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视域下全景档案空间的构建
2023-09-06郭晋成孙军朱明龙扬州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郭晋成 孙军 朱明龙/扬州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1 引言
元宇宙这一概念诞生已久,随着扎克伯格将“Facebook”更名为“Meta”,元宇宙正式引爆了整个互联网领域,各大互联网企业纷纷展开布局,并迅速向教育、金融、法律等其他领域扩散。据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我国境内共计申请“元宇宙”商标11376件,涉及相关公司共有1962家,其中有99.9%均于2021年注册,足以证明人们对元宇宙抱有极大热情[1]。在业界对元宇宙领域保持高度关注的同时,学界也对元宇宙及其相关理论进行积极探索,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当前我国图书情报领域已对元宇宙的理论、原则与实用场景开展了探索性的研究,并在元宇宙图书馆及其智慧转型的理论研究方面取得了创新性成果[2]。而档案学界,目前有关元宇宙在档案领域的理论和实践研究则相对较少,主要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周文泓等人在进行相关研究,亟待更多档案学者的参与和研究。鉴于上述分析,本文以元宇宙概念及其特征为基点,对元宇宙与档案信息服务相结合的可行性进行梳理,分析元宇宙特征与构建全景档案空间的共通之处,以探究在元宇宙视域下构建全景档案空间的可能性和全新途径。
2 元宇宙与档案信息服务结合的可行性
2.1 元宇宙理念与档案领域数字人文思想不谋而同
元宇宙的基础理念和原则之一是虚实互动[3],即元宇宙的构建和设计不仅要着眼于虚拟世界,更应将目光聚焦在建设虚实互动的数字空间,达到现实空间完全融于虚拟世界的效果。从数字人文视角看,各类数字人文项目的基础都是资源的数字化汇聚,所涉及的资源不断趋于多样和复杂[4],不仅是数字环境下对现实世界各实体的映射,而且还能够与现实产生交互,赋予用户沉浸式的体验,为用户保留数字记忆,一定程度上达到了虚拟与现实的交叉融合、相互影响。同时,在价值层面上元宇宙也强调人文因素,要求以人为中心和原点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以摆脱可能存在的混乱与无序,这与面向人文学术的数字人文理念一拍即合。
2.2 元宇宙服务与档案信息服务场景具备共同特征
元宇宙服务与档案信息服务在服务场景和对象上有其共性。从场景看,元宇宙服务的实用场景多样,其中与档案学领域有交叉的部分为科研元宇宙与教育元宇宙[5]。在元宇宙服务场景中,数字资源是基础,拥有数字身份的“数智人”是关键,人机交互创造是目的,场景繁杂叠加,主体协作机制显著。而在档案信息服务场景中,存档对象为海量多元的数字资源,同样需要依赖人机交互以实现数字资源的非线性全过程管理[6]。从对象看,元宇宙的服务对象需要寻求基于数字身份的认同感和基于数字设备的高度沉浸式体验,而档案信息服务的对象则需要个性化的推荐、沉浸式的空间、高自由度的信息获取[7]。二者均强调个性化与沉浸式体验,都要针对性地建立各自的用户画像并进行有效识别,以满足用户的内在需求。
2.3 元宇宙技术对数字档案资源开发具有借鉴意义
当前主流元宇宙公司的技术开发与规则制定正在同步进行,各主体正在试图用芯片、互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脑机接口等技术手段,通过元宇宙提供的开放平台和“去中心化”,来为用户提供高级交互性和沉浸式内容[8]。具体目标可以归纳为:第一,开发基于跨设备的网络体验,使用户可以随时随地获得沉浸式体验;第二,进一步探索交互模式,使用户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述“故事”,提升交互性;第三,呈现可视化人体运动,通过动作捕捉、计算机视频捕捉等在虚拟空间渲染逼真的人体动作;第四,减少虚实世界的距离感,增加感知交互与交往关系的嵌入感。从技术层面出发,当前就数字资源的多维度开发的相关技术已逐渐成熟,在数据抽取、文本挖掘、多样化呈现等方面成果显著,这为数字档案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提供了借鉴作用。
3 基于元宇宙的全景档案空间设想
元宇宙的终极形态是在网络空间构建一个深度嵌入现实世界、实时互动、虚实映射的数字孪生世界。这样高度去中心化、自由化的世界具备沉浸式体验、开放性和即时性的特点。随着元宇宙从探索步入实践,数字环境发生变化,大量数字原生信息将直接或间接形成于网络空间。从全景、全过程视角关注它们的内容、结构和形成背景,即为元宇宙建档,构建全景档案空间,是保留数字记忆的必由之路。全景档案空间应该是:立足数字原生信息,以参与式的档案化管理为基础而形成的分众化档案空间[9]。全景档案空间通过技术手段形成,由用户自建、交织、汇集而成并无限分布于社会各界,虚实交融。全景档案空间在数字记忆档案化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形成,涵盖所有社会成员,既是面向档案管理全过程档案化的延伸,也是立足社会化的拓展与探索。多元主体形成的各个分散档案空间相互独立却又密切联系在一起,共同构成全景、体系化、社会化演进的档案世界。构建全景档案空间需要公众参与和去中心化,与元宇宙所倡导的开放、沉浸、交互式体验在本质上相吻合。基于此,笔者提出了以下设想:
3.1 以多重背景下的档案化管理为理念
档案化这一概念最早由法国哲学家德里达在《档案热病:弗洛伊德印象》中提出,他认为人类所有信息交流现象都是档案化的过程,旨在揭示媒介信息的形成与传递过程。有学者将其解释为,“确保并能够证明文件的真实性、完整性、可靠性和长期有效性(可读性、可理解性等),使文件有可能用作证据和作为档案加以保存”[10]。普遍的观点认为,档案化是档案管理的一种方式,广泛存在于各种档案管理活动之中。在全景档案空间内,以档案化管理为基础的管理模式仍未改变,依然需要为确保数字原生信息真实、有效、可靠而施加档案化干预过程。主要体现在赋予全景档案空间资源“档案化认同”和推动数字原生信息资源管理的“档案化”转型两个维度[11]。此外,由于全景档案空间广泛遍布于社会各方面的特殊性,档案化管理活动所处的社会背景(如制度背景、来源背景、技术背景等)也是多样的。不同的社会背景将会影响管理的内容、资源、方式,权力的分配与规则的制定也会不同。因此,全景档案空间必然是在制度和技术并重的前提下,以多重背景下的档案化管理为基础建立起来的。
3.2 以分众化模式为目标
全景档案空间以分众化模式来全方位、多层次地满足用户需求。一方面,社会公众个体及社群产生原始记录的方式日益多元,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单个网络空间充分体现了公众个体或社群的意志,具有鲜明的个性化特征,天然具备了分众化运行的条件。另一方面,数字记忆作为一种存储和积累着的社会资源,必然会反作用于其创造者,为实现海量数字信息的社会功能服务,提出了充分满足使用者需要的要求,进一步导致了这一结果。由是而知,全景档案空间的分众化同时兼具必然性与必要性,能够从包含所有社会成员的全景视域充分提取和满足用户需要。正是由于全景档案空间依托分众化这一特性,其所蕴含的大量数字原生信息也具备了社会记忆的性质和开发价值。
3.3 以数字原生信息为基础
数字信息的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数字信息资源大多是通过扫描等数字化手段,将实体档案信息资源转移至数字环境中形成的。这一阶段人们所做的是对实体材料进行数字迁移。而在数字转型背景下,除了对主流实体馆藏资源进行数字化操作以外,还通过社会自发性地将资源贡献到网络空间中形成数字信息资源,以此承载个体及社群的记忆,形成记忆专项网站或社会记忆项目。此为第二阶段,即基于技术手段面向整个社会进行网络档案空间或数字档案馆的共建。而在全景档案空间中,人们传递和操作数字信息不再需要对实体资源进行数字化,而是信息直接形成于广阔的网络空间,处理对象将转变为数字环境下的原生信息,更加快捷、高效。全景档案空间正是立足海量数字原生信息建立起的档案世界,是迎合电子文件单轨制管理趋势的产物。
3.4 以参与式串联要素为核心
全景档案空间有着诸多要素,并且各要素以参与式为核心串联在一起。从主体要素看,官方机构一元主导的格局已经被打破,其他各类社会主体相互协作,共同参与网络空间共建、多元主体参与成为档案事业的主流。从信息对象要素看,大量数字原生信息直接或间接形成于网络空间,需要从整体视角关注它们的内容、结构和形成背景,从而系统把握信息要素,积极应对安全风险。从场景要素看,全景档案空间开展档案活动的场域将更为广阔,不再局限于组织机构集中统一管理的体制,而是广泛遍布于社会的各界,意味着在网络空间档案管理活动随时随地可能进行。从目标和结果要素看,档案学视域下的一些基本概念将获得补充与延伸,档案管理的社会化职能将进一步凸显,档案事业与档案部门的显示度将会再度提升,这样的结果离不开参与。以多元主体的广泛、充分、实时参与为核心,全景档案空间的各个要素紧密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完整严密的体系。
4 基于元宇宙的全景档案空间构建路径
全景档案空间是由用户自行建立的分众化档案空间,对全景档案空间进行构建,意味着对从用户自建到交织、汇集空间,再到组合形成一体化全景网络的全过程进行组织与规划。综合上述分析,结合元宇宙的特点和去中心化思想,笔者主要从理论、机制、主体和技术四个层面,探索全景档案空间构建途径。
4.1 理论层面:档案话语与档案管理时空观的重构
长久以来,由于“官方本位”和“精英集群”思想的局限性,档案记录通常掌握在官方或少数社会精英手中,而公众对于档案的认知并不充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档案的话语霸权[12]。在元宇宙概念所提倡的数字孪生世界视角下,基于数字技术、数字原生信息的档案迁移和档案化延伸已得到充分重视,档案话语将由少数人的、权威的、单一化的档案转变为全民的、泛在的、多元化的档案,并实现档案观念的延伸,继而影响档案管理的时空观念。第一,档案管理将覆盖并贯通于信息的全生命周期,传统的档案概念和归档范围必将拓展至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档案内容将在广度与深度两个维度得到丰富。第二,档案管理中文件的形成、传播和转化为档案的界限划分将被弱化,档案管理对所有档案场景的绝对控制也应当被削弱。第三,“官方档案”与“非官方档案”的二元对立问题将被淡化,档案形成者亦趋多元。档案的“全管理”将有可能取代传统档案管理过程中的“选管理”,档案“全景记录”将有可能取代传统的“局部记录”。在此形势下,势必要转变档案领域的研究视角,重塑学科理论,才能为全景档案空间的构建打下坚实基础。
4.2 机制层面:建立协同化的运行与合作模式
全景档案空间是由一个个分众化档案空间相互交织关联整合而成的整体,这一点与元宇宙的内核是相通的。因此其构建除了需要有相对成熟的理论支撑、多元参与的去中心化思想、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外,还需要协同化的运行与合作模式来保证这种关联的稳定性[13]。这种协同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公众参与内部的协同化、档案机构与公众的协同化以及其他社会力量与公众的协同化[14]。第一,全景档案空间构建主体内部需要通过协同合作来完成对数字原生信息资源的档案化开发和利用。各主体在对档案管理进行顶层设计开展具体实践的过程中,都能够通过内部的协同形成补充和纠错机制,以确保在全景档案空间的任务完成度与质量。第二,档案机构需要通过协同合作来帮助公众更好地参与全景档案空间数字原生信息资源的档案化开发和利用。在全景档案空间构建过程中,档案机构的主导地位将被不断弱化,同时其作为咨询、指导机构的社会功能将被放大。在构建全景档案空间的过程中,档案机构必须为多元主体提供相应的技术指导与专业技能服务,控制和组织好档案信息资源的开发和利用进程,及时接收多元主体的参与反馈。第三,其他社会力量需要通过协同合作来拓宽全景档案空间的服务形式,提升服务水平。全景档案空间多元主体参与、去中心化的特征,将会增加信息的流动性与复杂性,为数字原生信息的档案化带来困境。因此,多元主体之间必须建立共享合作平台,其他社会力量必须加强协同合作,共同参与到全景档案空间的构建过程中来,立足社会需要,满足大众需求,以开发来满足需求,形成良性循环。
4.3 主体层面:多元主体参与数字原生信息的产生与管理
基于元宇宙概念提供的开放性平台和“去中心化”思想,档案空间能够无限遍布并且融合于社会各个方面,准入门槛大幅度降低,档案产生主体将彻底实现大众化甚至全民化。官方机构以外的各类主体(包括组织、机构、群体、个人)也都将有意识地参与到档案事业中,最终形成多元主体的参与式数字原生信息资源管理。一方面,社会公众能够有意识地在虚拟环境中生成以数字化的形式和载体存在的记录,成为全景档案空间资源的直接形成者。每一个参与全景档案空间构建的主体都能够自行建立并管理自己的资源库,档案信息的内容也将取材于现实与虚拟两个维度,来源于更丰富、更多元的社会活动[15]。另一方面,公众将有能力在多人同时在线的公共空间,通过标签、转录、数字化、共享、编辑等手段对数字信息资源进行深度挖掘。此外,各类档案主体之间将同时具备关联性和独立性。由于个人能力水平有限,公众在全景档案空间的构建、开发和利用过程中将以群体而非个体的形式进行活动,以确保构建过程的真实性与合理性。因此,元宇宙视域下多元主体参与数字原生信息的产生与管理将成为全景档案空间构建的必要途径。
4.4 技术层面:立足数字工具完善硬件设备与技术支撑
在元宇宙视域下,技术为用户提供了多人在线平台,为用户参与全景档案空间的建设和维护提供了便捷、充足的网络环境。跨设备的人机交互体验也能够有效缩短虚拟与现实的距离。用户随时随地可以通过外接设备进行交互,进入数字孪生世界中开展档案活动。强大的技术保障不仅降低了主体参与门槛,而且能够提供具有高度嵌入感和沉浸感的参与体验,有利于提高社会公众参与全景档案空间建设的意愿。此外,通过对尖端科技进行战略布局,能够有效缓解档案空间的数字容量和安全隐患问题,并且提供可视化的数字原生信息资源档案化服务。可以说,立足数字工具完善硬件设备与技术支撑,对前沿技术进行战略布局,在构建全方位、社会化、立体化全景档案空间的过程中将发挥主心骨的作用。
5 结语
元宇宙概念的再度火热带来的是更多的未知与亟待深化的已知。通过对元宇宙概念和国外元宇宙企业实践案例进行分析,不难发现其“去中心化”的核心思想和沉浸、开放、随时随地、有序等特征,与构建全景档案空间具有共通之处。然而,无论是元宇宙还是全景档案空间的发展目前都仍处在初级阶段,还需要更多的主体参与到这样的研究与实践中来,共同绘制档案资源面对网络空间和未来世界的发展蓝图。丰富的全景档案空间、多元参与的协同主体、无法预设的道路,正等待着更多的研究力量来寻找新的发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