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诗意的风景
2023-09-05欧阳文近
欧阳文近
风景作为诗歌中的独特元素,传达着诗人与众不同的生命体验。在诗歌创作中,李琦对风景的书写细致入微,字里行间浸润着自身生活经验与人生感悟,展现出平凡日常下的诗意审美与哲学思考。风景一词,不仅仅包含山水、花草、树木等自然现象所构成的自然风景,还包括与人类活动密切相关的人文风景。柄谷行人在《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从文学的领域定义了“风景的发现”:“只有在对周围外部的东西没有关心的‘内在的人那里,风景才能得以发现。风景乃是被无视‘外部的人发现的。”在李琦诗歌中,她对于风景的体验与描绘有着独属于自身的诗意表达,于舒展宁静的语言中道出对风景与人生的理解与感受。风景不再简单化为外在描绘,而成为李琦内在心绪的自然延伸,呈现出别样的审美意趣。
一 风景体验:爱与自然的情思
《我选择做一个很小的诗人》可以看作是李琦诗歌创作理念的自我表达,“在浩瀚的、波澜壮阔的词语里/我挑选那些本分的、心神安然的词/我和我的诗面貌平凡/在一切宏大的书写里,甘拜下风”。李琦从平凡生活中找寻诗意,在点滴日常中发现美的存在,于生动质朴的语言中抒发对世界的关注与热爱。人生旅途中的各种经历与风景成为李琦笔下的灵感来源,她从不同地域的风景中获得独特的生命体验,并以细腻真实的笔触抒写出自身的复杂心绪,在柔和纯净的语言中找寻诗意化的表达,从而将情感体验与外在风景巧妙结合,展现出人生的多重感悟,流露出对爱的追求与自然本真的寻找。
在自然风景的体验中,李琦所展现出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与美好。对于自然,李琦始终怀有一颗敬畏与仰慕之心,更忧虑现代人对自然的忽视与冷漠。在《山河的教育》中,李琦谈到拒绝山河的教育,也就是对艺术的拱手告别,她重视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描绘自然山水的健康与美丽。《大自然》中写道:“那山有姓名/那水有辈分/山山水水都仁义而厚道/温柔着你的心和眼睛/让你一下子/葱绿清新了起来。”李琦笔下的山水充满了人性的温情,她对自然始终怀着一份亲切之感,在多重旅程的体验中抒发对自然纯粹朴素之美的热爱,从中追寻自然本真的美好。在《我相信是命运把我领进草原》中,李琦从辽阔的草原中获得了心灵的救赎,进而由失望转向相信世界本身,重新找到这个世界所存在的意义,“辽阔的草原/像是无边/一个哑嗓子牧人迟缓的长调/却能把它填满/让我失望的世界/又在这里,一片苍茫的/让我相信”。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李琦在它的身上发现美,并以纯净温柔的语言将其描绘,进一步展现出自然对人类心灵的震撼与治愈。
同时,在自然的描绘中李琦进一步展现出自然与城市和社会之间的冲突与碰撞,其中寄寓对自然本体的关切,反思人与自然、城市之间的复杂关系。在《给一维吾尔族孩子》中,李琦将维吾尔族孩子所生活的自然简朴的戈壁故乡与处处透露防备猜忌的城市做了鲜明的对比,城市之中的太阳像病了许久,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无形的隔阂。李琦深度思考自然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城市对自然无情破坏的现实困境,希望人们能关注自然的真诚美好与环境的日益恶化,在不断的反思和警醒中找寻到和谐安宁家园的建构之路。在《我的松花江》中,李琦以极为痛惜的语调道出了松花江被人类污染破坏的萧条景象,“我真是不愿相信/眼前这条细窄的流水/就是我童年的那条大江/油污、垃圾、肮脏的泡沫/在城市的腰间/它更像一条液体的围裙”。李琦在风景体验中深入自然与社会的种种联系,自然风景的审美性被忽略,取而代之的是权力和资本施压下自然资源与利益的争夺。她在反思中追寻人与自然所存在的终极意义,试图在审美与实用之间找寻平衡。
李琦在风景中融入了爱的主题,在细腻柔和的感知中表达出对人世间情感跃动的多重感受。尤其在亲情与爱情的书写中,李琦在风景的融合下进一步展现出自身的思考与感悟,在日常中找寻不一样的情感表达。《我女儿》中写道:“孩子知道么/天下的母爱从来不死/海水是妈妈/峰峦是妈妈/我终止的生命也将是皑皑雪被/覆盖着你的人生孵化你鸟儿啁啾的春天。”在親和的对话中李琦将母爱化作了人间的自然风景,小心翼翼地呵护孩子温暖的春天。在她的眼中,女儿是治愈自己心灵的天使,母爱成为这世界上伟大而充满力量的事物。在《我和你》里李琦饱含温情地描绘着与爱人相处的片断,在简单平凡的生活里点亮诗意,“我的爱人,你都已经老了/还是这样,在每一个除夕之夜/先点燃爆竹,而后放焰火/给女儿看,给我看/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每到这个时刻,都有一种/让人迷醉的绚烂”。李琦从日常生活中找寻到爱情与亲情的感动与温暖,将自我的风景体验一一展现,从中获得爱的力量。
李琦的诗歌在风景体验中超脱于个人情感的关切而化为世间大爱,在人与自然的深切关怀中追寻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无论行走在哪一片土地上,李琦都擅于从不同的风景体验中找寻内心诗意,将自己的生命感受与人生体悟进一步外化。《酒醉赫哲族小饭馆》中,李琦在赫哲人的酒馆中与友人痛饮,宁静的夜晚里守着最美的大江和月色,这样自由洒脱的时刻值得一醉,她为世间的一切而举杯,感恩身边的每一事物。在李琦的心中,自然万物的生存姿态实际都包含着无穷的生命力,她以自身的审美与文化体验关照着世间种种,在自我的情感解剖中感悟人生的美好。李琦从自身经验与情感出发追寻着自然与生命的特殊意义,在风景中发现自然给予人的力量,透露出诗意的生命关怀。
李琦诗歌中的风景与她的个人体验紧密相连,她在朴素单纯的表达中找寻独属于自身的情感入口。在风景描绘中李琦并没有将情感如奔腾江水般滔滔涌现,而是选择以舒缓的节奏将其浅浅勾勒,始终流淌着爱与自然的种种情思。她所描绘的风景是自身心性的展现,用真诚的心灵去还原爱与自然本身,在一片净土中安静地构筑自己的情感天地。
二 风景呈现:日常诗意化抒写
在诗歌创作中,独特的风景实际上已融入了李琦的生命历程,成为她笔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对风景的选取带有自身独特的审美意味,风景日常化的同时融入自身生活感悟,发掘其中的诗意与美感。面对世间的风景,李琦以温柔细腻的目光注视着一切,将日常生活的诗意感受与风景体验融为一体,诗风干净柔和,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艺术意趣。
风景呈现的过程实际上也是诗人不断观看与感知的过程,其中涉及诗人主体视角的选择与介入,“风景还要经过一种眼界的确认和情感的解释才能称其为风景”(张箭飞《风景感知和视角——论沈从文的湘西风景》)。李琦对风景的描绘以自身生活为原点不断扩散至周围世界,聚焦于主体情感与客观自然的良性互动。作为地道的东北人,李琦以真挚温暖的笔触描绘日常生活中所感受到的独特的北方风景。在哈尔滨这座城市中,由于物候变化的影响,寒冷与雪花占据了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李琦对雪情有独钟,她所描绘的雪柔情而圣洁,在《雪花》中她将雪形容为千万只白鸟的羽毛,纯洁而轻灵,身与心都沉浸在雪的美丽之中。同时,边地旅行的各种见闻与自然风光也不断地丰富着李琦的诗歌创作,她从中找寻独属于地方风景色彩的诗意表达,并以细腻的情感融入其中,进以呈现出充满地域特色的风景画面。作为西北地区的花种,“干不死”生长在荒凉得连草都不生的土地上,李琦盛情赞美着“干不死”顽强挺立的生命姿态,“你这苦戈壁上倔强的部落/仙风道骨地站定”(《干不死》)。在风景书写的过程中,李琦融入了民俗风情,在西北、西南等边地旅行的过程中她以异乡人的视角展现出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善意与温暖氛围。《小站》中,李琦描绘了她在漫长旅途中与一位姑娘的邂逅经历,在李琦眼中她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唯与你邂逅的瞬间那么清洁/举一篮桃子你举一篮新鲜/婴儿般的眼睛桃子样干净”。李琦珍视与她的奇妙缘分,借温暖真诚的语言倾诉对眼前这位姑娘的喜爱与赞赏,亲切的对话中流露的是真情与善意。
而李琦如何将日常生活碎片进行艺术加工构建出诗意空间,同样是值得关注的问题。在风景书写的背后,李琦并没有以风景寄寓深刻宏大的主题,她在日常叙事般的诉说中展开安静柔和的抒情。“他们的背后,是大仙峰山顶/铜制的观世音坐像,慈悲安详/菩萨眼望红尘,手持宝瓶/看我们落座在婆娑的树下/喝茶,吃橄榄,聊天,看微信。”(《西樵山下喝茶》)与友人相聚在西樵山下喝茶的日常惬意中,李琦在周围风景的描绘中营造出一片岁月静好,时光流转中充满祥和与安谧。风景之中李琦融入叙事性因素,在日常化的诗意表达中展现出生活的纯真与美好。《与女儿在郊外》中,李琦与女儿在郊外的夕阳中为土地锄草,周围传来沧桑的牛叫声,这平凡简单的时刻她从中体味到生活的珍贵与美好。“这一刻温柔而悠长/镶进框子/便即刻价值千金/这一刻牛就是在天空飞翔/我也毫不吃惊。”
李琦对风景的书写策略里始终展现出对日常细节的关注,并在其中融入自身意绪,进以达到精神与心灵的情感共鸣。“此刻,洗完那件白布衬衫/手指还带着皂香/我开始写诗/这种衔接让人踏实/干净的心境,干净的手/我对自己,怀有一种期待和自信。”(《洗涤》)生活中以水洗涤脏污本是件琐碎而不起眼的日常小事,李琦却能从这一细微处发现生活所蕴含的价值,洗涤的过程同样是净化内心的过程。李琦对诗歌意境的塑造并非是碎片化情节的简单铺叙,而是善于捕捉日常风景中的点滴事物,在其中以柔顺平和的心绪不断感知获得人生意义上的顿悟与思考。李琦诗歌中的细节不是为日常而日常,而是在无形之中透露出诗人生活感知上的思绪延伸,展现出诗人对风景的细腻体味。在家中为玫瑰浇水也是一次神游,在平常的日子中感悟时光流逝下的宁静与美好,“看一束盛开的玫瑰/看滋养玫瑰的清水/玫瑰与清水/目睹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多么安静,此刻/时光的手掌上/玫瑰清水和我”(《神游》)。
李琦在诗歌中总是恰到好处地运用“空白”艺术赋予诗歌整体多样意义,在日常风景的刻画中注重整体诗境的融合,以便形成特殊的审美张力。在《很美很慢》中,李琦仅用“很美很美/很慢很慢”八个字结尾,让读者在这简短话语的余韵中细细品味大雪落下时的轻盈姿态与生活慢节奏的多重意义。李琦在日常风景的描绘中设置“空白”,以读者的想象空间填补诗歌中的意境之美。在《我见过最美的白桦林》中,李琦从美丽的白桦林中获取到不一样的体悟,却又在含蓄的语言中静静诉说,“凝望这样的树林/让人忘记眼前,却想起过去/白桦的躯干上,那些洞悉之眼/不动声色,却能一眼看出/你以为早已忘怀的忧伤”。李琦在诗歌的“空白”中引导读者超越寻常的思维定式,在意象的呈现与意境的交融中体味日常风景的别样审美意趣。
姜超曾评价她,“诗人李琦用一双善良的眼睛看世界,她的诗歌情境充满了理想精神,充满了人性的温婉,她善于从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中提取诗意,以极其清晰简明的语言叙说人间的至情至性,如空谷足音,顯现着诗人纯洁而高贵的品性”。在诗歌中,风景成为李琦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从日常中找寻灵感、发现诗意,从而道出对现实生活的思考与感悟。李琦在风景的书写中,一如既往地表达着对生命的理解和对自然的顿悟,温柔而真切地展现出世界的多重美丽。
三 风景想象:精神世界的皈依
颜水生认为:“风景一直都是文学叙事的重要客体,文学中的风景话语作为文化想象的方式,不仅是景观的再现,也是思想意识的媒介或载体。”(《新时期文学的风景美学》)风景不仅仅是客观的自然,它还承载着人们对外在世界的想象与情感诉求,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李琦对风景的捕捉与体味源于自身对周围环境的敏锐观察,但又不完全出自于现实生活,饱含着诗人的想象与幻想,由此呈现出带有个人印记的诗意与情感。在李琦的诗歌中,她通过对风景的描绘与刻画进一步展现出生命理想的期许,在“远方”的抒写中追求着诗意的栖居地,在风景中安静地建构自己的精神世界,寻找自身心灵的皈依之所。
风景是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中生成的,是基于客观现实与主体认识基础上的艺术呈现。风景的时空属性实际上在主体风景想象与描绘中进一步被阐释,其文化意义与精神指向也在诗人的主观情感与客观自然的交融中生成,达到与众不同的审美效果。从时间层面看,李琦诗歌的风景书写在过去与现在、现在与未来的对比中蕴含着诗人对生活的多重思考——在舒展平静的语言中道出风景转换下的生活体悟。她在诗歌中缅怀过去时光的美好,抒发对时光流逝的惋惜以及对亲人的怀念与不舍,在过去与现在的时光对比中进一步展现出自身对亲人的深情眷恋。在《祖母生病的时候》中,李琦通过给生病的祖母喂药追忆童年时祖母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我想起许多年前/属于我的那只搪瓷小碗/那只小小的木凳/那个用故事和耐心一遍遍喂我的人/她淡青色的布衫/总是散发着一种持久的熏香”。而在未来层面,李琦更多是以现实生活为基础呈现乌托邦式的风景想象,进一步展现出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李琦的西北之行并未找到那曾经震撼她心灵的“三只小麻雀”,却又在这一漫长的旅程中见证了人生百态,找寻到了精神意义上的自由理想,她从中深切表达自身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始终热爱这个世界的种种,“几个世纪以后/还是这个世界/一切都重新变化了/却还有橙色的黄昏/却还有饮茶的习惯/还有希望边地似花/还有遗憾丛生如菌”(《死羽》)。
同时,李琦在时间变幻下流露出对人生的哲学思考,在平凡生活中体味到不一样的诗意与情感。《秋天的北方》中李琦写道:“我总是觉得,季节或时令/对人有某种暗示的作用/可是此刻,当我站在秋天的树林/心事竟如此空茫/未及深思,人已经变成了风。”身处北方的秋天,她在季节的变化下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从真切的自然风景转换中获得不一样的人生体悟。在这种沉静的氛围中,李琦从自然风景中获得自我的救赎,“心事”也一点点被打开,她从日常生活中找寻诗意融入自身的意绪变化与情感诉求的同时,风景在时间流逝中也被赋予了深刻的哲思与情感。
米切尔在《风景与权力》中强调:“地方实则指代一个特定的场所。而空间作为一个实践的区域,是能够被行为、行动、符号和叙事所重新点醒的场所。那么,一处风景必会将该地点变为一个视阈,同时将空间、地方变为一种视觉图像。”而李琦诗歌中所呈现的风景图像实际上都是诗人内在心性的投射,呈现出她在精神意义上的理想建构。在诗歌中李琦对“远方”的抒寫众多,饱含着她内心对生命理想的期许,对精神世界的想象与希望。罗振亚曾言:“李琦诗中的远方大多摆脱了地理方位的原本指向,而借喻着人们憧憬向往追求的美好的未来、理想、希望所在。”(《雪夜风灯——李琦论》)在李琦的心中,她对“远方”有着多重憧憬,渴望找寻到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归属。在《过岷江索桥》中,滔滔不绝的江水奔腾流向远方时,李琦便产生了奇特的感悟,“真想让你留下地址,江水/你却心无旁顾之心/急急切切地向远方/远方一定很迷人吧/远方却从未迷茫”。对于李琦来说,江水流向的远方某种意义上唤起了她内心对“远方”的追寻与幻想,希望能够寻找到自己的自由与精神所向。在《江水从未说过》中,李琦同样借江水指向了内心所向往的“远方”,江水便是千万个追寻者的“化身”,“远方”包含着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对人生风景的期许,哪怕路上艰难险阻也要勇往直前地追求。
风景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在自然地理空间与主体情感的交织中传递着主体强烈的地域与文化认同感。“风景并不限于物理上的地貌,也不限于文化形象或人们看待它的方式,它是一个整体概念,将物理区域和感知主体或社会具有的、与它相关的文化理念联系到了一起。它是一个人文现象。”(卡蒂·林斯特龙等著《风景的符号学研究——从索绪尔符号学到生态符号学》)李琦在风景的书写中多涉及故乡的空间描绘,进一步展现出对故乡的热爱与怀念,多重意象中展现北方地域特色的同时,深切道出对北方的情感皈依与精神认同。在《我居住的地方》中,李琦写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总被人们习惯形容为遥远,北方很多地方空旷而原始,充满了自然本真的味道,她始终爱着自己的故乡,“我喜欢这样,住在一个/很多人认为寒冷偏僻的地方/看各种热闹,在远处上演/门窗紧闭,悄悄地/我用文字的小火苗/一点一点,写暖自己”。对李琦而言,北方不仅仅是她的故乡,更是支撑她的精神力量所在,哪怕在寒冷的天气中也有着别样的景致与生命的温暖。北方的风景实际上早已融入李琦的骨血之中,成为她心中的独特记忆,充满了人间至情。
风景与李琦的诗歌实际融为了一体,成为她生命中的重要部分,焕发着绚烂光彩。在风景体验中,李琦将对爱与自然的思考融合在诗歌创作当中,诗风干净纯粹,宁静中透露出生命的感悟与美好。她从日常风景中发掘诗意,于平凡生活中倾诉别样的人生意趣,呈现出独属于个人的审美空间。风景不仅仅是外在的表现,更意味着李琦对精神世界的想象与建构,承载着她生命的理想与期许、对“远方”的多重憧憬与追寻。