也超过了我。父母偶尔回头看看,看到我时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继续俯身收割。布谷鸟的鸣叫从各处远远近近地传来,叫声中有一丝催促人般的焦灼。天渐渐亮了起来,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越来越高。在大太阳底下割麦实在是个辛苦活,用不了多久就已經汗流浃背了,最讨厌的,莫过麦芒的扎刺,一会身上就出现出了很多的小红疙瘩,胳膊上、腿上、肚子上,刺痒难忍。心里变得焦灼不安,像长满了带着刺的乱草一样。真想扔下手里的镰刀,到远处的树荫下歇一歇,可看看父母丝毫没有想休息的意思,只好继续干活,但显然速度更慢了。有个骑自行车驮着木箱子的孩子过来了,他的吆喝声也随之响起,是卖冰棍的。像是故意似的,他骑过去时,特意在我家的地头上连着吆喝了好几声。嗓子里本来就已经开始冒火了,听到他的吆喝声更加让人觉得焦渴难耐。父母有时会停下来,把卖冰棍的孩子叫住,买上几根不过两分钱一根的冰棍。冰棍入口,暑气便消了很多,终于可以休息会了。但也不过三五分钟,又得开始干活了。父亲不只割麦子,还要用木板车把捆好的麦子拉到麦场里,一刻也不得闲。麦忙时节,真是疲累到了极点。
即使过了麦忙,还要在收割后的麦地里种玉米、花生、大豆、红薯等农作物,整个的芒种节气,就在一派繁忙中过去了。
夏 至
夏已过半,日至中天。
夏至日是北半球白昼最长的一天,我国最南端海南省海口市的日照时长约13小时多一点,而最北端黑龙江的漠河则可达17小时以上。在北极圈以北,这一天太阳整日都位于地平线之上,成为北半球一年中极昼范围最广的一天。真应了一个词语:日久天长。
蝉鸣聒噪,一早起来,这嘈杂的声音就在耳朵中快爆炸了。暑气浓重,天气好像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天热,人显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冬至饺子夏至面”,小时候,每年夏至那天,母亲和奶奶会做上当年的第一顿凉面。家里人多,要提前准备,早早做好西红柿蛋汤,放在盆中先晾着,再准备黄瓜、豆角,菠菜,咸菜碎,芝麻盐、醋、酱油、香油等。面条要手擀,铁锅中下好面,捞进刚刚从压水井打来的水里,过两遍水,面条就沁凉筋道了。盛进碗中,放入黄瓜丝、焯好的菠菜和焯好后切成黄豆粒大小的豇豆。再放一点咸菜碎,浇两勺放凉的西红柿蛋汤,淋一点香油、醋,再放一点芝麻盐和蒜末,拌一下,就是老家最正宗的凉面了。父亲平时最是讨厌吃面条,但却对凉面“网开一面”,每回都会吃上两碗,以消暑气。在青海生活多年,夏季十分凉爽,可算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天气不热,也就没了“夏至面”的说法,只还保留着“冬至饺子”的习俗。
小 暑
暑气渐长,天一天天热起来。
每天晚上都会在院子里纳凉,在地上铺开一张竹制的凉席,祖母坐在凉席边上,给躺在竹席上的我扇扇子。聒噪了一天的蝉鸣终于低了下去,虫鸣四起,那些看不见身影的小虫子躲在黑暗中,只在这夜的角落里打开了歌喉。蛐蛐,草蛉,油葫芦,蟋蟀,它们的叫声并不让人觉得吵闹,反增添了一丝夜的幽静。
星空如水,星辰如露,夏夜的星空如此清澈,星星用水洗过了一般,洒下清凉、幽静的光芒。星光闪闪烁烁,眨着眼睛一般。经常在纳凉时缠着奶奶讲故事,奶奶便又一次讲起已经讲过多遍的故事,我却听不够,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夜色就这样越来越深,世界陷入阔大的幽静里。
我常在奶奶讲故事的声音中睡去,醒来时已是半夜,夜凉如水,身上已经盖上了一条薄被单,大人们都已经到屋里休息了。我翻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大 暑
夏日所剩不多,但似乎真正的炎热才刚刚开始。每天从太阳刚升起来的那一刻,地上就像下了火,空气近于一点就着,“小暑大暑,上蒸下煮”,确实如此。
大路上少了很多行人,似乎每个人都到阴凉处乘凉去了。
蝉鸣几近嘶哑,还是不肯有一刻的停歇。
寂寂午后,葡萄架下,透明的风穿过。
青衫摇动。青青的心事摇动。
寂寂午后。葡萄架下,透明的风睡着了。
一位老人也在葡萄架下睡去了,他手中的蒲葵扇子掉在了脚边。白发安详,熟睡的老人,连风也不忍惊动他。
葡萄架上,心事熟透的葡萄亮出了,紫色的寂寞。
暑热无边,而暑热,似乎也是寂寞的。
【作者简介】陈劲松,1977年6月生于安徽省砀山县,现居青海省格尔木市。1996年公开发表作品,诗歌、散文、小说见于《诗刊》《散文》《青年文学》《星星》《扬子江》《花城》《作品》等多家刊物。有作品收入全国幼儿师范学校语文课本及多部选本。获青海省青年文学奖、《诗潮》2014年度诗歌奖等奖项数十次。著有诗集《纸上涟漪》等5部,散文集《提灯少年》1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